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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警车轰鸣而至,貌似已经开始紧急疏散人群了。?
所谓一场完美的婚礼,不生点惊心动魄的事总是称不上完美的。
然而靠近西走廊这一侧,双方实力悬殊的对峙,依然紧张地进行着。
乌斯说,把蓝锆石项链扔过来。
白卓澜侧着头想了想:“给你当然可以。可你又怎么能确定,这个才是真的呢?
已经五十年了,该死的那些人早就归尘归土。就算你现在拿到这个宝贝,又有什么意义?”
“少废话!父辈做的孽,做子孙的就该血债血偿。”乌斯瞪深凹陷的眼眶,“你们今天躺上的这一堆财富,每一寸都有我们无辜的血!想活得舒服,就要背下这份诅咒!把东西给我,你们撤走!”
白卓寒看了看轮椅上的弟弟,然后从他手中夺过蓝锆石钥匙:“算了,东西给他吧。”
可谁也没想到,下一秒,如是戏剧化的一幕就这么硬生生半晌荧屏!
只听,哗啦一声,剧情逆转乾坤!
隔壁女洗手间的大门里,竟走出一个**岁的姑娘。小手端着个塑料盆,劈头浇在乌斯身上!
“妈妈说,不能玩危险品。”
所有人,目瞪口呆!
“思思?”白卓寒惊讶万分。同时,听到远处走廊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是白靖瑜和林佩蕾!
“思思!你怎么在这儿!”
“思思!!”
女孩正在隔壁上厕所?对峙这么久以来,竟没有人现她?
白卓寒觉得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谁家**岁的小姑娘能在这种阵仗下不被吓哭?
可是现在不是给他思考这个的时候了!只见狼狈的乌斯,气急败坏地抓起思思。比那日在上官宅邸对付小蛋的时候更加野蛮和残暴!
然而,还没等众人做出及时又有效的救援反应。就见那小姑娘竟然向后撩起一腿,重重踢打在乌斯的要害处!
她灵活的闪身,冷静的动作,哪里像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呢?
“妈妈!”
“思思快过来!”
女孩动若脱兔,一下子就挣开了乌斯的手。眼看就要扑进她妈妈的怀抱——可是再快的度又怎能及得上乌斯丧心病狂的飞刀!
韩书烟这一招飞掷匕,可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孩子再给力也只是个孩子,眼下危机临身,如何还能自救?
所以白卓寒当机立断,其实他想不通自己当时是怎么做出这个缺德决定的——
那时他的位置距离乌斯有三米远,已经是比包围圈还要临近的对峙点了。而思思逃走的路线在他右手方两米斜东南方位。中间,正好隔着白卓澜的轮椅。
于是白卓寒飞起一脚踹了过去!
轮椅就像个不听使唤的疯狂火车,直挺挺迎着乌斯撞了正面。而飞向孩子的那把匕,也硬生生地被白卓澜的身体截了个正着!
噗一声破风响,刀锋狠狠埋在白卓澜的肩窝里。让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半声,就从上面翻滚下来!
而轮椅借着惯性,直接把乌斯撞了个仰八叉!不幸的是,那老家伙拼着最后的愤怒,终于还是按响了遥控器。
他身上的炸药并不受遥控指挥,且已经湿透无效。但婚礼大厅那边传来的几声爆破实在很给力!
唐笙跟着白叶溪和向绅,在高斌带人保护下早已安全撤离了婚宴现场。
但那一声声爆炸冲击了危机的视觉听觉,顿时让整个人群哗然沸腾了起来!
“卓寒呢!卓寒和卓澜在哪?”里面生的事,唐笙自然是毫不知情的,几声连环爆炸之后,接着便是高八度的明火窜出窗。个中揪心程度,实在难以用言语表达。
然而这时,她看到眼前人群一敞。宴会大厅后门通道里鱼贯而出的一拨身影,还好有她魂牵梦萦的男人。
“卓寒!!!”
唐笙扑上去,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们都没事吧?”白卓寒拉远目光,休息椅那边,向绅脱下外套正披在白叶溪身上,紧紧搂着她。
“大家都好,”唐笙长出一口气,“卓澜呢?他没和你——”
说话间,就看到小南推着个车轮都歪了的轮椅。一边费力地推,一边抹着眼泪。
白卓澜依然平静着一脸,只是半边身子染血夸张,像打翻了谁家的胭脂墨似的。任凭小南手忙脚乱地用力压堵,也丝毫不见止血的迹象。
“卓澜!怎么会……怎么会伤成这样的?”唐笙几步跑上去,急急道:“那边有救护车!我们——”
“你走开!”小南红着眼睛,上手就把唐笙推一跄踉。还好白卓寒及时出手扶住。
他拍拍唐笙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然后走上前道:“卓澜,真抱歉了。我当时只想救思思,便没考虑这么多。”
“你废话!”小南大吼一声,“要救人你怎么不自己上去挡刀子!”
“小南!”白卓澜摇摇头,“你先过去等我。”
支走了听话的姑娘,白卓澜单手按着伤,扬起笑意说:“哥,我没怪你。如果今天我们移位而处,我也会做跟你同样的决定。
所以你不用觉得内疚。因为如果我是你,应该会选择再补一刀,呵呵。”
“你这算是——”白卓寒低吟一声,转过目光,敛去一脸城府。
“正式宣战。”白卓澜单手推动轮椅,留给身后男人一个非常强撑的背影。
只是在经过白靖瑜和他的妻女之时,白卓澜的目光微有顿豫。
“卓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笙听得一脸莫名其妙,“卓澜的伤跟你有什么关系?”
“等下再说。”白卓寒在混乱的人群里张望。刚刚爆炸生的一瞬间,乌斯冲进了楼梯间,一楼外围都是部署,所以他很可能是往上跑了。
现在整个婚宴场都已经完成的疏通撤离,所幸连受伤的人都很少。那么现在,就只有——
“steven!”一声呼叫穿过层层人群,上官言扑到白卓寒面前,二话不说便将他扯住了,“生什么事了?我刚刚赶过来,书烟在哪?”
前天分别的时候,韩书烟半句话也没丢下便回了国。上官言纠结了几个小时后,也搭乘下一班飞机赶了过来。
他本以为还来得及给白叶溪做一次伴郎,结果刚才路上堵了一段,就听出租车的广播里出了即时的可怕消息。
好吧,事到如今他就是不愿承认自己是有多担心韩书烟。
“书烟她……对了?韩书烟呢?”白卓寒转身望着滚滚浓烟萦绕下的婚宴建筑。
“她……”上官言呼吸一窒,伸出颤抖的手慢慢指过去,“她还在里面?”
“我记得混乱中,她貌似与我们逆行,去追乌斯了。”白卓寒的回答,平淡低稳,每个字却都好像要敲碎上官言的心一样疼。
*
“父亲,你无路可逃了。”
靠近二楼通风露台的逼仄走廊边,韩书烟挡住了乌斯的去路。
浓浓滚烟中,他们终于不再那么硬冷地面对彼此绝情的脸。
“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韩书烟。”乌斯抽出身后仅剩的一把匕,血红的双眼盯出警惕的锋芒,“真要是搏命,你会是我的对手么?”
“我不需要是你的对手,因为我同你一样,早已什么都没有了。”韩书烟平静如初的脸上,慢慢绽放一丝释然的笑意:“父亲,我现在,只想杀了你然后结束所有这一切,不管用什么手段。”
“如果没有我,你和你的姐姐早就饿死街头。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还是一个毁了容了流浪女,早就不知道被哪只野狗叼走了!”
韩书烟微微抖了下手指,按住刀刃:“可是你教过我,杀手没有原则,不讲良知。
我能捅你第一次,就能捅你第二次。”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是最后的一块绊脚石?只要铲除了我,曾经那些被诅咒过的恩怨情仇就都可以随着时间湮没殆尽?
白瑞方死了,上官易还有一口气,我要是也死了,天下就太平了。可是你别忘了,人心比黑洞还要复杂,只要相争之心不灭,一代一代,就会传承相杀下去!
谁才是真正的白三先生?向晚春?文惜?冯写意?哈哈哈,只要有人不安于自己手里的,贪婪更想要的,这场你死我活就永远不会停止!”
“是白卓澜对吧?”韩书烟手中银光凌冽,“他是你最后的一张底牌,只有他对白家的恨才是基于最原始最基本的。
父亲,你终于找到了一颗比我和姐姐更加有利的棋子,可是你别忘了。就算卓澜真的一时糊涂受你蛊惑,我相信他早晚还是会回到白卓寒的站位上!
一个家庭,一脉血缘的牢固和信仰,不是你想当然摧毁的!”
“你们真的太天真了!每一个人,不过都是因为自己那些求而不得的执念,被利用了而已。也包括我在内。
我也就是个无能为力的可怜虫,该杀的人杀了,该报的仇报了,甚至都不清楚现在还能怨恨谁!
韩书烟,所以你们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白三先生——”
随着话音毫不犹豫抛出的银光弧线,瞄准韩书烟的要害飞而来!
女人还记得很清楚,曾几何时他手把手教授这些技能的时候就说。
一个合格的杀手,拼的不过就是能不能在敌人出手之前先制人。
先中招的先输,这是太弱智的道理了。
韩书烟比乌斯慢了一拍,但是她躲了过去。因为她终究跟这个家破人亡的老流浪汉不同——只要求生的意念更强烈,就连上帝都会眷顾。
韩书烟的刀精准地飞入乌斯的咽喉,在滚滚浓烟模糊了记忆,模糊了她曾奉为信条的坚持。
上帝创造人,主人创造杀手。既然人可以怀疑上帝,那杀手为什么不能怀疑主人?
乌斯躺倒在地,双眸定格了暗淡。他手里还攥着那枚蓝玻璃仿照的蓝锆石钥匙,上面刻着异域风情的图腾。
对于一个用了五十年时光来复仇重生的可怜人来说,也许他唯一想做的,就只是带着这个信物回到最初的安定里。那一片蔚蓝,也许能洗净猩红的海岸,还本来原貌。
不管是韩书烟,韩云曦,还是他送给上官易的那位拉美美女加布丽。
那些有血有肉的女人,还不是都如他的莲娜一样?不过是贪恋了一个男人的怀抱,窃据了一段生活,望向了一份安定?
“父亲!”韩书烟推开一片倒塌的柱子,扶起乌斯抽搐不已地上肢,“你要说什么!告诉我——”
老人的眼神越来越淡,越来越散。
咔咔作响地喉咙里,大股鲜血喷涌如箭。
“白家……可惜看不到这一场好戏……”
抓着韩书烟肩膀的手终于无力垂下,老家伙最终也没能瞑目地闭上眼。
韩书烟伸手帮他盖上了眼帘,并将那只赝品宝石安放在他胸口上。不算精致地假蓝,很快就被鲜血冲成了粉紫色。
闪闪明火很快吞灭乌斯的身体,噼噼啪啪的杂音一下子攫住了韩书烟的神经——糟了,他身上还有些炸药,即时淋了水不能启动爆破,但并不表示,在遭遇焚烧后不会带来一点点反应!
韩书烟在逃与不逃之间,犹豫了三秒钟……
“轰——boom!”
“东南楼梯角又爆炸了!会不会是乌斯?!”
消防车已经到位了。云梯一架,水龙吞天!
“书烟…书烟她是不是在里面?!”上官言甩开白卓寒的手就要冲进去,可是成排的消防武装却牢牢将他拦在危险区域外。
双膝一软,桀骜的男人像瘫烂泥一样跪坐下身。他抬头看了看眉目平静的白卓寒:“我说,当初你诅咒唐笙去死的时候……后来用了什么方法解咒?”
白卓寒想了想:“不记得了,可能我运气好吧。”
上官言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那我呢?十年失忆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运气吧?有她守候的这十年,把我后半生的运气也透支了吧?”
“嗯,可是我觉得书烟的运气不错。应该死不掉。”说着,白卓寒伸手往前一指——
就看到那女人像从地狱里摘来彼岸花的使者一样。
坚韧,傲人,目空一切的淡然铺就身后火海刀山。
上官言愣了愣,收敛住火烧火燎的失态。
他没有立刻迎上去,而是傲娇地转过了脸。
“乌斯死了,”韩书烟平静地对白卓寒说,“这次我确定,死透了。可是……”
“可是他临终前有话?”白卓寒刚刚放松地眉头再一次绷紧起来。
“是,他说白家的戏,他看好。我想,他指的应该是——”韩书烟往远方眺望,救护车和急救站那边,白卓澜依然淡定地坐在轮一样。医护人员忙来忙去地包扎处理,他却仿佛一个不知疼痛的木偶。
偶然转向这里,嘴角还有笑容。
“这个变态。”白卓寒闭了闭眼睛,对韩书烟道了声辛苦。
他本想留点时间给刚才那个要死要活的贱男人,同他劫后逢生的爱人说几句话。可是再一转脸,上官言竟然已经重新消失在人群中!
就好像根本没来过,也没有关心过谁一样。
“别找了,我和他之间的问题,又不是心疼一下半下能解决的。”韩书烟疲惫地蹭了蹭脸上的烟灰和血浆,扬着眉头,双眸装进夜幕里的几颗星斗。
“他父亲伤得很严重,能不能过去也就看这十天半个月的事儿了。
今天我活着出来,就是为了等——呵呵,万一他找我拼命,我得拿出东西来跟他拼啊。”
“书烟,上官只是需要时间。”白卓寒不是个很会安慰人的家伙:“他爱你,但他暂时可能,并不想跟你在一起。”
“明白。”韩书烟凄然一笑,“就算他需要再多的时间。我也是韩书烟,永远变不成五好青年。”
说着,她从医护人员手里接过一块绷带,摆摆手。
她不习惯麻烦别人,只胡乱扎了扎搏斗中弄出的皮外伤。
然后起身,离开,消失得就像这场爆破后浓浓升天的烟。
“卓寒,剩下的事交给你们自己去办了。乌斯死了,我可以稍微歇息一阵了。”
“韩姐真的好酷呢。”白叶溪已经换上了便装,她是新娘,也是医生。突然生这么大的意外,如何置身事外。刚刚她去那边看了看几个伤者的情况,也包括白卓澜。
不过,细节怎么弄伤的暂且还没人跟她解释过就是了。否则现在早就大耳刮子扇死白卓寒了。
这会儿确认其他医护人员已到位后,白叶溪才跟着向绅一块向白卓寒这边走过来:
“我以前就说,上官喜欢的女人怎么都不会太平庸。幸好当年我任凭他死缠烂打也没答应。哈!”
白叶溪的心态还是很好的,并没有因意外毁坏了婚礼而郁郁不欢。即使她的两个弟弟,真心是太不省心了。
“大姐,新婚快乐。”白卓寒一模口袋,本来想把那条真的蓝锆石项链送给白叶溪的——
他记得当时乌斯威胁众人撤退,逼他们把真正的宝石交给他。
之后白卓寒选择先行妥协,并从白卓澜手里抢了过来。
后来生一系列变故,思思泼水,卓澜受伤。而那枚蓝锆石,他清楚记得自己是随手放入口袋了呀。
为什么现在,不见了?
“卓寒你找什么呢?”白叶溪一脸狐疑。
“你等一下。”
白卓寒想,该不会是变故来袭的时候掉在地上了?
“高斌!现场清理出来了没有?”白卓寒迎上对面匆匆过来的男人,“我好像有东西掉在原地,能进去了么?”
“还不行。”高斌说,警方的爆破人员刚刚到场,还在检查各处隐患,“白先生你要找什么呢?我刚从那边过来,现场并没有遗留什么重要东西啊。”
没有?
白卓寒第一反应就是,难不成乌斯趁着混乱捡走了?这个舍命不舍财的老混蛋——
可是韩书烟刚刚也说了,乌斯临终前手里握着的一直是白卓澜扔在厕所里的假宝石。
白卓寒往医疗点那里瞄了过去,难道……被白卓澜重新顺走了?
当时自己踹翻他的轮椅后,帮着白靖瑜把思思抱到后面安全的地方。也没有接触过倒在地上挣扎地白卓澜啊。他都伤成那样了还有心思捡东西?白卓寒想:也许真的只是混乱中遗落了吧。
不过无所谓了,即便价值连城又怎样?染了那么多怨念在上面,说不定会是个不祥之物。
挥挥手,白卓寒随意向白叶溪搪塞了个理由。转身去找唐笙,她从刚才起就跑到救护站那里去照看白卓澜了。
“卓寒!”唐笙的声音越过人群。白卓寒抬起眼找寻,就看到女人冲他挥着血淋淋的手,焦急呼喊着!
“阿笙!”
“卓澜他情况很不好,怎么都止不住血!”
这会儿医护人员也开始意识到情况危急,一边张罗着上救护车,一边急急忙忙问病史,“病人还有什么疾病么?这个状况好像——”
“他……”泪流不止的小南刚想上前,却被白卓澜一把拉住袖子。
“我没什么,只是有点贫血。”白卓澜的脸色惨白胜雪,单薄的唇已经蜕成淡青色。
事实上,上周验血的报告结果显示,他的血小板就已经降到常人三分之一左右……
频繁产生的内出血,都是因为凝血功能越来越差所致。
“卓寒,我们一起跟过去吧!”唐笙扶住白卓澜的担架,回头去叫白卓寒。
“不用!”白卓澜厉声断绝唐笙的提议,刚想弯起身来,猛然又呕出一口鲜血。
“这……”白卓寒骇然震惊,“医生,他怎么了!”
“别废话了,还不是你踹的?”白卓澜抹了下唇,在小南的搀扶下慢慢闭眼躺下,“你放心,我们之间的账没算清呢。我没那么容易就挂了。”
“高斌,跟上去看看。”白卓寒望着绝尘而去的救护车,打了个响指出命令。其实就算白卓寒不吩咐,高斌也会抽个机会跟上去。
毕竟他还是很担心妹妹的,看到白卓澜被折磨成这样,那傻丫头怀着肚子跟着伤心,也实在是太辛苦了。
“看看他是不是又给我耍花样,顺便——”
白卓寒想了想:“检查一下他的衣物,受伤急救总是要换下来的,看那枚蓝锆石在不在他身上。”
“白先生……”高斌攥了攥拳头,半晌才吐出一个字,“是。”
“你怎么了?”白卓寒察觉到了他的犹豫。
“没什么,只是觉得,您有点没人性。”
“没人性就对了!”白卓寒厉声道,“你试试看被最亲最信的人插两刀试试!”
高斌没再说话,开车追着救护车呜咽而去。只留白卓寒孤立了好久,才想起来搂住自己身边的唐笙。
一场战役结束,另一场终于拉开帷幕。还好他的身边,还有挚爱。
***
“卓寒,我想我们应该谈谈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唐笙没有急着上楼去洗澡,而是一身血腥地把白卓寒抓到沙对面。
白卓寒疲惫地仰靠下去:“你说吧,我听就是了。”
“为什么把女儿藏起来?”唐笙开门见山,但是口吻不算咄咄逼人,“我已经知道了,我姨妈和写意都在照顾她。
你要对付的人,是不是卓澜?”
“阿笙,你会觉得我心狠么?”白卓寒烟瘾犯了,忍不住点了一颗,唐笙也没有制止。
“这么说,今天你把他踹过去挡刀子的事,是真的咯?”唐笙长出一口气,“虽然我没在现场,也不知道当时有多危机。而且卓寒,无论生什么我都不希望你受伤,这也是真的。可是你怎么能这样做啊!他是你弟弟,是我们最重要的家人!”
“你知道什么!”白卓寒一掌拍在茶几上,这一拍差点把唐笙的眼泪给震下来。
“卓寒……”
“抱歉阿笙,本来这些事,我并不打算将你牵扯进来。可是现在,话都已经问到这个份上了——
卓澜,他根本不是我父亲的私生子。他是韩云曦跟我爷爷生的,是白家的二代老三,真正的白三先生。我们,应该叫他一声三叔才对。”
唐笙的表情僵了有半分钟,就跟正在解冻技能似的。
最后,她缓缓挑了下唇角:“那,又怎样?”
“怎样?”白卓寒连连冷笑:“他恨白家,恨我爷爷,他要得到白家当年亏欠他的一切。他早就清醒了,这么多年一直在跟我装疯卖傻。利用我为他投放的保险基金,找向晚春融资做本金,跟乌斯合谋,利用冯写意和韩书烟,甚至与汤蓝这个下作货狼狈为奸。他挑起我周围的一切矛盾,恨不得将我逼进刀山油锅。他把我们的女儿换走,害我们骨肉分离一年多!
同时却摆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一口一个哥哥叫的恶心!你居然问我……那又怎样?!”
“卓寒,”唐笙摇头,“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白卓寒一股无名之火穿胸而上,他以为至少唐笙会理解他的苦衷,会明白他壮士断腕一样的痛!
“你不相信我说的,难道相信他?阿笙,他曾是我最疼爱的弟弟,为了他,我几乎放弃你,几乎害死你!我比你更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卓寒,我真的不能相信卓澜会做这些事。就算是做了,我都可以假设他是有苦衷的。”唐笙蹭坐到白卓寒身边,含着泪水拉住他的手,“我知道你很痛,因为这么难以置信的背叛,让你更加痛恨而无法原谅。
卓寒,你有没有想过是你自己失去冷静了呢?
你因这个弟弟而对我造成的一切误解和伤害,让你非常非常害怕颠覆真相。如果卓澜是个坏人,你会更加不能原谅自己对我所做的一切?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蒙蔽了你的眼睛。
卓寒,相信我的直觉好么?卓澜不会是坏人的,就算他真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也需要我们去帮助他开解他。毕竟……他是我们的家人啊!
即时退一万步讲,他真的想要得到一些属于他的东西,那也是无可厚非地。我们爱着他,就不能包容他给予他么?只要大家放下心结好好生活——”
“当初,你也这样子为冯写意说话。”白卓寒冷冷盯住唐笙的眼睛,“你要我包容他给予他?如果他说他想要你呢!!!
如果他依然爱你,如果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你为妻!唐笙,你让我怎么谦让!”
“卓寒!你——”唐笙摇了摇头,“你看,其实你的心结……根本就在这里。”
“你废话!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容忍别人对妻子的觊觎。对白卓澜,只有这个不行!我给他一切能给的,是他自己不识好歹……是他自己不满足……”白卓寒垂下头,双手痛苦地插进短中,“阿笙,你以为我想把刀刺进他胸口么?我今天临时起意的行为,不过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我就想告诉他,我白卓寒并非是个对他下不了手的懦夫。”
唐笙心里难受得很,半晌才抖着唇挤出一句话:“还是怪我……红颜祸水咯……”
“这么说难听了点。”白卓寒冷着眸子站起身,打算上楼去洗澡,“然而,就是这个意思没错。”
“卓寒……”
“我累了,明天再说吧。既然大家已经撕开了讲。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出国去接女儿回来了。接下来的战争,我和他真刀真枪地干。
阿笙,你要是觉得不忍心,把眼睛闭好了。免得血溅了一身,你都不知道该心疼哪个男人!”
“白卓寒你说什么混账话呢!”唐笙都快忘了,白卓寒一旦咄咄逼人起来,那杀伤力还是他妈十二级台风的水准。
自己本来就嘴笨,分分钟又被他噎得眼泪直掉。
“为什么你要一副好像是我故意勾引了谁谁,给了他们错觉和希望,才让他们敢跟你对抗的样子?
我跟冯写意是他一厢情愿,我跟白卓澜更是清白的跟纸一样!你就不想想看,是不是你自己本身就过于强势,偏要把事情都往最坏的方向看?”
“这种话,解释出来就尴尬了。”白卓寒停下上楼的脚步,却没有转身,“我很累了,你也早点休息。”
楼上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唐笙委屈地在沙上抹了好长时间的眼泪才上楼去洗澡。
白卓寒不在卧房,空荡荡的大床上,连枕头都少了一只。
唐笙心揪揪的,转脸看看书房那微微调暗的灯。知道他应该是打算在沙上将就一夜了。
上一次吵架是什么时候来着?这段时间,唐笙被宠得都要脱离主线了,几乎忘记这种空落落的心痛,能持续多久?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愿意相信——白卓澜会是那么阴暗,那么可怕的人。
他和冯写意一样,都曾是试图用最温暖的心,来爱着她的呀!
***
“卓澜少爷!你……你等一下,我叫医生过来!”
看着眼前的爱人一口接一口吐血,小南拖着惊恐的哭腔,夺门就要跑出去找人。
“小南!”白卓澜拉住她,一边咳嗽一边摇头,“算了,让我缓一缓就好。别折腾了……”
“我……我能不能早点剖腹产……”小南跪坐回床前,拉着白卓澜的手,泪水一滴滴掉在他脸颊上,“医生说,有的孩子六个月就能活。我们试试看好不好?
我怕你等不到……万一这个孩子的脐血可以跟你匹配,我……”
“小南……”白卓澜在床单上擦了擦手上的血渍,然后轻抚她的脸颊,“我希望它可以很健康很快乐地成长,不要让它一出生就带着莫名其妙的压力。”
“可是我想让它见见爸爸……想让它救救爸爸……”小南抱着白卓澜的肩膀,在他隐忍不住咳嗽的时候尽全力平复他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好不容易才缝针止血地外伤,经不起再多的复裂。
白卓澜的身体已经脆弱得就像一只瓷娃娃,小南真的没有信心,他还能撑多久。
病房敲了几下,高斌进来。
“我哥打算怎样?”白卓澜已经没有力气坐起来了,挥挥手,请求他有话快说吧。
“蓝锆石钥匙丢了。我在现场搜寻了好多次,都没有找到。他怀疑是你拿走了,准备去找乌斯家族留下的宝藏。”
白卓澜眉头一皱,立刻抓起床头的毛巾按住唇。真是分分钟被他气得呕血身亡啊!
“他有没有点智商?我要是觊觎这个,又何必把真的宝石交出来呢?这是我从白家老宅找到的,我可以不告诉任何人,自己偷偷去拿不就行了!”
“这不就是你想要得到的效果么!”高斌冷着脸说。
“东西不在我这里。”白卓澜闭上眼,靠倒回去,“不过,你可以让他以为,在我这儿就行了。
那只老狐狸,实在不是很好对付。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明白了,保重。”高斌推门离去,看了一眼妹妹哭肿的花脸。拍拍她的肩,却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
自白卓澜一年前被确诊白血病那天起。这场死局的部署,便是他在用自己有限的生命,试图挥最大的意义。
***
没有白卓寒在身边的床,唉,以前都是怎么熬下去的呢?
唐笙半夜起身去倒水,门口撞见了半裸上身的男人。
两人尴尬地瞅瞅对方,半晌没人先说一句话。
不过事情终究是白卓寒挑起来的,他先道歉也是无可厚非吧。
“要不,你跟我去书房睡吧?”
“蛤?”
“我们一起,看看小希望的照片。”白卓寒避开唐笙的目光,轻声说。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其实双手早已打开了接纳拥抱的弧度——
唐笙撞了进来,一口咬住他的胸肌。
“你不是说,以后再也不欺负我了么?”
“对不起,是我心情太糟了。阿笙,给我点时间好么……我并非想要事事隐瞒你,可是从前事关冯写意,如今事关卓澜。我想不通为什么我要和你好好过日子这件事,就那么难?我只是太懊恼了……”
“那你也不能……那么说我啊……”唐笙委屈地抱着白卓寒的肩膀,眼泪鼻涕一股到往上蹭,“你那个汤蓝才是阴魂不散,她把我的孩子都弄丢了,我也没有怪过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阿笙,我错了好不好?不哭了,我们……我们去接小希望回家。”
“可是小白糖的东西都……”
“我们买新的,你喜欢什么就给她买什么!”
“嗯……”
白卓寒搂着唐笙的腰,这是他们第一次一块欣赏孩子的照片。可是那种温馨到爆棚的幸福感还没持续一刻钟呢,唐笙就被一通电话打乱了思绪。
电话是白叶溪打过来的。
“阿笙啊,你见过佳佳了没有?”
“嗯?”唐笙没太明白白叶溪的意思,“佳佳?她今天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么?”
冯佳期是伴娘,理应陪着白叶溪寸步不离的。
“之前是啊,可是生意外后就冲散了。后来我好像也不记得见过她。”白叶溪表示说,自己跟向绅的对戒盒子还在伴娘冯佳期那。晚上回来后想摘下来放好的时候,突然想起来。
“我给她打过电话了,手机一直不通呢。”
白叶溪这么一说,唐笙也急了。回想起婚礼生意外以后,她整个心思都在白卓寒这边,好像——真的没有见过冯佳期啊!
“天啊!佳佳该不会在现场出什么意外了吧!”唐笙瞬间激起一身冷汗。
关了电话,她语无伦次地冲白卓寒嚷嚷:“你们见过佳佳么?她出来了没有!”
“阿笙你先别急,现场只有两个地方毁损严重,警方早就勘察过细节了。除了三个来宾有轻微的皮外伤,还都是在疏散的时候自己撞的。现场就只找到了乌斯的遗体残骸,冯佳期应该是已经自行离开了。”
“可是——”唐笙又拨了一遍冯佳期的电话,就像白叶溪说的一样,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