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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抱了一壶茶,自个找了个僻静的亭子坐着喝去了。她一边喝一边想着刚才看见的那样东西,端着茶盏的手仍止不住地在颤抖着:“他不会是来寻我了吧?可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啊!为什么要来寻我?难道他有冤屈?可就算有冤屈,找我也没用啊!我不可能帮他伸冤的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跟你的缘分不深呀……”
“吓!”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
这一叫,把卢氏那紧绷的神经给吓得震了三下,她如同遇鬼似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面惊叫一面将手里的茶盏扔出去,吓得魂不附体了。
“这么胆小?还不如我呢!”这在背后吓她的居然是青安。
卢氏一见是她,顿时火窜头顶,冲着她就是一阵大呼小叫:“你有毛病呀?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娘没教过你吗?没大没小,我好赖是你长辈,你能这么没礼貌吗?”
小青安有些委屈了,顶嘴道:“不就是吓了你一下吗?你干嘛骂我?谁知道你胆子那么小啊?”
“不知道也不能乱吓人,知道吗?要是个年纪大的,早给你吓死了!”卢氏摁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大口喘气道。
“哼!”小青安不高兴地扭头走了,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小药儿。直到这时,卢氏才发现并非青安一个人,庭笙院子里的小药儿也在,也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火儿发得有点大了,想叫住青安安抚两句,可那两个孩子都已经跑走了。她有点担心,青安会不会去跟温濯熙告状呢?
稍微平复了一下后,卢氏离开了那凉亭,毕竟长时间地消失不见会让人生疑的。她一面轻拍着自己的心口一面缓步往大暖阁那个院子走去,走着走着,云云就迎面走了过来。她叫住云云笑问道:“这是去哪儿啊,云丫头?”
“说我家少爷醉倒在了那边景封院里,我赶着去瞧一瞧呢!不跟姨娘多说了,先走了!”
“去吧!”
卢氏别了云云,回了暖阁里。幸好那几位夫人小姐都聊得火热,没人在意她离开这么久。坐下没多久后,小青安跑了进来。卢氏见了她,眼皮子不由地跳了两下,有些紧张地瞄着她,不会真来告状吧?
“娘,我要跟四哥五哥骑马去!”小青安缠着温濯熙道。
“四哥五哥?”卢氏忙讨好地笑了笑道,“你四哥都醉了,怎么陪你骑马去?”
小青安转头瞥了她一眼,嘟嘴道:“四哥哪儿醉了?四哥和五哥就在楼下等我呢!你骗人!”
“我……你说什么?庭笙就在楼下?”卢氏有点惊了。
“不信你自己去看,胆小鬼!哼!”
“青安,姨婆是长辈,不许这样说话。”温濯熙教训青安道。
“没事儿,没事儿,”卢氏一面起身往外走一面笑道,“小孩子嘛,童言无忌,我哪儿会那么小器呢?没事儿的!”她说着走出了暖阁,往楼下院子里一瞧,哟!庭笙庭善两兄弟当真在院子里站着呢!那就奇怪了呀!刚才遇见云丫头的时候,云丫头明明说庭笙醉倒在了景封楼了呀!这怎么回事呢?
“怎么了?”隐娘跟着出来问道。
“隐娘,”卢氏斜眼瞟着她,压低了语气问道,“你知道谁去了景封楼吗?”
“那地儿偏僻,甄夫人没让人打扫出来,今儿应该没人去,怎么这么问?”
卢氏眼眸一转,流露出了些许的坏笑:“我看啊,要出大事儿了!”
“什么大事儿?”
“等着瞧吧!我准没估计错!”
且说这时,云云已经匆忙地赶到了景封楼。这地方偏僻,客多的时候才会打扫出来待客,平时都只是扫扫灰尘罢了,因此十分地安静。
云云依着报信的那个小丫头的话找到了二楼。推开其中一间房,一股暖香扑出,屋子一角的金鸭香炉正轻烟袅绕着,猜着应该是这间房了,便径直往屏风后走去,可还没绕过屏风,她忽然就嗅到了一股子十分难闻的味道,像是脚臭。
“不对!”她暗暗在心里惊了一下,小声嘀咕道,“自家少爷脚不臭呢!即便出汗多的时候,那脚也不至于臭成这股味道吧?这简直是极其难闻的……难道说,这屋子里的人不是少爷?”
一想到这儿,她瞬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扭头就往外走去。可当她试着打开房门时,房门却打不开了,好像有人在外面锁住了!她瞬间明白了,是有人故意引她来这儿的!
“什么人?外面是什么人?别再捣鬼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给我把门打开!”云云拍着门板吆喝了好一会儿,外面却无人来应。她又尝试着开窗户,可窗户好像也被卡死了,怎么掰都掰不开。
忽然,屏风后响起了一阵呼噜声,小小地惊了她一下。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她可以肯定,屏风后的人绝对不会是自家少爷,因为少爷从来不打呼的。
绕过了屏风,她小心翼翼地往*边走去,透过那薄薄的纱帐,她看见了一个圆鼓鼓的肚子,还有一张被酒熏得通红的肥脸——甄可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云云这下完全明白了!
将自己骗到此处,并非是想让甄可占对自己做点什么,因为看甄可占那醉鬼的样子也对自己做不出点什么来,对方的目的恐怕是想坏了自己的名声,或许,或许那人还有更进一步的计划,就是让她嫁给甄可占做小妾,离开温府!
想到这儿,云云头皮一阵发麻,后脊梁骨嗖嗖地冒着冷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被人看见,恐怕自己长十张嘴都说不清了!不行,得想法子离开!
可云云试了很多法子,找地洞,拆窗户,爬房梁,却没一个法子行得通。累出了一身热汗的她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一边喘气一边嘀咕道:“难道真没别的法子了吗?难道我就要在这儿坐以待毙?不可以,绝对不能任人宰割!我若离开了温府,少爷和小药儿就难保了!既然已经没了别的法子了,那就只能用到破釜沉舟这一计了!”
她在屋内折腾时,屋外守着的人正侧耳偷听着里面的动静,还不时地掩嘴偷笑。过了一会儿,院外响起了脚步声,这人忙几步窜到房门前,轻轻地打开了挂在门上的那把锁,然后将锁一揣,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回廊另一边溜走了。
背影刚刚消失,另外几个人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五娘,隐娘,环儿,瑟瑟还有温老爷大哥的儿媳妇兰氏。这几个人喘着气儿地走了进来,仿佛赶得很着急。一进门,五娘就问了:“在哪间屋呢?”
瑟瑟指着其中一间房道:“刚才我看见邬云云进了那间房的。”
五娘眉毛一竖:“进去瞧瞧!”
“等等!”隐娘拦着她道,“这样不好吧?里面毕竟还有大老爷们儿呢!虽然不知道是谁,可万一闯进去没有邬云云,咱们几个女人家进去了,说得清楚吗?”
“是啊,”兰氏也道,“不然先找个小厮进去瞧瞧好了。万一是弄错了,退出来也不尴尬呢!”
五娘冷笑道:“咱们又不是一个一个地进去的,一起进去有什么好怕的?你们若怕,就在外面候着好了!”
五娘懒得跟她们俩啰嗦,几步走上台阶,一脚就踹开了房间。房门一开,正中央那花毯上清晰可见一双男人的鞋子和一只女人的绣花鞋,另外在靠近屏风的地方,还零散地扔着一件男人的褙子和一件绸缎中衣。
“那就是邬云云的鞋子!”瑟瑟指着地上那只红绣鞋嚷道。
“哼,果然在里面呐!”五娘大步地迈了进去,隔着屏风喊道,“邬云云,衣裳穿好了就给我滚出来!你胆儿可不小啊!居然敢跑这儿来会男人,你究竟想干什么啊?出来给我说清楚了!”
屏风后无人回应,五娘又吆喝着喊了两声,还是没人应。环儿满脸鄙夷道:“准是躲起来了!她也知道害羞?哼,五娘,别跟她啰嗦,先抓了她出来再说!”
“邬云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五娘叉腰对着屏风后喊道,“反正事情都已经出了,你躲着也没用,还跟我去见了老爷夫人再说吧!赶紧出来!”
“会不会……压根儿就没在里面啊?”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来的兰氏往里瞄道。
“鞋都在这儿了,准错不了!好啊,看来得让五娘我亲自动手逮你了!”五娘说着挽起了衣袖,一阵风似的绕过了屏风,环儿和瑟瑟也连忙跟了进去,片刻之后,那屏风后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站在门口的兰氏和隐娘再也忍不住了,几步跑到了那屏风后面,一绕过屏风,赫然看见一大堆肥肉……不是,一个满身肥肉的男人伏爬在地上,上身赤着,仅着一条绸裤,额头上还有一个大大的青苞,似乎摔晕过去了一般。
兰氏急忙扭过身去道:“这不是甄大捕快吗?怎么是他在这儿?邬云云呢?”
“在*上!”隐娘指着帐子里大喊了一声后,抢先一步冲到了*边,一把掀开帐子,再推开了连扇枕屏,一个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嘴里还塞了血布的人便赫然出现在了眼前。隐娘一看,吓得眼珠子都瞪直了:“云丫头哟!你这是怎么了呀!快来人呐!要出人命了哟!”
“怎么会……”五娘瞬间惊呆了!
“怎么会这样?”环儿和瑟瑟两个丫头更是惊得一时失魂,竟异口同声地嚷了起来。五娘立刻回过神来,转头狠瞪了她们俩一眼,仿佛是在责备她们什么,可这俩丫头仿佛吓蒙了,压根儿没在意五娘的眼神,只是愣愣地瞪着两个黑灯笼似的眼珠子把*上倒着的云云看着,完全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的!事情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救人啊!”兰氏一掌拨开了五娘,一面跳上*去解云云身上的绳子一面吩咐道,“五娘赶紧去找两个汉子来!好歹也是隆兴城的人物,这么白赤赤地摆在这儿算怎么回事?隐娘,你也赶紧去拿些敷药来,都别愣着了,出了人命更麻烦!”
兰氏这么一吆喝,五娘赶紧出去叫人了。隐娘也飞快地跑了出去,跑下景封院的小石台阶时,藏在树后的玉钏立马探出了个脑袋,问道:“怎么样了?我好像听见瑟瑟那丫头的叫声了!”
隐娘嘴角勾起一丝邪笑,招手让她靠近道:“赶紧去跟夫人禀报,这回真是有好戏瞧了!让她立马赶过来!”
“知道了,我这就去!”
玉钏立刻拔腿跑到了暖阁里,附在温夫人耳朵边嘀咕了两句,温夫人脸色霎时变了,忙起身对众女眷抱歉地笑了笑说道:“我那边有点事儿,诸位先坐着,我去去就来!”说罢,她向卢氏使了个眼色,卢氏也紧跟着她出来了。
卢氏一面匆忙下楼,一面问她道:“那边出事儿了?”
“出了,这就过去瞧瞧!”
“我说呢,引了邬云云过去,怎么会没点事儿?到底是沉不住气了,收拾完小药儿就来收拾邬云云了,她是不是太心急了点?今儿有这么多宾客,她竟也敢闹出事儿来,胆儿也太大了!”
“你也别跟着我了,”她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道,“庭笙去了驯马场,你立马去那儿跟庭笙报个信儿!”
“不该先去老爷那儿报信吗?”卢氏纳闷道。
“别问了,照我说的去做。”
很快,温夫人赶到了景封院里。云云已经被人挪到了隔壁屋子里,却还是昏迷着。兰氏刚给云云额头上完药,正洗着手,见温夫人一阵风地进来了,忙擦了擦手迎上前道:“二婶娘也来了?”
“小年你也在?”
“亏得兰夫人在,”隐娘过来插话道,“不然今儿奴婢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全都给瞎蒙了,连那平日里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五娘都吓蒙了!”
温夫人走到*边弯腰打量了昏迷中的云云一眼,只见云云右脸浮肿,还有三两根若隐若现的手指印,额头也是破的,缠了一圈纱布,看样子像是遭了大罪了。她眉心一皱,转脸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赶紧从头说来!”
隐娘忙将如何发现云云和甄可占的经过详细地说给了温夫人听,刚说完,甄氏像带着一股邪火风迈了进来,两只眼睛在屋子里迅速地扫了一眼,然后走到了*前,问道:“还没醒?”
隐娘回话道:“这丫头遭大罪了,额头上伤了不说,脸也给打肿了,一时半会儿怕醒不了。”
甄氏没再说什么,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好像是到隔壁去看甄可占了。稍过了一会儿,她又快步地走了回来,对温夫人说道:“大姐,咱们俩都在这儿不合适,外面还有客人呢!这样,你先回去招呼着客人,反正他们俩都还没醒,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您坐这儿也无用,我留在这儿候一候,若是醒了,好好问一问再给您回话,您看……”
“你够了吧!”坐在*边的温夫人忽然沉沉地喝了一声。
甄氏微微一愣,有点被震住了,因为已经很久没听见温夫人这样吼自己了,那仿佛还是自己刚刚进门时的遭遇。
温夫人缓缓回过头,脸上表情复杂,气愤,心疼,失望,简直可以说是百感交集:“人都被你表弟折腾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想折腾死她吗?”
甄氏脸色往下一拉,不服道:“什么叫被我表弟折腾成这样了?事儿还没问清楚呢,大姐你怎么能这样说?”
“事实摆在眼前,甄可占借酒撒疯绑了云云,意欲行不轨的时候自己却没站稳摔了,一跤跌晕过去了,还要怎么个清楚法?”温夫人起身气愤道,“甄茹啊甄茹,你到底把我们温府当什么了?是外面那些小楼小馆吗?温府的丫头随你表弟怎么糟蹋?”
“大姐这话打哪儿说起呢……”
“就打瑛儿院子里那个梧桐说起!”
一听梧桐这个名字,甄氏的脸色更难看了。她紧了紧牙龈,压住火气道:“大姐,您能不扯远了吗?咱们现下首要的事情是等他们俩醒过来的时候问个明白,只有问清楚才会知道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现下就下定论了,是不是太早了些?”
“哼!”温夫人照旧坐回*边道,“你要这么说,我也拦不住你,不过我告诉你今儿我就在这儿了,哪儿也不去!无论如何,我都要替碧儿和庭笙讨回这个公道!真真地叫人心寒啊!人家主仆三个才来了多久,先是小药儿偷窥,跟着你是不是打算说云云故意勾引你表弟?甄茹啊,何必呢?碧儿从前也不趁亏待过你啊!”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