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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轩里,绿萝一双素手替江离挽着发髻,金菊一边从衣橱里一件件地把衣服拿来给江离过目,一边口头汇报着锦梅别苑里最近发生发生的事情。
镜中的江离一双杏眼扑闪扑闪,整个人精神奕奕。
这两年的时间,江离身边的丫头都有些变化。锦梅别苑开张不久,江离就从自己身边挑了些丫头,由金菊领着去了别苑里任职。金菊稳重大方,如今负责管理别苑里的人事后勤。早晚住在锦梅别苑里,三五日回来向江离汇报一下园子里的运营情况。
金菊接触到外面的世界时间一久,言谈举止见识也有些不同,无形中连一向保守老实的绿萝都受了影响,再不说些劝阻江离出门的话。
一件件新到的金织云锦由金菊的手拿到面前,江离嫌太奢华艳丽了,还是淡雅恬静些好。最后选了一身葱白的罗裙,直领对襟的褙子,即舒适得体,又典雅大方。
收拾齐整,小香揣了银票,同金菊一起随江离出门。
金菊还去别苑里打理后勤,而江离带了小香坐了车去千秋坊。两辆车一出大门,门外转角处有人悄悄跟了上去。
千秋坊坐落在京中南门,朱瓦红墙,门前车水马龙,耳听得墙内琴声琮琮、管乐悠扬。进得门来,递上秋霜的名贴,小厮径直把她们带到后堂。
后堂里大厅上正排练歌舞,堂下立乐工,台前舞者五六十人,舞姿威武雄壮,鼓乐伴奏,音量宏大。
江离颦起眉头,要不是为了那二十几台织机,真不想再往前走。小厮带着绕过后堂,后面却是一进别院,亭台水榭,雕梁画栋,前面的嘈杂声远了。
鼓乐声远,却有丝竹细乐之声。转过亭台,三五人在一处水榭中安坐,水边搭一处高台,高台上有五个身着霓裳的女子翩翩起舞,动作优雅妙曼,看得水榭中的几人如痴如醉。
如痴如醉中的几个人中,就有萧五郞萧煜。
他坐在水榭之中,仍旧一身月白长袍,挺拔俊逸的身姿让江离一眼就认出来了。江离隔着水榭从背后望他,脚步停了下来。
恰此时丝竹一停,他竟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地,转过头来一眼对上江离的视线,颔首微笑。三年不见,他墨眉下一双眸子熠熠生辉中多了一抹轻松惬意,似乎还有一丝光亮在眼底一闪而逝。
他站起来招手,让出身边的位置,“来来来,给你介绍几位朋友!”
江离想不到他还会另外约了人,而且还是四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她的脚步不禁有些迟疑。
两个中年男人一身锦缎,一个络腮胡子、一个白面无须,另两个面目平凡,却都生就一双精明的贼眼,偏又身材微微发福,看着像是商贾模样。
两个中年男子看到江离的眼神更是惊讶,一个嘴张了张,“这,就是萧兄说的,京城最大绸缎庄背后的那位东家?”
“不错,而且时下最火的那家带温泉的酒坊也是她开的,当初建园子的时候还是她参与设计的呢。所以,几位千万不要先入为主、以貌取人。”萧五说完,大方地招呼江离在他身边坐下。
这年头听说也开始有了女子从商,但是像她这样待字闺中的女子出门抛头露面毕竟还是有些忌讳,江离不在意,坐中几位中年男子见是如此一个妙龄美貌女子,倒有些尴尬。
不过萧五说了这么一句话:“我萧煜跟江姑娘签有长期合作的契约,南陈出产的绫罗绸缎一直在给江姑娘供货,并且,今后她的生意我也会投资。”几个中年人神色立马就变了,对江离在态度立刻恭敬客气起来。
江离听了半天,糊里糊涂地没弄清状况,询问的眼神投向身边的萧五。
“哦,是这么回事。”萧五微笑着提起面前的红泥茶壶,往她面前的杯子续上茶水,抬手给她介绍:“这些都是江南的生产丝织品的大商户,跟南陈一直有生意往来。你问我要的织机他们都有,因此想替你问他们买几十台下来,刚好他们手上也不缺熟练织工,要工人你可以直接向他们要。”
萧五眼光缓缓扫过四个中年人:“诸位该不会不给萧某这个面子吧?”
几个中年人相视一眼,纷纷道:“萧公子身份尊贵,且又是南陈皇商,既然都开了这个口,我们哪能不答应。虽说江姑娘看起来年轻,不过萧公子看得起的人,自是不会错的。织机和工人的事,江姑娘说一声,几时要都有。”
萧五笑着答谢毕,又一一敬过酒,让他们都一一留下名贴,名贴交江离收了,大家又喝一巡酒。
亭台前的丝竹响起,五个舞娘又换了一身五彩云锦起舞,身姿婉转,翩若惊鸿。舞姿优美不说,身上的云锦流光溢彩、灿若朝霞,看得人目不暇接。而且江离发现,这五个人一个个都有绝色之姿,其中一个,赫然正是以前在落凤坡出现的秋霜。
秋霜今天腰间没有挂葫芦,一身的五彩云锦衬得她婀娜多姿的身段如天仙下凡,身体随着丝竹声起承转合之间,一双俏丽的单凤眼泛着秋波落在萧五的身上,笑意盈盈、美不胜收。
江离低垂了眸子,坐得很不自在。偏萧五侧过头来问:“怎么,不好看么?”
江离翻个白眼,“如此华衣美服、俏丽佳人,男人看着自是赏心悦目,可是男人和女人看得不一样。难道我也得跟你们一样,色眯眯地死盯着看?”
萧五轻笑一声,转过头跟人敬酒。江离把名贴交身后小香收好,就想起身告辞。身子一动,萧五一只手拉拉她衣袖:“稍候,我们正事还没说呢!”
江离只得耐着性子,暂且坐下。“有事请说。”别人帮了忙,江离觉得自己也得客气一下。
“你该不会忘了三年前许诺过,要请我的兄弟们喝一场酒。”萧五闲闲地说。
”还当真有正事呢,”江离心下一轻:“什么时候都行,不过······”她想说,他的那一帮兄弟们还在么?
就听萧五说:“那我可让阿呆把兄弟们都带上。就去你那家新开的锦梅别苑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