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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天笑回:“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初这事都是夏工头跟他手底下兄弟伙做出来的,说明了不关梅庄的事。所以我虽一直在工地上跟着,知晓这事,也就没有跟梅叔说。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略停,又继续说,“就是这起造粮仓的时候,夏工头提前两日都给我带来的匠人们说好,粮仓的事归他带来的人造,一砖一瓦都不需别人费心。还说都是他们建造有一套独门秘技,以防外人偷学,让我们的人都休两天假。那两天,就是我也被他们撵过一边远远地观望罢了。”
说过又添上一句,“不过我并没走远,所以那天发生的事还是都知晓的。”
“那天晚上,夏工头他们领着人连夜开工,不想半夜翻进来了两贼人,被夏工头的人抓住了,揪出梅庄外的大道边好一顿海扁。要不是我听了信赶去,认出了是江天赐江天一两个恶棍,他们还真往死里打的。还亏我帮他们求情,夏工头才同意找几个人把他们抬回了江家村。不然,看夏工头那个凶狠样,怕是不会一顿打能了事。”
梅伯也是第一次听说梅庄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闻言愕然,与江离面面相觑。
梅伯怕的是等两个无赖身体好转,要找上梅庄大闹一场。而江离想的却是,那夏工头果然不一般。
张小天以为看穿了江离的担心,提醒道:“夏工头说了,谅那两人也不敢再来找梅庄的麻烦的,他自有一帮兄弟会去江天赐家料理知会。再说,江天赐两人也不敢告官,是他们半夜翻墙来,谁都知道半夜翻墙入户不会干好事,告官了他们也没理。趁着江家村里两个恶霸被人打得起不了床,我把村子里的人叫来了梅庄上。过两天等租契签好,他们都要搬进来长住了。这么说来,夏工头还是帮东家除了一害呢。”
江离却高兴不起来,隐隐感觉又惹了个麻烦上身。这个夏成,真的只是一个工匠么?这么一想,把张小天手里递来的图纸展开来看。
江离看过草纸上的图样,依稀记得比自己以前的设计在原址上抬高了地基,更奇特的是地下增加了几个类似通风孔一样的几道口子。看不明白,也就算了。
从梅庄入城来的时候,城门却加强了守卫,关关盘查得紧。
城门新贴了告示,说是京中出了大事,有人入兵部行刺,还偷走了机密地图,城门马上就要关闭,要满城搜捕奸细。
一时间进出的行人行色匆匆。
小香还嘀咕:“这下有热闹看了。”
守城的士兵拉开了马车的车帘,见是两位女子,叮嘱,“最近风声紧,城中严查奸细,没事少出城去!”匆匆放行。
一路进城,街上的人果然少了很多,告示贴得满城都是,一时间城中风声鹤唳。
看着风声紧,除了进出城门多了些限制,但对京中平民的生活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江家几兄妹照常早出晚归,四处寻找适合开酒楼的地方。江离几天里去过无数繁华热闹的街口看过,一块地儿都没相中。
具体要开一个什么样的酒楼,说真的江离心里还真没底。只是心头有那么一个模糊的概念,呼之欲出,又说不出来。
所以,她后来又专程去了几次太白居,专门为研究太白居的经营模式去的,以期从中找到些灵感。
带着学习研究的眼光再看太白居,这样名扬京城的高档酒楼也不能让江离满意,总还是觉得哪里俗气了些。
不过,去了几次,倒是在楼上听来了一些关于朝廷中的小道消息。
消息是江离在太白居楼上听隔壁几个客人吹出来的。能来太白居楼上挑雅座的,非富即贵。江离能拼的,只能是银子了。
那天,江离又一次在楼中点了几样招牌菜品尝过,浅斟些美酒,听听女伶唱一曲词,饭罢又上茶来。
茶是极品乌龙丸,配着红泥小瓷杯,轻啜一口,江离品出了一缕清泉水的味道。
菜好、茶好、酒醇人美,除此之外,江离也挑不出别的好处来,更兼楼下临街,让她觉得嘈杂。如此一想,江离不由勾唇浅笑:自己想要开一个什么样的酒楼出来,似乎有了那么一个清晰的轮廓了。
遣散了女伶正要起身,隔壁却进来了一群人。互相升官发财之类地一阵吹捧过后,江离听到有人提到了奸细、刺客,江离刚要出包厢的门,脚便又缩了回来。
只听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子声音道:“孙大人今天能出门来喝酒,捉拿刺客的事情可是有眉目了?”
一个沙哑嗓子的男人声音回:“赵兄,实话对你说,这事儿两天之前就有了下文的。只是因为牵涉到南陈使节,故而还在斟酌着要怎么公布结果。”
旁边有人开了腔,“这么说这刺客跟南陈人有关系?”
“什么叫有关系,根本就是南陈人。而且还是跟随着南陈三皇子一路来京的,正是南陈使团中的一员。”沙哑嗓男人说。
有人七嘴八舌地议论,有的说军巡院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抓到了刺客,还有人嚷嚷着要孙大人请客,一声高过一声。
沙哑的嗓子也提高了音量,“人又不是我们军巡院的人抓到的,何喜之有?”
一众纷纷奇道:“不是你们军巡院抓的还能是谁?”
“刺客是被秦府新提上来不久的右翊中郎将抓住的。此人也正是新任参知政事的范大人第三的公子,跟秦元化一样的青年俊彦,名叫范思诚。”沙哑的嗓子说这话的腔调有些怪异,隔壁一片唏嘘声。
江离闻言更是一怔。想起范思诚上次在太白居楼下告诉就告诉过自己,新任了右翊中郎将,当时江离还以为只是个管理六街治安的官。
现在看来,范思诚竟是不像江离眼里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半开的窗外风起,江离莫名地感到一丝寒意。
江离所不知道的是,宋朝京中设有十府卫,下面各设将军郎将,其机构职能与军巡院相同,都为负责巡警京城里的治安而设。不同的是,军巡院直接听从于兵部,十府卫本是统率禁卫之兵,特殊时期也负责京城街市的巡警,因为太子年幼、皇帝沉溺书画、秦相把政的关系,十府卫的指挥权,渐渐地到了秦相手里。
良久,有人讥嘲地开口,“看来新任参知政事的范大人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以前就秦相一个无官无职的独生儿子,还暗地里把持了半个京城的官职任免,京城里都把秦元化称当朝第一公子。现在这个范大人更不是善茬儿,一上京城就给儿子谋了个右翊中郎将,又是在秦相手底下做事,其中的内情值得推敲啊。”
这话一出口,旁边有人出声制止,“嘘,你这种话传出去可了不得!秦相权势正如日中天,朝廷上下莫不众口一词,谁不夸说他是当朝贤相、国之栋梁。新来的范大人跟他亲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事用得着你我费神,推敲其中有无内幕?大家都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就是、就是!”一众人纷纷把话来岔开,询问怎么就抓出来那个南陈奸细。
“怎么抓的不知道,不过,从那个南陈人身上搜出了兵部刚刚布署出来的、针对边境动乱的兵力防护图。南陈此来本就是想争取援军,久等不到我大宋朝廷发话,一时情急、偷了地图,这样的做法想来也不无可能。只是这么一闹,南陈此来的目的怕是要泡汤了。”沙哑嗓子的孙大人说。
“南陈人怎么能这样?刺探军情的事都做出来了,还指望人帮忙?我宋朝不立马跟他们翻脸就不错了!”隔壁众人群情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