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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萧家只是寻常商家,萧楚瑞方才那一番话的确足让连依依怒恼。可眼下萧家却非寻常之辈,光是萧家四少与当今王爷交好一事,就非一般商家所能开罪。
虽楚瑞那一番话的确叫人惹恼,不过连依依倒也没似开头见他们时展得那些意随怒现,只不过是黑白了一张脸,几分怒恼看了楚瑞一样。凭着寒烨这一层关系,便是心中愤着,连依依也不能对他们再行赶轰慢怠之事。
人虽几分顾忌,萧家这儿也不能将事做得太过,当下赔了歉得了连依依一番意不算明的应点,萧楚愔便转过头看着楚瑞,直接叹语说道。
“平时在家没个正经也就罢了,怎的上外头也管不住自个的嘴,什么玩笑话都在外头由着脾性胡来。这连东家岂是你能随便逗趣的,世人皆是如此赞夸,自是因为连东家有这个本事,识布辨布的本事当是一流。若不然这赞夸的人家凭什么给了连东家,却没给你。”
先前对连依依可不算恭敬,如今这话,到像是心中本就倾佩,便也是这一改瞬变的态度,叫萧家两位少爷忍不得连声默叹。胞弟心中叹嫌,萧楚愔自然瞧在眼里,不过面上仍是面不变心不跳,续着说道。
“这连东家是个怎样的身份,这送入苏绣三坊的料子,难不成每一匹布还要连东家亲自过目?若是这般,连东家平素就不用做事了,你当连东家与你一般,算来都是没事闲的?这料子入了三坊,自是底下的人负责审着。连东家虽是一身好本事,也是脱俗之人,不过底下免不得有些人不得传,偶的出过一两次岔子也是常的。依我看啊,怕是底下的人没个辨,不甚将王爷之物误为寻常之处,故而才闹出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就算三坊对逍遥王不敬,那也跟盛名在外的连东家没有干系,全是因为底下之人功夫不到家,才会闹出这等麻烦事来。萧楚愔这话,面上可是给足了十成的面子,待话落后,萧楚愔这才看着连依依,而后笑着询道。
“连东家,我这话可对。”
她这话,便是不对如今也是对了,难不成要连依依自个承认功夫不到家,误将天家之物当成寻家俗物?当下面虽还是瞧不得好,不过连依依却也应点着头,也是瞧了连依依点应了头,萧楚愔这才笑着续道。
“便知这样的误会起因绝非连东家,不过要说这误会,真正的起因还是根在我们萧家。”
“这么说来,我到有一事想要询了萧大小姐。”萧楚愔这话落后,连依依那儿也有话要询,当下出了声,连依依问道:“此物既是王爷亲赐的珍物,又为何会随着萧家送入三坊的料子一并入了秀坊?”
天家赠予的事物,那都是需仔细收着,若是不甚遗失,便是蔑视天家的大过。对此连依依自也是奇的,倒也是这一番话叫萧楚愔露了笑,随后回道:“这便是这一件误会的跟由了。”
微颔点首,萧楚愔说道:“今年年关祭祖,我们萧家姐弟一并回了祖家,家里头也就没人管着。便是那府里的伙计自个做了主,瞧见这几匹布空着没有绣物,觉着不甚好看,加之这又是王爷亲物,总觉着这样荡荡空空的没个相衬,不甚太好。近来萧家与苏绣三坊不是有有一笔生意,所以那库房里的伙计便自个拿了主意,将这几匹料子一并送入三坊。许是觉着王爷亲自的料子,当只有三坊的绣功才衬得上,故而才有了这擅下做的主。”
说到这儿忍不得一叹,萧楚愔续道:“那伙计,怕也是想哄得我家四弟开心,想趁了这个机会给离京祭祖的四公子一个惊喜。谁知没事先同三坊打一声招呼就直接混着送了进来,倒叫三坊这处误会了。此事若是要说,跟错还是在我萧家,若是连东家心里头怒恼得紧,回头楚愔将那擅做主的伙计提来,连东家若是心里头不爽快,便是打了罚了,楚愔这儿也断然不会多出一个字。”
这一件事全是底下的伙计擅自做主,与连依依无关,与萧家也无关。谁让这些料子出自王爷之手,王爷亲作,当然也只有名满天下的苏绣三坊才配在上头绣上绣画。
莫看萧楚愔这一番话好似没什么,实则却也是赞了三坊绣功,至少台阶之上备得极足。这一件事不若根错再谁,私弃王爷之物皆是大过,如今萧楚愔自然已备足台阶,这自是傲高的三坊东家也不是一个真的不识人烟的主,倒也顺了台阶下了怒。
台阶是顺着下了,当然了,萧家府中的伙计连依依也不可能真让萧楚愔提来由他责罚泄怒。当下心里头虽还是隐幽着几分火气,不过连依依嘴上却也顺着台阶说道。
“既然此事已是说开,正如萧大小姐所言,一切皆是误会。萧家未先知会一声便将王爷亲物一并送来,实在欠妥,不过此事我三坊也有错责,底下之人眼识不够竟是认不出天家之物,苏绣三坊也是察失之过。”
“便是三坊真有过错,那错也是跟由萧家,楚愔在此,先陪了不是。”
说完便是欠身礼下,而在萧楚愔的身子刚刚落欠时,连依依已忙着止道:“此事怎就能怪得了萧家,便是萧大小姐真觉萧家也有几分过,那赔罪的也当是那擅自做主的伙计,而非萧大小姐。当时萧小姐并不在京都,这一件事也是不清,不清何来过错,自然更加没有赔礼道歉的理了。”
事情又不是她示意的,这一事的确无需萧楚愔亲自过赔,只是萧楚愔这一欠并非因了料子,而是为了旁的。连依依此话刚落,萧楚愔那一身欠也是定了,微表歉意随后起了身,萧楚愔笑道。
“连东家错了,楚愔这一番欠,为的不是料子之事!”
“那是何事?”
“而是拜帖一事!”
若是一开始还没回神萧楚愔此话何意,如今细思到也明了,当下看着萧楚愔,连依依的眼中显然闪了几分旁的。便也是这意不甚明的速闪,萧楚愔笑着说道。
“楚愔虽然笑狂萧家处事坦荡荡,不过也不是每一件事皆对得起天地和道礼,至少此次递帖之事,便是诸多理亏。”
萧楚愔想说什么,如今连依依也是明了,当下忍不住露了几分还算藏隐得住的笑,连依依说道:“诸多理亏,萧大小姐此番话我到真不明了,不知萧大小姐这一番理亏,亏在何处?”
“连东家也是个巧心的主,自当明清楚愔所提的乃是这素日在三坊外头闹闹吵吵之事。”
“那些不是旁处不知何来的宵小之辈,怎的萧大小姐要因着那些人觉着理亏。那些个人是身上有没着了萧家的衣裳,萧大小姐这一份理亏,亏得叫人甚是不解。”
看来这三坊的东家不但性子傲慢,连着这心眼也是小的,竟是拿了方才的话堵了她。当下惹得萧楚愔忍不得挑眉淡了笑,而后回道:“换皮不换瓤,便是不穿萧家的衣裳,那也是我萧家的人。”
之前是怎的都不肯认的,如今倒是认得干脆,当下叫连依依动了眸,眸色微动而后说道:“萧大小姐方才不是说那群宵小与萧家无干,如今倒又认了那些乃是萧家的人,这里外的两句截然不同,到叫人难明其意啊。”
“意虽是难明,不过我萧家这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连依依如今早非开头相见时那般厌恼着萧家,故而此时,萧楚愔也是笑着答应。倒是这“不得已而为之”叫连依依动了色,萧楚愔笑着续道。
“连东家究竟如何傲性脾气,别说是布行商人,便是京都不少的达官贵人,心里头怕也是清的。这一事事本就过先萧家,连东家这心里头有多恼,楚愔心中怎会不明。怕是因了这事先未曾通禀便直接送入三坊的料子,不但断了与萧家之间的生意,就连我萧家,在连东家眼中也是再入不得眼的主了。”
萧楚愔这话,直明连依依本性,倒也叫连依依点了头。便是这颔点之后,萧楚愔续道。
“心高之人,最是不屑与俗凡相交,如今这事一出,恐怕连东家已是恼极了萧家,纵是萧家得知此事内有误会,便是想要登门解释,想来依着连东家的傲性,也断然不会接了萧家拜帖,更加不会让萧家踏入苏绣三坊。不得入内见了连东家,这一桩误会也就不得开解,楚愔这也是没了法子的事,方才出此下策。”
萧楚愔这话也没错,在瞧见萧家送入三坊的料子中竟含有次布,连依依的确一番恼怒直接涌了上来。别说料子直接命人扔进库房,便是这萧家,也是一并叫他给嫌了。
萧家的拜帖,从那日起绝无再入三坊的可能,倘若不是因了萧楚愔用了这等损人的法子,这萧家的拜帖便是再送上一月半月的,也入不得三坊正门。
他自个的脾性,他自个也是清的,故而萧楚愔这话落后,连依依倒也没表了不悦。直接微皱着鼻“哼”了一声,算是应了萧楚愔这一番话。
不是冷言冷语,而是动了几分类似于孩童一般的脾性,此番事如今怕也散了七八分了。当下眸色幽了便是一转,萧楚愔笑后再道。
“这一件事的确是我萧家劣行了,只不过却是逼不得已,苏绣三坊的绣功,萧家素来钟喜佩敬。好不得才与三坊重新谈妥了生意,楚愔实在不想因了这一桩误会白白断了两家的生意。对于三坊的绣画,楚愔并不只是单纯觉着布坊的料子配上三坊的绣功可以卖上更高的价钱,而是真心钟喜着三坊绣出的针针线线。那仿佛给予针下之物活性的针线功夫,普天之下除了苏绣三坊,何处的绣画还能如此惟妙惟肖,叫人宛若陷实陷真。用了劣法登门拜见,纯是不想日后再看不得三坊这精湛的绣功,若是萧家此法叫三坊恼了,还望连东家见谅。倘若连东家实在不得谅解,这萧家与三坊的生意连东家也不愿续了,那楚愔也只能顺了连东家的意。”
她之所以如此钟情于三坊的绣功,就算用了劣法也要拜帖拜会连依依,并非为了钱银上的利益,而是钟喜着三坊的绣功。萧楚愔这一番话,说得言之切切,叫人听之心中盼感。
说真的,若不是早就清知长姐压根没怎么管布坊料子的事,那些个三坊送入布坊的料物也是简单翻上几下也就罢了,他们还真得信了长姐这一番话,相信她是由心爱喜着三坊的绣物。
一物得人赞赏,此物便是心中所傲,萧楚愔此番话句句皆是赞夸,便是心里头还遗下几分不喜,如今也因萧楚愔这一番言切之语消了。坐于那儿,看着萧楚愔久欠不起,一副言色恳切,连依依最终动了身,随后下了主位,近身请了萧楚愔起身,连依依说道。
“此事既然一早萧大小姐便说是误会,也便是一场误会,既然是误会,三坊与萧家的生意自然也不能因了误会就此断了。这一次是三坊未查,才因了几匹料子恼了萧家,若是要说,三坊这儿也有错过,我在此也向萧大小姐赔了礼,还望萧大小姐莫要记在心上。”
此话落后,连依依也是揖礼,便是礼揖之后见着萧楚愔回了笑,连依依这才说道:“若是萧大小姐不记恼,这萧家与三坊的生意,便是如常,如何?至于这几匹王爷亲作之物,既是王爷之作,当非俗物,若是萧大小姐不介意,便由我亲自在上头落绣,如何?”
说真的,这些个料子总是出自寒烨之手,也实在是俗了。只不过连依依既是三坊的东家,自有补救的本事,当下也是开了口,一是为了赔礼,而也是为了细看着王爷亲手染出的料子,究竟成何模样。
能由三坊东家亲自在料子上绣上刺物,自是难得的机会,只不过这些个料子,还真不是连依依想绣便可绣的。当下萧楚愔也是微了一顿,而后游思,笑思之后萧楚愔说道。
“连东家愿意亲自作作绣,想来王爷若是知了,也是喜的。只是这毕竟是王爷亲品,普天之下恐也就这几件,若是全都入了绣,免不得少了什么。若是连东家真愿亲作,莫不然便案上那一匹如何?至于旁的,还是复着原本滋味更妙。”
这里头做了假的可就案桌上那一匹,若是连依依全要了,眼皮底下哪还来得及造假。当下萧楚愔当即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当面扯着淡,偏生她这一番话说得还极有理,当即连依依颔了首,而后应道。
“萧大小姐此话在理,既是这般,便应了萧大小姐的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