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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楼搭起来了,八角式,攒尖顶。现代拼接结构的高效,还原古样式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老七老八铁,他们下面的人自然也瓷实得很,有些话能问,
袁锐私下问,“八帅这次怎么来了这等兴致,平常他可不是个好这些的。”
梁良也没掩饰迷惑,“我也纳闷儿呐,怎么突然有了这个趣儿,干劲儿还挺大,戏楼子搭着,戏班子也督着,角儿都是下了单子请的。不过,”顿了下,低了声,“这是我琢磨的啊,成老妖好像爱看戏……”
袁锐又磕了磕烟灰,垂眼轻轻点点头。
梁良这说的,在点,估计也八九不离十。
是的,
成昭朝这时候出山返京,主要的直接原因,肯定还是为和国这些茬儿,
但是,
还有一件举朝关注的大事,是无论如何绕不开的:
少首的人选问题。
作为曾经元首的嫡系近臣,他的意见多少还是有些关键吧……
反正听说老二这次借被派遣从和国接回他,路上,可没少献殷勤:长空私自做主,这次相迎行程,包括专机上的配置、和国那边落地接洽,均按“元首出访”级别……
其实,从牌面上看,
成家应该是站在老六这边的,成着一直是声咽的忠实嫡系。
但是,必须还是得看到,成昭朝、成着叔侄并不亲近,加上成昭朝近二十年远离权力场,他走时,这些不得了的龙子们还年少蓬勃,兄友弟恭得很呢,哪来党争?
如今什么都是日新月异,包括人心,所以,到底成昭朝处在一个什么立场,还真是叫人一时摸不着……
于是,以梁良、袁锐他们的角度看,小步这时候“搭出这场大戏”存着拉拢成昭朝的可能也不无道理。毕竟,这种时刻,不说一定能争取到成昭朝这一票,至少,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颗雷好。
只不过,底下这些嫡系们,这次,着实错看小步了。
八爷这时候才想不了那么多呢,
小步目的超级单纯:就是心疼冬灰,为讨她开心!
特别是前儿几天小步去瞧冬灰,咳,又非常过不得了一把,小步越发要把这台戏搭好咯。
小步是去给冬灰特意送格拉斯白茉的,
那日他赶回关漫的病房,说冬灰已经走了,
小步去关漫宅子里取来的可不是打下来的现成花骨朵儿,而是见花枝实在长得俊,特别折了枝最旺的,移栽在花盆里端了来。也就是因着折栽的费时,耽搁久了,所以返回也就晚了。
小步很高兴,
因为冬灰见了这株白茉也很喜欢,
小步说,“看你们学校越发冷清了,楼里应该没什么人了吧,我给你端上去,有点重呢。”
冬灰一想今天方程也外出了,宿舍楼里确实没啥人,就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嘱咐“别叫巡防的人看见了。”
小步笑着拉开副驾门,让她坐上去,“放心,我车牌是特A照,直接开进去没问题,我也一定小心,一会儿进出,不叫人瞧见我脸。”
这一路开进来呀,小步心里就酸酸的,
一个学校差不多都走空了,
她一个人孤单住这儿……
上了楼来,冬灰钥匙扭开她宿舍门,人还笑呵呵地招呼,“快进来,真好,巡防的还没来这边……”
小步啊,心,真掏空了的疼了!
冬灰开了灯,熟练就过去弯腰掀了铁炉子的盖子,人又蹲下来,捡起火钳从下面那个圆筒洞里掏出烧碎了的煤,再站起来,捻新的蜂窝煤添在上面烧……
小步心中都是一种愤懑,“怎么,他们停了暖气?”
小步声音轻,冬灰还在添煤,没听出什么,还以为他正常和自己聊天呢,笑着说,“嗯呐,停了,一放假就停了,楼都走空了,还烧着管道做什么……”她弯着腰,马尾又垂到一边。冬灰进来就忙着捂热屋子,棉大衣都顾不上脱,只一手利落地摘了围巾帽子,搁在椅子上。她一边捯饬炉子,一边请小步进来坐,憨憨的,超好客的样子,“屋子有点乱,你先坐坐,一会儿我给你泡茶喝,我自己存的雨前茶呢……”
小步忍着,没将愤懑表现在脸上,
把白茉轻轻放在地上,转身合了门,
再看这间小小的屋子,完全普通学生宿舍的模样,
四张上下铺,一边两张,
下铺床铺,上铺都是放着行李。
还用这种老式的炉子,小步最担心安全问题,忙去看了看窗户……嗯,顶上八分之一一扇窗留了出气孔……小步走过来,“我来吧。”接过她的火钳,冬灰也没推诿,松了手,自己又利落脱了军大衣,走过去拿起脸盆,“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来啊,洗洗手。对了,别加满了,火苗起来就行了。”“知道。”小步低下头,心里酸啊,冬灰该是享福的,怎么能是这个样子!……
冬灰一直在忙活,招呼他洗手,来回打水就跑了两趟。小步不敢多话,连叫她不要这么辛苦都不敢……他就是觉得心酸,揪着疼,他坐在冬灰的小床上,只垫了一层絮,依旧能感觉床板的硬,却,干干净净,被子叠的一丝不苟……
冬灰蹲他脚边在翻行李箱,好茶她放那里头呢,
小步看见行李箱里还有一包包包好的包装盒,全是用大红的纸精巧包着,上头还缠着红绳儿,
“这是什么,”小步问,
冬灰指了指大红包们,“这些么,”仰起头来,多么明艳稚纯的笑容,“准备去方程家过年的时候送给她家人的。”
“过年……你去她家过么……”
冬灰又低下头去,“嗯,”看不见她的表情了,“我一个人……方程说他们家过年可热闹了,肯定很好玩儿……诶,找到了!这雨前茶你一定喜欢喝,你喜欢喝绿茶是么,”她举起找到的布袋晃了晃,笑容不减,小孩子一样高兴。
小步已经心酸得无法了,
从冬灰那儿回来,
即使立即参加了一个热闹的饭局,
小步一直寡言少语。
车上,
关漫问他“病了?怎么整的像个木头塞子。”
小步看向车窗外,
“冬灰屋里没有暖气。垫一层絮,盖一层被子。打热水二十分钟才烧开一次。食堂早关门了,她自己在炉子上弄吃的。她过年也不知道去哪儿,要不是她同屋的同学邀她去家里过年,年三十儿,她那顿年饭都得自己一个人在那个小炉子边吃。元首这是为什么呀,她还是个小姑娘,福利院的孩子都比她过得好……”
关漫看着前方,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