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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怀瑜在周六早上到达了B市,给褚恬打电话后才得知她去了凤鸣山钓鱼,他一刻也不敢耽误,开车飞驰到了目的地。
凤鸣山离机场颇一段距离,等他在湖边找到褚恬时,阳光已经不再柔和。碧绿的湖水在刺眼的光线中波光粼粼,褚恬戴着宽檐帽窝在小凳子上,盯着浮漂出神。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褚怀瑜出声唤了一声,警觉的环视一圈,并没有他担心的人出现,这才稍微放了些心。
“嗯?来啦?”褚恬抬头看了他一眼,柔柔的笑了。
“太热了,跟我回去。”褚怀瑜蹲下身,抬手摸了摸她有些泛红的小脸。
“不热,这里很好。”褚恬摇头,又将视线投向远处。她这两天实在有些混乱,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就自然想到了这个“秘密基地。”
褚怀瑜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也没问她怎么会到景熠的地盘来,只伸腿坐到了她身旁的草地上。
“小舅舅……”褚恬轻声了唤了一声,又长叹了口气。她现在感觉有些无奈,即使来了这里,她仍没办法完全冷静下来。景熠的样子不停在她脑子里徘徊,这种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让她无所适从。
褚怀瑜伸手拍了拍她的帽子,柔声道,“准备什么时候走?”
“后天吧。”褚恬淡淡的答道,不知不觉又到了这个时节了,也许此刻翻涌的情绪并不全因为景熠。
“好,那边都收拾好了,你过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褚怀瑜从兜里摸出一把黄铜钥匙交给了她。
褚恬看着手心里的老式钥匙,讪讪的一笑。她确实应该换换环境,再这么下去她怕会迷失自己。
周一是“Rosemary”的定休日,但褚恬仍起了个大早。她简单吃过早餐后,驱车去了市郊的花卉市场。
昨晚她几乎又是一夜无眠,她考虑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不想再和景熠打太极了,有些话她必须要说,至于回答的方式,她决定选择最擅长的一种。
褚恬抱着一大束花回了店里,又选了灰蓝色的包装纸细心的将花扎好。她看着面前的两个灰色的大盒子,默默的在心里说了声加油。
项正飞接到褚恬打来的电话一刻也不敢耽误,放下手边的工作出了大楼。褚恬还是站在她常等的位置,手里抱着许多东西。
“项特助,麻烦你了,能帮我把这些转交给景先生吗?”褚恬走上前,也没和他寒暄,只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你这是……”项正飞不解的蹙起了眉,这两个盒子正是他上次给她送去的衣服和鞋子,而盒子上的一大束花又是什么意思?
“请你转告景先生,关于他那天的提出的事情,这是答案。”褚恬见他为难的样子,仍不改笑意。说完,她没有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
项正飞在办公室里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抱起褚恬送来的“烫手山芋”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Boss,褚小姐送来的。”他放下盒子和花束,紧张的盯着自家老板。
景熠敲键盘的手一顿,转头一看就蹙眉冷声问,“什么意思?”摆在眼前的之前送给褚恬的东西,还有一束不知品种的鲜花。
项正飞调整了一下呼吸,抱着必死的决心沉声道,“这是岩蔷薇,花语是拒绝。”
没错,褚恬送给景熠的花正是岩蔷薇。这种花其实是一种草,草食性动物都会刻意避开这种草不吃,主要是因为它的汁液有毒,稍微触碰之后就会皮肤红肿。因此岩蔷薇的花语就是——拒绝。
对于景熠,她还是选择了拒绝。他可以是她的客人,可以是她的雇主,甚至可以是偶尔攀谈的对象。但就算他们之间有再多的可能,也不会是恋人。
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如论如何也不会有交集。褚恬是平凡的,只满足于经营一家默默无闻的小店。而景熠是不凡的,掌握着资产雄厚的大集团,说出的每一句足以左右别人的命运。
这样的人往往太危险,她不想让自己平静的生活变得波澜壮阔,更加没有勇气靠近冰冷如他的一个人。
景熠噌的就从转椅上站了起来,他扣上西装扣子,眼神肃杀的盯着那束刺眼的鲜花,“全部扔掉。”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他万没想到褚恬会拒绝他,在他看来她一直都是胆小柔弱的,说话时总是笨拙的。就算她一时不能接受他,也不会明确拒绝才对。可那束花传递来的却是再明确不过的意思,她拒绝了,而且毫不犹豫。
景熠没有一刻迟疑,扔下一堆等待他签字的文件赶到了“Rosemary”,可迎接他的却是紧闭的店门和挂在门把手上的“营业终止”。
他眼神凌厉的通过玻璃窗朝里面望了一眼,上车又朝褚恬家去了。可他敲了半天门也没听见里面有任何回应。
“打电话。”他厉声吩咐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项正飞。
项正飞连着给褚恬打了三个电话,可都没接通。他摇了摇头,小声道,“她关机了。”
景熠心里咯噔一下,一时也没了主意。这是什么意思?甜品店没开门,家里也没人,她走了?为了避开他,所以选择了离开吗?
又是一个闷热的晚上,褚怀瑜坐在办公室里忙着校对刚晒出来的图纸。忽的,远处天边毫无征兆的炸响了一记惊雷。他抬眸朝落地窗外望去,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乌云滚滚,看来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先生,现在已经下班了,有什么事请明天再来吧。”曹赟拦住从大门走进来的两个男人,不耐的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项正飞赶紧上前,赔笑着说,“我们想见褚先生,有急事。”
“我说了已经下班了,诶,喂,你不能进去!”曹赟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个脸沉的吓人的高大男人绕过他往上司的办公室而去。
褚怀瑜刚把精力集中回图纸上,外面就传来了助理的喊声。接着,办公室的门就被大力的推开了。
他看着进来的景熠,眼皮不由的跳了一下。他起身扯了一下衬衣衣摆,朝一脸不爽的曹赟挥了挥手,“你先出去。”
“可是……”曹赟显然惊讶他的反应,负气的站着没动。
褚怀瑜又瞪了他一眼,继而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景熠,“景先生真是稀客,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景先生?!曹赟被这个名字震惊的屏住了呼吸,他傻傻的又看了一眼那个长相连男人都嫉妒的人,背脊一阵发冷。
“景”这个姓氏太少见,再加上男人通身冷峻的气派,他心里已然有了判断。所以,他刚才是拦了鼎鼎大名的景氏总裁?不得了了,他会不会活不到明天日出了啊?
项正飞瞄了一眼吓傻了的曹赟,自觉的把他拉出了办公室。
“褚恬在哪里?”景熠双手揣裤兜里,神色肃然的开门见山。
“呵。”褚怀瑜冷笑一声,又坐了下去。他姿态松怔,完全没因为眼前这个周身散发着寒气的男人而感到丝毫紧张。
“她在哪是她的自由,我不清楚。”褚怀瑜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对于景熠的出现他没有太过意外。
虽然他人不在B市,但对褚恬的生活可谓了如指掌。她经常在电话里提起景熠,说他是店里的常客,还高薪请她为他的餐厅供应鲜花。精明如褚怀瑜不会察觉不出其中的异样,这位不可一世的景氏总裁是对他的外甥女起心了。
景熠迈开长腿走到办公桌前,银灰色的深眸闪着肃杀的精光,语气也更加冰冷,“我再问一遍,她在哪里?”
已经十二天了,他找不到褚恬已经整整十二天了。此时的他已经烦躁到了极点,没心思和这位著名建筑师打太极。
褚怀瑜面对他的质问,连睫毛都没颤抖一下。他拿起手边的绘图笔轻敲了一下,沉声道,“我的回答还是一样,她是个成年人,要去哪里没有必要向我报备。但是,如果你继续纠缠下去,我有办法让你永远见不到她。”
景熠伸手撑着桌面,微微躬身,“褚怀瑜,我平生最不惯的就是被威胁。”
褚怀瑜轻笑一声,做了个摊手的姿势,“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但请你高抬贵手,不要骚扰褚恬。”
“哼。”景熠从鼻腔里挤出不屑的声音,轻描淡写的说,“你多虑了,这不叫骚扰。”
“景熠。”褚怀瑜把绘图笔往桌上一扔,起身和景熠四目相对,两个身高相差无几的男人在窗外的电闪雷鸣中火药味越来越重。
“以你的财力,你可以得到任何女人,何必去招惹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儿?”褚怀瑜没了好脾气,声音不悦的反问道。
景熠拂了拂西装袖子,斜眼盯着褚怀瑜,银灰色的瞳仁中神色决然,“这世上就是有再多女人,除了褚恬,其他都与我无关。”
褚怀瑜看着他迈着稳健的步子出了办公室,手指條的紧握成拳。他有些愤懑的仰头深深吐纳,心绪因为景熠刚才最后一句而翻涌的厉害。窗外下起了大雨,急促的雨滴敲打着玻璃窗,让褚怀瑜的心情更加压抑了下去。
如果可以,他希望褚恬永远也不要长大。他可以把她保护在羽翼之下,为她遮风挡雨。可是事情好像在很早之前就脱离了他的掌控,从她回国那天开始,命运的车轮就以摧古拉朽的态势开始转动。
可是,为什么出现的人偏偏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景熠,不管外界对他传闻如何,单就因为他冠着“景”这个姓氏,他就不允许他接近他的宝贝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