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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定了她是妖怪,花溪烈对此一清二楚。彼此心照不宣,谁也不捅破窗户纸。
反正,这个太子妃她是当定了!
之后的气氛,矫揉得近乎扭曲。一个高贵清冷,偏要虚以委蛇;一个凶残血腥,偏要故作娇态。二人并肩走在秋光里,表面看去天造地设,绝世佳偶;各自心底却把算盘拨得啪啪响。
“柔情款款”走了一遭,害得后面的墨泠把心提在嗓子眼儿,这二人才绕回施粥的地方。
花溪烈故意让林家上下发现了戒指。一大家子集体咧开了嘴,发出傻笑。
喜气洋洋的气氛,叫难民们也受到了感染。甚至有人开始恭喜两位新人......
这失控的场面,直叫幽若空感到一阵阵头重脚轻,赶紧草草告辞,上马离去了。
快马扬鞭,一路逃命似的奔入城内,才缓下速度。墨泠语气凝重地问,“殿下当真与妖怪定了情?”
幽若空艰难维持着太子的风度,莫名心虚地说,“有些话.......的确说出口了。”
“……到时候兑现不了,妖怪发起狂来怎么办?殿下修的是武道,对除妖之术并无造诣,青芜道长又去了军中……”墨泠四处瞧一眼,咽下了声音,因为内心焦急,额头布满了汗。
幽若空淡淡瞥了墨泠一眼。他会承认自己主动去招惹那妖精,只是因为太好奇吗?不会。那多损害他高岭寒梅的气质!
他拿出一贯平淡自若的口气说,“有何要紧的?大不了......到时候兑现就是。”反正他现在,也是每天提着脑袋过日子,娶一个妖怪又如何?
听了这话,墨泠孤冷范的表情,直接崩溃了。
*
太子与林家姑娘相会城外的消息,如彩凤一样飞遍了京城。幽若空还没回宫,皇帝和皇后就已经知道了。双双表示了震怒和失望。
皇帝生气,是因为银子还没追到!幽若空这个逆子,闷声不响钻了大空子,又打得一手好马虎眼,上百万两的银子,竟藏得滴水不漏。
摆明了是想对着干啊!
皇帝的怒气,由明面转到了地下。变得深沉而实质。对儿子的戒备和冷漠,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总而言之,谁不让他造陵墓,他就要谁死!
至于皇后,她就更有理由气了。幽若空是她一手养大的,虽然之前弄死了他的生母,但是毕竟有一份养育之恩。他的婚事,无论如何也该她这个母后说了算。
她理想的太子妃,未来的风国皇后,正是福省总督之女聂采琴。侧妃也内定了,是英国公的孙女程贞,以及武义王的女儿,无邪郡主。选妃大典,不过是依循祖制,走走形式。
就算林家捐了许多的银粮,又怎样?他们给了凤仪宫什么好处?!一分一毫也没有!
哼,她倒要看看,没有她这个后宫之主的点头,林家的那一位怎样嫁进来!
*
花溪烈等太子一走,便结束了施粥的善举。难民们是死是活,她才懒得关心呢。她命人抬着花轿,悠哉悠哉回了林府。
一路上,接到了雪沙的传音。她听上去忐忑极了,“花花,我问你一件事。历凡司这里登记的一个仙灵突然陨灭……不会跟你有关吧?它外派的地方,正是盘苍大陆!”
花溪烈僵硬着,只剩下眼珠子在转。
雪沙在传音镜里催着,“喂,花花,有没有在听?”
“呃,什么?仙灵陨灭了,什么仙灵啊?”
“一个火系噬妖仙灵。应该不是你干的吧?”雪沙紧张得声音发涩。
“……没有。我没干。”花溪烈矢口否认,“谁干的?”
雪沙“嗷”一声松了一口气,拍心口说,“不是你干的就好!杀死仙灵,要被抓起来浸涅池的。”
花溪烈舔了舔嘴唇:吃都吃了,她倒要看看谁有种来抓她!
断了通话,她回想幽若空骗她的样子,发狠地想:如果将来真被抓了浸“涅池”,那之前,她一定得吸干那家伙的血,吃光他的肉!
毕竟,若不是他,她怎会无端端去吃掉一个仙灵呢!她现在有大量美味的猪后腿供应好吗?!
她坐在轿辇中,一路颠晃颠晃,舒服极了。到了林府,又让轿夫多绕了几圈。这才下来,进了园子。守门的家丁却拿了一样东西,交给雨乔。
是一封信。说是有人送来,要求亲自交给小姐的。
雨乔问,“什么模样的人?”
家丁说,“货郎模样,说是别人托他转交的。”
“小姐可不能随便读陌生人的东西。”雨乔板着脸说。
花溪烈却不介意。她都敢吃陌生人了,还怕读他们的信?!挥挥手,让雨乔拆信。打开来一看,里面只有一句话,“若想保一家平安,不可进宫选妃。”
落款是:一个未来会娶你的男人。
花溪烈微微一怔,未来会娶她的男人?难道是太子写的?可是,他刚才走的时候,怎么没说呢?现在又藏头缩尾送封信来。
哼,未来会娶她的人!花溪烈鼻孔里哧了一声,她最恨别人故弄玄虚捉迷藏!
整个下午,她拿着信,翻来覆去地猜谜。深深地感觉,写信的人,用心十分险恶。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妄想操控她的行为,简直是做梦!
但是,这样没头没尾地来一句,却极有扰乱人心的魔力。害得她胃口全被吊住了。就像是一只傻猫一样,被眼前晃动的狗尾巴草诱引着,蹦来蹦去。
花溪烈决定,不能这样蠢下去。她应该去找太子问清楚。
一只妖怪,可不该浪费心神跟人玩心计!
吃完了一只大猪腿,花溪烈都不消食,就出门了。去找那个未来会娶她的男人!
放出八根花丝,向八方探去。搜寻太子的气息。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在一片宫楼中,找到了他的所在。
花溪烈使了一个缩地术,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那处。轻盈盈地站在了树冠上,俯瞰下方的院落。
院子不大,铺着青砖,扫得很干净。连一片落叶也没有。木头窗棂,历经风霜,看上去泛了白。
和她想象中,美女环绕、锦纱绣缦的宫殿不同,这里更像一个修道士的屋子。连一件像样的陈设都没有。家具都泛旧了。
两个憨胖的丫头,傻相十足地坐在院外的树下聊天。一脸冷冰冰的墨泠,在院外的马厩里,喂马吃草。
向远处看去,是夕阳下一片巍峨的皇宫,修葺得金碧辉煌。相比之下,这里实在是寒碜,上不得台面。
传说中,爬满屋顶和树梢的暗卫呢?时不时就要勾引主子的丫头呢?花溪烈觉得,幽若空这太子当得可真窝囊!
这时,她的身旁飞过一只灰色的鸟。扑簌着翅膀,停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幽若空从屋里走了出来。抓起那一动不动的灰鸟,从它脚上摘下一个小小的纸卷。
花溪烈睁大了眼睛。这是飞鸽传书啊!原来,竟然真有人这么蠢,用鸽子传信!
她轻嗤了一声。幽若空立刻警觉地抬了头,向树梢看来。
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