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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今日妾身随众姐妹侍奉夫人,夫人却出言讽刺。”丽姨娘抹了把泪,“大小姐竟还让丫鬟将妾身打成这样,这让妾身日后怎么见人。”
丽姨娘厢房内,床上的美人泪水湿手帕,一哭一泣的模样惹人怜爱的紧。
然而纳兰将军看着丽姨娘,却是微微皱眉,“你道夫人和大小姐无缘无故羞辱于你?”
丽姨娘轻轻点头,下一刻却猛地摇头说道:“不是,夫人和大小姐并非有意,是……是妾身无意将夫人惹怒,大小姐不顾妾身长辈的身份替夫人出头,老爷,您可千万别怪大小姐。”
明明开始还在倾诉,说纳兰夫人与纳兰初如何如何的,但后面却改了口,同时还表现出些许惧怕与善良,如此,可衬托纳兰夫人与纳兰初的跋扈与狠毒。
丽姨娘觉得,自己这样应该能骗过纳兰将军,
却不想纳兰将军猛地一脚踢在她肩,惊愕之下,巨痛随之而来。重重地摔在床上,眼泪流得越来越多,不知自己为何惹恼了纳兰将军。
接着,就听纳兰将军不悦骂道:“蠢货,本将最是厌恶自以为能将人玩弄鼓掌之人。”
说罢,纳兰将军毫不留恋地走了,留下丽姨娘痛哭之中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她的算计已经被他看出,她以为自己能骗过他,以为自己能通过他给纳兰夫人与纳兰初一个教训,却不想连他的宠爱都失去了。
丽姨娘双眼的泪流得更多,没有处理肩膀上的伤口,直接趴在床上大声啼哭。
原本,那日在花园,纳兰初给庶的一个下马威她并不在场,后来听丫鬟们提起纳兰初口中的人彘,她有些畏惧,但今日见到纳兰初真人时,她便不怕了。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即便成了王妃也脱不了她身上的那股稚气。所以,她觉得纳兰初不过是虚张声势。
她喜欢穿红,然而这些东西她并没有机会穿上。小时候是因为家里穷,后来被卖到纳兰将军同僚府上做丫鬟,她私下里存的银钱能买,却并不能穿。后来纳兰将军无意中看上她,有幸让她成功将军府的半个主子。
但是这个时候,她还是穿不得红。只因为穿红的只能正室,妾不能穿。
所以,进将军府的两个月来,她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记恨着纳兰夫人。
她私下都打听好了,早些年成婚之时,纳兰将军与纳兰夫人有些情分,但后来渐渐地,纳兰将军便不宠纳兰夫人,不但不宠,对夫人也愈发不好。据说当年,夫人和大小姐六少爷在府中连个奴仆都能冷眼相对,后来大小姐似乎犯了什么错被送至江南祖宅,本是流放,但江南祖宅住着一个纳兰老将军,自此,大小姐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大小姐得老将军喜爱,连带着纳兰夫人和六少爷的日子也好过些。
在丽姨娘眼中,纳兰夫人的地位都是靠着纳兰初才有的,而纳兰初除了老将军的宠爱,其他的在丽姨娘的眼中属于虚张声势。既然是虚张声势,自己自然不会放过刺激纳兰夫人的机会。
晨昏定省,府中的妾室都在,这个时候刺激,让纳兰夫人多丢人不很好么!不想纳兰初出乎了她的预料。
不得否认,经过今天的事情,她有些怕纳兰初了。
在纳兰夫人房中时,她亲眼看见纳兰初眼中的杀气。纳兰初真想杀了他。
原本或许纳兰将军能护她,但现在纳兰将军的宠爱也失去,失去了纳兰将军宠爱的自己能活到几时。想到这里,丽姨娘只觉得一片绝望。
丫鬟碧云进屋来,看见趴在床上的痛苦的丽姨娘,小心翼翼唤了声:“姨娘。”
丽姨娘慢慢抬眼,接过碧云递给她的一方手帕,佯撑起主子的威严,皱眉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老爷来时,让你不要进屋么?”为何纳兰将军来,便不让婢女进屋,当然是怕婢女坏她们好事儿。
碧云低声,不说看见纳兰将军已走的话惹丽姨娘不快,只道:“奴婢听姨娘房中有哭声,担忧姨娘出事,便进来瞧瞧。姨娘,您没事吧?”
丽姨娘摇头,但眼中的泪却是抑制不住。
碧云瞧出几分意味,却不急着问,只恭敬地站在一旁,体贴做着让丽姨娘满意的一切事情。
丽姨娘哭够了,一个人蹲在床上想了好多事情。如今的她也算失宠,而纳兰初可能不会放过她,这些不如意的事情一股脑的压在她身上,显然不是哭一顿就能解决的。丽姨娘想找个倾述的人,却似乎没一个人真心为她好,顾虑纠结了半晌也不纠结不出个什么。
这时候,极会察言观色的碧云说道:“姨娘,已过午时,奴婢估摸着姨娘饿肚子了,不若奴婢为姨娘呈饭?”
这……是关心她?
丽姨娘眼底一亮,心里顿时有了计较。忙拉着碧云的手,将自己如何得罪纳兰初以及如何失宠的事情告知碧云,并问能否想出法子帮她逃过纳兰初的算计。
碧云想了想,双眉并不轻松,说道:“这……姨娘,依着大小姐的性子,若要让她原谅只怕是不能。”
“那怎么办?”丽姨娘急道。
碧云想了想,眉头松开又皱起,皱起又舒开,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虽不能从大小姐这里下功夫,但奴婢有另外的法子帮助姨娘。”
丽姨娘追问,碧云道:“复宠。”
*
第二天夜里,纳兰初皱眉道:“我觉得将军府后院有一股骚味。”
“喔?何出此言?”
“花园里,有女人拿扫帚扫落叶;厨房里,有女人抢着下厨;走廊上,不时会有女人撞到;打开窗户,会看到有人悲春伤秋。”纳兰初气愤道:“这他~妈的算什么事!”
孟玥笑道:“将军府上住着百来人,其中关系盘根错杂,你住不久,这里的事情,没惹到你的,你也就省省心。若凡事操心,累着我女儿怎么办?”
纳兰初瞪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如今你女儿吃喝拉撒都在我肚子里,连走路都要我驮着,你说累谁?”
孟玥摆手道:“累娘子。”
纳兰初没再胡扯,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他~妈的也不想管,可他~妈的这些碍了我眼睛。拿扫帚的那人,不专心扫她的地,却老是朝经过花园的人看去,像是在找什么人。抢着下厨的人,本以为她抢着下厨便厨艺精湛,精湛个屁,滚烫的油水烫在她的皮肤,又是个不能受苦的,当下便流眼泪,让人见证了一番我见犹怜。走廊上的人,撞到了人不说对不起,先将媚眼抛了再说,活生生的狐狸精现世。今天早起时,我一开窗户,竟然见到有女人在我窗户下面吟诗,吟诗也就算了,偏偏又不懂诗,字都读错了她还自我感觉良好。我靠我靠,受不了了,最让我受不了的是,这几件事情的主人公,竟然是同一个人。”
“谁?”
“丽姨娘。”
孟玥饶有趣味地笑了笑,轻声道:“看来丽姨娘要复宠。”
“喔,这就是了,我还在奇怪她怎么做些事情,原来要复宠,虽然复宠的做法有些奇怪,却也很特别。倒不知纳兰将军吃不吃她那一套。”
孟玥笑道:“放心,一定吃。相信今晚,纳兰将军便会宿在丽姨娘房中。”
哇塞!这么有奇效!纳兰初觉得这个方法肯定不是丽姨娘能想出来的,既然孟玥这么笃定,不定他知道谁想的。
孟玥压低了声音道:“父皇已安插人在丽姨娘房中,复宠的计划,定也是父皇的人提出。”
纳兰初心里升起了个疑惑,明帝为何要帮丽姨娘?
当夜,纳兰将军果然宿在丽姨娘房中。房中灯火已灭,但男子的喘息声和女子的呻吟声不住传出。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动静减小,渐渐地传出了说话声。
“老爷,妾身错了,昨天不该与老爷使拙孽的小伎俩。”
“嗯,知错就好,昨天的事情本将一清二楚,夫人与大小姐虽侮辱与你,但事情缘由却是你先引起。”
“妾身晓得了。明天一早,妾身便给夫人与大小姐赔礼道歉去。”
“不用,昨天侮辱你,明天你若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左右夫人与大小姐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用把她们放在眼里,不起冲突伤不着你便好。”
“是,妾身听老爷的。”
第二天。
纳兰将军走的很早,碧云服侍丽姨娘起床洗漱,丽姨娘赞道:“还是你的主意好,碧云,此次多亏了你。”
碧云不卑不亢,“奴婢的本分。”
这态度让丽姨娘对她更满意了,当下便赏赐了她一只翡翠镯子,说道:“不管怎么说,你立了功,该赏你的东西不会少你。”
碧云欣喜地接过。
梳妆中,丽姨娘又有问题了,“碧云,昨夜我听你的话向老爷提议今早是否向夫人赔礼,老爷驳了,那既然这样,今日是否我便不用去夫人房中立规矩?”
丽姨娘实在不愿去纳兰夫人房中立规矩。
碧云却立马道:“姨娘万不可如此,今日必须去夫人房中,且还要按照规矩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丽姨娘面有不喜,但想到碧云比自己聪明,很多事情看得比自己明白,想着想着,也就应下来。
纳兰夫人房中。
这一次,丽姨娘行事乖乖,完全不像昨天一般猖狂。纳兰初也来了,见她如此,暗叹明帝的人还真不一般,不仅帮丽姨娘一天之内复宠,还让她安安分分的。
不错,不错。
然而,这种不错也只是暂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一会儿,丽姨娘便又出幺蛾子。
纳兰夫人今日穿了身素雅的裙子,然而纳兰初却穿了件红裙。红色看在眼里却穿不了,丽姨娘心里很不是滋味。胸腔上的怒火愈来愈大,但碍于那天在这里受的罪,丽姨娘不敢说什么不爽的话,眼中却透着一丝恨。
纳兰初不知道这丽姨娘又抽什么风,好好对她放怨恨的眼神,这怎么了得。
纳兰初不能忍,也不需要忍,直接道:“本妃瞧丽姨娘的眼神,是否昨天的赔礼没赔够?”
丽姨娘一惊,浑身猛地哆嗦一下,忙道:“不是,恪王妃看错了。”
“看错?你的意思是本妃眼神不好?”纳兰初厉声道。
丽姨娘忙低下头,不敢与纳兰初直视。
纳兰初轻笑一声,幽幽的声音响在耳边,如十八层的厉鬼找上门来拉丽姨娘下来,没看丽姨娘何等惊慌的脸,纳兰初直接道:“那天你说夫人欺负你娘家势力单薄,本妃记得这句话还没赔礼,想必今日丽姨娘心里不痛快便是由于这吧!无妨,没赔完的礼,本妃现在赔就是了。白厢……”
不多时,丽姨娘脸上的伤口本已经好的差不多的伤口又多了几分。
顶着一脸的伤,看丽姨娘怎么勾引男人。
纳兰初冷笑。
其实伤丽姨娘完全可以不伤脸而伤其他地方,但伤其他地方纳兰将军也会知道,既如此,倒不如选择对丽姨娘伤害性大的脸。一个狐狸精最宝贵什么,可不就是脸么?
再次被纳兰初伤了脸的丽姨娘眼中的恨意更深,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待从纳兰夫人的房间里虎口脱险后,丽姨娘才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无尽的恨盘旋于五官。
房间内,纳兰初道:“娘放心,只要不是特别超出底线,这些小事情,初儿只是泄愤,不会伤她性命。”
“这就好。”话虽如此,但纳兰夫人的眉头仍旧不平顺。她担忧因为初儿的这些小惩罚,纳兰将军也会更不喜初儿。
丽姨娘房间。
碧云轻轻为丽姨娘擦药膏,小小翼翼地动作仍旧让她疼得要死,不多时,脸上的伤口涂抹完毕,碧云舒了口气,安慰道:“姨娘受苦了。”
“小贱蹄子,老贱人还没说什么,她一个小的却对付我。我好歹是长辈,连个敬重都没有。”丽姨娘怨恨道。
碧云点头道:“大小姐着实不像话。现在姨娘打算怎么办?”
丽姨娘咬牙道:“不出所料,老爷今晚必定会老我屋中,这件事情必须让老爷知道。”
碧云却摇了摇头,“姨娘不可。”
“怎么不妥,上次我算计老爷恼我是由于我的告状有算计,这一次我不算计什么,直接告知老爷,想必老爷定不会恼我。”丽姨娘觉得告状挺好的。她是老爷宠妾,不应该受这差遇。她不止告状,还要添油加醋的告,将上次的欺辱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可碧云不同意,丽姨娘想不出碧云眼中是何玄机,便问解释。
碧云道:“其实姨娘大可不必必要告知老爷,夫人房中发生的事情,想必姨娘不说老爷也知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
“左右老爷都会知道,可若姨娘忍着苦不说,想必老爷会更心疼姨娘。”
丽姨娘眼睛一亮,忙道:“就听你的,今晚老爷来我绝口不提今日的委屈。”
碧云却又摇了摇头,“姨娘,若为长远考虑,碧云觉得,今日您最好不要见老爷。”
脸上有伤,容颜不好,妾又是个以色侍人的,不能让纳兰将军看到丽姨娘颜色不好的时候。昨天丽姨娘的哭诉是意外,过去了便过去了,但今日一定要注意这一点。
*
“有父皇的人亲自指导果然不同,丽姨娘一个蠢人也做出了聪明事,你看看,今天晚上丽姨娘竟然拒绝纳兰将军夜宿。”纳兰初叹道。
孟玥点头笑道:“她身边有聪明人,相信等她脸上的伤好后,会更得纳兰将军的宠爱。”
“宠就宠呗,我是无所谓,就是娘可能会伤心。不过这么多年来,纳兰渣渣做的哪件事情娘不伤心,只希望娘能看清楚这渣男,活出自己来。”
孟玥笑了笑。纳兰初问:“对了,父皇派到丽姨娘身边的人就是碧云?”
“应该是。”
联想到以前的事情想了想,纳兰初道:“父皇想让将军府不太平,或许丽姨娘便是这个棋子。”
几天后,丽姨娘房间。
“你受苦了。”
丽姨娘抹了几把泪水,轻轻摇头,“妾身不苦,能服侍老爷,不管受怎样的苦,妾身都愿意。”
说完,又是一阵痛哭。因为伤几天没见纳兰将军,今日一见,她势必要哭出纳兰将军的疼惜。
纳兰将军拧着冷眉抱起丽姨娘,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心下一片柔软,曾经也有人说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不管手怎样的苦能愿意。只是物是人非,旧人不再。
如今,纳兰将军轻轻擦拭丽姨娘的眼泪,低声安慰道:“别哭了,既然夫人和大小姐不喜,从今以后你便免了晨昏定省。不必去夫人房中见礼。”
这话一出,丽姨娘无比高兴,但面上却顾虑道:“这不合规矩,老爷,老将军才回来,若为妾身开了先例,势必引起老将军不喜。”
纳兰将军脸色微沉,“爹那边你不用管,本将万不能让你受委屈。”
丽姨娘欣喜若狂,强忍着得意,感激说道:“老爷为妾着想,妾感激不尽。”
两人拥抱久久不分,又在床上走了一遍。
丽姨娘两次受苦,若说前一次是由于她对纳兰夫人不敬,咎由自取。但第二次,纳兰将军不知道丽姨娘怨恨的眼神,他只觉得,这完全是应有纳兰初折腾她。
再加上他本就对纳兰初存有偏见,刚才的想法一出,不用丽姨娘添油加醋,他也对纳兰初充满厌恶。
他想,既然夫人与纳兰初看丽姨娘不爽,那么丽姨娘的安危……
是以,纳兰将军将自己的亲随派给丽姨娘身边保护,明摆着不让纳兰初动丽姨娘。
有了纳兰将军的亲随在身边,不管走哪里都有跟着。原本惧怕纳兰初的心渐渐散去,迎接而来的是浓浓的怨恨。
这怨恨摆在冤家路窄的路上毫不掩饰。
走廊上,丽姨娘冷眼看着正往纳兰老将军院里去的纳兰初,轻蔑一笑,“大小姐不陪夫人用饭?”
这丫的有些不一样了,纳兰初摸摸下巴。嗯,确实不一样了,气焰高了,下巴与地面平行,眼睛似乎冲到了天上。最不一样的是,纳兰将军的亲随竟然跟在丽姨娘后面。
这意思……
纳兰将军不是不分轻重之人,但却让亲随听妾使唤。这让纳兰初不得不联想丽姨娘对纳兰将军的意义了。
“怎么,大小姐身份尊贵,是看不起我们妾室?”丽姨娘冷声道。
纳兰初点头,“嗯,确实看不起。”
本以为纳兰初会含枪夹棍地与她争辩几句,不想纳兰初竟直接说看不起,连个掩饰都没有。丽姨娘被气个半死,面上的凶狠更甚,“大小姐,你信不信你加在我身上的一切,我都会还给你。”
“不信。”还给她?笑话,将伤还给她也得看她的本事,以为有父亲相护便行了,笑话!不过要是将这些东西折成银子还给她,她倒是很乐意。
丽姨娘双手紧握,继而松开。纳兰初现在不能动,她是恪王妃,但纳兰夫人便不一样了。若自己对付了纳兰初,恪王定会出面,到时候老爷不一定能保得住她,但若对付夫人,即便纳兰初要和她计较,相信老爷绝对能护住他。
想到这里,丽姨娘直接甩袖子从纳兰初身边走过。
就这么走了,况且看着路经,丽姨娘似乎要去找纳兰夫人。
自己不在,娘难免吃亏,纳兰初想了想,便吩咐白厢跟去相助。自己去陪陪纳兰老将军。
几天没来了,纳兰初怪想念纳兰老将军的。
“爷爷,您还在为纳兰锋的事情生初儿的气么?”
几天没来,但爷爷却还是冷淡的脸,不是生气是什么。纳兰初小心翼翼道。
纳兰老将军哼道:“纳兰锋?你既不听劝,我一个老头子能说什么。纳兰锋的事情便由着你。”
不是因为纳兰锋,那是因为什么?纳兰初疑惑着眼睛。
纳兰老将军冷哼道:“听说你前些日子进宫见谦贵妃?”
纳兰点头。这件事情怕爷爷不同意,便没提前和爷爷说,后来事情过去了,特意告知难免让爷爷不快,因此也一直没说。
“见她作甚,老夫的孙女不能随意伏低做小,不能任由他人欺辱。谦贵妃不喜欢,咱们干嘛自讨没趣,初儿,你不能软,否则谦贵妃欺负你像欺负什么似得。”
额……
她才不软,最多也就是在爷爷和孟玥面前软,至于谦贵妃,纳兰初觉得倒是谦贵妃被她言语刺激下的伤害不轻。
爷爷啊爷爷,你孙女哪里是伏低做小的人!
“爷爷放心,这一次谦贵妃没有欺负我。”
“你有她儿子的孩子,她当然不会欺负你。”纳兰老将军语重心长地道:“初儿,听爷爷的话,以后别再见谦贵妃,那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这下连孟玥都给骂进去了。纳兰初低声说道:“爷爷,孟玥很好。”
“你的魂都被他勾引去了,能说他不好?”纳兰老将军一点都不给她面子。
纳兰初摸摸头,不想与纳兰老将军争辩,默默低头吃饭。
纳兰夫人院外。
前几次见纳兰夫人都没带碧云,但后来渐渐发现碧云的聪明智慧之处,丽姨娘便将她携带身边。丽姨娘望着纳兰夫人的院子门口,低声问道:“老爷让我给夫人请安,若我这样直接进去到底不好,依你之见,我当如何寻夫人不是?”
碧云道:“奴婢之见,为防止姨娘害夫人,恪王妃应当已经派了丫鬟来。”
“什么?”丽姨娘惊叫一声,纳兰初竟然派了帮手!
丽姨娘想起两次打她的婢女白厢,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那一声惊呼惹了让碧云皱了皱眉,“姨娘,小声点。”
丽姨娘忙捂住嘴巴,她怎么忘了,身边还有纳兰将军的亲随,这亲随能帮她,却也能监视她。她的性命无忧,但她的行踪却一点不漏的在纳兰将军眼中。
她面带担忧,忧虑道:“那……”
碧云摇了摇头,低声道:“无事,姨娘没做什么,他也不能乱说不是。”
丽姨娘安下心,又问:“纳兰初拍了丫鬟,那丫鬟武功不若,若现在去寻不是,是否不妥?”
“确有不妥,依奴婢之见,这一次便绕过夫人,奴婢有更好的办法对付夫人。”
丽姨娘笑了,点头应下。
白厢跟着丽姨娘来,却见丽姨娘在纳兰夫人院子停了一会儿,却不进去。心下不明所以,疑惑地紧。
丽姨娘带着众婢女回去,找了借口让其余婢女都出去,只留下碧云。两人商量了好一会儿,丽姨娘脸上的笑越来越浓。
晚上,丽姨娘娇滴滴地道:“老爷为府中之事操劳一天,辛苦了。”
“嗯,你一向懂事。”纳兰老将军欣慰说道,想起丽姨娘今天的事情,皱眉道:“今日你去了夫人院子?”
丽姨娘摇头,“妾身没去。老爷心疼妾身,特许妾身不用侍奉夫人,然而这几天,妾身愈来愈觉得那天的事情是妾身的过错,心有歉疚,便想着给夫人陪个礼。又考虑到夫人不喜妾身,若夫人有伤了妾身,那倒是妾身浪费老爷苦心。于是妾身便忍着没去,走到院外才退回来。”
这一番话说得,纳兰将军觉得丽姨娘懂事儿不少,而同时,愈来愈对纳兰夫人与纳兰初不满。
丽姨娘看纳兰将军神色,知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般,便照着碧云的吩咐慢慢说道:“老爷,妾身想和夫人和睦相处,可夫人却……不知能否有法子化解和夫人的不快。”
“那天的事情虽起因是你,但后来纳兰初不也出气了?怎么,夫人现在与你不对付?”纳兰将军皱眉道。
纳兰初?丽姨娘听到纳兰将军对纳兰初的称呼,心情不觉间好了很多。老爷唤三小姐吟儿,大小姐却唤全名。
现在夫人生她的气与否她不知道,但即便不生气她也要说成生气。她抹了把泪,带着委屈低声道:“夫人对我不快也能理解,毕竟,我抢了老爷的宠爱。”
纳兰将军似乎想起了什么,也不多想丽姨娘这话的真假,直接寒声道:“本将宠爱谁与她何干,那妒妇你不用管,她若要刁难,你只管告诉本将,本将为你做主。”
丽姨娘心里喜色洋溢,面上感动得眼泪横流。她明显的感觉,纳兰将军似乎对她的保护更强了,虽不知为何,但不仅有他的亲随随身保护,更还有他的承诺。
他说若纳兰夫人刁难她,她便可告知他让他来做主。那也就说,只要他认为夫人刁难,便会收拾夫人!
*
纳兰初道:“玥,我想着吧,丽姨娘对纳兰渣渣肯定意味些东西,否则依着我对纳兰渣渣的了解,一个妾,他定不会对她这么好。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情,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丽姨娘对纳兰将军的意义,孟玥自是知道。
丽姨娘婢女出生,能被纳兰将军看上并带入府中,容貌是最重要的原因。倒不是有多美,而是长得像一个人。
当年纳兰将军与纳兰夫人初成婚时,两人感情如一般夫妻,有新婚燕尔的喜悦与羞涩,但这种的情景不长,新婚不到两个月,将军府里一位性格独特的丫鬟,做出各种奇怪举动成功的吸引了纳兰将军的注意。
纳兰夫人知晓后,一时气急处置将这丫鬟处置了。
随后,便有了现在的局面。纳兰将军厌恶纳兰夫人,也同时厌恶纳兰夫人的孩子。若丫鬟没死,纳兰将军打算收房给名分,但结果却死了,所以纳兰将军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进纳兰夫人的房,其他时候全部歇在妾的屋中。
丫鬟的事情发生时,纳兰夫人已怀了纳兰初。正室失宠,加之丫鬟的事情给纳兰将军的影响,让当时同为丫鬟的云姨娘钻了空子。
经孟玥一席话,纳兰初道:“也就是说,丽姨娘就因为长得像当年勾引纳兰渣渣的丫鬟,所以才被纳兰渣渣当成替身宠?”
“正是。不过最初,纳兰将军应该没太宠她,犯了错时该打则打该骂则骂,但经碧云的手笔,恐怕如今纳兰将军已经将丽姨娘当成影子。”
纳兰初叹息一声,“唉,原以为娘那么对男女夫妻之事看的这么透,便不会犯打死婢女这种低级错误,但现在看来,她也被情爱迷昏了头。”
“喔?你觉得岳母迷昏了头,那若当时是你,你将如何做?”孟玥对这件事情起了兴致。
纳兰初边想边道:“当时娘喜欢纳兰渣渣,纳兰渣渣显然不喜欢娘,这个时候有小三勾引,看小三那些计策,显然不是勾引技术特别高级的小三。若我是娘,嗯,先遂了纳兰渣渣的意,他要收房便收房,要上床我还可以给他们铺床,一切先就着纳兰渣渣的感受,让他爽了再说。男人对女人的新鲜劲儿都有保质期的,我敢保证,纳兰渣渣喜欢那丫鬟的期限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月,待那股新鲜劲儿过去了,不管丫鬟怎样遭遇,只要不太明目张胆的过分,纳兰渣渣就绝对不会怪罪。这个时候,我会让那丫鬟尝尝什么是地狱。”
孟玥有些惊愕,“你这么想?”
“是啊,就是这么想的。还有,顺便在纳兰渣渣宠爱那丫鬟的时候,通过一件件的事情让纳兰渣渣觉得对不起我,再有,一定要奠定好贤惠的妻子形象,为以后的天长地久打基础嘛!”
“这……”孟玥微微皱眉,“你既如此想,那我们府中的妾室,李夫人为何落水?林夫人为何从侧妃降位?顾侧妃的事情暂且不说,那时她咎由自取,还是,自个儿脱衣服的雪眉为何被卖?”
这些事情……纳兰初轻咳一声,“我的情况和娘不一样,既然情况不同,那我对付王府里的妖精和将军府的妖精自然也不一样。”
“喔?有何不一样?”
“你爱我,可纳兰渣渣不爱娘。”纳兰初脱口就说。
孟玥点了下她的鼻子,宠溺道:“你呀,你刚才说的话还有一个前提,岳母爱纳兰将军,而你将自个儿换进去,是以不爱纳兰将军的心的考虑问题的。”
也是,若真爱一个人,便不能忍受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滚床单。
就如,刚穿越时觉得自己不爱孟玥,林侧妃让丫鬟来请人,她还劝孟玥去来着。但后来看到别的女人想孟玥抛媚眼都觉得愤怒。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差别!
“玥,那这件事情怎么办,纳兰渣渣最喜欢的丫鬟去了,鉴于得不到才神圣,这颗神圣一直印刻在纳兰渣渣心头,日渐加深,然后这已经很深的情被转移到丽姨娘身上,通过丽姨娘这几天做的事情,也不知碧云想干什么,或者说父皇想干什么。”
孟玥双眸微沉,且看看吧!不管她们想干什么,化解便是。
*
第二天,丽姨娘出了幺蛾子。
丽姨娘的早膳出了问题,拿起筷子便感身体不适,大夫来瞧,说是有孕,然问为何身子会有不适时,才知道是早膳中有对胎儿不利的药。
瞬间,丽姨娘成了一座泪海,只等纳兰将军填平。
纳兰夫人来探望时,丽姨娘直指她骂道:“夫人,你早知我有孕,却在我早膳中下药,我虽得罪过你,但你连狠毒得连孩子都不放过。”
纳兰将军直接一巴掌扇心向纳兰夫人,武将的力气毫不掩饰,竟瞬间将纳兰夫人扇倒在地。纳兰夫人凄凄的眼神盯着纳兰将军,她没有解释,只问道:“你不信我?”
“毒妇,只怕你早起了伤她的心,本将瞎了眼才会娶你。”纳兰将军骂道。恶狠狠的眼神仿佛要吃了纳兰夫人,若此刻的他手上有把长矛,纳兰夫人必定血溅当场。
他不信她,自从那个女人死后,他就再也没信过她。纳兰夫人自嘲一笑,“既不信我,便杀了我。”
“你以为本将不敢杀你?”纳兰将军的怒火更盛,厉喝属下拿剑来。
丽姨娘眼底下满是冷笑,她相信即便杀了夫人,老爷也有办法保全自己。
而这个时候,将军府上发生的一切纳兰初并不知道。
京郊外的军营里,各队士兵都在加紧练习,汗水沾满了衣襟,一点一点沉淀努力拼凑出来的结果。
纳兰初叹道:“不愧是军营,上次我来看到的情景如此,这次也是如此,三军将士保家卫国真他妈的辛苦啊!”
“其实辛苦也不止保家卫国,有时候,吃过的苦能作为日后肆意妄为的底气。”孟玥道。
“那倒是,想当年我……”纳兰初突然停了声,在孟玥疑惑的眼神望过来时,顿了顿,说道:“若不是当年你以为我不爱你,为我承受了几年的痛苦,哪还有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否则,你又哪能在我身上肆意妄为还不惹我生气。”
“……”
孟玥淡淡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记住你身份,现在你是随从兰那。刚才的话不得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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