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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瞳做了一个梦,很长的梦。
乱七八糟梦到了很多,梦里有匆匆的人影,有漆黑的夜晚耀眼的黎明,还有人声脚步声,甚至还久违的梦见了父亲和母亲,他们并肩远远地站着,微笑着向她挥手。
她有很多话想说,可到临头又觉得无从开口,只能喃喃的说:“我好想你们,爸爸妈妈。”
然后,她从梦里惊醒。
视线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嫩粉,窗帘留了一点缝隙,投进一点微光。沙发上搭着一件男人的大衣,深灰色。是唯一和房间不一样颜色的物品,很扎眼。
温瞳稍微动了动脑袋,觉得还有一点昏沉,鼻腔清晰干净,没有昏迷前的窒息感,屋里浅淡的消毒水味道都显得那么好闻,几乎是只有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这是在医院。
病房外有人在谈话,声音放得很低,听不太真切,只能模糊的听见一些名词,好像是在说什么办法,不会之类的。
温瞳不敢睁开眼睛,她千方百计的逃亡最后却以这样的方式结尾,她既觉得高兴又觉得难过,结果就这么想着,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还是在这个病房里,但身体却是被紧紧拢在一个怀抱里,眼前近在咫尺的是几颗木质纽扣和一件深色衬衫,鼻尖溢满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让她鼻子瞬间就酸涩起来,手指揪上他的衬衫不敢动。
靳西沉的呼吸平稳,眼窝下有着深深的疲惫,此刻他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一只手放在她的脖子下面由她枕着,姿态自然而柔和。
温瞳抬头,近乎贪婪的盯着他的脸,心想:这个男人优秀又专一,有着强大而从容的魄力。而这个人属于她,从头到尾都属于她。她的手不自觉的碰上他的眉毛、眼睛、根根可数的睫毛,再轻轻滑下鼻梁,每到一处都细细的描摹着。
她就这么靠在他的怀中,与他肢体相接的紧紧靠在一起,她甚至能听见靳西沉的心跳声透过她的皮肤传入胸腔,连带着也催动着她的心跳。手指逐渐下滑,到了他的唇上。
“你知道吗?当时我被你拉上来的时候,意识昏沉的想,救我的这个人最好是个医生,还要是浆细胞病理学的教授,最好还要姓靳,是我的叔叔。就好了。”温瞳笑。
手指点了点他的唇,刚想离开却被他突然张口咬住了。温瞳吓了一跳,呆呆的任他咬着自己的手指,感觉到他的牙齿微微用力,但是丝毫没有产生痛感,而是多了些*的意味。
“正巧,你说的这些我都符合。”靳西沉敛着眉眼看她,病房里的暖灯灯光拢在他的肩膀上,有一点光晕,衬得整个人更加清俊柔和。
此刻他捏着她的手指,一根根的亲吻,像是对待什么珍视的宝贝。都到了这一步了,温瞳也毫不怀疑,在他的心里,她就是唯一的宝贝。
温瞳心跳的越来越快,整个人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个,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还想要睡一会么?”靳西沉松开她的手指,不答反问。
温瞳愣愣的摇摇头:“靳西沉我问……”话未说完,他笑着打断:“想要喝一点水么?”
“不要,我……”温瞳的话再次被打断,靳西沉说:“那么,有没有一点饿了呢?”
这次还没等她拒绝的话说出口,只是刚摇头就被靳西沉则掐着她的两只手臂往上托高了一点,鼻尖从额头滑下去,擦过鼻尖直接绕道耳后去,找到某一处地方,张开牙齿轻轻一磕,温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那么。”靳西沉的声音有点哑,莫名的带着砂砾摩擦的质感。
她应了一声,紧接着就听他道:“瞳瞳想要接吻吗?”
忍住耳垂被人含住的战栗,温瞳硬是咬住嘴唇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接话。可心里却是开始吐槽起来,谁会在经历生死大关,才刚发现自己没死的时候想要去接吻啊!
正常人都不会想的好吗!
“不想么?”靳西沉说。
温瞳紧紧掐着手心,整个人都有点发抖:“靳西沉,我觉得现在可以先说一说重要的事,正事。”
“这就是最重要的正事,你觉得不重要么?”他的嘴唇始终在耳后的那一处敏感上来回舔吻,温瞳意识到再这样下去的话,她绝对谈不了正事了,而且现在是在医院,哪有在病床上做这种事情的,也太……猥琐了!
“重要是重要,但是……”温瞳说着,手上连忙去拉他的手,阻止他接下来的攻势,偏偏她的腿还被固定在他的腿间,完全动不了。
靳西沉笑着松开了她:“生气了么,嗯?你这么傻,真不知道离开我的这半年是怎么活下来的。”脖子上一轻,他的唇舌已经离开了她的耳朵,撑着手臂往后退了一点。手指捏了捏她已经被吮吻的有些发红的耳垂,笑了笑。
突然停下的动作,温瞳也是一愣,嗯?
“我们在一起到现在,再到分开,每一段路都好漫长,但是只要想起你,我就觉得每一秒都很幸福。”靳西沉说。
温瞳怔怔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听他又道:“你的离开已经彻底的打乱了我的生活,他们都觉得要我这个教授没有一点用处,所以为了医学和人类事业的发展,以后千万不要再想着离开我了好么?”
“咳咳。”林修竹的咳嗽声传来。
他一脸不忍直视的站着,按照脸色……应该是看半天了啊。
温瞳感觉自己的脸颊连同耳朵腾地一下就烧起来,她咬牙想要克制住这种感觉,可接下来林修竹的话直接让她自燃了。
“哟,互诉衷肠呢?我站身后这么久了也没个人理我,在病房里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亲来摸去的不好吧,当你们家卧室了还是当酒店了啊,这里是不是还要给你们准备个安全套啊我说你也太不要脸了靳西沉,人温瞳刚回来呢你就这样,你还要不要点脸了,你可别忘了人身上还有病呢你个禽兽。”林修竹讥笑。
“那还进来碍眼?”靳西沉也笑。
什么叫秒杀,林修竹估计想不到比这个更好的形容词了。明明他在娱乐圈也算是情商智商高人一等的,为什么一到靳西沉面前就总是分分钟被秒杀呢!他愤怒了,发誓一定要扳回一城!
“行了啊靳西沉,好说我也是借了聂寒江的私人飞机去救你们,你就不能稍微对我温柔一点吗?我也没让你跪下三跪九拜的感谢我这个恩公,你良心让狗吃了吗让狗吃了吗让狗吃了吗!”林修竹怒。
“你是没让我三跪九拜谢恩公,但以此为条件,拿走了我的一块原石送女明星的事你忘了。另外,出门左转电梯下三楼精神科,找陈教授,他温柔,但给不了你原石送女明星,你选择一个。”靳西沉说。
“……”林修竹彻底化愤怒为悲愤了,视线一转突然看到了被靳西沉揽在怀里,此刻正一脸烧红的温瞳。
于是不怀好意的朝她问:“二筒砸,哥哥问你哦,你当时跳下大蓝洞的时候,怎么想的呀?是不是想着你靳叔叔这个废物点心至今也救不了你,还不如死了算了,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
林修竹笑的一脸温和,声音柔和的足以让人把前年的隔夜饭都吐出来。但是他不介意,反而很高兴,因为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视线却是固定在靳西沉的脸上的,也很满意的看到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不止林修竹,温瞳也感觉到了他的反应,因为原本松松搭在腰上的手指霎时锁紧,掐得她有点疼。呼吸从平稳浅淡变得有些压抑缓慢。
温瞳从靳西沉怀里钻出头来,笑:“当时我想,靳西沉在下面等我呢,我得去找他。当然你这种吃惯了狗粮的单身狗是完全没有办法了解喜欢的人可能不在了的那种心情的,我理解你。”
林修竹一怔,没想到温瞳竟然是这个回答,心里硬生生被感动的不行,可紧接着的下半句一说,他顿时觉得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于是干笑着又问:“那被人救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是不是想这人真讨厌,居然阻挡你殉情的脚步啊。”
“当然不,我知道那是靳西沉。虽然我睁不开眼睛,意识也很昏沉,但是只要是他出现在我面前,哪怕一点点气息,一个动作我都会知道,那是他。”温瞳认真的看着靳西沉的眼睛,单手勾了他的脖子往下一拉,在他的眼睛上吻了吻。
怪不得他经常去碰触、亲吻她的眼睛呢,原来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的吻下闭上眼睛,是这样的感觉。感觉唇上有睫毛轻轻颤动,像是系列撩动到心窝上最柔软的那一处。
“卧槽卧槽卧槽!二筒砸你怎么也学成这样了,你不能啊你才十九岁你怎么能跟你靳叔叔一样不要脸没下限心还脏没人性呢!”林修竹直接被虐的炸毛了:“还有我跟你们说你这样撒狗粮的方式不对,你这样撒会没朋友的我跟你说,要不要我教你啊,这个我很有经验的。还有你最好现在跟我道歉然后发誓再也不虐我,那我就大人大量考虑原谅你们。”
“你听过以毒攻毒吗?”一直没说话的靳西沉突然开了口。
“什么意思?”林修竹问。
“出去的时候,麻烦把门带上,谢谢。”靳西沉笑了笑,然后以两指捏起温瞳的下巴,一低头就加深了这个吻。
“要不要脸要不要脸要不要脸我还没走呢我还在呢你注意一点啊!”林修竹哀嚎。
靳西沉很快就结束了这个吻,翻身下了床,在她的身后添了个枕头,然后走到桌边替她倒了杯水放到她的手里。
温瞳接过来慢慢的喝着,而靳西沉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木梳子,细致的替她梳头。林修竹立刻讥笑:“哎哟哟,别人家谈恋爱是画眉,你们家谈恋爱梳头发啊,很别致啊这个爱好哈哈哈哈哈哈。”
靳西沉顿了顿:“林导,你们拍电视剧的,梳头的戏份都怎么说?”
林修竹立刻清了清嗓子:“哈哈哈终于有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了吧,听好了啊!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怎么样服不服服不服,我跟你说我这记性在娱乐圈说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当然在你们医学界我觉得我也能算个第二。”
靳西沉静静的跟着林修竹所说的歌词轻轻梳着她的长发,手上的力道把握的很好,丝毫没有弄痛她的头发,反而很舒服。节奏也把握的很好,没有快一点也没有慢一点。直到林修竹说完。
靳西沉还替温瞳编了一个很精致漂亮的编发,最后才抬起头,对林修竹说:“谢谢。”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林修竹才明白,自己特么的又被坑了!
“你妹你妹你妹!老子不跟你说话了,满地都是坑!老子走了!”林修竹咬牙切齿的控诉。
“出去的时候顺便把垃圾带走,谢谢。”靳西沉说,顿了顿又补刀:“林第二。”
……林修竹拎着垃圾袋走在医院的走廊里,狠狠的压下心里的火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因为,就算不冷静,比不要脸他也比不过靳西沉啊!
其实站在他们朋友的角度想一想,他也很希望温瞳可以无病无忧,希望她和靳西沉多子多寿,希望他们举案齐眉,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但是,真的可以吗?他也不知道,谁能知道呢。
林修竹幽幽地叹了口气,把垃圾袋扔进垃圾桶里。惆怅的想:要是疾病也可以像垃圾一样,丢进垃圾桶就好了,可事实上,哪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