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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兰宫位置略微偏僻,当初宇文佑将此处赏给兰宜住的时候,说是考虑到兰宜喜静不喜动,更因其名字中有个兰字,觉着这是兰宜与栖兰宫的缘分。
栖兰宫四面少有宫宇,多的却是乔木灌木花草,更傍着小小一鸳鸯湖,湖水生凉,花木生幽,是以纵然门窗紧闭,宫殿内也还是凉爽宜人。
狐彦还未到,众太医聚在一处合力诊断兰宜的病情,不单单是周襄,个个都是一头雾水,宜嫔娘娘坚持身子不适,却看不出任何症状,这病可真是蹊跷,又把兰宜喝过的茶水反复检验,只发现一种物事,那便是碧螺春,可兰宜却说那茶中有毒,众太医束手无策,宇文佑雷霆震怒:“一群废物,若是朕的孩儿有什么不测,你们个个都要殉葬。”
太医们跪伏一地,哀嚎告饶。
兰猗手搭自己脉处,知道茶水中放的毒物少,所以她暂时并无大碍,于是安静站在一旁,倒要看看姐姐如何收场,只希望姐姐好自为之不要此时针对她,否则姐姐便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未几连太后都惊动来了,栖兰宫一时间人满为患,太后听说兰宜中毒,担心她腹中的孙儿,龙头拐杖当当敲着金砖地面,怒道:“怎么会中毒的?中的是什么毒?”
兰宜虚弱的欠起身子:“太后做主,臣妾略通医术,感觉中的应该是夹竹桃的毒。”
提及夹竹桃,众人立即把目光聚集在楚皇后身上,宫中虽然有几处栽植了夹竹桃,却以坤寜宫为最多最繁盛,更因为楚皇后一直不喜欢兰宜,若那茶中真的下了夹竹桃的毒,楚皇后便是最可疑之人。
外人这样怀疑,楚皇后自己也心惊了,转头看去宇文佑:“皇上,宜嫔怀的是皇上的骨肉,也是臣妾的孩儿,臣妾母仪天下连街头的乞丐都爱惜,又怎能残害自己的骨肉。”
宇文佑眉头拧成两道山丘。
兰宜啜泣:“臣妾并无这样想,皇后为何这样说呢。”
言下之意,你做贼心虚。
楚皇后阔袖一拂,并非故意,竟把身侧小几上的茶杯带到地上,咔擦碎成几片,没等她开口呢,兰宜故意使劲抖了下身子,像是吓极了,还煞有介事的抚摸腹部,连说孩儿不怕,又道:“臣妾年轻,进宫又晚,很多规矩还很生疏,请皇后宽宥,最近还因为有了身子心绪不宁,若是哪一句冲撞了皇后,请皇后体谅,可千万别为臣妾这等小事气坏了身子。”
言下之意,皇后无视皇上,乱发脾气。
楚皇后忍无可忍,这时狐彦到了,急匆匆拜见宇文佑楚皇后和太后熙贵妃等人之后,便过来给兰宜把脉,一干人,特别是那些个太医,心都悬在嗓子眼了,等着他决定生死的一句话。
半晌,狐彦缓缓道:“娘娘母子安好。”
宇文佑松口气。
太后松口气。
连楚皇后都松口气。
熙贵妃似有似无的一笑,未知何意。
而那些太医,各个甩着头上的汗珠子,悬在嗓子眼的心噗通落了下来。
兰宜却不干了:“爹,我分明是中毒,你再好好看看。”
狐彦扫了眼众人后头的兰猗,见兰猗嘴唇有些乌青,虽然不知道栖兰宫究竟发生了什么,猜测与兰猗或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兰宜淡淡一笑:“娘娘是因为有了身孕而心绪不宁,以至于产生错觉。”
宇文佑也安慰兰宜道:“你啊成日的胡思乱想,大概是最近朕有些忙忽略了你,这样,天热了,过些日子按例朕要往行宫避暑,索性就早点过去,也好让你散散心。”
兰宜想破脑袋都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宇文佑开口,她只有点头:“谢皇上。”
一片乌云散,众人相继离开。
兰猗觉着自己也该告辞了,偷着把那半杯毒茶倒在旁边的花盆里,防止谁误服,然后过来朝姐姐拜别。
宇文佑仍旧坐在兰宜的床前,看着兰猗三叩九拜的告退而去,他喊过狐彦问:“当初选秀,为何没有你这次女?”
狐彦吓得心里直哆嗦,怕将兰猗换做兰宜的事给皇上得知,强做镇定道:“微臣府上只得一个名限,长为先,所以没有次女。”
宇文佑轻轻点了下头,自言自语似的嘀咕了句“这是谁定的规矩”,挥手让狐彦下去,然后唤过身侧伺候的张贵玉道:“传朕口谕,当初负责选秀的官吏内侍宫女,全部,赐鸩酒一壶。”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聊家常一般,纵使张贵玉服侍他多少年,见惯了他的暴虐,也还是为他的这番话吓了一跳,负责选秀的官吏内侍宫女何其多,全部毒死,竟为了一个女人。
张贵玉脸色惨白的应了声:“是。”
出了栖兰宫去传旨,巧遇狐彦,彼此寒暄,听张贵玉说宇文佑要杀了当初负责选秀的那些人,狐彦呆若木鸡,半晌醒过神来,都不知道张贵玉是何时走的,他眼中慢慢集聚了些泪水,低声哀叹:“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罪孽啊!”
心中还惦记兰猗,追出宫来又追了半天才把兰猗追上,父女两个当街之上不便交谈,于是狐彦要兰猗陪他往旁边的茶肆去坐,屁股刚挨着椅子,兰猗有气无力道:“爹,快给我放血解毒,否则来不及了。”
兰猗如此说是耽搁了时间而身边又没有解毒的药,而那茶水中不单单有夹竹桃的毒,还有另外一种她没有品味出的毒药。
狐彦问都不问是什么因由,忙取了自己的银针出来,刺破兰猗的手指肚,又吩咐随从赶紧回府取他精心调制的解毒药来。
在等解药回来的当儿,狐彦问:“告诉爹,这是怎么回事?”
兰猗笑了笑:“是我自己不小心。”
狐彦不信,还想追问,一团黑影闪进,公输拓把兰猗从椅子上拎了起来,然后夹在腋下跑出茶肆,又丢在自己的马背上,他自己也翻身上去,双腿一夹马腹,那马风驰电掣般的跑了开去。
后头追着的狐彦快喊破嗓子,可是一骑绝尘,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