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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疾急走向李谡一桌,提起茶壶给空杯斟满,弯着腰双手奉上,态度恭敬道:
“姑娘,陈某斟茶道歉,请喝茶。”
众人见状,不知其为人的还以为此人行事坦荡,作风正派呢;不过李谡却是眼睛极尖,瞧出这人虽面露诚恳,不过一双如同老鼠的眼睛直勾勾顺着她胸口往里探呢,眼珠子都快翻出眼皮了,嘴角上扬,微微浮笑,一动不动,丝毫不给其脸面。
铁佛派的几个年轻人乍见李谡居然不给青城派面子,顿时一喜,他们本就是出门试探青城派的态度,因为铁佛派霸居一方,冉家保野心勃勃,自然想着四处扩张,尤其是蜀地腹地乃是富庶天府之地,领头黑衣青年正是冉家保大弟子,樊虎在想:
“王仁十分忌惮那个年轻人,能在青城派地盘不惧,又姓李的,肯定是蜀州李家了,这个人应该是李祖隆大将军的三儿子,李磐!那女的虽然不知是何来历,不过身上所穿的精美刺绣华装,一看就非寻常百姓,恐怕是个官家大户!也好,那我再推波助澜,让他们打起来,摸一摸青城派弟子的深浅,顺带李祖隆将军儿子打不过,我再出手帮衬,救下他。”
樊虎长得粗旷,心却如丝细,顿时想了个通透,故意扬声讥诮道:
“哈哈,什么青城派,连个女人都不给面子。”
“哈哈哈,大师兄,说的对啊,这青城派我看都是一群市井地痞嘛。”
“姑娘不用屈服他们的威逼恫吓,我们铁佛派给你撑腰!”
铁佛派的一干好手,你一言,我一语,不消片刻,又将矛盾激化了,客栈中的人们也是走夫贩足,往来的商贾保镖之流,都见识不凡,寻日荒山野岭跋山涉水,现今好不容易能看场好戏,自是纷纷坐在一旁,侧耳倾听…
陈华捧着杯子,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得满腔怒火尴尬如雕像矗立在原地,青城派的弟子们也都不蠢,瞧出这伙铁佛派人马故意激怒他们,想挑起事端,纷纷怒目相向,又等待着王仁一声令下,出手教训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人!
李谡嘴角似笑非笑,一幅不怕事的模样,王仁却倒也不愧是掌门的儿子,有几分道行,爽朗的大笑道:
“哈哈,诸位,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出门行走江湖,交的是朋友,情义无价,青城派向来都是朋友满天下,谁来了都是热情的美酒佳肴招呼,但对于那些别有用心,包藏祸心的人来说,我们青城派就是他们这些邪魔歪道的追命符!”
话声中,王仁昂首挺胸,背手负剑,信步走到陈华面前,从其手中接过茶杯,递给李谡,诚恳道:
“姑娘,刚才陈师弟出言不逊,王某就亲自为您斟茶道歉!”
众人见状,皆是暗暗佩服,王仁能屈能伸,日后必成大器,心想着他出手,李谡肯定会接受道歉了吧;但出乎意料的是李谡戏虐笑道:
“哦?王公子不是说斟茶道歉吗?茶壶诺在桌子上呢!”
说时,戟指桌上静静摆放着的茶壶,言外之意,你手上这杯茶是陈华倒的,要道歉还缺少点诚意,也故意落他面子。
王仁眉心一结,胸中怒火攻心,却深吸了一口气,挥杯一洒,将手中的茶水给撒得一干二净,晒笑道:
“哦,呵呵,姑娘说的对,王某的确是忘了这一茬了,这就给您再斟一杯热的!”
他故意将“再”字咬得极重,似乎再警告李谡千万不要再耍手段,若是不是相,就会翻脸无情。
李磐冷眼旁观,心中有些郁闷,暗忖道:
“我特么,好不容易逮着一次机会再公主面前表现一下,就这么被他们给搅黄了,诶,时也,命也!”
“呛”王仁突然手腕一抖,背后长剑一削,客栈内白光一闪,其手中的长剑赫然星火电闪刺向茶壶的底部,左手食、中二指弹向剑声“叮”的一声响,长剑微弯,剑尖上的茶壶一下子就给挑非起来,同时剑光星芒急闪,王仁反肘又是一刺,正中茶壶提把,手腕一翻,顿时茶壶被剑挑着给李谡斟满一杯茶!
“好!师兄好剑法!”青城派的弟子们见到这一手,纷纷鼓掌叫好起来。
李磐也看得心惊,未想到此人的剑法精妙如斯。
樊虎皱着眉头,缄口默想:
“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苍松剑法,独点寒松!且真气外放,将茶壶紧紧贴在剑身之上,凝而不散,如臂使用,不论对真气的控制,剑法的精妙,王仁果然是青城派首席大弟子,武功不凡!”
王仁再是一声轻喝,左手猛的一拍握剑手臂,顿时茶壶脱剑飞出,轻飘飘的“哐当”一声,稳落在桌面上,剑尖一扫一挑,桌子上的茶杯赫然摆放至了不足四寸宽的剑尖顶端,全程茶杯无一滴茶水倾洒而出;王仁再是剑平肩一移,刺向李谡,笑道:
“请喝茶!”
这一手又显出他不凡的剑法,顺带还敲打警告一下李谡,不要太过火。
李谡给其落了个下马威,吴天风耳听四方,眼观八方,一个箭步窜出,躲过剑尖上的茶水,恭恭敬敬的递给李谡,媚笑道:
“主人,请喝茶?这些斟茶递水的粗活,还是我们这些下人来做比较好。”
这话也够损的,他倒是真当自己是李谡仆人,问题是这茶是王仁倒的,这不拐着弯骂王仁也是个倒水的下人嘛!
“哈哈哈…”樊虎捂着肚子仰首狂笑,故意笑的眉开色舞,一手捧肚,一手指着王仁阴阳怪气笑道:
“哈哈,对,这位兄弟说的太好了,斟茶递水伺候主人舒服,没啥,兄弟你这觉悟高啊,服务到位,以后肯定会出人头地的!”
吴天风倒是个妙人,故意傻笑道:
“诶,俺老吴曾经就是庄稼汉子,后来就是给主人家喂马,每天清理干净马粪,主人看我这么勤快,就专门让我跟在她身边没事跑腿打杂什么的。”
一顿,对准王仁傻愣愣问道:
“对了,兄弟,你跟哪儿喂马的?你这样耍剑倒水,虽然花哨好看,但容易吓着主人的,你也别生气啊,我这就教你几招伺候人的…”
王仁气的浑身发抖,任凭再好的涵养,也经不住吴天风这一激,阴森森的盯着李谡,冷冰冰道:
“姑娘!可当心茶水烫嘴啊!若是伤了舌根,日后可麻烦了!”
一通阴阳怪气的话,并未影响到李谡高兴的心情,她端着茶水,一饮而尽,露出两个甜美酒窝,嗤笑道:
“哦,谢谢关心咯,那个谁给我再倒一杯茶吧!”
李谡故意将握着茶杯的手臂指向王仁,吴天风机灵的接过杯子,装傻道:
“诶,这位兄弟,劳烦让让,嘿,这剑可真亮,真的还假的,拿来熔了打个铲子锄头多好,我跟你说啊,你这个剑好看它不实用啊…”
吴天风一番挤兑的话,说得王仁脸皮发青,客栈中的人们顿时爆发出轰天大笑,那陈华故意向王仁讨好掐媚道:
“呸,你滚一边去,瞧清楚了,这是青城派的雪虹宝剑!”
吴天风又装疯卖傻贪婪的问道:
“哦?这是宝贝啊?”
说时,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剑身,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伸手还想去摸剑身,不过被王仁得意的覆手一挥,背负再身后,吴天风嘟囔道:
“真小气,摸摸都不行。”
突然又面带笑容,故意摆了摆头,问向王仁:
“兄弟,这剑得值五两银子吧,我上回去县城看见那王铁匠铺挂着的上等砍柴刀那色就跟你这个一样的,诶哟,那家伙,幌眼睛咧…”
陈华听的怒气翻涌,一脚踹向吴天风,“彭”一声巨响,吴天风倒飞冲向丈外的木梁柱上,紧接着“哇”一口喷出殷红的鲜血,瞬时染红了地面,面色苍白,痛嚎道:
“哎哟,杀人啦,杀人啦!”
李谡眼睛瞧的太清楚了,刚才陈华那一脚压根就没有踢中吴天风,看着此人惊天地,泣鬼神的出色演技,心中不由暗点一个赞:
“嗯,这老吴的演技当真不浮夸,这空中落地的狗啃泥,精彩,打十分,这口吐血的重头戏,配合其精湛丰富的面部表情,十分!”
脸上却是倏然变化,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娇柔造作道:
“啊!老吴,你没事吧?”
说时,起身急忙跑去吴天风的身边,由于跑动太快,这一对肚兜下呼之欲出的傲人双峰,乱颤抖动着,顿时引得客栈中的男人们看得口干舌燥,邪火攻心,却见其伤心柔弱的模样,纷纷面露不善,怒目圆睁,李磐深知二人是在演戏,“彭”故意怒拍桌子,狂吼道:
“你这恶奴!好大胆子,光天化日,逞凶伤人,王仁!你们青城派出手可真太狠了,你看看,就因为这朴实的汉子一言不合你们心意,就被这陈华打个半死!当真是目无法纪,与那些杀人放火的强盗有何区别!你不要以为你大哥王礼是嘉州太守,就可以为祸一方,仗着你爹是青城派掌门玉玄,就可以胡作非为!我告诉你,今日不给个说法,我李磐势要进京告御状去!”
李谡偷偷聆听着李磐的话语,暗笑他的演技也自然毫不虚浮嘛,又赶忙低头嘤嘤故意泣不成声,一副受了委屈,又不敢反抗豪强的可怜样儿,令在场所有人都感觉陈华不是个东西。
“哈!”樊虎叱喝一声,怒骂道:
“啊呸,青城派欺人太甚,不单单出言侮辱别人,且恼羞成怒杀人灭口!樊某孰不可忍,今次就帮这位姑娘,还有这位汉子讨个公道!”
“不错,我铁佛派最看不惯仗势欺人,行侠仗义乃是习武之人…”铁佛弟子应和道。
“哄…”迎财客栈中,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起来,陈华吓得脸色一白,暗自思忖:
“奇怪,我明明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人,没有运足内力啊,难道这人以前曾劳累过度,如牛的身体是虚的,早已外强中干,对的,肯定是了!”
心念甫定,陈华立即出言狡辩道:
“诸位,刚才在下已经收下留情,并未伤他…”
话还没说完,李谡突然就放声抽泣“呜呜”的哭泣起来,这副梨花带雨,柔柔弱弱的娇滴滴模样,令人心生保护之感,李磐虎躯一震,雷喝一声,“哐”的一手猛拍桌面,喝道:
“咳!你还敢说手下留情!大家看看这吴兄弟的伤势,这血难不成是你吐的?我看你就是诚心想取他性命,给你主子舔腚呢!”
樊虎也怒斥道:
“不错,樊某乃是铁佛派的,依我看,吴兄弟肯定是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五脏六腑,七经八脉恐已移位,只怕活不过今晚了…诶!”
说完,重重的的叹息一声,透出数不尽的惋惜悲痛,这时,吴天风应景的剧烈咳嗽两声,“哇”的一口再吐出鲜血,脸色更为苍白,李谡摸了一把他的脉搏,发现跳动有力,富有节奏,身体好得更壮牛似得,真心佩服这老吴的演技过人。
“簌。”就在众人担心看向吴天风伤势的时候,樊虎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扬声道:
“不过,要救吴兄弟也不是没有办法,大家请看,这是我们铁佛派疗伤圣药,掰开化水外敷,对刀剑箭伤极有效果,或者失手被对方打成内伤也不用怕,服用几颗就有固本培元,祛除淤血水肿之神奇疗效!”
“师兄,你怎把我们铁佛独门神药拿出来了?”其身边一人道。
“哎!”樊虎叹息一声,悲悯道:
“我也知破坏师门规矩,不过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为了吴兄弟,为兄就算是被师傅责罚面壁思过十年又有何妨。”
话锋一转,陡然变脸,握着神药,指着王仁不依不饶道:
“你看看,青城派的人,犯了错,竟然还要包庇,原来他们都是是非不分,蛇鼠一窝的伪君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