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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得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楚的气氛中,雷啸天的气息,一点点变得急促,额头,竟然渗出了密密一层汗滴。
他根本不敢和唐西西对视。眼神一飘忽,却又看到钟南屿棱角分明的脸上,是冷如寒冰的锋利,心又是猛地咚咚直跳。
关于塞尔教堂的所有报道中,事实清晰,噱头多多,占据了大部分版面,可唯独主角钟南屿和唐西西,竟然没一个记者,能拍下清晰的画面。
那天塞尔教堂里除了钟南屿展示的影音效果,闪亮次数最多的,就是闪光灯了。
可再炫目的器材,又有哪一个,能比得上钟南屿出神入化的技术手段呢。
当众亮相,毫无畏惧,可最终,所有看到过他的人,却连他的清晰的模样,都无法还原。
所以,雷啸天虽然还下令清泉集团旗下的媒体也要跟进报道,但却面对钟南屿和唐西西本尊,完全没反应过来。
清泉集团幕后的主人,对他这样的执掌者来说,都是个谜。得知集团主席要回来亲自管理,他也只知道是姓唐,其余一概不知。
所以此时雷啸天坐在这里,看着唐西西这么年轻却这么狂妄,心头几万只草泥马奔腾不休,可他却丝毫不知道,这两位,正是他暗示记者们尽可能走负面报道的主角。
配合纪文斌的记者,正是出自清泉集团旗下的媒体。纪文斌和清泉集团有不少合作,投资都不小。如今影视当红,投资影视娱乐,是来钱最快的渠道。
清泉集团和纪文斌之间的猫腻,唐西西虽然知道有,却不知道细节,但钟南屿却都清清楚楚。
不过,今天的目的原本也不是为了质问。你去质问一个装睡的人,能有什么结果?所以钟南屿没有和唐西西细说。他要让唐西西自己先面对这个混蛋,然后他再告诉她,有哪些不够得当的地方。
钟南屿估计唐西西会用目光射杀这一招,果然,她用了,用的时间和他的设想非常默契。他命人在地上用白毛巾擦拭而铺设出的,正是一片信息采集区。
雷啸天只要在这里安静地坐上一会儿,就能将他身上每一个细微的特征,乃至身体各个器官的状况、血型、心率、血压之类的信息,悉数采集取来。
这样,钟南屿就可以靠这些高度细节化的信息,仿造一个雷啸天的机器人出来,以假乱真。
唐西西一直盯着雷啸天,看到他表情各种细微的变化,尴尬,紧张,局促,愤怒,狂躁……都一闪而过。
她其实也是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好。没有提前做好功课,这说不好,就是把自己的弱点丢给对方看到,那不就露馅了吗?
正纠结着,突然眼前一亮,唐西西惊喜得差点叫出来,虽然最后压制住了,但那神情上的喜悦轻松,还是让雷啸天也随之瞬间挺直了腰板,一脸激动期待。
NN的,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终于要开口了,再不说话,就憋死老子我了!
可唐西西轻轻干咳一声后,又进入了角色,收起了那没留神释放出的情绪。
雷啸天的嘴巴刚开,刚配了一副喜不自胜的表情要讨好唐西西,试探情况,却又被唐西西的冷脸顶了回去。
钟南屿不过在那桌前坐了片刻,还一直在逗弄她,竟然不声不响地,在那里装了一个提示器!
唐西西坐在离桌子稍有一点距离的位子上,正好看得清清楚楚。
“雷总,你来简单说一下,清泉旗下各公司的运营状况和盈利情况吧。”唐西西清了清嗓子,终于按照提示器上的问题,向雷啸天发问。
雷啸天急忙也学着唐西西的样子,干咳两下,有些不安地说:“过去,我们每年都能保持百分之十左右的利润增长。清泉旗下利润率最高的子公司是……”
唐西西打断他的回答:“不要说过去,说现在!”
雷啸天只好郁闷地说起了最让他头疼的现在:“唐董,是这样的,清泉一直保持了良好的发展势头……”
“直接说但是之后的话!”唐西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雷啸天,心里暗暗叫爽。
能把这样一个曾经傲慢到天上的人物这样随意打断,削削他的气焰,让他心里憋屈却一点儿也不敢显露,真是她过去想都没想到过的。
原本也不是这样见风使舵、张牙舞爪的人,可知道了这个名声显赫的娱乐集团暗中所使的那些龌龊手段后,唐西西就觉得,至少在面对他们时,自己已经满身都是尖锐的刺了。
雷啸天在唐西西的厉声打断后,咽了几口唾沫,说:“今年娱乐公司遇到一些麻烦,被人暗算污蔑,影响很大,影响了公众对集团整齐形象的认知。导致很多影视剧投资的资金链出了些问题,许多项目出现债务纠纷,一些项目陷入停滞,前期的投入都打了水漂。”
唐西西原想就这个问题穷追猛打,好好逼问熟络一番,可钟南屿的提示器上,却没有按这个套路来。
提示器上显示的是:“挽救计划是什么?”
唐西西正襟危坐,依旧一脸严肃,和这个老狐狸对峙。她不慌不忙地,念出了提示器上的问题。
雷啸天擦擦额头的上的汗水:“属下无能,用了很多办法,却都不能及见效。这些蓄意黑我们的力量,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却又相当可恶!唐董您既然愿意在此时回来,力挽狂澜,那么属下想,我能力有限,是不是可以——”
雷啸天刚想说他打算辞去CEO职务,就又被唐西西厉声打断。
“想抽身而退?”唐西西看着提示器的词,反应机智地配上了阴阳怪气的强调。
“雷总,您老不会真以为我就在外面逍遥,把这么大的家业彻底不闻不问?资金链断裂?那些个投资方,不都是你的七大姑八大姨吗?有利可图了,签下不平等合同大赚特赚,有风险了,铺盖一卷就想走,让我给你们担后果?!清泉集团这些年背负了这么大的名声,可你欺负我看不懂利润率?国际上同规模集团里,那可是倒数第一!这些年,你号称替我执掌清泉集团,可你说说,除了应得的高薪,你额外捞的,重建一个清泉都够了吧!”
雷啸天听了,脸色一变,一股愤怒强势之态,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冤屈一般,抬手,就往唐西西的桌上,狠狠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