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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正飞和一众厨师围在厨房的流理台前商讨办法,却被一个侍应生打断了思路。他正想给他一个瞪眼的,却在看到他递来的名片瞬间转怒为喜。
他紧紧攥着手里淡紫色的名片,一阵风似得冲到大门口,门一拉开,褚恬果然站在那里。
“褚小姐?”项正飞不确定的叫了一声,盯着她使劲眨了眨眼睛。
“走吧,带我进去。”褚恬见他急切又惊喜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又不是法国大使,不用这么热情吧。
“你,你愿意来帮忙?”项正飞心里狂喜着,为求确认还是问了出口。
褚恬颔首,自觉的跨过门槛往里走。她打量着院子比以前更茂盛的梧桐树,又朝项正飞笑了,“下午你走了之后我考虑过了,比起授课,我还是想跟M.Chirac学习学习,现在来不算晚吧?”
“不晚不晚,你可是我的大救星啊。”项正飞咧嘴笑着,忙不迭的把褚恬往里带。心里为下午那点促狭的小心思感到汗颜。
褚恬见他笑的真诚开心,不觉心情也轻快起来。她还是愿意看到这样的项正飞,亲切又温和。
她很快进了中央厨房和厨师团队见面了,主厨Chirac一听她自报家门就喜不自胜的握着她的手,感谢个不停。
项正飞见褚恬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默默的退出了厨房。他靠在门边长长的松了口气,正准备给景熠汇报这件好事,耳畔就传来了Alice颇为不悦的声音。
“我劝你最好不要给你老板打小报告。”
“呵呵,Alice小姐不要动气嘛,我们去喝杯茶吧。”项正飞摸进裤兜的手又抽了出来,这位助理小姐可不好对付,几次见面都没给过他好脸色瞧。
“你懂不懂礼貌?我姓戴,不要随便直呼别人的名字。”Alice回敬了他一个更大的瞪眼,又不放心的瞥了一眼厨房门。
“戴小姐,招呼不周你多担待。”项正飞笑意不改,自觉的该了称呼。
“哼!”Alice不悦的哼哼着,完全没把他的示好当回事,径直出了餐厅回到了车上。
褚恬和Chirac详细沟通了甜点内容,提出了一些调整意见。她又检查了明天需要用的材料,确认没有遗漏之后,起身告辞了。
项正飞这会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本来想找他打个招呼就走的,却在回廊上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她正准备发短信问Alice,一抬头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大包间门口。
褚恬看着金漆浮雕花纹的双开门怔仲了片刻,转动把手走了进去。包间里没有开灯,但她还是很快适应了黑暗,将眼前的一切看了个清楚。
这里还是老样子,即使不开灯,奢华的家具和摆件还是借着落地玻璃窗外的一点光线发出淡金色的微光。
褚恬缓步走着,伸手慢慢摸过一尘不染的餐桌,眼神不觉就从墙上的油画落到了那句箴言上。她的心跳没来由的漏了一拍,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浮现在脑海中的是那天她和景熠讨论的情景,她清楚的记得当她说出自己的理解时,景熠脸上的表情。那双银灰色的深邃眸子里有震动,有惊讶,还有好多喜悦。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景熠说法语,好听到让她沉醉迷恋。他说,“Le-destin-merveilleux。”,缘分妙不可言。
细细想来,也许她那天无心说的话勾起了他关于景辉的心事了。他总是把情绪深藏着,可那时他复杂的眼神中还夹杂着一些淡淡的哀伤,即使过了这么久,只要一想起,她还是会觉得心疼。
“熠,我的终点到底在哪里?我努力向前,却做不到微笑。”褚恬想的失神,下意识的呢喃道。
曾经,她以为她的终点是把“Rosemary”推广给更多人认识。现在她做到了,却没能实现另一半愿望。她曾向景熠许诺要和他并肩而立,可现在,她就连跟在他身后都不可能,还怎么并肩而立。
褚恬撑着餐桌,闭上眼睛落下泪来。她的心痛的厉害,又夹杂着她不愿示人的想念和贪念。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现在就见到景熠。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马上就扑进他怀里。
要是人类像机器一样有个重启键就好了,“恢复出厂设置”后就能忘记一切重新来过。可是,如果真有那么一个按钮,她会按下去吗?忘记景熠,忘记他留给自己的美好回忆,她真的做得到吗?
翌日,褚恬起了个大早,她先去“Rosemary”检查了营业前的准备情况,确认没问题之后,往“C'est-la-vie”去了。
Alice并没有随行,由于褚恬停了今天的课程,她得代她去向预约的客人致歉,还得去机场验收从N市寄来的巧克力。
褚恬到了餐厅之后,很快投入了工作中。她昨天晚上回去又仔细研究过甜品单,决定遵照主厨的意思做拿破仑,再增加一道中西合璧的煎饼香蕉派。
大厨在看了褚恬连夜做出来的图示方案后,欣然同意了加单的意见,让她赶紧开始做前期准备。
起初,他还有些不放心这位美-国甜品界的新星,担心她做东西会有美-国人的粗犷。可是,褚恬熟练又精细的操作很快打消了他的疑虑。
大厨放心的把甜品组的厨师交给了褚恬,转头去盯其他厨师了。
临近下午两点的时候,褚恬收到了Alice发来的短信,立刻接下围裙出了中央厨房。
今天她打算做应季的草莓拿破仑,昨天在检查原材料的时候她发现餐厅现有的草莓是法国品种。本着让大使尝鲜的想法,她决定抛弃熟悉的品种,改用日本的品种。
“Rosemary”在美-国有款销售非常火爆的草莓派,取胜的秘诀就是日-本新培育出来的“天空草莓”。这种草莓个头有兵乓球大小,色泽鲜亮且多汁清甜,非常好吃。她昨天已经联系了供货商,现在送货的人已经到了,她得去迎接她的“秘密武器”。
褚恬快步往大门的方向走,刚跨上前院的石桥,就见朱红大门打开了。景熠穿着一身得体的笔挺黑西装和项正飞走了进来。
褚恬本来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站在石桥上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心里直腹诽。怎么好死不死碰到他了?!
心里虽然想着,但她的眼睛还是不受控制的看向了走近的男人。她真的好久没见他了,他高大挺拔的身躯,走路时沉稳霸气的姿势,还有那张每晚都出现在梦中的英俊脸庞都让她的心跳陡然加速。
景熠见到褚恬怔怔的站着,银灰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他迈着大步速度不减的走了过去,径直和她擦肩而过。
就在和他经过身边的时候,褚恬唇线紧抿着低下了头。她感觉到一阵冷风从耳边略过,很快又消失了。回头一看,景熠已经绕过大堂里的屏风,没了踪影。
褚恬的心跳忽的漏了一拍,然后心口就是一阵发紧。她呆呆的看着大堂的方向,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景熠就这么走了,看到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他浑身都透着惯有的冷峻气息,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连步子都没停顿一下。
酸楚的感觉迅速蔓延了褚恬的整个胸口,闷闷的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这样的景熠令她感觉陌生极了,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和他在新兰路的旧店见面时的感觉。那个时候他就是刚才那个样子,冷淡的连多余一个字都愿意说。
“呼……”褚恬压着耳畔的头发,深沉的吐纳了几口气。这样不是很好吗?景熠不再理她了,这不是她一直期盼的吗?可是,为什么她会这样难受,感觉连周围的空气都变的稀薄了。
“褚恬,打起精神来!”褚恬咬牙自言自语了一句,又拍了拍脸,努力把脑子里的凌乱想法赶走。她是来工作的,怎么能因为景熠的出现就自乱阵脚,实在有失专业水准。
褚恬去外面收了草莓后,就闷在厨房再没出去过。大使在晚间7点半准时到了餐厅,厨房里立刻就忙碌了起来。
褚恬完全没被身边紧张的气氛影响,她专心致志的制作甜品,只是偶尔抬头的时候,会看见大厨在各个厨师之间游走,还时不时的检查试味。厨师们摆弄着手里的锅盆,不停交换意见。
面对这样的情景,褚恬只是低头无声的一笑。她能感觉到厨房里火热的温度,但一点不觉得热。她的世界仍然安静,只能听见一些非常细微的响动,大概是勺子碰撞锅底的声音。其实听不见也不多坏的事,至少让她能全情投入到甜品制作中。
9点的时候,褚恬把6份草莓拿破仑交给了侍应生们。她仔细用餐布把盘沿又擦拭了一遍,确认成品全部品相完美后,点头示意侍应生可以上菜了。
没过一会儿,就在褚恬搅动着奶锅里的稀糖浆时,领班又回来找到了她。
“大使请你去一下。”
褚恬看着他说完,不觉蹙起了眉,边搅糖浆边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大使吃了你的拿破仑说很好,想请你去说话。”领班笑的开心,又补充道。
“哦,那稍等一下,我把香蕉派做好送过去。”褚恬这才放松下来,一直严肃的脸上有了笑意。
她怀着恭敬的心情,加快速度调试好糖浆的甜度和稠度,一丝不苟的浇在淡黄色的煎饼表面,又在上面撒上一层薄薄的糖粉。
确认无误后,她解下围裙,端起托盘跟着领班和侍应生往大包间去了。
褚恬走在一众侍应生后面,刚踏进门就微微怔住了。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穿着得体的白人,他牵着旁边一位女士的手,正和另一侧的景熠谈笑些什么。
“原来他是来陪大使吃饭的。”褚恬心里想着,迅速把视线从景熠冷峻的脸上移开,又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朝主位走了过去。
“Le-gel-dela-tarte-à-la-banane-àla-vanille-de-sirop-de-sucre,s'il-vous-plait.”褚恬揣着小心将餐盘放在大使面前,轻声用法语介绍道。(香蕉派配香草糖浆,请慢用。)
大使本来还看着景熠,一听耳畔传来的清亮女声立即转过了头。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褚恬,又低头看了看面前充满艺术感的精致甜品,随即爽朗的笑了起来,“Vous-êtes-le-chef-en-charge-de-dessert?”(你就是负责甜点的吗?)
“Ou,Monsieur。”褚恬浅笑着点头,礼貌的示意他尝尝。(是的,先生。)
大使一听便不住的点头,拿起刀叉优雅的切开煎饼,将一小块送入了口中。
下一秒,他就再次满足的笑了起来,转头对景熠说,“Délicieux.”(非常好吃。)
褚恬谨慎的偷瞄着景熠,他气定神闲的吃了一口,脸上却没出现她熟悉的享受表情,依旧冷淡的过分。这样的反应让她心里一抽,立即错开视线不敢看他了。
景熠细嚼慢咽的吃下嘴里的香蕉派,努力控制着翻涌起来的情绪。从刚才的草莓拿破仑,到现在的创意香蕉派,他吃的极其用心。两份甜点的味道非常好,让他从烦冗的应酬中暂时抽离出去,寻到了一份久违的惬意和舒适。
满溢在口腔里的丝丝甜味和记忆中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更好。褚恬的技艺比以前更好了,口中回味无穷的甘甜勾起了他心底深处所有的暖意。
他能感觉到她的眼神在他头顶徘徊着,可他不敢抬头看她,害怕一抬头就会对上那双如黑珍珠般的漂亮眼睛,更害怕会控制不住的想抱她。
褚恬又和大使寒暄了几句,很快退出了包间。她现在心里难受的要命,真怕多待一秒就会哭出声来。
景熠果然不一样了,他不愿看她了,甚至吃到她亲手做的甜品也没有任何反应。她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就连当年远走美国的时候都没有这种被人抽筋剥皮的痛楚。她曾经觉得他的心离她很近,可现在却是那样远。
褚恬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景熠却抬起了头。
他眸色深沉的注视着她的背影,用清冷又透着不易察觉的宠溺语气,对大使说,“Merci-beaucoup-apprécié-qu'elle-dessert,Je-représente-elle-vous-remercier.”(谢谢你喜欢甜点,我代她感谢你。)
站在景熠身后的项正飞狠狠的闭眼吐了口气,这是今晚景熠说的最长的句子,别人也许听不出,但他跟了他这么多年,怎么会听不出来那句话里微微变化的语气。
困惑项正飞多日的疑问有了答案,自家老板这是决心退到褚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守护她。这个答案让他心酸又心疼,只能不住的在心里默默叹息这两个孽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