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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瑟瑟,落地残花,独行每一步皆是孤寂,云月华仰首望天际,黑夜即将吞噬白昼,如同一张挣脱不开的网缠绕天地,她也束缚在这一方天地之中苦苦挣扎。
身世之谜就这么毫无预兆砸了下来,设想千万种可能,万万没想到会是这般,彷徨无措,心底不知该怨谁。
是天意弄人还是命该如此?
八年前便知母亲真实姓名,却无法预料与定国侯府的牵扯,生死轮回,她以另一番面貌与父兄重逢,残酷的事实是姐妹二人只能活一个。
初始只以为回到萧子卿身边与他相伴,找到害得陆家破灭的幕后凶手报仇雪恨,事情真相却越来越扑朔迷离。
“小姐,奴婢去给您取披风。”桃夭随侍在后,瞧着主子单薄的身子,心中担忧不已,她时刻记着临行前世子的嘱咐。
云月华停下步伐,抬眸望向已燃灯的书房。
他抛下她便是去书房么?
今日在侯府,父亲又与他都说了些什么?当初并未隐瞒他,以他的心智,或许已然猜到陆悠然与侯府的关系,先前在街上对待孟蝶裳与唐玉颖的态度来看,他无疑是维护她的。
到底还是因着陆悠然的关系。
云月华忽然很是好奇他平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都做些什么,这段时日她亦忙着,两人几乎难得一见,世间有哪对夫妻是如此相处的,想想又觉得好笑。
“不用了,我去书房瞧瞧。”她摇头轻笑,对桃夭摆手。
桃夭不瞒地撇嘴,“奴婢真不明白小姐您这又是何苦,王爷整日冷冰冰的,您还不知疲惫为他忙前忙后,奴婢都替您不值。”
离去的脚步顿住,云月华回首看她,不怒反笑道,“值与不值也只看自己了,你尚且年幼不知情为何物,有朝一日你若沾上它,便会明白我今日的感受。”
桃夭似懂非懂,这段时日来,胆子也大了不少,心直口快道,“奴婢听闻王爷心里有人,可是那女子红颜薄命,自此王爷便不近女色,这对小姐您不公平。”
“真是个傻丫头。”连不满十四的丫头都忍不住为她抱不平,如此可看出萧子卿到底对她有多恶劣,云月华不禁失笑,在旁人看来,她与萧子卿这对夫妻是‘相敬如冰’的相处之态。
然而事实也是如此。
“他的孤寂只因缺我,往后都该由我来填补。”
桃夭哑然怔在原地,目瞪口呆瞧着纤细的身姿离去,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能从自家小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小姐刚及笄,短短数月却有如此大的变化,王爷姑爷真有这么大的魅力?她为何瞧不出呢?她瞧着自家世子才是世间难得的翩翩佳公子,虽出入沙场,但温文尔雅,可比时刻释放寒气的王爷好多了,难道小姐是自小有了这样的兄长,产生了疲倦反而被相反的吸引?
云月华方要叩门,门便从里面被人拉开
“王妃……”孤凡很是意外,这还是婚后头一回碰上这样的场面,他也好奇,尚未成亲前小王妃时常缠着王爷,婚后反而生疏了。
云月华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窘迫,无由想到当日在枫林中对萧子卿做的那件事,可不是就被孤凡给瞧见了,当时没觉得什么,冷静下来才羞涩。
她掩下尴尬,清了清嗓子道,“让你去丞相府与穆阳侯府要银子,被欺负的人是我,银子应该都归我才是,久等不至,我便找上门来了。”
孤凡愣愣,显然不敢相信这是小王妃的真实意图。
不是来看王爷的,而是冲着银子?
“看我作何,银子呢?”云月华伸手。
好吧,孤凡暂且相信王妃真是冲银子而来的,可为何隐隐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丞相府只给了二百两,因着丞相千金被唐丞相当众赏了一耳光,但穆阳侯府阔绰给了五百两,大长公主疼爱郡主出手比较大方。”孤凡躬身回答。
云月华语气无波道,“穆阳侯府果然财大气粗,我猜你都未开口要价,两府里就已准备好了,想必是街上发生的那一幕早已传到唐丞相与大长公主耳中了,能破财免灾固然是好。”
很平常的一句话,孤凡却听出了狐假虎威的味道。
寻常百姓不知,但朝堂之上,贵族门阀之间恐怕无人知晓长平王的受宠程度,陛下已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大长公主虽是陛下与王爷的姑母,但终究还是隔了辈分的,这些年也不敢太放肆。
皇家辛秘,陛下与王爷的生母便是当时的瑶妃娘娘忽然暴毙,身为皇长子的陛下便被过继到只有一女便再无所处的先皇后名下,瞧着无甚要紧,却在陛下登基时有传言说瑶妃是死于皇后只手,而先皇后四年前在三王之乱败后自缢于寝宫中,据闻瑶妃之死也有大长公主的功劳。
大长公主自此也懂得收敛,在穆阳侯府平静度日,陛下对这位姑母倒是礼遇有加,对其独女蝶郡主也甚是看重,但如何能及得上对同胞亲弟长平王的恩宠。
云月华轻哼问,“银子呢?”
“王爷方才吩咐属下稍后便将银子送去给王妃。”孤凡赶忙应声。
见他识趣地退到一旁,云月华满意点头,随即摆手道,“现在就将银子送过去交给桃夭,有她保管便是,丞相府讨要的二百两就赏你了。”
孤凡欣喜谢恩,转身大步离去,心想道果然是抱对大腿了,小王妃如此大方,日后不愁没酒钱了,还能多赞一些家产,日后娶媳妇儿也不愁聘礼了。
明知书房中人已将方才的话尽收耳中,云月华还是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萧子卿坐于书案后,抬眸轻瞥后又继续翻阅手中书卷。
“练功之事也不急于一时,我瞧着你如今的内息已渐渐浑厚,欲速则不达,照寻常的速度修炼即可。”云月华走到桌案前,伸手取过他手中的书籍合上放于桌上。
萧子卿微微蹙眉却未斥责,与她对视片刻才问,“你姐姐之事你知晓多少?”
他有如此一问是她早已料到的,怎么想的便如实与他说。
“今日才听闻,知晓的不多,只是欷歔命运弄人,她生前不知亲人在何处,却在死后阴差阳错回到了自家祖坟里,在祠堂供奉,或许该恭喜她落叶归根了。”
萧子卿眸色暗凛,冷声道,“你说过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