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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血手上人
六十七、血手上人
江浪吃了一惊,问道:“苗大哥,他已然答应了咱们的三个条件。你,你干吗还要这般对他?”
苗飞摇头叹道:“我的傻兄弟,你怎么还是这般轻信这等无信无义、老奸巨滑的奸恶之徒?”
顿了一顿,又道:“末振将这厮好生狡诈。适才他对你虚与委蛇,只是将哈克札尔的证据给你,作为缓兵之计。相信一旦你离去之后,他一定会立时点齐兵马,直截杀向哈萨克大营,这叫做孤注一掷,又叫做同归于尽!”
江浪一凛,俯身问蜷缩一团的末振将道:“你快说实话,是也不是?”
末振将痛得说不出话来,倒在地下,抱着肚子不住呻吟,额头上黄豆般的汗珠滚滚而下,脸上浑无血色。
苗飞冷冷的道:“末振将,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哼,你若要解药的话,就跟江浪说句老实话。”
末振将听说所中之毒有解药,忙不迭的点头,强忍剧痛,嘶声道:“我……说……实话,我……是骗……骗江,江英雄的,我还想……再赌一场。求你……解药,给我……解药!”
苗飞白了江浪一眼,哼了一声,伸手入怀,取出一只小瓷瓶,丢在地下。
末振将强忍痛楚,挣扎着移动身子,伸过手去,颤巍巍的去捡瓷瓶。
但那“阴阳断肠散”的药性委实霸道之极,末振将的右手勉强伸了几伸,剧痛之下,越发颤抖得厉害,手指竟尔握不住瓶子。
江浪见此惨状,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蹲下身来,伸手捡起,拔开木塞,将一粒朱红色的药丸送入末振将口中。
苗飞摇了摇头,斗地身形一晃,挟手夺过瓷瓶。
江浪站直身子,情知自己这样做,苗飞势必不喜,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末振将服了解药之后,疼痛渐轻,缓缓坐起身来。
苗飞哼了一声,冷冷道:“二王子,江浪是不忍心看你受罪,这才帮你。好教殿下得知,这瓶解药一共有四枚,你已服了一枚。现下还剩余三枚。三个月之后,我会劝服哈克札尔太子派人送上第二枚给你。半年之后,还有第三枚。到得明年此时,只要殿下不再搅风搅雨,第四枚自然准时奉上,届时这‘阴阳断肠散’的药性方能尽除。否则,期间若有半点差迟,阁下肠穿肚烂,七孔流血,面目全非,横竖是死得难看之极了。那,咱们话说在前头,这一年之中,倘若你再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令哈克札尔太子不快,嘿嘿,这些解药,只怕还得王子殿下自个儿想主意啦!”
末振将缓缓站起,全身发颤,目光中如欲喷出火来,脸上充满又怕又怒、又惊又恨的神色。
苗飞却是懒得理他,伸手一扯江浪衣袖,说道:“今晚我调虎离山,把那个藏僧‘血手上人’师徒骗到东面山中去了。嗯,时候也该差不多了,那个贼秃可是个硬点子,不易对付,他随时都会赶回来。江掌门,风紧,你我二人好东西既已得手,还是赶紧‘扯呼’罢!”
江浪听苗飞说起中原绿林道上的黑话,忍不住好笑,便即跟着他并肩而出,行了几步,忽又回过身来,对呆若木鸡的末振将道:“二王子,只要你不忘适才的条件,信守然诺,哈克札尔太子一定会及时将余下的三枚解药送给你的。”
苗飞眼角一掠,望着被窝中的二女,心中一动,对末振将道:“忘了告诉你啦,这一年之内,王子殿下千万不可再接近女色。否则,只会令药性加剧,自讨苦吃。要紧要紧,千万千万,莫谓言之不预也!”
江苗二人出帐去后,末振将呆立片晌,脸色变幻不定。
须臾听得四下里帐外众武士纷纷惊呼之声,纷纷道:“咦,怎么了?”“啊,我怎么睡着了?”“发生甚么事?”“混蛋,这火堆都灭啦,你也不添加木柴,难道想冻死大伙儿不成!”“嘘!大家安静,别惊动了二王子歇息!”“二王子没事罢,快去瞧瞧!”
末振将羞愤交加,怒极反笑,一咬牙,大声命令众将来帐下听令。
夜半之时,后乌国军营中号角声响,三军皆惊。
过不多时,无数火把亮起,一干武将纷纷集于王帐之中。
明晃晃的牛油巨烛之下,末振将见到一干大将盔甲鲜明,神情肃穆,登时信心陡起,寻思:“我后乌大军部勒严整,多年来所向无敌。只要我现下率兵一鼓作气,杀向哈萨克军营,将哈克札尔那小子生擒活捉,逼他交出解药,自然便不必担心三个月之后毒发身亡。更不必从此担惊受怕,低声下气,每天盼着等他送解药给我。”
他伸手一整衣冠,坐在自己的虎皮大椅之上,眼望着肃立待命的帐下大将,咳嗽一声,正待发号施令,突然间地动山摇,只听得帐外正南方向爆炸之声,震耳欲聋。
末振将大惊之下,但见一名亲兵飞也似的来报:“启禀二王子,大事不好,草料场着火,火药库爆炸!”
众将闻讯大骇,尽皆失色。
末振将霍地拍案而起,脑海中蓦地想起江浪适才那句“你若不信,一时半刻,或许便会损失惨重”之言,难道便是指这件事?他脸色惨白,猛地里胸口热血上涌,喉头一甜,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后乌大军的草料场和火药库的熊熊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方才渐渐熄灭。
翌晨,后乌国三军仓皇南退。
经过这番剧变,大草原上不可一世的“黑面苍狼”末振将王子一败涂地,斗志尽失。后乌大军北伐之举沦为笑谈。
当夜江浪和苗飞连袂而出,沿途遇有后乌国哨兵,二人即以口令相答,自是顺利异常。
只是二人刚刚离开后乌大营,并肩一处山岗之上,忽地听得末振将中军营急促的号角之声。
苗飞吁了口长气,说道:“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看来末振将这厮仍是贼心不死,怙恶不悛。到了今时今日,居然还想再赌一赌,再拼一拼。”
江浪也觉意外,道:“苗大哥,那该怎么办?”
苗飞淡淡一笑,道:“我这几日潜伏在你身边,便是等今日之结果。江兄弟,你要切记,对付这世界上那些冥顽不灵、好赌成性的家伙,一定要心狠手辣,除恶务尽。即使不杀了他,也要绝了他的妄念,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江浪道:“这话怎么说?”
苗飞笑了笑道:“哈克札尔派来的伏兵听到末振将的这些号角之声,也该行动啦!”
江浪不解,正待再问,苗飞笑道:“这样罢,你现下说十个数,便会知晓啦!”
江浪心下狐疑,便即依言“一、二、三”的轻轻读数起来。
待得数到“八”字,猛听得一阵山崩地裂的爆炸之声,轰隆轰隆响个不停,随即火光冲天,南方的半个天空转瞬间烧成了红色。
火光耀眼,声势骇人。
江浪登时惊得呆了。
隔了一会,苗飞伸手扯了扯他衣袖,笑道:“走罢,也不必大惊小怪。只不过是烧了末振将三军的草料场,炸了火药库,其实也都只是釜底抽薪的小把戏而已。嗯,也不知道涛拜和叶尔特斯二位将军那一千精兵所携带的火箭和石油够不够份量?哈哈!”
江浪又惊又喜,这才明白何以苗飞会让自己对末振将说出那番话来。
原来他早已胸有成竹,笃定泰山。饶是末振将身经百战的奸诈之雄,刁顽悍将,遇到苗飞这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对手,焉能讨得了好去?
苗飞笑道:“‘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今日亡末振将者末振将也,非哈克札尔也。江兄弟,其实按照我先前之计划,涛拜和叶尔特斯二将蛰伏不动,偿若过了寅时还听不到后乌大营的战鼓之声,便会悄悄率众离开草料场和火药库。你得想明白了,是末振将那厮不仁,休怪咱们不义。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岂有他哉?哈哈。”
江浪摇头叹道:“末振将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到得黄河悔已迟。”
二人谈谈说说,渐行渐北。冰峰雪峦之间,到处都被远方后乌军草料场的大火映得直如白昼。
江浪问及苗飞的诸般计划安排。苗飞瞧了他一眼,说道:“其实也不复杂。除了让你易容成那个吉岩拜之外,便是哈克札尔写一封信给末振将,再将那封作战图送了给他。先把这厮吓个半死,看他会不会知难而退。对了,你可知道,那天跟着叶尔特斯的一百名哈萨克士兵之中,区区在下也在其内?”
他说到这里,忽然眼珠一转,笑问:“江浪,你倒是猜上一猜,当时队伍之中,哪一个是我苗三?哈哈。”
江浪摇了摇头,正想说不知,火光映着雪光之下,见苗飞前仰后合,笑得甚是欢畅,忽地心中一动,道:“我想起来啦!你便是负责押送我的那个身材臃肿的大胡子士兵,是不是?”
苗飞一怔,没料到江浪一下子便猜中,奇道:“咦,我的易容乔装之术从无破绽。你,你是如何瞧得出来的?”
江浪摇头笑道:“我可没说你的易容术有破绽。我只是觉得,你一定怕我有危险,一定不会离我太远。这才猜到这一点的。”
苗飞点了点头,浅浅一笑,道:“总算你这家伙有点良心。”说着又是一笑,轻轻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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