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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绵绵,似无期。
李谡淋着雨,缓步走在齐膝深的杂草中,一时之间失去了方向感,倒也不急,驻足调息,低喃道“体内真气恢复了五成,肺脉的伤势恐怕没有一个月好不了,天上也没有星星辨路,真叫人难办”
“不知道家里情况如何了,若曦她也应当十分担心我,王朝马汉他们都是老油条了,应该是没进城直接跑了,没有什么问题”
“哎”
李谡叹了口气,脑子有些乱,还有几分后悔,因为贪婪想给寻一条财路,给养慢慢壮大的峨眉派,每每看见破败又矮小的院落,孩子们在院子里都展不开同时练功,他也焦急无比。
“此番虽然没有找到一条财源,缓解峨眉压力,不过收获还是颇丰,我总算知晓强者倒地有多厉害,还有看似不起眼的余家声,原来背后站着庞然大物”
“呵呵,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天底下的傻子不多,我倒是做了一次”
李谡自嘲几句,眉宇间的愁绪散去,继续赶路,他天生乐天派,倒是没把伤势看得太重。
走了许久,蓦然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他立马稳住身形,停下来凝神一望,又伸手摸了摸湿透贴在身上的衣衫,大手一抹满是雨水的脸颊。
“喵个咪的,胡子都拧出水了,今晚正巧没有去处,这荒郊野外的,就你了”
心中打定主意,李谡决定就在不远处的洞里凑合一夜,恢复一下真气,大步流星朝其走去。
刚到洞口,一股妖风从扑面吹来,将李谡的湿透的衣衫吹得“呼呼“作响。
“这里应该是一个喀斯特洞穴,里面肯定有风道”李谡自语道。
只见洞口高约丈余,里面黑漆漆一片,门口满是碎石,夏季李谡都穿透气性好的黑布鞋,鞋底也不厚,感觉脚底有些磕人,心暗道“这么大个洞,要是有蛇或者野生动物,那就好玩了”
李谡常年往黑虎寨跑,自然晓得这样的山洞里,必定有很多昆虫跟穴居动物,想了一会,转身望去同样黑漆漆的郊外,毫无分别,一个淋雨,一个不淋雨,还是决定走进去躲雨。
半夜时分,雨便是停了,洞外雾气弥漫,潮湿又闷热。
洞内李谡盘膝而坐,更觉着全身难受得紧,还有烦人的蚊子不停叮咬。
“我练这般内力,想不到还是要给蚊子叮咬“李谡啐了一句。
“吼“
條地一声野兽的咆哮声,从洞中传来,李谡自然反应顺声望去,不过洞太黑,啥也看不见。
“这洞应该停深,现在又是晚上,贸然进去,恐怕有危险,这种洞蜿蜒曲折,不小心就会迷路,活活困死在里面,得勒,我还是老实打坐调息吧”
“吼…”
野兽的咆哮声不停的从洞深处传出,吼得李谡心烦意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调息。
“好个畜生,竟然连你也要欺负我,待我扒了你的皮,做件大皮衣“李谡冷道。
言罢,摸着洞壁朝里面走去。
“驾”
泥泞不堪的官道上,一大群蓑衣人骑着党项好马急驰。
“嘎吱”
南安镇杏花楼中,刘金山跟陈青青听闻急蹄声,起身推开了窗户,望向街道路过的马队。
“嘶,糟了,这群人朝峨眉派去的”刘金山倒吸口冷气。
他是老江湖自然有强烈的警惕性,看着那群人匆匆而过,尤其是在雨夜中,敢跑的这般快,骑术与胆量绝非常人,不由几分焦急,将身边的妻子陈青青一推,道“青青,你待在家里不要乱跑,我去峨眉派看看”
“那你小心点”陈青青道。
“嗯”刘金山点点头,不敢掌灯,摸黑,从墙上取下自己的大钢刀,窜出了屋,边跑边想“这些人应该就是四平寨的羌人,肯定错不了,大哥还有王朝兄弟他们现在天早出发,现在未归,恐怕真出事了!”
““咕咕,嘎嘎”
刘金山提着刀,却是没傻到能单挑这么多人,而是跑到镇南的赌坊小院,用黑虎寨的暗语呼喊起兄弟来。
“怎么还不出来!”刘金山急的团团转,又朝峨眉派的方向望去,只见对面火光滔天,映红了整个夜空。
“嘎吱”
木门被人打开,里面的壮汉门纷纷提着大刀,面露不解。
“快跟老子走,嫂子他们出事了,四平寨的羌人杀上门了”刘金山急喊到。
“好,走!”
峨眉派中,几座小院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羌人们一落马,就是弓箭手一轮齐射,这也令齐天羽大为光火,正准备质问光头羌人为何不先问峨眉派的人,便听到,光头怒吼“撞!”
话音一落,几名羌人牵来马对准紧闭的峨眉大门,一人熟练从竹筒中倒出火油,拿着火星点燃马尾。
“逾”
马尾燃烧,马儿吃疼,立时扬起前蹄,变得焦躁不安,点火羌人拿着鞭子狠抽“pia”,几匹马本能朝前冲刺。
“咚”
不过须臾,峨眉派的大门被这几匹烈马冲撞而开,正是羌人们常用的攻城掠门招式,破门式。
“喂你们干什么,竟敢不听明尊吩咐,擅自作主!”齐天羽走到光头身边,怒斥道。
光头冷眼看了他一眼,道“哼,我们是四平寨的,只听族长的,明尊?”
“杀!”光头青筋暴露,怒嚎一声,不在理会怔傻的齐天羽,提刀冲进门派内。
“杀啊!”
数百名配合有素的羌人们,有的冲进门内,有的看守战马,有的看守住大门,一时之间,火光,呼声,乱做一团。
齐天羽回神,正想问身边的暗夜,却是发觉他不知不觉消失不见,气呼一声“哼,好一个四平寨,好一个余家声,此事了结,我必要禀告明尊,拿你们治罪!”
言罢,他也抽背后钢刀,冲进门内。
峨眉派后门,陈若曦冷傲的脸上,不由得有几分慌乱,疏散着李家庄的少年少女们,低声急道“快走,快”
谢晓峰提着长剑,急冲冲跑到了陈若曦面前,面色焦急万分,道“师傅,快走,他们杀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嗯,大家分开走,晓峰,你要护住一些人,往李家庄跑”陈若曦又将腿边吓得傻傻抱住她腿的儿子一手推到谢晓峰前,急道“冀儿,你跟大师兄走,去李家庄找大爷帮忙,知道吗?”
“娘!”年逾不过5岁的李冀哭腔着道。
不过,陈若曦已然没有心情去理会儿子了,对谢晓峰交代道“我们分头走,到时候再李家庄汇合!”
“是师傅,多小心!”谢晓峰急道。
言罢,他一手抱起小李冀,撒腿便跑,陈若曦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望了望火光滔天的峨眉派,不由心灰意冷,脑海里拂过李谡的音容笑貌,脸色变得冰冷可怕。
“给老子格杀勿论!族长有令,杀光他们赏5000两银子”光头冲进院子里,凶狠吼道。
“呜呜”
羌人的牛角号响起。
“再后面,快,给我杀了他们,女人抢走,快点”光头道。
数百名快刀手逐门搜索,不时有贪睡未起得少年被强壮的羌人拽着拖到院子里。
光头大步流星,提着斩马刀恶狠狠的如同野兽般,吓得那少年怔傻,哭泣着摆手求饶“不要…杀我”
“噗嗤”
光头举刀落下,直接将人劈成两半,血液飞溅瞬间将他脸打湿一片,他伸手一摸,伸出猩红的舌头,添了添血腥,痴狂道“好新鲜的血啊!上次吃人肉还是我爹当年下山抢到的汉人!”
原来此人并非土谷浑部人,而是党项人派来的奸细,臭名昭著的原始党项部落拓跋什翼部落,一个在党项人羌人同族中都极为名臭的部落,遇到粮荒,什么都敢吃…
黝黑泥泞的小路上,陈若曦抱着小女儿,正撒腿拼命奔跑,后面时不时传来羌人们的吼叫声,蓦地,听见一声惨叫声“哎哟”
她赶忙停下脚步,不过片刻,就听到羌人们的吼叫声“这里有一个,前面还有!”
“哈哈哈”
“糟了,是青青的声音!”陈若曦吓得花容失色,正准备回身去救,但怀中抱着的婴儿却是让其狠心扭头继续奔跑。
绝望之时,祁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先走,我去帮你看看”
陈若曦看向同样紧张害怕的祁钰,冷道“走吧,不要犯险,他们人多势众”
祁钰动嘴想要反驳,却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她们俩都知晓单打独斗,能轻松击败,但是数名训练有数的壮汉,稍有不慎,便是陷入困境,二人都不敢只身犯险,唯有落荒而逃。
“糟了,果然是奔着峨眉派来的”刘金山跟兄弟们躲在一片林子里,望着门口满是密密麻麻的羌人,不敢喘出大气,脸上却是都焦急万分。
“金山,狗曰的这么多人,我们去了也是送死,还是从长计议吧!”一人道。
刘金山提着刀很想冲过去帮忙阻延片刻,但又看了一眼火光滔天的院子,瞬间熄灭了斗志,无奈道“哎,走吧,但愿嫂子她们能从后门逃掉,走,我们去后门,看看能不能阴死几个”
“好!”
几人统一了思想,立马猫着身跑向峨眉派后山。
“簌簌”
陈若曦跟祁钰两人不知到跑了多久,累得气喘吁吁,正准备停下脚步歇息时,條地前面树林里走出一名青衫人,拦住了去路。
“呵呵,陈若曦好久不见啊”
“原来是你,齐天羽!你好大胆子,竟敢勾结羌人!”陈若曦冷若冰霜,道。
齐天羽借着远处微弱的火光,看了一眼二人,将手中钢刀一提,冷道“哼,当年我来传教,你们峨眉派竟然不识好歹,派人来追杀我,现在没有了清虚道人方骅,我看还有谁来救你们!”
“我呸!你谁啊,知道我爹是谁吗?”祁钰脸上毫无惧意,嗔怒道。
齐天羽闻言一惊,蹙眉暗忖思索“这女人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就是记不起来了”
“呵呵,不知令尊高姓大名?”齐天羽试探道。
“唔”
未及祁钰回话,林中突然奔出一个魁梧的光头猛男,高举着钢刀从陈若曦背后凶狠砍下。
“啊!”
光头面目狰狞,怒嚎一声,下手毫不留情,一刀似毫不怜香惜玉,抡足了气力劈砍。
“小心!”祁钰道。
“狗胆包天!”齐天羽怒道。
陈若曦单手抱娃,娇身一转,气聚莲臂,抬手一剑格挡。
“哐当”
她手中三尺青锋顺着刀势落下,以便卸去光头斩马刀的劲力,不过,这光头偷袭在前,斩马刀更足足数十斤重,力道宛若泰山压顶,奇大无比,这一刀虽然接下,但她的身形也被劲力所带,失去了重心,朝下倾斜似要跌倒般。
虽李谡毫无保留传授她水元决,但诺大的峨眉派,还有两个年幼儿女,每日已经耗尽她的精神,哪有时间凝神静气去修炼,这一下子,就将她的武功层次暴露出来。
“哈哈哈,杀!”光头癫狂疯笑,举刀又扫向失去重心的陈若曦,倘若这一刀扫中,斩马刀如其名,一头马也能一刀劈成两半,更何况她这娇滴滴的女人。
眼见香消玉殒之际,祁钰却是一动,一个扫梁腿,踢中光头的脚腕子,以助陈若曦逃脱。
不过,光头却是稳如泰山,他挥刀之势不减“呼呼”,战局一转,祁钰反倒有了失去双腿之忧。
“当心!”齐天羽瞋目怒道,却是已然来不及了,他虽武功可以,但也没有快到能制止光头这凶狠一刀,不由得气急败坏,立时想出手砍死光头。
“不要!”陈若曦抬头一看,见祁钰为救自己,却是犯险,吓得惊叫一声。
“彭!”
條地,一道黑影闪现,从侧面猛扫一腿,腿劲奇疾,更是力大无穷,一腿之下,竟然将这大光头扫得倒纵翻飞,撞向边上的一颗树干上,瞬间晕死过去。
“啪啪,暗夜,你的腿功当真了得”齐天羽拍手称赞道,羌人乃是番邦异族,况且陆危楼叫他俩来是招信徒的,这光头不听号令,擅自作主,令其大为光火,眼下踢个半死,心中畅快无比,又道“陈若曦,还有这位姑娘,我们是明教的人,此次是个误会,我们这次奉明尊之命,前来问你们愿不愿意信仰明教?”
“哼,你们不过一丘之貉,毁我师父多年心血,欲置峨眉与死地,鬼才加入你们明教!“陈若曦怒斥道。
齐天羽闻言,脸色转冷,撇了一眼闷声不响的暗夜,道“哼,识时务者为俊杰,明尊法旨,若是不从,格杀勿论!”
此言一出,陈若曦早已湿透的玉肌雪背不由生出一股刺骨凉意,她当年就不是此人对手,当时方骅健在,自然能击退此人,眼下却是悲呼一声,一个齐天羽都够呛,还有另外一个深不可测的黑衣人,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住手”祁钰叱喝道,看着正提气正动手的齐天羽,自信道“哼,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敢动我朋友,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哦,你爹是谁,我看还有谁能吓到我的“齐天羽戏虐道。
在其看来,两个美娇娘已然是逃脱不了,戏耍一下也好。
祁钰秋波微转,挺胸抬头,朗声道“我爹就是大名鼎鼎的云顶派掌门祁英,还有我五个师兄,云顶五雄,尤其是我大师兄剑南腿王童义,七血伏虎腿,打遍剑南腿功无敌手!怎样怕了吗?”
陈若曦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丝丝无奈,她很想出言提醒,这一切都是白搭,人家两人绝对掌控局面,岂能被言语所吓。
果不其然,齐天羽闻声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天策龙虎之一祁英,不过祁姑娘,若是你爹来,恐怕今晚我会磕头认错,至于那狗屁腿王,不过是武林人抬举他而已,不过你嘛,哼哼,杀了分尸喂野兽,到时候尸骨无存,你爹恐怕也不知道谁下的手咧”
祁钰闻言,吓得肝胆俱裂,恐慌万状,娇身忍不住一颤,牙齿抖个不停。
“簌簌”
“天色不早,再问你们一次,愿不愿意加入明教,若是不从,只能杀了你们,要恨,恨李谡吧,他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跟我们明教抢”齐天羽提着大刀,慢慢走向两人,恫吓道。
陈若曦低头看着昏睡的孩子,被逼无奈,正准备答应。
黑衣人却是身形一动,如风似影,一腿竟然毫无征兆狠抽飞了齐天羽“彭”一声,齐天羽倒地昏迷不醒。
“簌簌”
黑衣人并不理会惊讶无比的两个女人,气贯双足,来无影去无踪,消失在夜色中。
陈若曦毕竟是一派掌门,更是年长几岁,立时从震惊中恢复清明,急道“祁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嗯”祁钰点了点头,两人结伴奔向漆黑的林中。
片刻后,黑衣人又闪落在齐天羽身边,揭开了面罩,露出一张阴鹫,刚毅的脸庞,冰冷无情的眼神,撇向光头的斩马刀,立马走过去捡起就朝着齐天羽脖颈落下!
“噗嗤”
黑衣人看着人首分离的齐天羽,露出冷笑“哼哼,我就是剑南腿王,童!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