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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海碗的鸡蛋西红柿面摆在李袀面前的小木桌上,香气满溢,色味俱佳,李袀拿起筷子一阵狼吞虎咽,很快吃了个干净,停下筷子,李袀惬意地伸展了下胳膊腿脚,对不远处的一个中年妇女谢道:“大娘,多谢你特意为我煮面,这面真好吃!”
村里人朴实,那村妇一脸慈善,连忙笑道:“不谢,不谢,你住在我这里,花了饭钱的,应该的应该的。”
李袀笑笑,吃饱喝足不愿再动,就坐在农家院子里的木椅,在树下乘凉休息。村妇收拾了碗筷,李袀不经意扫过木桌上铺着的当地报纸,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了几眼。几眼扫过,不过都是无聊的报道,突然却有一行字入眼,写着“又一游客死于无名观,四年五人丧命,皆不知死亡原因。”
李袀大吃一惊,他这次跟随几个驴友来山区游玩,就是因为他从一道教居士打听到这里有个无名道观,这才特意寻来,如今在报纸上看到这样的报道,立刻眉头皱了起来。
来之前他已经打听过,据说这无名观颇为神秘,观中有个老道修为不凡,李袀小时偶尔读过一本道家练气典籍,心中就此艳羡得道修仙之事,后来年龄增长不断翻阅道家古籍经书,寻仙问道之心越加旺盛,连学习也不用心,好在他打小聪明,学习上并不费力,顺顺利利考上了一所小有名气的大学,这次趁着五月份几天假期专门寻找无名观而来。
李袀拿起报纸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报道上写的并不详细,反反复复提及每次都是游客诡异身亡,全身无伤,也无中毒迹象,警察数次侦查验尸均是一无所获,最后只有不了了之。
按李袀的打算,他跟着几名驴友一路游山玩水,到了这里后他就单独去一趟无名观,拜会下里面的道士,或探讨修身养性的功夫,或求教打坐练气的法门,原本定下明天就去,如今有这样的事出现,李袀不由得害怕犹豫起来。
这时农家大娘收拾过碗筷,开口询问李袀今天爬山游玩是否高兴,李袀随口赞了几句山清水秀风景宜人的话,就直接问道:“张大娘,报纸上说小青山后面的无名观四年死了五个人,是怎么回事?”
张家大娘神情严肃起来,认真道:“打今年过了正月又一个男的死在那里哩,公安局派出所来了多的车,听说啊死的蹊跷,公安局人都查不出来,先是逮了好几个道士,后来又都放了,还说要封山封庙,不知道咋弄的了后来又没封。”
李袀:“你们村离的最近,就没人打听到什么吗?”
张家大娘:“大家都说了,没准是那群老道贪财杀人,老道们都会念咒起术的,咒死了人才没个伤。”
这时张家大爷搂了柴火从外面进来,放下背上柴火和手中耙子,板脸呵斥道:“老太婆瞎说个啥咧,这样的事咱们可乱讲不得。”
张大爷又转头看向李袀,神色和气道:“小伙子,那天我就听你说想去后山道观,还是别去的好,你年纪轻轻,那值个犯这个险。”又道:“那里的老道平日里都不理人,脸有邪气不像好人。”
说到这张大爷生怕自己得罪人似得,立刻闭了嘴,还对自家老婆子连连摆手,两人就都闭口就此事不再多说。
这天下午李袀就没了再出去的兴致,独自一人留在了村里,这天转眼过去,很快出去玩的驴友也都先后回来,众人兴致颇高,吃过农家饭菜大声谈笑,这些驴友都是网上约好的,有人见李袀兴致索然却也不好多问,李袀也不会把自己的心事随便说给不相干之人。
山村里没什么娱乐,天黑过后众人疲惫都先后睡去,李袀想着明天的事迟迟不能入睡。无名观死人的事肯定有蹊跷,但是张大娘说老道贪财杀人,那是不可能的,李袀知道就算自己聪明也不能把别人都当做傻瓜,公安局的人更不是傻瓜,谁会在自己家里杀人劫财?绝不可能。
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李袀心中烦躁,又听到外屋张家老夫妻低声谈论地里庄稼的事,听到张大娘说起村里孙家今年庄稼长得好,自家庄稼远远不如,口气里带着些嫉妒之意。李袀心中一晒,突然想起一句话“蛇有蛇路,鼠有鼠道,燕鹤高飞,各行其是。”
这次无名观之行李袀早半年就有准备,为了不让家人知道,不向家里要钱,李袀还在餐馆打了几个月的工,想到这李袀下了决定,明天必去,别人甘做蛇鼠,自己只会做燕鹤。而且错过这次,日后不得机会,一生碌碌,老来必定遗憾。
李袀下定了心,很快睡去。第二天天亮,众人醒来,洗漱用餐过后,李袀寻个借口说自己单独附近走走,便一人背包离开了张家。
山村极小,李袀很快走出山村,顺着村路绕向后山,一路上也偶尔遇到过路车辆行人,走过十余里村路眼见绕过了山脊便到了后山,又向人打听了路,拐上山路。
又走了一小段,再不见到什么人,走在山路上山风吹过除了四周簌簌作响,只有自己脚步和呼吸声入耳。
这么向山上走过一段,李袀略喘口气之余目光一扫,忽然发现远处有一人影隐隐约约跟在身后,李袀心中吓了一跳,紧紧握了握拳头。停住脚等了片刻,眼见那人似乎走得不快,一时半会儿也不上来,李袀就加快脚步向山上走去,半山腰有一处青砖绿瓦的建筑隐约在树木之中,想必就是无名观,看路程也没多远。
李袀奋力快走了一程,装作不经意地回头一看,却见那身影并没有被自己落下,不远不近跟着。李袀干脆停下脚步,坐在路边大石上等着那人走上来。
那人影慢慢跟了来,却是束着长发,头戴发簪,身穿灰布斜襟长衫,白布裹腿,脚踏布鞋,一副道士打扮,中年模样,脸色青得可怕,一脸木然。
走到李袀不远处,中年道人停了脚,也不搭话,扭脸看向别处,就像没李袀这个人一般。
李袀虽是学生,却不是没有社会经验的书呆子,他家里父母祖传烙饼生意,生意不大却很红火,李袀从小就在店里帮忙,南来北往来的都是客,好脸坏脸全靠一张嘴,他虽也从小读书,却没读傻,也善于察言观色辨人好恶。李袀看出道人走走停停地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这荒山野岭怕不是好事,他按下心中惊惧,扮出一脸天真,憨笑道:“大叔,你是这里的道长吗,我们一群大学生想到你们观里参观参观,我先上来探路,请问道观是不是就在半山腰。”
他这话说的有些技巧,先亮明身份,大学生这个身份有用,出事了社会反映大,又说自己先来,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出了事会有人来寻。话说过,道人依然一脸木然,别过脸去也不看一眼李袀,不言不语。
李袀迟疑一下,说道:“道长,那我先走一步了。”
李袀说着继续走路,走了几步,回头见呆板脸的道人不声不吭地又跟着自己身后。李袀这时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是越发肯定是针对自己的了,李袀干脆点破,站住了大声道:“老道,你一路跟着我有什么事。”
说着话,李袀攥紧了拳头,眯起眼睛盯着中年道人,同时慢慢摸向身后背包,包里有一条钢制的双节棍,那是网购的防身武器,再说也曾学过两三年的拳脚,什么泰拳跆拳道也都上过课。
老道却是没听到一般,木木然直盯着脚下山石发呆。李袀又喝问两句,见道人不理,心中犹豫着是否原路速速折返,还是干脆硬着头皮继续赶路,一时迟疑不决。僵持一会儿,李袀抬头向山上看看,眼见一处道观样的几个房舍已经不远,一咬牙干脆快步上山。
又走一程山路,转过一个弯,就是一处青砖绿瓦的道观,青砖的围墙,紧闭的红木大门挡住去路。
李袀心中有些惊疑,不知是否应该上前拍门,还是冒冒然喊上一嗓子有人吗,这时跟在身后的中年道人疾走几步越过李袀,啪啪地拍了几下门。
不一会大门打开,一个年轻道人开门道:“师兄,你回来了。”
中年道人依旧不言语,只手指悄悄朝李袀方向指了指,年轻道人微微点点头,就让过师兄,对李袀笑道:“居士,既然来了,请进来吧。”
李袀没见到中年道人的手势,却观察到年轻道人对中年道人微微点头,这时听人请自己,立刻进退两难,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走进这处处显露诡异的道观,他这时才觉得自己依旧还是年轻,不谙世事,到了关键时刻才不知所措。
那年轻道士和李袀差不多年纪,一副娃娃脸,面色白嫩,见李袀犹豫,哈哈笑道:“你在害怕什么?我是小道士,我师兄是中道士,还有我们师父是老道士,我们是出世之人,不理尘世纷扰更不会害人,请进吧。”
李袀被说得面红耳赤,打哈哈道:“小道士,中道士,老道士,你们这称呼挺有意思。”说着却依旧心中忐忑不安,这时小道士推开观门,露出里面模样,门后是一处不小的庭院,刚才那个中道士进院子就开始头也不抬地扫着落叶,庭院中一条石子小路,通向正殿,正殿两侧几个低矮房舍,似乎是居所,一切看上去并无异样。小道士在一旁装作不经意般地查看下李袀神色,见李袀犹豫,转了转眼珠,张口吟诗道:“无根树,花正明,月魄天心逼日魂。
金乌髓,玉兔精,二物擒来一处烹。
阴火阳符分子午,沐浴加临卯酉时。
守黄庭,养谷神,男子怀胎笑煞人。
无根树,花正红,摘尽红花一树空。
空即色,色即空,识破真空在色中。
了了真空色相灭,法相长存不落空。
号圆通,称大雄,九祖超升上九重。”
李袀读过不少经书,知道这是张三丰诗作无根树,这小道士必是读过不少经书,看来至少不是假道士,李袀心下一松,更想会不会是自己想太多了,没准人家就是正经道观,自己多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