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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维庭再一次提出了这个建议,在时隔一天一夜之后。
其实这对于林纾来说是一个无比诱人的提议。
她明白,可以一时冲动地答应了,但之后呢?
她要把家里那些麻烦的事情全都推给他吗铨?
他已经帮了她太多,她脸皮再厚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林纾缓缓垂头,刚想说话,包间的门却被打开,盛怡进来了,感觉到那尴尬的气氛,便笑着说:“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还是因为我打断你们了?”
林纾舒出一口气,笑:“没有。”说完一转头就看到了盛维庭那若有所思的脸,一时觉得有些呆不下去,便匆匆起身,“我也去一下洗手间。”
盛怡看着她慌忙走开的背影,很是诧异:“刚刚怎么不和我一起去?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
盛维庭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盛怡却以为自己猜对,道:“不要仗着小树脾气好就欺负她。”
“你还不是仗着William脾气好就欺负他?”盛维庭瞥她一眼。
被儿子拆了台,盛怡觉得很不开心,却又说不出话反驳,哼一声。
“什么时候回去?”
“你就那么希望我走?”盛怡瞪他。
“我是替William问的。”盛维庭淡定自若。
“我也就回来三天,马上就走的,你和小树的事情要是定了,记得通知我,我可得喝我儿子的喜酒。”
盛维庭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耐烦,大概是想到了林纾方才那一副为难地不知道如何拒绝的样子,啧一声:“知道了。”
林纾去了洗手间,不过洗了个手,冲了下脸,平复了心情就出来了。
她有些恍惚地往包间走去,却忽然看到个熟悉的背影,一怔之后马上追了上去。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那人的前面:“徐,徐总……”
林纾拦住的人是徐得宁,他身边依旧揽着一个女人,只不过和上次游轮上的却不是同一个,但是一样长得娇俏动人。
徐得宁倒是还认得她,也不可能忘记她,毕竟她可是盛维庭在意着的女人。
他喝过酒,脸有些微红,笑得十分荡漾:“哦,你啊,这么巧?又要和我单独谈谈?盛维庭知道吗?他答应了?”
林纾实际上有些尴尬,可却依旧坚持了下去:“是,我有事想和你单独谈。”
徐得宁笑着看向身边的大美女:“听到没有?这位美人儿说要和我单独,谈谈呢?”单独这两个字被她咬得特别重。
那位美女倚在他的怀里:“徐总可真是有福气。”
徐得宁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直:“你先过去。”
美女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依旧笑着,点了点头,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下便翩然远去了。
林纾其实有些不确定自己找徐得宁是不是有用,可不管怎么样,也要试一试不是吗?
徐得宁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请她去了酒店一楼的咖啡厅坐下。
面对着一直支着下巴,满眼笑意看着她的徐得宁,林纾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我叫林纾。”
她不常在那个圈子里混,所以名字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响亮,更何况已经过了三年,徐得宁会记得才怪,可他笑容不变:“原来是林小姐。”
“我的父亲是林凯,林氏集团曾经的董事长。”林纾抬头看向徐得宁,“我是陆恒那个传言得了精神疾病在休养的妻子。”
徐得宁脸上从未消失过的笑容忽然滞了滞,重新认真地审视去林纾来。
他是见过林纾的,而且有过好几次,那时候她是林凯的掌上明珠,看上去自信又美丽,和面前这个憔悴又瘦弱的女孩子,实在是天差地别。
他的美女的记忆度一向很高,所以脑海中依旧有着林纾大致的眉眼轮廓,和面前的她对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不同,除了瘦了一些似乎并没有很大的区别。
不过,徐得宁挑了挑眉眼,说:“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是林纾?你是林纾又怎么样?”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林纾,我也没有必要冒认别人。您的父亲徐董是林氏的大股东,也是我父亲的朋友,我父亲让我来找徐董。”
林纾不敢贸然把事情全都和盘托出,毕竟她对徐得宁并不熟悉,谁知道他与陆恒的关系如何?
“既然是去找徐董,你又为什么会找到我这里来?”徐得宁笑笑,喝了一口水,“我和林氏可没有任何关系。”
“听说徐董在国外,徐总,求你帮帮我。”林纾说。
“找我帮忙?”徐得宁转了转中指上的戒指,轻轻地笑,“为什么舍近求远?不去找盛维庭?”
“嗯?”林纾有些不明白,“什么?”
徐得宁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笑:“如果帮你的话,我能得到什么?”
“你想要什么?”林纾看着他。
徐得宁便盯着她的眼睛,许久之后,在她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他便轻声笑:“你。”
林纾怔愣,抬起头来盯着他看。
他虽然笑着,却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思。
林纾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看来你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徐得宁也没有逼她,拿出一张鎏金的名片递过去,“正好我也需要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就打给我。”
林纾只能接过来放在身上的口袋。
还在发愣,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让她清醒过来,连忙掏出手机,是盛维庭的号码。
糟了,她说去洗手间却出来这么久,他们不知道是不是等急了。
林纾对徐得宁说了声先走之后,就连忙起身往原先的包间赶过去。
刚刚跑回楼上,她便看到盛维庭正在走廊里打转,一脸的不耐。
林纾忙跑过去,低着头:“对不起,我回来了。”
盛维庭深吸一口气,竭力地想要压抑内心的怒火:“在几分钟之前,我真怀疑你会不会浑身臭味地出现在我面前。”
林纾怎么会听不出来他的画外之音,也知道这次真的是自己太过分,忘记和他们交待一声,又道歉:“对不起,刚刚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呵,你可真忙。”盛维庭很不开心,说出来的话也一点都不顾忌,“确定这次那个人不是想把你关到医院里去?”
林纾咬着唇:“对不起,以后我一定和你说。”说着,她下意识地便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扯了扯,竟然像是在撒娇。
盛维庭下意识地就要甩开,可才微微抬起胳膊,却看到了林纾那泫然欲泣的表情。
他头一次回过神想了想,刚刚的话是不是真的伤到她了?
不过原本用力抬起来的手,慢慢地放了下去,由着她小心翼翼地抓着自己的衣袖,他冷哼一声:“不要再有下一次!”
林纾感觉到了他的缓和,自然得趁此机会连忙保证:“是,我不会了。”
盛维庭这才转身回包间,盛怡自然在里面,看到林纾进来也有些急:“没事吧?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林纾再度绝对抱歉,因为她的一时疏忽让人那么担心:“对不起,刚刚遇到了一个之前认识的人,所以多说了几句,竟然忘记了时间……”
“没事儿就好。”盛怡拍拍她的手,“你好好的就好了,谁都会有疏忽的事情,阿庭没有说你吧?他脾气太差了。”
林纾当然摇头说没有。
*
因为盛怡在,林纾自然又被赶进了盛维庭的房间。
比起昨天更加尴尬了一点,她依旧不知道该站着还是坐着,虽然她昨天晚上是在床上睡的,但是他不发话,她又怎么敢轻易坐下来。
她已经继续做好了睡在地上的准备,甚至把被子也拿了下来。
盛维庭看到她的小动作,忍不住皱眉:“你是更喜欢睡地板?”
“不,不是……”林纾有些尴尬,将被子抱在手里,“只是……”她讷讷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盛维庭直接大步走了过来,一手抢过她的被子,扔在了床上:“别担心,我不会碰你。”</
他这话一说,林纾便满脸通红,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他不习惯并且不喜欢和别人躺在一张床上。
而且睡着的时候另当别论,醒着的时候知道和他躺在一起,林纾自己也有些难以接受。
可既然有着严重洁癖的盛维庭都不介意,她还能说什么?
睡觉的时候,她便躺在了最边缘,用背对着他。
只是一时之间睡不着。
这个房子和她原先想做婚房的房子格局一模一样,所以她三年前才会莫名其妙地摸到了卧室,然后……
林纾的脸热热烫烫的,其实当初的一切都有些迷糊和混乱,她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印象中似乎是她主动,那会儿她还没有对陆恒完全失去希望,以为只要自己努力还可以争取的,以为这是在自己家,更以为床上的人是陆恒……
所以她才莫名其妙地做出了那种事情。
只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盛维庭明明有着严重的洁癖却没有推开她。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自相遇之后,他便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她也想将那些记忆全都留在过往不要再记起。
大灯已经关了,只剩下一盏角落的昏黄台灯还亮着,将房间里照得迷迷蒙蒙,氤氲模糊。
林纾睡不着,却又不敢随意翻身,僵硬了许久,一点都没有听到身后盛维庭的声音,便以为他已经睡着,尽力将动作放轻,缓缓地换了个姿势,翻身面对他。
却不想盛维庭居然没有睡着,在她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他蓦地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林纾忽然感觉心脏在那一刹那停止了跳动,周围寂静得连一丁点的声音都听得到。
谁都没有先移开视线,像是在玩一个幼稚的游戏。
林纾有些慌乱地看着他,昏暗中他的轮廓更加明显,他的眼神更加深邃,仿佛是一汪深井,将人震慑。
“林纾。”盛维庭忽然叫她,声音微微有些喑哑,却更加迷人。
她蓦然觉得害怕,不敢再看他,猛地闭上了眼睛,弗如掩耳盗铃。
盛维庭怔愣一秒,失笑:“林纾你还真是……”她顿了顿,“够幼稚的。”
林纾觉得他这分明就是贼喊捉贼,谁幼稚?
随便让人评比一下都会觉得盛维庭更加幼稚的吧!
她小声反驳:“我才没有。”
“你要装睡就装得彻底一点,破绽百出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我是真的想睡了。”她闷声说,“很晚了。”
盛维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她:“你在怕我?”
林纾偷偷睁眼看他,他的表情平静,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既然已经开始说话,林纾便也不装睡了,只是依旧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很多人都怕你。”
“哦?”他居然轻笑了一下,“因为我脾气不好?”
他这样说自己,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不是……”林纾闷闷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不是他们。”
“那你呢?我问的是你。”
“我……我也不知道。”林纾开始回忆脑海中的盛维庭。
她怕他吗?
一开始是有些的。
他嘴巴毒,随便一句话就能刺得人心口疼,他没有同情心,尽管旁人再怎么悲惨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冷淡,对不认识的人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他有洁癖,不愿意让任何人碰他,他很骄傲,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看不起所有人……
这样的他会让很多人都不喜欢,甚至害怕。
可她呢?
逐渐和他相处下来,她已然习惯了和他的相处方式,他没有再要求她戴手套,收留了无处可去的她,虽然依旧说话狠毒却句句都是为了她好。
其实她是感谢他的,感谢他在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出现,将她从无间地狱中拯救出来,获得了新生。
“我最讨厌模棱两可的答案。”盛维庭嗤了一声,显然很不满意。
林纾便轻声说道:“谢谢你。”
盛维庭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啧了两声:“这答谢也未免太草率了一些。”
他虽然这么说,林纾却知道他是接受了,脸上忍不住扬起一个笑容来。
原本丝毫不在的睡意忽然汹涌而至,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哈欠。
盛维庭自然不会错过,哪里不知道她困了,也不和她多说,躺平了身体:“我睡了。”
林纾看着他笔挺又僵硬的姿势,忍不住又无声地笑了下,这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次,没有多久她便沉沉地浸入了梦乡,一夜都睡得格外安稳。
也正因为睡得太熟,第二天一早竟然睡过了头,等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盛维庭睡过的那一半,床单铺得平平整整,连被子都已经叠好。
林纾还从未见过比盛维庭更爱整洁的男人了。
其实她也没有和多少男人比较熟悉,在认识盛维庭之前,这个世界上她最亲近的两个男人,一个是父亲,一个就是陆恒。
就算是他们也没有盛维庭这么良好的生活习惯。
想到过往,心情未免就有些低落,林纾拍拍脸,起床将窗帘拉开,温暖的阳光便全都倾泻进来,洒在身上暖暖的。
她开门出去,只有盛怡坐在沙发里拿着IPAD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盛维庭和Clever都不在,大概是出去玩了。
Clever的运动量很大,所以一天几次遛狗是必不可少的。
林纾原本以为盛怡是在看视频,可走近一些才发现她竟然是在聊视频电话,慌忙走远了。
没想到盛怡已经看到了她,忙叫了她过来:“小树,快过来。”
盛怡都这样说,林纾总不好再跑开去,只能走过去,被她拉得坐在了沙发上,她的身边。
盛怡把IPAD拿起来,对着画面里那个年纪有些略大的外国男人用英语说道:“William,她即将是我的儿媳妇,漂亮吗?”
林纾异常尴尬,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William看上去慈眉善目,满脸的温柔,对着盛怡宠溺地笑:“是,的确很漂亮。”
盛怡便让她和William打招呼,她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镇定自若地说了几句。
盛怡和William说了声再见便收了线,将IPAD放在一旁,笑着对林纾说:“William也觉得你很好。”
林纾只能低头笑着,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比较恰当。
只是盛维庭身上半点都看不出来混血,又是怎么回事?
她当然不敢问,既然是别人的私事,问出来徒增尴尬又有什么意思?
只是没想到盛怡会自己说明:“你是不是奇怪我的丈夫是外国人,阿庭却并不相识混血?”
她尴尬地笑了笑。
“因为阿庭不是我和William的孩子,我和他说好了不要孩子的,这一辈子,我就只有阿庭一个孩子。”她浅笑,“我也离过婚,阿庭是和前夫的儿子,跟了我,我是后来才遇见William的。”
原来如此!
盛怡拉着她的手,很是温柔坚定:“所以我知道,一个女人得遇到好男人,这一辈子才能过得顺利。我也并不介意你以前结过婚,谁没犯过错?你看我也犯过的,知错就改就好。阿庭虽然脾气不好,很多人都受不了他,但是我敢保证他是个好男人,你也和他相处久了,应该能知道的吧?”
林纾很感动,眼眶里都泛起了眼泪,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好人,我很庆幸可以遇见他。”
盛怡笑了笑,替她擦眼泪:“我可不是王婆卖瓜。”
林纾扑哧一声笑出来,原本的伤感气氛被散得差不多了。
盛维庭带着Clever回来,看到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倒是觉得心里很是热乎。
*
盛怡在J市只待了三天,因为盛维庭已经恢复工作,所以剩下的日子都是林纾陪着她出去逛。
两人的感情倒是越发好了,离别的时候那样不舍,盛怡拥了拥她:“等你们结婚我肯定会回来,所以你们快点结婚吧。”
林纾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接话。
一旁的盛维庭不满地啧了一声:“你不知道她很害羞吗?”
“知道知道。就你不害羞!”盛怡瞪他一眼,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便也不再磨蹭:“你们回去吧,我这就登机了。”
从原本的愧疚到现在的亲昵,林纾从未和女性长辈相处得这样好。
她有记忆的时候,脑海里便从来没有母亲的痕迹,所以她并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女性长辈相处。
而盛怡让她感受到了母亲的意味。
会和你聊天谈心,会和你逛街购物,会和你开玩笑说笑话,会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
所以林纾愈发感激盛维庭。
如果不是遇到他,她不可能遇到盛怡,也不会拥有这么温暖的回忆。
回去的路上,林纾坐在后座,摸了摸副驾驶座上Clever的脑袋,看向认真开车的盛维庭,忍不住说:“谢谢你。”
“你究竟要对我说多少声谢谢?”盛维庭没有回头看她,“你没有说腻,我也已经听腻了。”
林纾笑起来,说:“是,我没有说够,还有很多谢谢要和你说。”
盛维庭啧了一声,居然没有再说话,倒像是应了她的话。
Clever忽然叫了两声,林纾又摸摸它的脑袋,低声笑起来。
车子终于进入市区,堵车的情况也就严重了不少,遇到红灯就容易堵了长长一排车。
林纾看着窗外,车子正好到一个红灯处停下,路边居然是一家sapling的分店,她忍不住仔细看去,店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店门口的玻璃门上却贴着一张广告。
林纾眼神好,用心一看便看清楚了。
sapling举办了一个设计比赛,有位富豪拿出一个深蓝色的宝石寻找最美的设计稿,想为他结婚五十年的妻子送出一份最珍贵的礼物,而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了sapling,可sapling却拿不出让富豪满意的设计稿,只能举办了这样一个比赛。
林纾刚刚看清楚,红灯便已经过去,盛维庭将车开远,她的神智却还停留在那个比赛上。
她突发奇想,如果她去参加那个比赛会怎么样?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得了精神疾病,就算是有检验报告或许也并没有用,毕竟人云亦云,如果被陆恒抓住,他想怎么样还不是无法反抗?
如果她通过匿名参加这次设计比赛,并获得了认可,那么,陆恒还敢对人说她患有精神疾病吗?
她越想越觉得靠谱,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甚至连盛维庭叫她都没有听到。
最后盛维庭也怒了:“林纾!”他高声叫。
林纾被他吓了一大跳,终于清醒过来:“什么?”这才看到盛维庭牵着Clever站在车边,已经打开了车门。
盛维庭皱着眉心,满脸的不开心:“你究竟在想什么?到了!快下车!难道还要让我亲自抱你下去吗?”
林纾哪里敢,忙从车里下来:“不好意思,我刚刚想得入神了。”
盛维庭哼一声,没有理她,径直牵着Clever在前面走。
林纾忙跟了上去。
她依旧想着在sapling店外看到的那则比赛公告,觉得实在可以一试,便去网上搜了一下具体的要求,毕竟刚刚看得粗略,并没有能看得太仔细。
网上也有这则消息,大致上和她看到的类似,不过她看了一下截止时间,只剩下半个月都不到了。
林纾有些为难,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
如果是以前,她不用考虑都绝对自信,可她已经三年都不碰设计了,所有的灵感全从脑中消失了。
她也曾经试过想要画出图稿,可一次比一次不满意,她不得不承认,原本老师说的她身上的天赋,已经被磨去了。
她还能做到吗?
因为这件事情,她一整天都郁郁寡欢,在盛维庭带着Clever出去散步的时候,她终于决定拿出图纸试一下。
她太久没有碰到铅笔,十分生疏,不要说灵感,就只是画出已经有的设计都显得那么生涩。
她画了一稿又一稿,全都是在重画自己曾经画过的设计,可不对,一点都不对,明明不是这种感觉,画出来的根本就不是她曾经的设计。
她撕掉了一张又一张纸,全都被她团起来扔在地上,心里闷得想要大吼,最终却只是抱着膝盖坐在了地上。
有什么用?
她就算再想成功又有什么用?
她做不了以前的自己了。
再也做不了了。
她曾经那么引以为傲,当她还是学生的时候,她是老师的得意高徒,每次都是被称赞的对象,她并不会骄傲可也享受老师的赞扬,那是她用心的动力。
当她是sapling的设计师的时候,她的每一个设计都会收到顾客的喜欢,甚至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求她的设计稿,那是她更上一层楼的动力。
可是现在呢?
她已经不是那个她了?
有对比才更加伤人,那个被那么多人羡慕,被那么多人喜欢,被那么多人称赞的林纾,已经不在了……
现在的林纾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她抱着腿,不肯抬起头来,眼中晕开了泪,逐渐落下来,晕湿了裤子,她无法克制自己想哭的心情。
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瞬间爆发。
幸而盛维庭不在家,让她好好哭一次吧,就一次,等他回来她依旧是那个坚强的林纾,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盛维庭带着Clever和往常一样在小区里转了一圈,还没到第二圈,竟然就在楼前遇到了陆恒。
陆恒开车回来,没想到正好看到盛维庭,忙停下车,出来,有些惊讶地叫他:“盛教授,这么巧,你也住在这边?你还认识我吧?我是陆恒。”
盛维庭觉得自己出门大概没看黄历,心情在那一刻奇糟无比,连半点想应付一句的意思都没有:“哦。”简洁有力的一个字,直接就回复了他。
“这是你养的狗吗?”陆恒蹲下身来,伸手想要摸一摸它,“长得真好。”
手还没碰到Clever,它却忽然猛地叫出声来,差点就把他伸出来的手给咬住了。
陆恒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盛教授,你有时间吗?”
“我说过。”盛维庭的不开心已经达到了顶点,“如果有工作上的事情,请直接去医院找我。”
他连个借口都懒得找,直接叫了一声Clever就转身往自己的楼层走去,走了两步之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陆恒说:“我最不喜欢不认识的人到家里来。”
陆恒尽管不悦,也只能笑着:“好,实在不好意思,下次我会去医院拜访你。”
盛维庭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甚至不想再带着Clever去多逛一圈了!
这坏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到家中。
他觉得这都是因为林纾引起的,如果不是林纾他也不会对陆恒的出现这么不满,决定要在她身上发泄一下。
可进了门刚想喊她,就被眼前看到的的场景吓了一跳。
客厅是发生了什么灾乱,怎么会到处都是纸团?!
原本就抑郁的心情在这一瞬间更加抑郁,他走进去,吼出声来:“林纾!”
林纾坐在茶几后面,整个人蜷缩着,他看不到也是正常。
林纾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所以并没有听到盛维庭已经回来,如果按照平常的时间,还要再过好一会儿才会回来。
她因为这一吼受到了严重的惊吓,猛地抬起头来,连脸上的眼泪都来不及擦。
盛维庭刚想把她犯的错误历数一遍,话才刚到喉咙,他却猛然看到她那红彤彤的的眼睛和那满脸的湿润。
所有的话就全都梗住了,憋了许久居然只憋出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丑死了!本来就已经够丑了!”
林纾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那满脸泪痕的模样被他看到了,也来不及说什么,忙捂着脸逃回了卧室。
盛维庭看着她那矫健的身形简直无语,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的气愤和不悦到这会儿居然消散得差不多了。
他撇撇嘴,觉得自己的脾气简直是越来越好了!
走到沙发上坐下,他随手拿过地上的一个纸团,展开来看了一下。
是还没有成型的设计图。
他又多捡了几个,在展开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捡垃圾,居然也觉得没什么不适感,他只能把这归结为脾气更好了一点!
看了好几个都是设计图,不是画了几笔的,就是还没有成型,全都被她给扔掉了。
盛维庭这才记起来林纾原先是一个珠宝设计师。
正在看的时候,房间门又被打开,已经收拾过自己的林纾走了出来,觉得异常难堪。
可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又不可能从此不见。
所以她在房间里挣扎了许久还是出来了。
林纾一眼就看到了盛维庭手里的那几张纸,那一瞬间她脑袋里有的只是不能让他看到,竟然直接伸手过去将那几张纸抽了出来。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手腕就猛地被他握住了。
她一怔,根本挣脱不开。
他微微一用力,她便站不稳,一不小心就摔坐在了沙发上,他的腿上。
半个身体都窝在他的怀里,靠得那么近。
林纾一惊,什么反应都忘记了,本能地抬起头来,盛维庭正低着头,她便看到了他的眼睛。
他眼中有她,一脸的惊诧和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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