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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衣直指的总衙门设立在皇都的西安门方向,占地面积广阔,守卫森严,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能感觉到那里的阴森气息。
它和整个皇都的气氛格格不入,有那么点孤芳自赏的意思,不过这是他们自己人的想法,在文武百官,平民百姓心里,这就是一群鹰犬爪牙,陷害忠良,排除异己,蒙蔽圣听。
如果把绣衣直指的走狗排个顺序,问问人们最恨的是谁,那一定不是指挥使步三昧,而是两年来连升两级的指挥同知卫闲庭。
他今年仅十九岁,才进入绣衣直指两年时间,就已经做到能止小儿夜啼,让百官惊惧了。
两年来,经他的手打入天牢、流放、抄家灭族的官员就不下十人,而且大多数都是忠良贤臣。
百姓提起他来都是咬牙切齿,对他的称呼已经从那个前朝废帝变成那个走狗了。转型之成功,让人叹为观止。
卫闲庭也知道自己仇家太多,两年前刚从西山出来的时候,找了一些能人异士,用折损寿数的方式练就一身武功以为自保。当他武功大成的时候,那几位助他的人全部被他灭了口。
他的手段之狠辣利落,让林永和步三昧都提防不已。
可卫闲庭又确实是个人才,凡是棘手的事情只要交到他手上,保证能完成的漂漂亮亮,一丝话柄都不留。
他就像一把锋利的双刃剑,稍不小心,就容易割伤使用者,但这把剑太锋利太好用,总能让人冒着噬主的风险一再使用。
如果说绣衣直指的衙门已经让寻常人不敢靠近,那么它里面的地牢就是自己人都不愿意靠近的地方。
绣衣直指的地牢入地百丈,机关暗布,道路交错,内里幽暗阴冷,站在地牢门口,都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这地牢是卫闲庭提议建立的,建立的时候极为用心,绝对保证有进无出,想要劫狱救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地牢建成之后,卫闲庭给这地方起了个很文雅的名——那落迦,意味地狱。
那落迦里常年不见光,燃着火把,光影幢幢,更添几分恐怖。
卫闲庭亲自挑选了一批嗜血残忍之人担任那落迦的行刑看守之人,哪怕连他的同僚们都知道,进了那落迦和死已经没区别了。
那落迦的刑房里绑着一个人,他的两根大拇指被捆绑在一起,高高的吊起来,脚尖堪堪离地,全身的重量紧靠两根拇指支撑,身上一件白色的囚服已经全部变成暗黑色,一块一块的,可以看出是血迹干涸之后凝成的颜色。
那人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块好的地方,烙伤鞭伤还有一些根本看不出什么造成的伤口,他低着头,脏污的头发散乱的落下来,盖住他的脸,要不是偶尔还晃动两下,几乎让人觉得他已经死了。
他对面不远处坐着一个人,他的脸一半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全貌,然而另一半五官线条利落,完美的无懈可击。
他看年纪不是很大,穿着一身靛青色的长袍,衣服质地上乘,随着他微微的动作有暗纹流动,是邺朝有名的月幽锦。
“李大人的骨头真不是一般的硬,但何必折磨自己呢,早点招认,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啊。”他的语气懒散,声音低哑,尾音处轻轻勾起,像是情人的呢喃细语,迷离诱人。
“呸!为虎作伥,卫闲庭你不得好死!”李大人狠狠啐了他一口,诅咒他。
旁边一凶神恶煞的壮汉立刻抡起胳膊抽了李大人一鞭子,骂道:“对大人不敬,你不想活了!”
卫闲庭抬起手阻止他,好脾气的说:“李大人就这火爆性子,咱们别太粗鲁。”
他身子微微前倾,露出一张美如冠玉的脸,他面带微笑,温和的说:“李大人,您在我这做客都三天了,我劳心劳力的招待您,也实在精力不济,您招认了,我放您回去,咱们皆大欢喜不好吗?”
他和颜悦色的和李大人商量,要不是地点不对,还真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位有涵养的优雅公子。
李大人勉强抬起头瞪着他的方向,头抬起来之后才发现,他的两只眼睛已经没有了,脸上留着两个黑黢黢的血窟窿,血液干涸在脸上,就那么望过来,让旁边两个行刑者都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卫闲庭只略皱了下眉头,不太满意的问:“谁下的手啊,这么粗暴?”
旁人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在这里卫闲庭就是天,话音未落,旁边站出一人道:“回大人,是属下。”
“啧,怎么不留一只眼睛,看不见了,一会怎么画押。”卫闲庭稍微有些烦恼。
听到卫闲庭不满意,那人以为自己要挨罚,立刻跪下来道:“大人恕罪,属下鲁莽了!”
卫闲庭挥挥手,轻描淡写的说:“算了,下不为例,一会随便让他按个手印吧。”
李大人听着他们的对话,低低笑了两声,“卫闲庭,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管太傅曾是你恩师,你竟然还想陷害他,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卫闲庭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抬起食指在面前晃了两下,纠正他,“李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管太傅和卫明勾结,书信都摆在陛下的案头了,证据确凿,怎么能是我陷害的呢。”
“管太傅一生为了朝廷鞠躬尽瘁,清廉简朴,那书信分明是你伪造的!”李大人喘着气,话说的断断续续。
卫闲庭拿起桌子上的茶盏,掀开杯盖拨了两下,轻轻吹了两口气,然后慢慢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才说,“就不知道管太傅鞠躬尽瘁的是哪个朝廷了。”
“亏你被囚西山的时候,管太傅一次次上书请求放你出来,我们当时都瞎了眼,没想到啊没想到,卫闲庭,你不得好死!”李大人恨不能和他同归于尽,咬牙切齿的骂他。
卫闲庭的脸上显出一点不耐烦来,“李大人,您知道我为什么要留着您的舌头吗?陛下想听您说点有价值的东西,既然您说不出来,我看也就别浪费时间了,去,割了。”
他一个吩咐,旁边立刻有人上前,捏住李大人的下巴,刀光一闪,李大人已经满口鲜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卫闲庭抬起一只手挡在自己面前,似乎不忍看见这血腥的画面,“唉,太惨了,我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
好像刚才割人舌头不是他下的命令一样。
李大人这会儿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卫闲庭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口供,抖落开交给身边的人,“赶紧的,让他按个手印就算了,本大人还要抓人去呢。”
一份捏造好的口供就这么轻松的按下手印,卫闲庭看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
“还活着呢?”他看到李大人痉挛的抖动一下身体,略抬起下巴,对李大人的方向点一点,“处理了,别留在这占地方。”
行刑官明白,他所谓的处理,就是没死的直接杀掉埋了,没有价值的东西,不用继续留着了。
卫闲庭哼着小曲迈着四方步走出那落迦,对等在门口的绣衣使一摆手,“叫上人,和本大人一起抓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