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细碎的心声

仁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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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俩的对话,子凡都清楚的听进耳里,扎进心理。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激情高昂的来乡下,他们也有苦衷,也有无奈。

    他在屋子里,此时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闷着会,他还是走出屋。

    白雪和李芯梦倒是吓着了,她们不想这个时候屋里还有人。如此一来,他会不会向队领导举报她俩的思想觉悟不高,或是叛离了党的下乡政策精神。

    李芯梦近于绝望了,她惨淡的念诉着,“只身天涯处,孤伶又无依,命薄与他乡,何处寄香魂。”

    她满眼是泪水,粘着脸上汗汁和泪珠的头发,被风一吹,给人一道凌乱凄惨的景象,跟着刚来时的好模样简直是辨若两人。

    “你。”白雪不想李芯梦这般的绝望,听着大有自我了断的念头。

    “有我子凡在,就绝不会让你们有事。”子凡情急之下便说出口。“我敢向天地保证。”

    “子凡?”白雪望着子凡。

    “你们不会干的活计,慢慢学着做,最多也只是工分拿不到高分,但也不至于饿死。还有吊打人,我们队里不会干这事,倘偌你们分在早先的陈家大队,有着陈二狗和李福祥那就不一定,因为林爷爷说过‘翻身的奴录比狼还毒’,所以他俩害死了陈楚的爷爷,还有好些个解放前的地主。但是现在,在这,我敢保证,不会出现那种事。更何况那天我们的乡领导来这里说了,现在不准批斗,要搞生产。”子凡清淅的向她俩说去。“所以,你们放心绝对不会有那种事情!”

    “我们今天第一天,小半个上午就挨着那么多人的骂。我白雪长到这么大还没在一天之内被人骂得这么惨,骂得这么多,骂得这么体无完肤。”

    “还是难听的让人无地自容。”李芯梦跟着诉说。“是往人格上来羞辱的。”

    “这里是农村,乡岭里,村里人没什么文化,不懂得含蓄,所以有着什么说什么,你们如若一一跟着计上心,恐怕这样下去你们也计不过来,而且,那时他们会更嫌弃你们。”子凡知道着大概,“但这里很崇尚文化人,只要你们个个的尊敬他们,他们自然也慢慢的不会整出什么粗口来。”

    “刚开始,可能是他们从未见过,一时接受不了你们,慢慢的,都熟了,就都好了。”子凡继续着近似安慰又似开导。“以后在队里若遇着什么事,就找我哥,我爸,他们一定会护着你们的。”

    李芯梦一想,今天如果不是他哥子超叫着她俩回来,还不知道要在那里挨多少骂,受多少嘲讽呢。于是便认真的打量着子凡,不想这子凡心善,人也长得极好,竟不干瘪也不焦黄,恰恰是极其的水润,精致的五官倒如同雕刻一般,唇红齿白,浓眉俊眼,眉宇间透着一股侠客豪情,个头又高。

    “哟,眼珠子要掉下来啦!”林琼冷不丁的进来,她铁着脸对着李芯梦,“知道你们大城市里头的人放得开,可子凡弟弟还小,他才十五岁,可别整出些有的没的来。”

    “林,林琼姐。”子凡听着林琼这么说,可吓倒了。

    林琼又瞟上一记李芯梦,而后半笑着对子凡说去,“你是不知道她刚才瞧着你的那眼神,大有想吃了你呢。”

    李芯梦终于受不了,哭着跑出去。

    白雪怕她有个意外,追着跟过去。

    林琼见她俩都出去,“什么东西,说倒几句还哭了,跑到我们这里充大小姐了,腐朽的资本主义。”

    “不是这样,她刚从山上回来,手上都是血泡,所以一时没忍住疼着哭了。”

    “你这是替她开脱,哪有这么矫情!她喜欢哭,往后有的机会让她哭。敢情我们这里容不下她这位大小姐,有能耐就不要来。我们这儿山好水好,人也长得好,才不稀罕她呢!”

    子凡从未见林琼这气势,一时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干干的站着。他倒奇怪了,怎今天林琼没去上班,可又不敢问。

    “瑶儿呢?”林琼恢复平时的语气问向子凡。

    “还在屋里睡呢。”

    “哦,还好吧?”

    “嗯,好。”

    “昨天她被水呛着,所以过来瞧瞧。”林琼说完,直走出去。

    看着林琼的背影,他扫了扫他稍长的头发,好像她有点讨厌李芯梦,以前她不是这样子的啊,可她为什么讨讨厌芯梦,她才刚到这儿没多久啊?

    今天的事情,晚上他爸妈和哥回来,要不要告诉他们。子凡认真的思考起来,其实告诉他们是让他的家人让他们能多护着点她俩,可又怕她俩认为他是个告密者,这样一来,她俩以后就不会信任他了。再者,他穆子凡,一个大男孩去跟家人说倒俩姑娘家的私下话,也确实不好。

    经过一番没头绪的思想斗争后,子凡决定,静观其变吧。

    傍晚。夕阳把天际烧得火焰一般浓烈通红。

    肖洋和穆柏雄俩人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子凡家。

    他俩今天格外的卖力,因为今天第一天出工,李芯梦和白雪就被否定了,如若他俩再不行,怕是会要扣上帽子的。

    穆柏雄近于虑脱般坐于子凡家的门槛上。

    肖洋直接就去洗澡,他实在难以忍受全身被杂尘和汗汁缠裹着。他提着一桶水,进着子凡家的洗澡间,瞧了瞧那小小的一桶水,这怎么够用呢。立即,他又返着出来,拿上衣服,直接朝河边去。

    河里缓慢流淌的水被大阳晒着一整天,此时就连水位最深的地方,也不太冷。肖洋在里面痛快的洗着,游着,把来时的不快通通的抛开。

    他在萧条的大学里只待了一年,又被重新归属于下乡的大潮流,他不后悔当时顶撞了那些不知名的哪儿冒出来的‘领导’们,因为就是他们把他班上的年过五十的教授下放去了最偏僻的乡林,每天每天的拔草。要知道,他们的教授是位医技精湛的中医,他的手指头是用来诊脉的,如今这一出,以后怎样,也就不知道怎样了。

    肖洋在水里奋力的游着,清除他身上的所有的不快和愧疚。他愧疚于他的父母和高中的老师,愧疚他们曾经以他为荣,把他推荐里大学,原本想把培养成为最优秀的为人民服务的医生。

    如今,他从梦幻般的理想里,归属于现实。他坚信无论走到哪儿,以他明锐的头脑和健硕的身子骨,都能创造一番与众不同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