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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尘上前,只看了几眼,在侍卫耳边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侍卫端着飘散着药味的木盆回来,押着秋玲将她的脸浸泡在其中,反复几次之后,秋玲的脸上开始变得皱皱巴巴,最终终于露出真容来。
一张精致妖艳,媚态绝伦的面容映入视野,其美貌乃是人间少有,众人皆是睁大了眼,不免惊艳了一把。
太子怔怔的看着秋玲,时隔多年,终于再见到这张脸,依旧惊艳,他是她的秋玲,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秋玲。
咕咚一声,不知是谁没控制住咽了口口水,太子如梦初醒,见众人直勾勾的盯着秋玲看,恨恨的看着众人肆无忌惮的打量,恨不得将秋玲藏起来,拱起身子挣扎起来,被侍卫死死压制。
“太子,不要这样……”秋玲美目流转,我见犹怜的望向太子,仅是这么一个动作就人心中荡漾。
“咳咳咳……”丞相沉沉的咳了几声,提醒着众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琪王冷着一张俊脸,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当年岚音公主?”
“岚音公主?”丞相讶然,“王爷指的可是当年名噪一时的女军师,——岚音公主?”
“没错,”看众人的反应便是对岚音公主还有印象,郁尘上前,将当年往事娓娓道来“众人皆知,岚音公主乃是西北王上派到我天启的细作,暗中收拢了不少女眷,纷纷潜藏进朝中大臣的家眷之中,以威胁大臣们为其所用。
当年岚音公主祸心未遂,事迹败露之后,由我天启官员押解回西北,却在途中咬舌自尽,西北王上以此为由,扰我边境,皇上才会派琪王前往西北平乱。”
言尽于此,郁尘指着秋玲继续道:“秋玲,本名岚玲,原是岚音公主的关门弟子,精于心计,擅于权谋,乃是当年的漏网之鱼。
之所以能躲过大理寺的搜捕,是因为当年秋玲奉岚音公主的命令潜伏在太子的身边,与太子日久生情,才违背了岚音公主的命令,没有趁乱除掉太子。反而在岚音公主死了之后,故技重施,替太子招揽人才,掌握了不少大臣的秘密,前有秋玲,后有南疆长老,才使得太子的力量日益壮大。
后来,被皇后发现,碍于秋玲的身份,才让她掩盖着真实真面目,潜伏进琪王府。一方面替太子打理私造的官银,一方面监视琪王一举一动,为日后太子争夺皇位埋下棋子,所以,她不但是私造官银的罪魁祸首,还是害死罗参将的杀人凶手。”
“秋玲,你可认罪?”皇帝沉声问,脸上已见怒气。
“……”秋玲看着太子的眼神有几分复杂,自从进了琪王府,她就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她会暴露得这么快。
眼神一转,秋玲似乎下定了决心,眸子一瞬间变得倔强,不带一丝温度的看向郁尘,冷笑了几声,“没错,岚音公主的确是我的师傅,不过,郁公子之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是奉师傅之名潜藏在太子身边,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师傅就死了。”
秋玲说着,眼神一瞬间变得恶狠狠,“为了替师傅报仇,我放弃了杀太子的念头,潜藏多年,只为挑起太子与琪王的争斗,待他们两败俱伤,好让大梁有机可乘,趁机灭了天启,已报我师父的大仇。”
她得意的笑了,妖艳的脸庞染上一抹罂粟般的美丽,美目看着太子,仿佛在看一个被愚弄的人,刻薄的讥讽,“太子殿下不会真以为我是在帮你吧,私造官银的主意是我出的,将官银运往边境欺与梁人也是我一手安排的。给皇上下毒,利用美蛊惑太子逼宫的也是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灭了天启,替我师父报、仇、雪、恨。”
最后这四个字,秋玲几乎是从牙缝了蹦出来的,激动地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听在耳里满满的都是仇恨。
“不不,秋玲,事情不是这样的,这一切与你无关……”太子激动地摇头,秋玲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即便被侍卫押着,还是急切地朝着秋玲的方向挣扎着。
“哈哈哈……”秋玲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太子,我秋玲这辈子最后悔的是就是没有杀了你,早知道琪王早就发现了我的真面目,我就该早早动手,好歹也能拉着太子殿下给我垫背。”
“来人,将这妖女拉出去杖毙!”皇帝怒急,拍案而起。
“杀了我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岚音弟子,不仅太子,朝中多半大臣的罪证都在我手里,皇上需要我拿出来一一问罪吗?”
皇帝震怒,早就猜到朝中多半大臣屡屡替太子说话,不是与太子狼狈为奸,就是被太子控制,尤其是一向中立的六部尚书,却在太子建国时,纷纷倒戈太子,力压丞相。
皇帝龙颜上只剩下震怒,一步步默契下台阶,每走一步,仿佛秋玲就离死神更近了一步。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太子气急败坏,跪着挪到皇帝跟前,“父皇,这一切都是儿臣指使的,秋玲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毒是我下的,逼宫也是我早就计划好的……”
皇帝沉沉的吸了气,龙颜彻底黑了,啪的一声,狠狠地打了太子一巴掌,气的手掌堵在微微发抖,“逆子,本以为你只是觊觎皇位,没想到,竟然连下毒逼宫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得出来,为了一个狐媚女子,竟然满口答应,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秋玲眼神变了变,猛地撞向太子,一口咬向他的脖子,太子的脖子立马见了血,要不是侍卫及时拉住,只怕已经将太子咬下一块肉来。
呸!秋玲碎了一口,鄙夷的笑道:“肖景烨,你以为我秋玲会真的爱上你,就是你为我开脱,我也不会有半点感激,只会觉得恶心。实话告诉你,你不过就是我秋玲床上的一条狗,这具身子,早就给了别人了。”
秋玲扭曲的五官带着泄愤的快感,再无一丝美感,只剩下令人触目惊心的蛇蝎心肠。
“秋玲,你……”太子直直的盯着秋玲,隐隐动容,这是袭玥第一次从太子眼中看到名为感情的东西。
也是在这一瞬,秋玲移开了目光,在别人看不到的盲区里,眼底复杂的紧,再抬起头来,一缕鲜血顺着唇角滑下。
“秋玲……”袭玥目光一紧,隐隐有些不忍,琪王就站在她身边,伸手握紧了她的手,大掌紧紧地包裹着她的,无声的温暖着她。
紧接着,秋玲身子一抖,唇边的血迹越来越多,隐隐透着黑色,秋玲的身子缓缓倒下,就倒在太子眼前。
眼中划过一丝悲戚,仿佛包含着无穷无尽的话语,太子,秋玲答应过皇后娘娘,一定会尽心尽力,替太子扫除障碍,如今,却不想,琪王竟利用秋玲来对付太子这一切都是秋玲的错,是秋玲害了太子。
秋玲将死,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的,太子要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郁尘立即上前,喂秋玲吃下一颗药丸,这个时候,她可是指证太子的重要人证,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呢。
只可惜秋玲身中剧毒,加上之前受伤之时贸然服下禁药,更是加速了毒素的扩散,饶是郁尘的速度再快,也只能让她多活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秋玲……”太子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侍卫,在碰到秋玲的那一刻,一瞬间镇定下来,小心的将她扶起,伸手擦去他嘴唇上的鲜血,却是越擦越多。
他慌了手脚,向来眼高于顶的太子也有求人的时候,他看着郁尘,连嘴唇都在颤抖,“郁尘,你救救她,你是鬼医的徒弟,一定可以救她的,你救救她……”
“……”郁尘微微蹙了眉,无动于衷,不是他不救,而是她已经没救了。
“王……王妃,可否……告诉秋玲,您是……从什么时候怀……怀疑我的?”秋玲看着袭玥,执着的问道。
袭玥于心不忍,平静的道:“一直以来我从未怀疑过你,甚至排查王府众人之时,我也坚信你不是内鬼,直道太子妃用苦肉计害死侧妃,嫁祸于我,我才怀疑到你。一旦认定你是内鬼,所有的事便都解释的通了!”
“原来如此,秋玲……明白了。”
秋玲一手抓着太子的衣襟,将他硬生生的拉了下来,一口咬了上去。
在外人看来,仿佛秋玲是为了咬死太子,却在下一刻彻底毒发,一口鲜血碰喷出,终于没了呼吸,身子瞬间软了下去。
只有太子知道,秋玲在他耳边费力的说了两个字,“活着!”反反复复,只说了这两个字。
“启禀皇上,六皇子求见!”
“宣他进来!”皇帝道,恨铁不成钢的从太子身上移开目光。
萧景霖和大理寺卿李大人押着皇后进来,眉宇间尽是英气,一双黑眸似乎比平日里更加清明了些,比起平时,只是挺直了背,冷了脸,少了些逢场作戏,竟然让人耳目一新,看着他走进,方觉得往日竟是看错了这默默无闻的额六皇子。
“儿臣拜见父皇!”
“臣拜见皇上!”
萧景霖掀起衣袍,跪下道,纵然匍匐在地,无端端的让人再也不敢小看了他。
“都起来吧!”皇帝道。
“谢父皇!”
“谢皇上!”
皇后一见太子满手是血,挣脱侍卫急忙奔到太子,心疼的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景烨,哪里受伤了,让母妃看看……”
萧景霖起身,上前道:“启禀父皇,多亏李大人及时赶到,宫中乱党已经尽数拿下,等候发落。”
“好,”皇帝应道,探究的看了萧景霖一眼,以及他身后的李大人,宫中已经被皇后和太子控制,琪王要想在宫里拿下太子,便是难上加难。
因此,才没有组织太子祭天,待太子出宫,再将计就计将太子的狼子野心公诸于众,让太子再无还手的余地。
本以为拿下太子,皇后定然会狗急跳墙,却没想到萧景霖竟然说动了李大人,悄无声息的就将皇后在宫中的势力控制住,这才使得他们回宫毫无阻碍。
景霖这孩子不简单呐!
单凭他能调动李大人这一点,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今,尘埃落定,皇帝回到龙椅上,下旨道:“太子被妖女蛊惑,犯下大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废除太子,贬为安乐王,赐别院一座,永生不得踏出别院一步。”
“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却周助为虐,霍乱后宫,即日起,降为贵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大势已去,为了保住太子的命,皇后只好咬着牙谢恩,“臣妾谢主隆恩!”
“来人,将他们带下去。”
太子眼睁睁的看着侍卫将秋玲的尸体抬下去,身边几名侍卫像是看犯人一样的眼神,太子挥开他们的手,扶着母妃双目通红,行至琪王身边,太子停下,不甘心的问:“你是何时将父皇掉包的?父皇中毒后,一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逃出升天。”
太子坚信,那个时候皇帝绝对在他的掌控之内,负责看守的都是他的心腹,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就被人掉包了。
琪王面不改色,黑眸依旧幽深,淡淡的道:“我只是提醒父皇,太子动手的日子不远了,至于父皇,早在你下毒之前,就已经等着这一天了。”
已经装懦弱了装了十几年,防太子也防了十几年,一个时时刻刻都保持警惕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被对方算计。
“原来,赢了我的不是你,竟是父皇!”太子回头,看了高居皇位的皇帝一眼,这一看才发现,皇帝的眼睛与琪王一般深邃,平日里总是沉寂的掩盖了锋芒,一旦露出真面目,便让如同暗潮骤起,让人防不胜防,就淹没在一片惊涛骇浪之中。
他一直以为只要除掉了琪王,父皇便不足为据,没想到,到头来,他竟然毁在了父皇手里。
“呵呵……”太子凉薄的笑了,不怀好意的看着琪王道:“萧景琪,没了我,你好像又有新的对手了,总有一天,你也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袭玥冷了脸,覆上了琪王的胳膊,太子见此,更是讥讽,笑的高深莫测,“袭玥,你和琪王,只能活一个!”
“……”
“你知道什么?”琪王变了脸色,目带威胁,太子却是不说了,邪气的勾起半边唇,被侍卫押着远离大殿。
该罚的罚,该赏的也得赏,皇帝除了心头大患,自是龙心大悦,太后特意托沈公公来传话,将萧景霖好好表彰了一番,皇帝对萧景霖更是刮目相看,“此次顺利回宫,景霖功不可没,从即日起,赐六皇子萧景霖为霖王,至于封地,柳州地大物博,与皇城最近,不如就将这柳州赐予六皇子做封地……”
皇帝一连串的赏赐反而让萧景霖脸色越来越沉,等皇帝说完,萧景霖跪下道:“请父皇收回成命。”
这倒是奇怪了,皇帝思前想后,萧景霖此时崭露头角无非是为了亲王只之位,如今,他随了他的愿,怎么还客气起来了?
“景霖可是有其地想要朕赏赐的?”难不成六皇子还有更大的野心,想要跟琪王一样留在皇城不成?
萧景霖道:“启禀父皇,母妃在锦州为太妃守灵,早已潜心向佛,不再过问世事,景霖答应过母妃,待景霖封了王,定然待母妃会锦州尽孝,请父皇成全。”
锦州?
放着好好的柳州不要,非要那其他人都不愿意去的锦州,这诺大的皇宫,当真就装不下他们母子二人的心,刚从锦州回来不久,就已经打了回去的算盘。
一个个都想离开皇宫,这江山谁来守护?
皇帝顿时动了气,“君无戏言,说是柳州就是柳州,鉴于柳州与皇城相邻,霖王就留在宫里,一切事物安排下去就行了,也好多陪陪佟妃。”
“父皇,儿臣……”萧景霖急道,皇帝却是立马打断他,这一次却是真真切切的动了怒,“景霖,朕再说一遍,君无戏言!”
“儿臣……领旨谢恩!”萧景霖不甘不愿的接旨,本以为拿下太子,他稍稍展露锋芒,依着父皇对琪王的期许,定然会让他远远的离开皇城,最好一辈子都威胁不到琪王,却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事与愿违。
有了萧景霖的前车之鉴,琪王不等皇帝封赏,就先上前请罪,“启禀父皇,儿臣失职,未能及时察觉秋玲的真实身份,及时发觉官银一事,致使罗参将惨死,大梁借机挑衅,实乃失职,恳请父皇革除景琪将军一职!”
琪王说着,献出了兵符。
袭玥与琪王一同跪下,听他这么说,也不免担心会触怒皇上。
萧景霖也不免惊讶,琪王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献出兵符,难不成是想要欲擒故纵?
只是父皇偏向他众人皆知,他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跟萧景霖一样看不透的还有丞相,按道理今日皇上定会立琪王为太子,可眼下,琪王此举却是让人看不懂了。
皇帝自琪王拿出兵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黑了脸,“琪王切勿妄自菲薄,此次若不是你及时护驾,只怕今日朕就没办法站在这里了,功大于过。”
“父皇,护驾乃是每一位臣子的应尽之责,儿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请父皇降罪!”
“萧景琪,你是要逼朕吗?”皇帝气的站起,太子处心积虑的想要坐上皇位,他拱手相让,琪王却不领情……
大殿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低沉,皇帝一心要奖,琪王却一心要罚,朝臣均被这一幕看的一头雾水,纷纷低了头,生怕触怒了皇帝。
“哼,”皇帝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将目光从琪王身上挪到了袭玥身上,都是这个女人,蛊惑了琪王。
“琪王、琪王妃留下,其余人等都退下吧。”
众人陆陆续续退下,萧景霖看了袭玥一眼,隐隐有些担忧,父皇明摆着是要殃及鱼池,拿袭玥开刀,好逼琪王就犯。
大门缓缓合上,大殿内一瞬间暗了下来,一排宫女进来,手里都端着托盘,托盘上盖着布帛。
皇帝远远地看着琪王,跟他相似的深眸里却仅是帝王无情的杀意,“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景琪,既然你放不下这女人,那朕就帮帮你。”
皇帝语气单薄,眼神一暗,丫鬟纷纷将托盘放在了袭玥跟前。
“袭玥,你选一样吧!”
袭玥不明所以,但听皇帝这语气,只怕这底下的东西定然会要了她的命,袭玥犹豫着伸了手,却被琪王一把握住,幽深的眸子坚定非常,无声的做着口型,“信我!”
袭玥淡然一笑,她自然相信琪王,从未怀疑过,只是,眼下刁难她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的父亲,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们父子之间心生间隙。
袭玥将布帛一一解开,不出所料,分别是毒酒、白绫和匕首,无论哪一样都可以置她于死地。
“父皇,敢问袭玥何罪之有?杀人总得有理由,即便袭玥有罪,父皇也得让袭玥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罪名,能要了袭玥的命。”
好大的口气,竟然还能问得出口,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袭玥,“你乃蛇蝎毒女,人尽皆知,如今又蛊惑琪王,实乃红颜祸水,朕留你全尸,已是格外开恩了。”
“袭玥不服,”袭玥挺直了身子,清眸透彻,不带一丝畏惧,“父皇所指罪名有二,其一袭玥乃蛇蝎毒女,人尽皆知,但都是传言,并无真凭实据,我天启律法明文规定,要治罪得有证据才可。
其二,父皇指责袭玥蛊惑琪王,红颜祸水,父皇怕是忘了,袭玥乃是琪王明媒正娶的正妃,乃是父皇亲自赐婚,如今,景琪依旧是百姓爱戴的琪王,是父皇引以为豪的臣子,敢问,袭玥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