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八十五真好看

琉小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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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信君说过杭家仙君有个怪癖,代代偏爱扣剑在腰,轻易不肯出剑。也提过当年杭昕被娄朗追着打了两场大架,被迫解出腰上扣剑,谁知却因那一式,迷得娄朗穷追不舍。还劝贺嫣看着点,别让杭澈在别人面前出剑。

    杭澈觉得曾叔祖父真是一针见血,娄朗看杭昕的眼神,毫不掩饰的惊艳,肯定是要究追不舍了。

    显然,杭昕也看懂了娄朗眼神的意思,一个回旋,提剑直接娄朗鼻尖:“无礼。”

    那是在男子与男子不可以成亲,男子在一起会被诟病的年代,空山君却一眼看破娄朗的眼神,真是洞若观火。想来像空山君这样的人物,应当对别人这种爱慕的眼神十分熟悉,只是从没有人敢像娄朗如此直白大胆。

    “美人。”娄朗光明正大的道,毫不掩饰那一眼之后的着迷,“空山君,你可真好看。”

    杭昕的剑又往前送了一分。

    娄朗不以为惧:“我不要和你打架了,我要和你相好。”

    杭昕的剑一震,毫不犹豫往前一送,刺破了娄朗的鼻尖。

    “轻点,刺破相了和你不般配。”娄朗理所当然地道,仍不防御,好似笃定杭昕不会下死手,简直无赖至极。

    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也要上棍棒教训这种无礼的流氓,娄朗这些话在杭昕听来不堪入耳、无法忍受,杭昕用上一手劲,冰冷地刺入。

    娄朗并指捏着剑尖,眉眼间都是笑意:“我又没怎么你,你为何这样一副不堪受辱的样子?我若再对你做点什么——”

    “娄朗!”杭昕喝道。

    “我在。”娄朗朗声应道。

    “闭嘴!”杭昕剑上力道不减。

    “可以。”娄朗不说话了,手上却有动作,有力的手腕轻松一翻,挑开凌寒,偏头蹿进一步,伸手握住一截如玉的腕子。

    “你——”杭昕猛地往回抽剑,却使不上劲,他握剑的手腕被人扣着。急忙松了剑,另一只手运指操纵凌寒,凌寒直指娄朗后脑勺。

    “你放手。”杭昕语气冷冽,满面寒霜。

    “你要杀我么?”娄朗好笑道,“我只是说了几句话,握了握你的手,你就要杀我么?”

    “放手!”杭昕的声音冷的渗人。

    “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乖乖躺下,任我作为。”娄朗轻轻笑着,他挽了一个手花,腰间的魂刃破鞘而出,拦在凌寒面前,“只是,那样不好,相好这事还是要两情相悦,空山君,你可以让我追求你吗?”

    “荒唐!”杭昕怒极而喝。

    “叫我不归,”娄朗被人连名带姓喝了却很高兴,“杭昕,杭清望,清望,我要追求你。”

    “不知廉耻。”杭昕痛斥,用力往回撤手腕,却被扣得死紧

    杭家家史上盛赞杭澈仪态端方,行走坐卧皆有礼数,而杭澈却感到杭昕此刻怒得快要暴走,双眉紧拧,额角青筋爆出,两肩微微颤抖,他单手操纵凌寒,而凌寒被魂刃困着无法动弹,试了几次无果后,杭昕干脆空手来拿娄朗。

    娄朗抬手一握,抓住了杭昕来拿他的另一只手。

    这下两只手都被娄朗抓住了。

    杭澈颇为无语:“但凡要是打得过,此时的空山君大概会撕了娄朗。”

    而娄朗的修为至少比杭昕高出一个境界。一把凌寒剑斩尽妖邪,不可侵犯的空山君对上娄朗,比起其他人虽然好些,却也仍是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你不要生气,”娄朗握着杭昕的双手,“是我唐突了吗?”

    杭昕抬脚就踹。

    娄朗也不躲,任他踹,看来踹得不轻,娄朗痛得拧起眉。

    两个修士,而且还是超一流和一等一的修士,居然像小年轻打架斗殴一样拳打脚踢。

    娄朗被踹得乐不可支,眉开眼笑地望着杭昕。

    杭昕猛地从那笑里体会到什么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身子一僵,手也不往回撤了,腿也不踹了,眼一闭,眉一蹙,仰面朝天,像是羞愤欲死,生无可恋。

    娄朗一怔,似乎终于觉得自己过分了,他摇头松开手,顺势跳着退开一步,将将避开空山君趁势操纵凌寒刺来的盛怒一剑。

    “好漂亮的剑法。”娄朗避开杭昕刺出的一连串剑花,“我不与你动手,可你也别这么凶,不要动剑,别的凭你怎么打都行。”

    “无耻!”克制有度的空山君是真急了,凌寒一边走了十几式。

    可杭昕越打,娄朗笑的越欢:“这招好看,再来一次。”

    “这招也俊,以后也多舞给我看。”

    “嘿,这招不行,只能给我看。”

    “你这套剑法真是漂亮极了,我知道你为何轻易不肯出剑了,你以后也别出剑了罢,反正你修为高强,没几个人值得让你出剑的,碰到更厉害的,我帮你打。”

    “咦,怎又更凶了,更凶了好,带劲!”

    娄朗游刃有余地在空山君密不透风的剑花中来回穿梭,迎面这一剑实在太刁钻,娄朗腰身往后一仰,斜卧出一个柔韧无比的铁板桥,凌寒堪堪掠面而过,娄朗飞快直腰跃起,跳出数丈,不知是打的还是兴奋的,娄朗双颊飞红,神采奕奕,话里都是笑意:“你的青霜剑共有多少式?已经使了十六式了,每一式都漂亮得很,后面还有十六式吗,再来!”

    杭昕气急。根本拿他无法,你说他,他不怕;你打他,他让你打;你打他十六式,他让你再打十六;更要命的是,你还打他不过!

    这个流氓!混蛋!

    毫无羞耻之心!

    忍无可忍,却又知道再打下去只会让娄朗更开心,苦无制敌之策,杭昕一辈子没受过这等气和这等羞辱,他剑指着娄朗,气得气喘吁吁:“你——我——”

    “你什么我?”娄朗见杭昕停下招式,便又靠近一步。

    杭昕一见娄朗靠近,气得浑身发冷,终于再也忍不住,怒极暴喝:“滚!”

    娄朗一边摇头,一边好笑:“不对不对,修真界都说空山君谦谦君子俊雅卓绝,空山君怎么能说滚字,不好不好。美人要注意礼仪。”

    杭昕气得手都颤抖了:“娄朗,算我求你了,你走吧。”

    “真生气了?”娄朗眨了眨眼,“可我也没怎么你啊?是不是觉得这样不够正式?好像是有一点,那你等我,我回头正正式式地追求你。”

    说完放声大笑,闪身就走了。

    杭昕手上一松,凌寒剑铛的一声掉到地上。

    杭澈无语,顺着杭昕木然望着凌寒的目光,想到的是自家夫人,这种事儿倒挺像他家嫣儿会做的,若嫣儿也来这么一出……

    杭澈轻轻咽了一下。

    视线画面一转,又转到另一处。

    未及睁眼,便已香气盈怀,暗香浮动,是清雅至极的冷香,杭澈不必看就知道,这是墨轩。

    杭昕推开了小院门,拎一坛黄酒,有几朵莹白的花瓣飘过来,落在肩上发上,杭昕察觉有异,偏头看到靠着院门站着的英俊的男子。

    夺目的红带缠在花雨中,娄朗一只掌心捧着花瓣正朝着杭昕洒去,另一只手高高抬起,去解插在发的一枝莹白的梅花,想要送给杭昕。

    杭昕立时转身回院。

    却撞上一副温热的胸膛,娄朗不知如何做到的,已堵在了院门前。

    杭昕连退几步:“你怎么进来的!”

    娄朗苦笑一声:“你这院子外面都设的什么禁制,弯弯绕绕的,解起来费劲得很,若不是看那梅花可爱,我早就一刃全毁了!”

    经过几日的调整,杭昕已经从最初的暴怒中冷静下来,他一再告诉自己,娄朗打不过骂不走,不能硬来只能智取。

    可是看到娄朗那副理所当然笑吟吟的样子,无法忍受,怒不可遏,杭昕一只手已经扣到腰间。

    “又打么?”娄朗目光落在那坛黄酒上,有些惋惜道,“你那坛黄酒隔得老远都能闻到酒香,打翻了可惜,不打不打,我们今天喝酒。”

    “黄酒送你,你走吧。”杭昕冷然道。

    “酒哪有人美,我不要酒。”娄朗向杭澈递出那枝梅花,“这是这片最好看的一枝梅,每一朵都没有杂色,最配你。”

    “你不怕我叫来杭家众人?”杭昕不接,威胁道。

    “我若怕杭家,怎敢来?不过你们杭家禁制麻烦得很,来一次费我好多工夫。”娄朗一扬眉,把手上剩下的花瓣洒起,有几片不依不挠地落到杭昕周身,他看得眼睛又直了,略弯一弯眼,自嘲地摇头笑道,“再者,就算全杭家都出动也拦不住我,你真要叫?”

    杭昕已经气得手脚发冷,把手中酒挂攥得发疼,真想一剑刺得娄朗再说不了话。

    娄朗毫不介意杭昕的拒绝神情,他神情自若地摸出一坛酒:“上回我那样,师弟也说我鲁莽,饭得一口一口吃,夫人得一步一步娶,我慢慢追求你,所以今天先喝酒。”

    杭昕实在不知道娄朗哪来的从容自信:“荒唐!天理人伦,娄朗你竟不知么?!”

    “不荒唐。你很好看,我很喜欢,这荒唐么。不论你是男是女,我看完你那眼,都会喜欢你。”娄朗理直气壮道,“再者,谁说男子不能娶男子。”

    “何曾有男子娶男子之事!”杭昕严辞纠正。

    “以前没有,以后就有了,我娄朗来开头。”娄朗凝视着杭昕,“只要你肯嫁给我。”

    根本讲不通!

    说了不要生气,杭昕还是发怒了,一把抽了剑,就朝娄朗刺去。

    娄朗心疼手上的酒,避的有些狼狈;被杭昕斩了一角衣袍,换得时机抢到了杭昕手上的那坛黄酒。

    两手各托一坛酒,只能凭脚下功夫,杭昕又一串冷冽的剑花挽来,娄朗灵活地弯腰蹿开,跳到池水那衅,把两坛酒摆上石桌,踏在石凳上,喊杭昕来喝酒。

    杭昕哪肯过去,赔了一坛酒,还白生了一场气,踢开院门,狠狠拍上,扬手又下了一道复杂的禁制。

    外面的声音悠悠传来:“我这回来找你喝酒,你也生气,你要怎样才不生气?”

    杭澈真没想到披香使还有这样的一面,再一细想,语笑嫣然娄不归,想来未出山前,那个在山野烂漫中的娄朗也曾有过这种欢快时刻。

    连欢快都带着恣意,非要别人和他谈恋爱。

    被空山君修整过的记忆,没有妖兽、没有仙家风云、没有任何外界的痕迹,干净纯粹得仿如梦境,好似娄朗和披香使是十分遥远的联系。

    不知为何,杭澈觉得这两段记忆走的特别慢,像是特别不舍得它流逝,他看着这些画面,会不自觉地心情愉悦,也会生起莫名的惆怅和思念。

    杭澈心中一叹:“空山君曾经经常细细回忆起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