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阿娴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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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吻戏?

    闻晚一愣,忙不迭低头翻开手中的临时剧本。

    原先的剧情里是没有的,花园喝酒这一段两人对话几句,只有台词,没有动作……

    “导演和编剧讨论过了,觉得这里可以适当加上吻戏。”裴予说,“不过画面选取要等拍完再决定,可能要拍几个不同版本。”

    不同版本?闻晚更加呆怔,捏着薄薄的纸页,好几秒说不出话。

    这意思是,不仅要亲一次,有可能要亲好几次甚至很多次?

    她看了他一眼,飞快闪避,莫名的脸上升起一股热意。

    好在夜色低暗,打光虽然亮,他们站在角落,并不能完全被光覆及,暗暗咳了声,她垂首偷偷舔了舔嘴唇,喉间突然有些发干。

    紧张,说不清的紧张。

    裴予脸上看不出什么,抛下这个话题,搅得她不自在,自己却一派平静,淡淡道:“对词吧。”

    闻晚干干应了一声,拿着纸页,站也站不舒服。

    几十句台词,放在平时随随便便就搞定了,这会儿对了三遍,不是这里卡就是那里过不去。

    “抱歉。”闻晚咽喉,努力调整状态。

    裴予看她一会儿,合起薄剧本。

    “差不多了,就这样。”

    “嗯?这就……”

    “词你应该都背下来了。”他说,“我大致就按刚才演,你想好怎么应对就行。”

    闻晚嗯了声,摸了摸下巴。

    工作人员还在准备,似乎灯光还是哪里不到位,需要调试。裴予和她隔了半肩,由一开始的面对面变成并排站着,静静等现场开工。

    闻晚好不容易平复被他搅乱的情绪,默默在心里演示和他的对手戏份,认真过了两遍,决定好合适的表演方式,身边忽然递来一样东西。

    一个粉红色的、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的长方形扁盒,两面软和,表皮是塑料布材质,中间围着一圈小铁框。

    “……这是?”

    “指甲刀套盒。”

    闻晚愣愣接过。

    裴予道:“刚才问道具组拿的,给你剪指甲用。”

    她慢了半拍,反应过来,脸上飞快闪过灼热赧意。

    “你的演技用不上我操心,只是希望你这次下手轻一点。”他一手拿着剧本,一手插回兜里,冷冷淡淡的语气里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让人听出了一丝调侃。

    闻晚不好意思道:“我的指甲剪过了。”说着伸出手,亮给他看。

    定妆时,妆发师就按照造型的要求给她修剪过指甲。导演态度严谨,不仅考究,对细节处要求亦高,每天上妆,化妆师都会给女演员们检查鬓角、指甲这些小地方,一发现‘刺头儿’立马消灭,绝不给其疯狂冒头的机会。

    裴予顺着她的动作扫了一眼。五指纤纤,甲盖红润,形状饱满,长度恰到好处,指甲边缘圆婉,衬得手指修长秀气。

    不知是不是被前方不远处高悬的打光灯衬得,那双手细嫩,一如羊脂白玉。

    他假装无事移开目光,“是嚒,那就好。”

    闻晚收回手,拿着指甲刀套盒把玩一会儿,打开看了一眼,倒没有真的用,在开拍前装进棉服外套的口袋里,交给旁边的工作人员帮忙保管。

    电视剧里的场景画面唯美,就好比眼下,一男一女花前月下,畅饮对谈,园林景致精妙,宫灯华丽,周围的一切都透着股朦胧美。就这么看确实是,然而加上这乌泱一群工作人员,根本没有什么暧昧气氛,只有满满的尴尬。

    演员只有自己入戏了,才能不让别人出戏,尽管有一大堆人在围观,闻晚还是拿出了最佳状态,全身心投入。

    裴予之前和孙问道因拍戏起了争执,具体不知怎么解决的,后来两人关系仍然不错,似是没受什么影响。此时孙问道指挥好各处,该讲的戏先前都讲过了,不说太多,只问他:“知道怎么处理吗?”

    他没废话,点了下头。

    六角亭中有一方石桌,桌上置着果盘、两坛酒并两个杯子,右侧石凳脚边亦有三个酒坛。

    这是担心道具不够多,看上去不逼真,怕剧播出后惹观众发难——“怎么喝了一杯/一壶/一坛,人就醉了?不科学!”

    于是堆了这么些。

    裴予颊边打了腮红,脸上那层醉酒妆很是逼真,试光时和闻晚两人一起上阵,隔着石桌面对而坐,手里摸着那些酒坛,开始寻找感觉。顺便一边等导演寻找最佳机位,一边听指挥调整坐姿方位。

    用替身的现象在行业里很普遍,早些年演员们事事亲力亲为,如今却替身泛滥。武替无可厚非,无奈的是连文替也出现了,诸如试光这种小事,许多明星也要让别人代劳,似乎不这样就无法彰显出自己有多红来。

    孙问道的剧组对这种风气深恶不已,除了有危险的打戏,或是有演员无法适应骑马的场面,才会安排替身上场。其它情况绝不可能,哪怕只是坐着没有台词,或是只拍到侧脸的‘小’戏份,也必须亲自上阵,男主角薛长泽和女主角唐柔也不例外,

    如此,又要等上一会儿。闻晚等着等着,目光从四周落到裴予身上,他开始寻找醉酒状态,尝试各种趴在石桌上的姿势。

    亭内有四个角挂了宫灯,光线是柔和的黄,侧边有打光师手持打光板站着,两种颜色交织,显得格外热闹。周遭喧闹,他未察觉,就在这一刻,他仿佛只落进了她一个人眼里。

    蓦地想到吻戏的事,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用力,闻晚盯着裴予,视线下移,从他的鼻梁掠过,停驻在那双薄唇上。

    等一会儿要亲他,怎样才能自然些,再自然些……?

    心跳稍有加快,她攥紧手掌,喉间轻咽。

    出神太过,一不留心被他发现,“看什么?”

    闻晚回神,只得敛了情绪,飞快藏好小心思,“没什么。”

    很快,导演试好机位,各方就位,场务‘咔’地一声打板:“——”

    镜头前的两人霎时进入状态。

    裴予一杯接一杯,真的将酒壶里的水喝下,喝空了壶,又拿起酒坛子,模样醺醺半醉,实际准确给了镜头一个清晰特写。

    台词大意是礼貌寒暄——也算不得,毕竟以他们的身份,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相处,就已是大不礼貌,极为不该。

    丽妃克制着满腔爱意,看着心上人形容颓然,恨不能以身代为受之。燕俊王没了往日冷然,顾不上责她离席跑来寻自己的不妥举动,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感情当中。

    明月高悬,千里共婵娟,天下多少团圆,然而他的心事,怕是此生都不得圆。

    丽妃谨守分寸,不敢逾矩,揪着心忍不住劝他。燕俊王不予理会,摇晃起身,走到凉亭立柱旁,自顾自对月吟诗,语毕,就此靠着柱身滑坐在地。

    镜头移动,给了丽妃一个特写。她的痛苦和压抑犹如交织的蚕丝与细线,勒得她喉间发紧,眼眶生涩,偏偏溢不出泪。

    燕俊王对月生愁,很快醉昏昏睡了过去。凉风无边,丽妃在石桌旁站了许久,缓缓行至他身旁。她屈身蹲下,不敢靠的太近,眼里却似有一汪化不尽的愁酒,氲然自醉。

    周遭顷刻安静无声,连寂寥的秋虫也不再发出声响。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小心翼翼,一下一下轻缓,又显得沉重无比,将那从来未曾触碰也不敢触碰的眉眼,细细触摸。

    指尖停在他的嘴唇上,微微发颤。

    繁复的宫装皱然折起,沾染上地面尘埃,丽妃娇丽的面容如剑走偏锋别具一格的山水墨画,她的美不大气,也不庄重,是那种一刹盛开即为永恒的喧嚣燥闹。

    她已经过了最受宠的时候,一日不如一日,就像即将开败的花。

    然而此刻,皎白月光披下,却将她衬出了一味诡谲异样的美。

    远山含黛般的一弯细眉极慢极慢蹙起,丽妃的眼里泛起泪,朦如白雾,灼热溢过眼眶摔落,冗长滞重的愁苦仿佛被牵扯拉进了空气中,默然无声却狠狠揪起了看客的一片心。

    昔日荣宠盛极的宫妃泪花了脸,气势不再,高傲不再,连最后一点骄矜也放下,此时此刻孑然一身,只是一个可悲的局中痴人。

    颤抖的指尖让开路,她含着泪,俯首吻上燕俊王的唇,闭眼瞬间,面庞湿意汹涌。

    此间天地,唯亭台阁楼,山水草木,你共我。

    清风明月高洁,我却问心有愧,亦情愿有愧。

    ……

    “卡——”

    导演代替了打板的工作,抬手示意,“这条过,很好。”

    靠着柱子‘醉倒’的裴予睁开眼,入目是闻晚缓缓退开的挂满泪的脸。

    唇上触感还未消散,凉意清晰,一如几秒前她靠近时的真切感受。她脸上的妆容香味还萦绕在鼻尖,扰的他肩胛紧绷,难以放松。

    闻晚扶着柱子站起身,顾不上拍干净裙摆上的灰,手背抹泪,小心翼翼怕擦花妆,看着又更可怜了几分。

    裴予穿着戏服,想递纸巾,身上没有口袋,什么都做不了。

    下一秒工作人员蜂拥上来围着他们,递纸的递纸,补妆的补妆,理衣服的理衣服,一阵手忙脚乱。

    待仪容整理好,孙问道和副导演等人看完回放,扬声道:“刚才那一条很好,不用再拍其他备用的。”

    闻晚脸上泪痕干了,又被上了一层妆,紧绷绷的发疼。方才情绪波动有些大,不敢看裴予,听到导演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拍之前还在想拍多少遍的问题,对于要亲他一事生出了各种想法,现下没了半点心情。

    两人调整站位,机位就绪前,裴予站在闻晚身边,突然压低声音道:“我给你指甲刀套盒只是开玩笑,没有别的意思。”

    她抬眸,红意半褪的眼扫他一遍,声音略闷:“我知道,没有放在心上。”声音稍稍低下去些许,“我哭不是因为指甲刀。”

    “那是因为什么?”

    这么无厘头的话题他竟也接上,那双眼泛着黑曜石般的光,似是真的想要探询。

    闻晚抿唇,憋了半晌扔出一句:“……不告诉你。”

    他没再追问。

    闻晚松了口气,抬眸看了眼月亮。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代替燕俊王喝醉了,满心满腔,晃晃荡荡全是酒水,藏得太久,那滋味冲头,令人又晕眩,又心酸。

    他问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

    不过是人生在世,而世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放不下,求不得。

    样样皆苦,样样皆能动情。

    .

    园林里的戏拍得很快,闻晚后期所有戏份被统筹一次性排完,一天一百二十场戏,比起开头一天两场、三场,强度大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些都是正常安排,一部戏下来,主演戏份有好几千场,重要的配角也有大几百的数量。

    拍了二十多天左右,闻晚即将迎来杀青。有点高兴,又有点失落,一时间复杂得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形容。

    最后一天拍戏,闻晚一大早收拾好赶赴片场,决定这一天都要泡在剧组,以作告别。

    中午吃饭时,除了快餐饭,她还额外拿到了一份水果,送来的工作人员说是导演吩咐的,每个当天杀青的演员都有这个待遇。

    乐呵呵吃完,闻晚在长椅上坐下休息,她的戏要傍晚开始,最后十几场,拍完明天就可以自行离组。

    魏薇平时都会陪她一起,今天也来了,被道具组叫走帮忙。只剩她自己,一个人待着没事干,她琢磨琢磨,掏出手机刷起了微博。

    虽然《长命歌》官博公开了她的定妆照,官宣了她饰演这个角色一事,但她现在还没有正式微博。周苓自有安排,她不担心,每天刷着自己只有三十几个粉的私人号,不亦乐乎。

    想到定妆照的事,闻晚顺手搜了搜电视剧官博,点进主页浏览一遍,没有什么新鲜热闹讯息,转而刷起了热门和热搜话题。

    看着看着没什么能看的了,她心念一动,在搜索框打下“长命歌”三字。

    霎时跳出一堆相关内容,书迷们表达自己的担心,顺便抒发对电视剧的期待,希望能有前一部《与君知》的水准。主演粉则带着tag,帮自家艺人和这部剧造声势。

    各式各样内容,闻晚看得津津有味,突然间下滑屏幕的手指一顿。

    《长命歌》剧组演员路透。

    拍的是裴予。

    照片地点在横店,大概是前段时间被路人拍下的。不知道是哪个去横店的游客遇上了穿戏服在景区走动的裴予,顺手拍了几张。

    但这个发博的博主一定不是拍照的原主。

    首先右下角的微博昵称标志有两个叠加,表示现在发的这个,是拿了别人的图自己再次发博。其次……这个id,就是上次闻晚在官博下掐的那个回踩的‘前裴予粉’,她记得很清楚,绝对不会错!

    这位回踩粉说:“某人以为拿到了长命歌这个好资源就有机会翻身了,可惜离了ps,路透惨不忍睹,看那一身浪荡松垮的样子,演的是男二吧?好好的一个王公贵族活像是个侍卫。岁月杀猪刀,当年的美颜盛世是真的不复存在了,也就只能靠照片自我麻痹,顺便骗骗还没看透的某些蠢粉。啧啧,吃瓜群众点个蜡。”

    闻晚看完气得咬牙,这人到底和裴予有多大仇?

    她或许真的觉得很委屈?包车在高速上追保姆车还要被偶像训不注意安全,辛辛苦苦去机场接机,偶像不给签名却担心发生踩踏事件……这样的为她们着想,在她看来是不是只意味着“喜欢错了人”?

    闻晚不懂,也不想懂。

    点开评论,里面有不少这位回踩粉的亲友,看头像和评论的内容,跟裴予没什么关系,甚至都不了解他这个人,只是亲友踩了,便也跟着踩一脚,纷纷以一种了不起的姿态嗤笑:

    “卧槽辣眼睛!丑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拜拜]”

    “?这谁啊,就这样也想红??看来我可以出道了,追咱们家宝宝去[偷笑]”

    “这个资源给他真是喂了狗,浪费[手动再见]”

    ……

    闻晚压抑着怒气打下评论:“再逮着裴予黑,小心孽力回馈到你爱豆身上!你正主有你这样的粉丝,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贱就一个字,我也只说一次!”

    回复了这条后,许久没有动静,原本做好准备要‘据理力争’一番,等了半天没等到,闻晚憋着满肚子闷气退出界面,收起手机。

    .

    下午三点,闻晚迷迷糊糊在长椅上睡着,正觉得有些冷,忽然被一道声音叫醒。

    睁眼一看,裴予沉着脸站在面前,直直看着她。

    她揉了揉睡出印子的脸,站起身有些茫然。

    “怎么了……?”

    裴予皱眉,摁亮手机递给她看,“这个是不是你?”

    闻晚愣愣接过,看清屏幕上的内容时怔了一下。

    微博界面,昵称和头像都熟得很,她每天都在用。

    “这个……”

    “是你,对吧?”裴予脸色冷下来。

    闻晚被他吓到,有些结巴,“是……是我。”

    他没说话,收回手机,明显在隐忍着不悦。

    “怎么了?”闻晚还是不明所以。他是怎么发现她的私人微博的?发现了,又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是看到她博文里有部分内容是关于他的?

    裴予凝眸看了她许久,眼神有些骇人,闻晚僵着一动不动,静谧对峙半晌,他道:“你知不知道你正在被一堆人骂?”

    “我……谁啊?”她顿了一下,“难道是……”

    裴予低头摁亮手机,点开她主页第一条微博给她看,她主页里的最近一条动态,被几十个号刷了几百条人身攻击的评论,数量正在趋近一千。

    闻晚傻眼了,带头的那个id,就是午后黑裴予被她怼了的那位。

    “不至于吧?我就回了一条,她带人跑到我微博刷屏?”

    裴予看着她满脸惊诧,气得差点翻白眼。

    他一向冷然,遇上什么事也都矜淡不予理会,甚少有太大反应,这一次却罕见破了功,质问语气满含怒意:“你很闲吗?这么有空为什么不看看剧本或者帮工作人员的忙,要和这些人吵架浪费时间?她们要骂我就骂我,有什么大不了,对着模糊不清的照片嘲笑只能显示她们无聊,低素质,你陪着她们耍猴戏是不是很开心?”

    闻晚不妨劈头盖脸被他一通训斥,傻傻呆住,掏手机的动作顿在半途。

    “我……”

    “有时候我真的很搞不懂你们这些粉丝的心态。”他的声音沉下来,眸色也寒了几分,“你家里人养你,不是让你在网上为了一个陌生男人和别人吵架的。你这样为我好,我并不需要。”

    你们这些粉丝。

    他说……你们?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心在密密麻麻的痛楚之下,又仿佛被一只大手用力一揉,不温和,粗鲁甚至带着一点厌憎,闻晚觉得胸口隐隐刺痛,呼吸无法畅通,笨拙地在身体里划拉出深重痕迹。

    “是她……”

    辩解的话刚出口就哽在喉咙里,她有点难受,继续不下去,秋风似是吹进了眼睛里,干涩发疼。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她扔下这句话,转身走开,仓惶得像是逃一般。

    “闻晚——”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她不想停,埋头快步,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走得远远的。

    他把她和那些人放在一起作比较,他觉得她和她们一样。

    耳边有风刮过,凶狠像刀一般,她把眼里的涩意逼回去,手腕忽然被捉住,一股大力将她一扯,脚下前进不能,被拉着原地踉跄转了个身。

    裴予拧眉站在她对面,“你是小学生吗?一言不合就跑。”

    她低头,不说话。

    裴予深吸一口气,又气又没辙。良久,总算调整好情绪,冷静下来。

    “抱歉,我话说重了。”

    “你不用抱歉,本来就说的很对,我无聊,我和……”

    “闻晚!”这一声有种老师训斥学生的严厉,他努力半天,将皱起的眉放平,尽力平和,“我知道你看不上那些人,你很气愤……其实我也是。”

    她抬眸觎了他一眼。

    “我只是想告诉你,吵架是最没有用的。公众人物享受了公众身份的利益,就必须付出该付出的代价,网友和大众的点评不会少,不管善意恶意,永远都会存在。以后你也会成为公众人物,这样的行为不能养成习惯。今天是私人微博,若是以后习惯了,用错了账号,靠作品树立的形象一夕就会出现裂痕,那时你要怎么补救?值不值?”

    闻晚冷静下来,虽然还是有点不满他教训的口吻,但已经没有那么激动。

    裴予见她脸色正常了,稍稍放心。

    “刚才的话是我说重了。”他再次自谴,“你别放在心上。”

    她动了动唇,略显别扭:“没有。”

    裴予道:“你自己看看你的微博下闹成了什么样,招惹一个神经,惹来一大群神经。”

    闻晚循言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看看情况,刚点开微博,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号是我?”

    裴予看了她一眼,道:“你主页有两条动态带上了横店的定位,而且……我之前看到过你打开微博。”

    他正好刷到那个回踩粉发的嘲讽内容,随手点进评论里就看到了帮他说话的闻晚,本来只是眼熟她的名字,有些不确定,点进主页一看,定位佐证了他的猜想。

    “以后发微博的时候小心些。”他道,“一不小心泄露真实信息,当下没什么,以后就不一定了。”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闻晚问。把内容清空?然后要不要再设置不接收未关注人私信?那些骂她的人没有评论可发,不知会不会跑到私信里去继续开火。

    “内容清空,设置拒收未关注人私信。”裴予教她,“再把名字改了,趁她们还没有保存你的用户域名之前。”

    “哦哦。”闻晚点头,听话地一一照办,俨然忘了几分钟前还在悲愤难过。

    内容清干净,私信设置好,就剩下改名字这一项。

    闻晚点开个人资料,面上忽然一热。

    说了这么久,竟然忘了她这个羞耻的昵称——“裴少爷的高冷脸”。

    就这么在他面前打开了……不,他早就看了一路,联系她微博里那一半花痴他的内容,太羞耻,耻度简直爆表!

    闻晚尴尬地删掉“高冷脸”三个字,顶着赧意思考起改成什么好。裴少爷的大长腿?

    裴予看出她的小心思,皱了下眉,无奈道:“改成和我无关的。”

    闻晚小声哦了一句,只好把前面带上他昵称的几个字也删掉,犹豫几秒,将名字改成了:“做个文明人”。

    她交差般亮给裴予看,后者没有发表意见。

    说话间,正好工作人员来叫上妆,裴予点头应过,临走前深深睇了她一眼,语重心长中颇有点无可奈何:“最后一天好好待着,别蹚那些乱七八糟的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