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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文静就这么头也不回的出国了。
医院花园里的的花开放时,颜歆月推着孟靖谦去花园里散心,清晨的阳光和空气都很好,花园里也有许多的患者。比起沉闷悲恸的病房区,这里多少还显得有生气一些。
有住院的小孩子跑跑跳跳从他们身边经过,年轻妈妈看到颜歆月大着肚子,立刻跑上来拉住自家孩子,小声警告道:“阿姨怀孕了,小心不要撞到人家!”
大约是因为自己也是准妈妈的缘故,颜歆月现在对小孩子总是无限宽容,即便有被撞到的风险,也只是笑眯眯的说没关系。
她推着轮椅走到凉亭里坐下,孟靖谦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有些懊恼的说道:“这个时候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你大着肚子还让你推我出来晒太阳,我真是……”
她只是笑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你不是已经在保护我了吗?”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孟靖谦都懂。
他受伤就是因为保护她不被陆景呈娶走,所以她一点怨言都没有。
彼时颜歆月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肚子渐渐显怀,穿起了宽大舒适的棉布衣裳,整个人显得闲适而又慵懒。
孟靖谦忍不住揽住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轻轻贴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轻声对着里面的小宝宝说道:“你要快点出来啊,不要在里面呆太久。”
颜歆月唇角露出幸福的笑,抬手抚了抚他细碎的短发,这一幕在耀眼的阳光下看上去温馨而又隽永。
到底是年轻,身体底子好,几天后,医生在给孟靖谦做了一次全面检查之后,终于宣布了一个连日来还算不错的消息。
他恢复的不错,再留院观察几天,情况稳定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孟靖谦自然是比谁都高兴地,颜歆月现在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她大着肚子还要天天给他端茶送水,他实在是问心有愧,现在终于熬到能出院了,他也可以负担起她怀孕之后的生活起居。
在医院呆了几天,天天鼻子里都充斥着一股浓烈刺鼻的来苏水味,颜歆月总是觉得自己嗅觉都快失灵了,这天趁着孟靖谦午休的时候,忍不住出去转了转。
医院的护士站总是沉闷的病区里最亮丽的一道风景,一群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谁又遇到了奇葩病患或者谁又有了什么新八卦。
途径护士站的时候,颜歆月恰好听到几个小护士议论纷纷。
“诶诶,你们听说了没有啊,昨天晚上出了个杀人案,好像是丈夫把自己的老婆给杀了,现场可惨了。”
“听说了啊,新闻都出来了,你们没看吗?好像女死者以前还是个小明星吧,貌似在美剧里客串过什么不出名的龙套角色,杀她的是自己老公,听说也是个美国的三流华人导演呢。”
“对啊对啊,我跟你们讲啊,有知情人士透露,好像那个女的给她老公戴绿帽子了,孩子都不是他亲生的,是那个女人跟外面的野男人生的,为了能在美国立足才傍上了那个导演,结果那个导演就那么喜当爹了,而且还傻乎乎的把那个孩子当亲生儿子养了好几年呢。”
“这个我也听说了,好像她老公知道真相之后还跟她对峙来着,那女的还特别理直气壮,说要不是他贪图美色,怎么可能被戴绿帽子,结果把她老公的妈给气死了,好像她老公一气之下才对她起了杀心的。”
“要我说啊,这种女人就是活该!谁让她要不守妇道给人家戴绿帽子,活该被杀!这种人杀一万个都不嫌多。”
“这话就不对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那男的喜欢漂亮姑娘,也不至于被骗还喜当爹四五年,最后还把自己亲娘给气死了。”
“嗨,话虽这么说,但人都死了,咱们这样议论是不是有点不大厚道啊?”
“这倒也是。我跟你们说啊,我老公的姐夫就是市局刑警队的,那个案子就是他姐夫亲手接办的,听说现场可血腥了,那个女人被砍了五十多刀,浑身上下就没一处是好的,警察赶到的时候脚都快掉了!正往门口爬着准备求救,地下拖了老长一道血迹了。啧啧,真是想想都让人汗毛倒立。”
说话的小护士忍不住抱着手臂打了个寒颤,要说她们也是经历过急诊的护士,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但是想到这种事还是会忍不住觉得毛骨悚然。
旁边的同事听了她的话也是一脸惊恐,撇着嘴说道:“虽说这女人给老公戴了绿帽子是有点不大厚道,但这男的也太丧心病狂了吧?五十多刀?他怎么下得去手……”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啊,听我老公回来说啊,那女的被砍的最严重的是脸上,脸上就被划了十几刀,彻底毁容了,鼻子都快被削掉了,你们是不知道有多可怕,鲜血淋漓的,真是看一眼都要做噩梦的……听说因为太恶心了,去现场的女法医和刑侦人员当场就吐了呢。”
一旁有人忍不住附和道:“要是我我肯定也吐了,太吓人了。”
几个人正说着,护士长拿着本子走了过来,她们见状急忙收了声,又恢复到了严肃认真工作的状态,谁都没有再说话。
然而颜歆月却瞪大眼睛怔愣的站在原地,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尽了一样,虚乏无力。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和小护士们口中那个女死者素不相识,可是却只觉得浑身发冷,就连嘴唇都忍不住在哆嗦。
护士站的一位护士见她脸色不好,立刻跑过来询问道:“这位女士,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没事……”颜歆月强笑着摆了摆手,想回身却发现自己脚下根本使不上力气。
她这个样子想出去自然是不行了,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向身旁的护士求救,“护士小姐,我……我有点虚软,能不能麻烦你扶我回病房?”
护士很痛快的点了点头,“好的。”
回去的路上,颜歆月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对身旁的小护士问道:“护士小姐,你们刚刚在议论的那个杀人案……女死者叫什么名字啊?”
其实这也不过是大千世界当中一件不起眼的案子而已,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死那么多人,有的死得其所,有的死有余辜,而这个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死者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但她就是觉得冥冥之中好像跟她有什么联系,让她忍不住去关心和好奇。
护士随口说道:“哦,我也是从微博上看到的,新闻上没有明确说死者的名字,我就记得好像叫魏某吧。”
魏某……
颜歆月喉间一紧,一阵强烈的预感突然袭来,让她忍不住有些发颤。
难道真的是……
等她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孟靖谦已经醒来了,正握着电话面色凝重的说些什么,见她进来,立刻挂了电话。
“月儿,你这是怎么了?”
看她脸色不大好,又是被护士扶回来的,他立刻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事,可能只是有点低血糖吧。”颜歆月怕他担心,扯了扯嘴角随口编了个谎。
一旁的护士见状立刻职业病的说道:“孕妇低血糖也是需要注意的,抽空去检查一下吧。”
“好的,谢谢护士小姐。”
送走护士,颜歆月回身坐在了孟靖谦的病床旁,见他手里还握着手机,她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在跟谁打电话?”
“童非。”孟靖谦佯装无意的将手机随手扔到一边,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你不要多心。”
“靖谦。”颜歆月抬起头,看着他的脸,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魏伊……好像死了。”
孟靖谦闻言先是一愣,可是转而一想这么大的杀人案,在榕城早就不是什么新鲜消息,从昨天起各大媒体就在争相报道,大小论坛也都在讨论这件事的谁是谁非,她会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
思及此,他便点了点头,云淡风轻的说道:“嗯,是死了。”
他说的那样简单随意,就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很好,风很轻一样,完全没有一点情绪起伏,甚至脸上都没有半分异样,就像死的真的是一个跟他素不相识的人,而不是一个让他曾经倾尽一切去爱过的女人。
颜歆月抿了抿唇,垂着眼道:“听说……她好像死的很惨。”
孟靖谦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沉默着。
魏伊的确是死的很惨。
作为刑警队队长,童非早已在第一时间给他发来了案发现场的照片。
一如新闻和微博上传闻的那样,现场血腥而又可怖,魏伊被砍得面目全非,据说死的时候双眼还不可置信的瞪得又圆又大,完全是死不瞑目的状态。
报警的人就是詹子良本人,童非说他在报警的时候十分淡定平静,只是在电话里说“我把我老婆杀了”,那么淡然随意的语气,就像是他只是杀了一条鱼而已。
而警察们在赶到现场的时候,他也一点都没有逃避,甚至就坐在魏伊的尸体旁边平静的抽着烟,见到警察之后便站了起来,毫不反抗的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被带走之前,他只说了一句话。
“能不能把我儿子送到一个好一点的福利院?”
事实上孟靖谦没有告诉童非,在魏伊被杀的前一天,詹子良曾经偷偷来医院见过他一面。
在医院里,詹子良先是对他道了个歉,说他知道了魏伊过往做的孽,也知道了她曾经害颜歆月失去了一个孩子。接着他又说他的老母亲去世了,是在知道孙子詹宁不是詹家的亲骨肉之后一口气提不上来被活活气死的。
孟靖谦到现在都记得詹子良那天坐在他面前时的表情,那样平静安宁,就像是一个看穿世俗的人一样。
对于这一切,他并没有说要怎么做,只是淡然地说,他会为一切做个了断。
那时孟靖谦只以为詹子良是想通了,或许要揭发魏伊所有的罪行,助他一臂之力将那个可恶的女人送进监狱,让她把牢底坐穿。可他却没想到詹子良最后竟然用了这样不顾一切的方法了结了魏伊的性命。
詹子良临走之前只是给他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十分谦卑地说:“孟律师,我只有一件事求你。”
他看着面前年过半百,头发已然花白的男人,点了点头道:“你说。”
詹子良有些哀求地说:“能不能麻烦你领养了我儿子?”
尽管詹宁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毕竟是一手养大的,即使到这个时候,他最牵挂的还是这个小儿子。
但是对此,孟靖谦只是有些绝情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
“魏伊曾经害我妻子流产,害得我失去了一个孩子,这是我一辈子都亏欠她的事。正因为如此,我更不可能把杀人凶手的孩子领养回来。詹宁不是你的儿子,但他身体里确确实实流着魏伊的血。把他领养回家,我无法面对我妻子,我妻子也无法面对杀人凶手的儿子。”
詹子良闻言只是苦笑着扯了扯嘴角,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也对,如果曾经有人杀了他的孩子,他也不可能原谅那个人,稚子固然无辜,但是有些事却不是嘴皮子一翻就能轻易接受的。
他对着孟靖谦再次鞠了一躬,转头便走出了病房。
詹子良离开的那个佝偻的背影,是孟靖谦这一生当中见过的最落寞,最颓废的背影。
颜歆月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同情地说道:“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
她的声音拉回了孟靖谦的思绪,他随口道:“难道你还想领养他不成?”
“怎么可能。”颜歆月抿了抿唇道:“我承认我是有点妇人之仁,不忍心看小孩子失去双亲。但我还没有圣母到能接受魏伊的孩子的地步,她的孩子固然无辜,难道我怀孕六个月失去的孩子就不无辜吗?这件事我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原谅她,更不可能接受她的儿子。”
孟靖谦抚了抚她的发丝,“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多想了。”
颜歆月点了点头,沉默半晌,还是问道:“她死了,你会不会觉得难过?”
孟靖谦只是笑笑,“上辈子的事我都忘了,我只关心下辈子怎么过。”
两人静静的凝视半晌,颜歆月终于弯唇笑了起来。
是啊,那些痛苦而又阴暗的过往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他们的下半辈子只有爱情,只有幸福,只有彼此。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颜歆月的日子,只是肚子里的小东西仍然没什么动静。
她现在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可孟靖谦却偏偏不凑巧的要去槐城出差几天。他本来是想推掉的,可是律所的三巨头,武文静、程奕枫现在都已各奔东西,只留下他每天一个人忙里忙外分身乏术。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忍不住想打电话把武文静从美国召回来,颜歆月往往都会在旁边凉凉的提醒他一句——
“人家文静现在也是要当妈妈的人咯。”
他就是有万般不满也得咽回去,没办法,就算她回来也得休产假,这个世界上,孕妇最大。
这是他在颜歆月怀孕之后得出的终极真理。
洗完澡后,颜歆月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孟靖谦立刻放下手中的书招呼她过来给她擦头发。
她现在正是紧张时期,他不敢让她碰一点有辐射和电磁波的东西,为此连电吹风都杜绝了,每次她洗完澡都是他一点一点把她头发擦干的。
打理着她缎子一样的长发,孟靖谦有些怨念地说道:“这个时候还要出差,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颜歆月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好啦,你不要担心,没准宝宝会撑到你回来才蹦出来呢。”
孟靖谦连连摇头,“那还是算了,那样你又得多受几天罪。”
她怀孕这段时间,他是亲眼看到了一个女人怀孕有多艰辛。常常会因为小腿抽筋而在半夜疼醒,怀孕后期她又时常流鼻血,吓得孟靖谦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去医院检查之后才知道孕妇因为激素问题毛细血管扩张,确实是容易流鼻血的,他这才松了口气。
颜歆月躺在他腿上,有些忧愁地说道:“那些倒是都不重要,孩子的名字你有没有想好啊?等他出生之后还没有名字,小心哭给你看哦!”
对此孟靖谦也是有苦说不出。
以前从不觉得起名字是多么难的事,等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真是不简单。
起的太复杂了吧,怕孩子上学之后别人的题都做完了,他的名字还没写完。
起的太简单了吧,又怕以后上了社会会跟别人重名,那就太没劲了。
起的太随意了吧,怕孩子以后觉得他们这当父母的太不把他这个千金大宝贝当回事。
起的太深重了吧,又怕对孩子未来发展不好,会有压力。
总之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好,一本新华字典翻了又翻,居然找不出几个能让他满意的字来。
对此,孟靖谦也只好跟她打游击,“你放心吧,等我回来肯定给你一个包你满意的名字。”
因为怕他出差这几天颜歆月突然生产,所以他特意把她送到了大宅,并且让云若初也去那里暂住着。有左芯玫和云若初在一旁打理着,他这才放下心,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结果事情非常不巧,就在孟靖谦出差当晚,颜歆月就要生了。
不得不说这个孩子还是有些折磨人的,颜歆月凌晨的时候被送到了医院,结果同产房的产妇都生了,她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左芯玫怕她出危险,有些担忧地说:“要不然就剖吧?”
“没关系。”颜歆月握了握她的手,淡然的微笑着,“我可以凭自己的能力把它生下来。”
结果这一凭,就差点把半条命搭进去。
孟靖谦风尘仆仆的从槐城赶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出生并且被抱到颜歆月身边喂奶。
看着那个白里透着粉红的小家伙,他一个大男人竟然眼睛都红了,半天才哽咽的憋出了一句,“怎么这么丑!”
他看着那个还闭着眼睛六斤四两的大胖小子,一时间感慨万分,竟然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颜歆月看着他这样就忍不住想笑,小声的提醒他,“你还没给他起名字呢!”
孟靖谦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发红的眼睛,郑重地说道:“就叫安之吧。孟安之。”
安之,希望他以后无论出什么事都安之若素。
也希望他以后的生活能安然处之,不要像他的父母一样有这样的波澜。
颜歆月低头看了看正在喝奶的儿子,轻声在他耳边道:“你好啊,孟安之。”
孩子的大名就这样取好了,在接到得了个大胖孙子的消息后,孟继平哈哈笑着合不拢嘴,大笔一挥赐了孩子一个小名。
小满。
出生于小满时节,叫小满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多月后,颜歆月出了月子,抱着小满回到了大宅,给孩子办满月酒。
满月酒其实也不是很隆重,只请了孟靖谦几个要好的朋友,至于颜歆月那边,静言出国了,方圆仍然在重度昏迷之中,武文静远赴美国,竟然没有一个朋友能留在身边。
满月酒的时候程奕枫自然也来了,看着颜歆月怀里那个眼睛圆圆的小包子,他虽然是笑着的,眼中却满是悲凉。
如果当初静言能留下来,他的孩子也这么大了吧。
只是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送走所有的宾客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程奕枫被孟靖谦提前留了下来。
客厅里只剩下孟继平夫妇和颜歆月他们两人,样子郑重而又奇怪。
程奕枫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们,试探性的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孟靖谦抿了抿唇,迟疑半晌才对他道:“奕枫,有件事……要告诉你,你最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他点点头,“你说啊。”
孟靖谦垂下头,好半天才语气沉沉的说:“静言……不在了。”
程奕枫一愣,有些茫然的问:“不在了?不在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了。”
见他还是不理解,孟靖谦索性一咬牙,直白地说道:“静言……她死了。”
程奕枫的脸色当场一变,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
他还没给她道歉,还没告诉她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她怎么会死?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孟靖谦红着眼望着他,声音沙哑的说:“是真的,大使馆和报社那边送来消息,静言的一条项链丢在了营地,她回去找的时候,俄军的炮火击中了他们的营地,她……当时就没了,也没有找到尸体。”
“不可能,这不可能!”程奕枫瞪大双眼连连摇头,抓着他的肩低咆道:“靖谦你骗我是不是?她怎么会死呢,不可能的!”
“这个,你应该认识吧。”孟靖谦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递给他,“听静言的同事说,这是她一直不离身的项链,如果不是因为断了被遗忘在营地,她也不会出事。奕枫,你见过这条项链吗?”
程奕枫低头看去,在触及那个精致的卡地亚项链时,眼泪险些掉了下来。
那是他送给她的,那时静言还说过,要一辈子都戴着他送的项链。
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她才丢了性命吗?
程奕枫手指颤抖的接过那条项链紧紧地握在手里,似乎还能在上面感受到静言曾经留下的温度。
见他痛不欲生的模样,孟靖谦虽然不忍,却还是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他面前。
“这个,是当初静言让给转交给你的。”
程奕枫一怔,接过那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差点刺激的他昏过去。
“静言说,这是你家传家的翡翠玉戒指,后来被你父亲拿去当了。她知道这个东西很贵重,是乾隆年间的珍品,所以把她的工作室转手卖掉,让我在拍卖会上帮你重新买了回来。”孟靖谦吸了口气,沉痛的说道:“现在,物归原主了。”
程奕枫握着那个精致的丝绒盒子,终于忍不住像受伤的兽一样悲鸣着呜咽出声。
那个会软软糯糯叫着他“奕枫哥”的女孩,竟然就这样死了。
死在了炮火连天的叙利亚战场。
甚至在她死后,还留下这么多人情债,让他一辈子都还不清。
程奕枫再也支撑不住,一下跪倒在了地上,低着头哽咽的落下泪来。
而在场的孟家人同样无比悲痛,孟靖谦转身将低声啜泣的颜歆月搂在怀里,红着眼安抚着她。
失去了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他比任何人都难过,可他也知道,有些事,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一如程奕枫这一生都要活在悔恨交加之中。
*
四年后,京都大剧院。
被国内首屈一指的编剧云霆重新编写的《凤凰于飞》,今天终于要开始首场演出了,而女主角则是国内近几年来最受欢迎的舞蹈演员,颜歆月。
首演就座无虚席,颜歆月最后和男舞者那个依依惜别的场景更是让现场观众忍不住落下泪来。
演出结束后,颜歆月和全部的演员上台谢幕,旁边的女二号对着台下扫了一眼,忍不住小声对她道:“颜姐,你那个寸步不离的男朋友呢?”
颜歆月也对着中间那个独留给他的空位叹了口气,扯了扯嘴角苦笑道:“大概又在工作吧。”
孟靖谦依然是那个孟靖谦,一投入工作就忘乎所以,谁不知道君和律所现在正在筹备开分所,他明明就是想扩展自己的事业,还美其名曰是给小满赚奶粉钱。
就连四岁的小满自己都忍不住吐槽他,他都已经四岁了,还喝什么奶粉,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流行喝伊利QQ星。
孟靖谦被亲儿子噎了一句,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转头出去给搬回来好几箱子伊利QQ星,说要让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儿子喝个够。
颜歆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正要和同事们一同下台,头顶却忽然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
“颜歆月小姐,请留步。”
颜歆月一愣,傻傻的站在了原地,接着音响里便传来了一个熟悉而又沉稳的男声,“不好意思各位,接下来我需要一点私人时间,因为我要向跟我一同度过后半生的女人求婚。”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刚一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在她面前半跪下去,接着旁边的小包子识相的递上了那个鸽子蛋一般大的钻石戒指。
孟靖谦举着手里的丝绒盒子递到她面前,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只是此时满是温柔和深情,一字一句的说道对她道:“我以我个人的名义起誓,一辈子都会爱你,保护你,保护这个家,颜歆月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台下顿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有人在吹口哨,也有人在鼓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在喊,“嫁给他!嫁给他!”
颜歆月看着面前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捂着嘴落下泪来,眼中却满是感动的笑意,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孟靖谦眼中也有些泪意,吸了吸鼻子后仔仔细细的为她戴上戒指,站起身在观众们雷鸣般的掌声中捧着她的脸深情的吻了下去。
良久之后他才结束了这个跨越了千山万水的长吻,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在她耳边小声问:“你觉得,咱们下辈子还能在一起吗?”
她笑笑,抱紧了他的腰,“这句话你上辈子不就问过了吗?”
听了她的回答,孟靖谦蓦然一笑,眼中满是对幸福的憧憬和期待。
是啊,他们上辈子不就说过下辈子还要在一起了吗。
于是这辈子,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以后下辈子,下下辈子,他们都要一直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