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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怒气
裴敏中焦急地问道:“你见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薛元翰指了指亭子外的山道,说:“只这一条道,去找你们,自然是往山上走了……”
他话还没说完,裴敏中已经不见了踪影。
“嗐,裴九总是没事爱卖弄自己功夫好。”薛元翰撇嘴道。
宣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那你呢?你总是没事就爱惹些故事出来。”
“说你相公一句都不行啊?好小气的妹妹!”
“你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薛元翰摆了摆手,随意地说道:“随你吧,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要收拾我的画儿了。”
钱荔娘看着兄妹二人这样,她十分尴尬地站在一旁,想要劝解,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转身望着亭子外面假装看风景。
这边裴敏中沿着山道狂奔,想着自己一路下山未曾看见道旁有什么人,便留意看着两侧的林子。
果不其然,待他跑了一段之后,就看到山道旁一处大石后面正在往外冒着烟。
他急急忙忙奔过去一看,正是裴璇夜与秦朗二人。等他仔细看清,不禁大怒。
秦朗倒是正襟危坐地在火堆旁烤着衣服,裴璇夜却是伏在秦朗的膝头睡着了。
秦朗见有人过来,抬头一看,发现是裴敏中,不由得尴尬万分,仿佛是自己诱骗了人家的妹妹,被哥哥发现了。
裴敏中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秦朗刚要站起来,可裴璇夜还在趴在自己腿上,只好轻轻地推了推她,叫道:“大小姐,快醒醒……”
裴璇夜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问道:“榆木哥,雨停了?”
裴敏中闻言,脸更黑了,不悦地问道:“你叫他什么?”
裴璇夜听见这声音,登时清醒过来。她看向裴敏中笑道:“我叫你呢呀,裴九哥。”
裴敏中面沉如水,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又冷冷地看了秦朗一眼,搞得两人后背都凉飕飕的。
他说道:“别废话了,现在雨停了,赶紧下山才是正事。”
裴璇夜刚要站起来,膝盖却疼得让她“哎哟”一声叫出来,身子便向一旁倒去。
秦朗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结果又吃了裴敏中一记眼刀。
裴敏中扶过妹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走不走得了?”
裴璇夜不好意思地笑道:“方才下雨时急着下山,结果没留意脚下,就磕在石阶上了。哥哥不必担心,秦将军已经帮我看过了,说不要紧,歇息两日就好了。”
裴敏中满脑子都是官司,恨不得上去抽秦朗两下才解气。可他也知道秦朗乃是至诚君子,绝对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也就只好用眼睛和表情来表达一下愤怒了。
裴敏中蹲身背起裴璇夜,叫秦朗将火堆扑灭,然后三人一起下了山。
等到了亭子里,宣惠见三人表情都怪怪的,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裴敏中脸色依旧十分难看,裴璇夜便笑道:“哥哥责怪秦将军没照顾好我,叫我把腿给磕了。”
宣惠忙道:“伤处可要紧?”
裴璇夜笑道:“公主放心,我都还能笑呢,自然是不要紧的。”
几人遂相携下了山前往栖霞寺。
宣惠在裴敏中身旁小声说道:“既然璇夜的伤势也没什么大碍,你又何必摆脸色给秦将军看?男女授受不亲,秦将军怕也是顾忌着这个,才没好意思去帮璇夜的吧。”
裴敏中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宣惠笑道:“这可真是奇了,我还真从不曾见过你生这样大的气呢。”
裴璇夜伏在裴敏中的背上笑道:“嫂嫂莫吃醋,遇上你的事,哥哥必定着紧千倍万倍。”
宣惠轻轻地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嗔道:“你这个小丫头,嘴里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等到了栖霞寺,已是到了酉正,天已经黑了下来。
裴敏中便道:“这时回去,一来天黑路不好走,二来即使到了金陵城,城门也必然早就下钥了,非有紧急军务,不得开门,咱们还是得歇在城外。不如在栖霞寺借宿一夜,明日一早回城。”
薛元翰看了看宣惠,笑道:“你带着公主出来,却莫名其妙一夜未归,也不怕明日王爷扒了你的皮。”
裴敏中此时情绪正不好,也不理会他,径直去找了寺里的和尚要客房。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他便回来了:“今日却要委屈各位了,寺中客房只得两间空余。你们三个女子一间,我们三个住一间。你们夜里休息时,也警醒着些,我们就在隔壁,若有事便叫我们。”
宣惠点点头,便带了钱荔娘与裴璇夜去休息。
进得屋内,只见里面只有一床一榻。宣惠便笑道:“璇夜腿伤了,只怕与人挤着不便,不如你就睡了这张榻,我和钱姐姐在床上挤一挤。”
裴璇夜笑道:“那我可是因祸得福了,多谢两位姐姐谦让。”
钱荔娘扶了她坐在榻上,又帮她打水洗漱。几人忙活一通后,才各自安歇。
钱荔娘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种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宣惠小声问道:“钱姐姐可是有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钱荔娘犹豫片刻,才悄声说道:“今日之事,实在是事急从权,薛公子也是见我冷得不行,才……”
宣惠蹙眉道:“姐姐莫要忧虑,我并非责怪姐姐如何,只是有些怪表哥一点儿也不知道避忌。”
“他行事总是这般,只顾自己心中所想,丝毫不想旁人怎么看。幸好今日只有我们在此,若是当时的情形被别人看到,他是男子自然可以不管不顾,可姐姐的名誉又该如何呢?”
钱荔娘心中憋闷,半晌才说道:“自从住进了王府,我早就没什么名誉可言了……今日之事,我只是感激薛公子……他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潇洒不羁,我,我心底是极羡慕他的……”
宣惠闻言,觉得不好,若钱荔娘恋上了薛元翰,而薛元翰又是一根筋只想着和靖,那钱荔娘岂不是比现在更凄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