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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宫中
“蠢货,这么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太后严肃着一张脸把手边的茶盅一扫而落。
地下跪着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动一下都惹怒了她一般。
“太后,您消消气,这也不能怪她们,谁知道那萧擎会突然把人都撤换下来,看来是那孩子命不该绝啊。”房嬷嬷跟在太后身边几十年了,曾经先皇打江山的时候,她就跟在一旁颠沛流离的伺候着,这分量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取代的。
“他命不该绝?那谁该?”太后反问。
“瞧这张嘴,又惹您不开心了,奴婢是说只要他还在宫里,咱们就还有机会,况且不是还有萧擎嘛,咱们现在这么着急,有可能正着了他的道,何不利用他俩鹬蚌相争呢?”
“哼,他要有那本事,哀家就不用这么费心了。”
“是是,只是咱们太过急躁倒容易坏事儿,太后您听奴婢说……”房嬷嬷说着就往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后那冷若冰霜的脸终于缓和了不少,道:“你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这深宫中也就只有你最懂哀家了。”
因为房嬷嬷一张巧嘴,众人才得以豁免,太后被她这么哄,也放心了一些,不过神情还是十分严肃。
“都下去吧,总在哀家跟前儿晃,还嫌弃哀家活的够长久不是?”
房嬷嬷赶紧接过主子的话,严厉的说:“赶紧下去吧?”
房嬷嬷伺候太后午休了,才缓步的退出寝殿,果然刚才被训斥的几个丫头还有几分委屈,只是刚才都不敢表现出来。
现如今看着放嬷嬷出来个个脸上倒表现出来了,她假意呵斥一声:“这是怎得了?还打不得骂不得了?感情你们都成了小主子不成了?”
“奴婢不敢。”刚才几个丫头也是长久跟在太后身边的人了,办事儿也是得力的,只是这一次出了岔子,能不委屈吗?
“瞧瞧这委屈样子?给谁看呢?”房嬷嬷言语虽是斥责,可还是从袖里摸出几袋金骡子每人一袋分到手上,说:“主子发火,你们忍着便是,以前就是太宠着你们了,现在才越发没了样子,要知道这皇宫可是迎来了新主子,以后伺候可得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众人接过房嬷嬷的赏赐,委屈的脸上也渐开了笑颜,纷纷应声“不敢”才退下了。
房嬷嬷能长久呆在太后身边自然是有过人的本事的,瞧着驭人的本事就不简单,这阖宫上下只要是经过房嬷嬷□□出来的丫头,是谁都觉得好用,但却又不敢放心。
“玉兰,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这可都接近年关了。”玉兰乃是房嬷嬷的闺名,太后按捺了几日,外头一点风声都没有,实在有些着急了。
“太后且放宽心等待便是,这事儿也不能一蹴而就,老奴事情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消息不日便会传开。”
太后听完,眉眼都带着笑,拍拍房嬷嬷的手说:“这些年哀家身边除了你也没个得力的人了,还真不知道离了你哀家可怎么办?”
“太后就喜欢跟奴婢开玩笑,奴婢哪有太后说的那样好。”
“哎,也怪哀家这些年拖累了你,其实早该放你出宫,寻个好人家,也比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在这深宫中孤独终老要好。”
房嬷嬷听太后这般说也放低了嗓音,说:“太后就别想那些费心神的事儿了,是奴婢愿意跟着太后的。”
太后拉着她的手说:“哀家是知道你的,重情义,不过哀家也不是那么自私的人,哀家年纪大了,现如今也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哀家想乘着现在给你寻了一个好去处,不过就怕你觉得委屈。”
“太后这般说实在让奴婢惶恐,当您救奴婢那一刻起,奴婢便发誓一辈子要跟在您身边伺候的。”
“哀家知道。”太后点头,说:“所以哀家只信任玉兰你啊”说完她朝一旁的宫女道:“让刘公公进来吧。”
“老奴,刘德玉见过太后千岁。”刘公公一早就得了太后的传召,早就站在门外候着了。
“快起来吧,私下就别这么多礼了。”
房嬷嬷看着跪在一旁的人,当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过她还是装作不知道一般,安静的站在一旁。
“德玉,哀家听闻你和玉兰是同乡?”
“回太后,老奴确是与嬷嬷同来自蒲县。”
“那哀家把玉兰托付给德玉照顾可好。”
太后说完,刘德玉和房嬷嬷皆是一愣,抬头互看了一眼,复又低下了头,说:“老奴听太后安排。”
“那便就这样安排了,你们都是哀家最信任的人,互相照应着也让哀家放心。”太后说完,朝着房嬷嬷说:“哀家乏了,玉兰你送刘公公出去。”
“是。”
两人躬身退出太后寝殿,一路走了许久,刘公公才说:“嬷嬷请回吧,这夜深路滑。”
房嬷嬷叹口气,道:“刘公公这般客气,倒让玉兰惶恐了,若不嫌弃唤玉兰便是了。”房嬷嬷年轻的时候确是中意过刘德玉,他虽然只是个太监,可长得眉清目秀,待人极为真诚,好些小宫女都喜欢与他说话。
两人因为是同乡,经常能说到一处去,只是他最后受了主子的连累,被打发到了更鼓房去了,两人渐渐也断了联系。
后来不知道太后怎么又想起他来了,便把他提到了太和宫伺候。
只是刘德玉受了上一次的打击,变得少言了些。
房嬷嬷想太后怕早就看出了这点,才把她俩安排到一起吧。
“那咱也都不客气了,各自称呼名字吧,也不枉太后的恩赐。”刘德玉也是个会说话的,几句话说的倒是让人觉得舒坦。
宫里太监和宫女偷偷对食也是有的,不过像他们这样是主子恩赐的还没有先例,房嬷嬷一直跟在太后跟前,从不曾想过除了伺候太后还能有别的去处。
这身边突然多个人,反而让她极为不习惯了。
刘德玉到不觉得不习惯,只是他觉得大概太后开始怀疑自己,所以才派房嬷嬷来监视着自己。
不管太后是何居心,两人都不可能真心实意,这一相处倍觉尴尬。
因为太后的恩赐,现在刘德玉突然在太后面前也能说上话了,平日里她身边除了房嬷嬷便是刘德玉。
因为不知道太后真正的用意,刘德玉这段时间特别谨慎,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不敢有一丝怠慢。
眼看着快过年了,往年遇上这样喜庆的事情,宫里肯定提前就张灯结彩了。
今年却还没动静,不过藩王进京这事儿倒是没落下,特别是今年新皇继位,身为皇上的叔伯们,更显得积极了。
不过还有有一件事情也乘着势头悄悄在民间发酵,愈传愈烈,甚至宫里面也开始传开了。
书房内
萧擎阴沉着一张脸,说:“这是谁传出来的?”
方衡摇摇头,说:“现如今皇城内外都这这么传,都说皇上成了王爷的禁也追不到从哪里传出来的了。”
“给本王查。”
“对了,王爷,臣还打听到一件事情。”
“何事?”
“是关于皇上的。”
“讲。”
方衡靠近了萧擎,仅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把自己查到的事情给萧擎讲了,虽然这件事情还没有确定,可是早做防备也是好的。
听完方衡的话,萧擎用手揉了揉眉心,样子更加严厉了些,说:“倒是大意了,若不是上一次刘公公提醒,咱们都被这小兔崽子蒙在了鼓里。”
方衡问:“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先不动,我先去宫里先见了皇上再说。”萧擎道。
萧瑾瑜这几天越发犯懒了,这北方的冬天实在不适宜出门,往软榻上一躺,备上瓜果零嘴,蜜茶,抱一本才子佳人的话本,就能过一天。
这几日不知是萧擎心情不好还是心情太好,总之她这个傀儡皇帝不用去上朝,更不用跟着去上书房学习,这小日子过得可舒畅了。
“小铃铛,再喂朕一口白糕。”
萧瑾瑜正看到精彩之处,眼睛都舍不得挪开。
书中的才子上京赶考,一年未归,佳人因为被逼婚,迫不得已选择跳河殉情,以表心意。
结果佳人前脚一走,后脚才子就坐着高中的轿子回来了,这还未来得及回家报喜,先去了心上人府上,却不想听到这样的消息,当即便撕心裂肺的追了出去。
寝殿内热气氤氲,萧瑾瑜脱掉了外衣,只着中衣,手握书卷,斜靠在软榻之上。
小脸微红,眼神专注的盯在书本之上,许是嫌热,把便鞋脱了,摆在软塌上,一双白嫩的小脚,像是晶莹剔透的白玉一般,挂在塌沿上晃晃荡荡,晃得人眼晕。
或许就是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才让人放松了戒备吧。
小铃铛看着萧擎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碟白糕,吓得刚要跪下行礼,便被他示意停下了。
萧擎接过小铃铛手里的碟子,一挥手,伺候在一旁的宫人纷纷鱼贯而出。
小铃铛本想提醒主子,结果在萧擎冷漠的眼神之下,心有不甘的低头出去。
他刻意放轻脚步,走到萧瑾瑜身旁,半蹲在她跟前,捏着一个白糕送到她嘴边。
萧瑾瑜典型的樱桃小嘴,吃东西时,一张一合粉嫩娇弱,跟那三月的樱桃一样,散发出一阵阵清甜可口的香味。
他看着手里她咬了一口的白糕,似乎还沾染着那清甜的味道,鬼使神差的竟也咬了一口,入口是黏腻的糯感,并没有想象中的味道。
萧瑾瑜感觉身边气流乱窜,一抬头便发现萧擎蹲在自己身边,正低着头品尝自己刚才吃过的白糕。
顿时脸上一阵困窘,那嚼在嘴里的东西也不知道该吐出来还是咽下去。
萧擎也注意到了身旁人的注视,倒是十分淡定,把剩下的白糕放在碟子里面说:“这什么东西,简直难以下咽。”
“这是白糕,是嬷嬷给朕做的,刚才皇叔不是咬了挺大一口吗?怎么会难以下咽?”
“本王见皇上吃的那么香,还道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却不想如此难吃。”萧擎说着把碟子也扔在一旁,连同白糕一块儿洒了好几块。
萧瑾瑜心疼得不行,心想你不喜欢不吃便是,何苦要去糟践别人的东西。
萧擎见嘟着嘴,好似怨念很深,眉头紧蹙,真不知道这小东西什么爱好,放着宫里的山珍海味不吃,成天吃些粗劣不堪的东西,难怪长得如此娇弱,哪有那气宇轩昂的帝王气。
他把白糕又扔远了些说:“本王带皇上去见识一下什么叫山珍海味。”
萧瑾瑜一阵惶恐,这人平白无故的就对自己这么好,难不成有什么阴谋?就像那困在牢里的死刑犯,牢头每天呵斥一顿,扔一碗馊饭,骂骂咧咧的离开,你就该开心,证明你还能活着。
要是有一天牢头提溜着一大筐丰盛的饭菜,再备上两杯薄酒,那你离死也不远了,所以慌忙拒绝说:“皇叔不必如此费心了,朕觉得这就挺好了。”
“皇上还怕本王下毒害你?”萧擎见她受到惊吓的模样,冷嘲道。
不是胆大包天吗?此时又在装柔弱?
“皇叔自然不会这样对朕。”
“知道不会,就赶紧起来收拾,跟本王出宫。”
萧擎生辰那天萧瑾瑜是一身布衣,身份看起来不够尊贵,才惹出了云儿跟他的事情。
今日他特地为萧瑾瑜换了一身锦衣华服,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待他换好衣服出来,活脱脱一粉雕玉琢的贵公子。
嬷嬷听萧擎要带皇上出宫,吓得不行,上一次也是单独出去,还被他王府里的母老虎抓花了脸,这一回又单独出去,还不知道又遇见那一路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