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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温瞳也听懂周言诚的意思了,可听懂是一回事,能明白又是另一回事。
“是,事情是这样的,你说你在追我?”温瞳疑心是听岔了,为了确认还是重复了一遍。
“嗯,我在追你。我很喜欢你,但是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靳西沉,所以我希望按部就班的给你惊喜,让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周言诚的声线依旧平稳,可却出奇的温柔。
“周言诚,你喜欢过人吗?”温瞳问。
“什么意思?”
“就我这暴脾气,我哪是能听下来音乐会的人啊,我看个电影都要看个暴力犯罪的,你找别人听吧,我觉得陈清然挺合适的,她的气质特别符合。”温瞳呵呵笑了声,转移话题。
“你拒绝我可以直说,何必要找挡箭牌,把我推给别人。”周言诚冷笑了声,把电话挂了。
温瞳木愣着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就这个还说喜欢她呢?这脾气比她这个被追的人还大啊。
温瞳撑着脑壳,觉得这个信息量有点大,她一时之间承受不了,然后立马打电话给大檬,她也久久不能反应过来,然后温瞳就释然了。
看,不仅是她一个人觉得这简直无法想象。
温瞳见周言诚的第一眼是新生入学时的社团招募,他和五大三粗的社长坐一块儿,一言不发的冰块脸,仿佛周身气压都下降了好几度。
温瞳跟社长聊了几句,他倒是个很随和的人,虽然长得像个暴力分子。
这边的周言诚从头至尾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安静的坐在社长身边像一尊会呼吸的雕像。
谈话过程中,温瞳也无意的打量了他几眼,人长的不错,挺白净的,发色比较浅,衬得整个人有点白皙的近乎病态,就这个体质来玩极限运动,小心脏撑得住这个刺激吧。
温瞳下意识又多打量了他一眼,他也没说话,冷眼任她打量。
反观社长听她的自我介绍后就差没抱住大腿求她加入了。温瞳呵呵笑了几声:“客气,客气。”
入社申请表填完了之后要社长和副社长两人签字,社长签完了随手一推,递到了周言诚旁边。
他是副社长?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温瞳小声在心里嘀咕。见他迅速的签完了了名字,收进了一边的文件夹里。
唔,字不错,只是手却一般了。
自从跟了靳西沉之后,她就不自觉的去看别人的手。
靳西沉的手白皙修长,骨节不像一般男人粗硬,却很明晰,指节分明。指尖很细,指甲修整的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脏污。
因为职业原因,所以会有一些轻微伤痕和细茧,而在记忆里,他从不刻意去保养,仿佛天生就是那样,这个认知简直令人嫉妒。
此时再看周言诚的手,和他的脸却严重不符,他明明长得白净秀气,一副先天不足的样子。可手却粗硬宽大,俨然是社长那种纯爷们才会有的手。
真是可惜了。
温瞳在极限运动上也算是老手了,所以毫无疑问的酒加入了社团,社长站起来,说了尴尬无比的一句话:“现在,我们是同志了。”
“……”
开学初的第一次行动是攀岩,没有什么难度和危险性,主要是考验新成员的能力和耐力。
温瞳这才记起来,之前大檬说有人在微博上说她和周言诚的感情,配图的那张照片应该就是那次拍的!
当时她听见社长叫她,一扭头就被拍了,就是普通的留念。
那次之后陆陆续续又进行过几次活动,好巧不巧的都是和周言诚搭组,慢慢的社里的人都拿他们开涮。
周言诚话少得可怜,听见这种话的时候基本上就是理都不理的走开,而温瞳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听见这些小小就算了,谁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大檬把她堵在了文件柜后面,严肃的问:“你俩是不是在一起了?就说你俩总在一起没好事儿!好啊,光明正大的过二人世界!!!”
“你脑洞太大了,需要五色石补上。”温瞳托住她的脸,正视她的眼睛:“还有,什么叫我们总在一起,我们那个怎么也不叫总在一起。天地良心我认识他到现在一共就见过四次,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而且哪次不是社团集体出动。你给二人世界日久生情的门槛抬高点没人骂你。”
大檬松了口气,随即又提起气来:“那你为什么不解释?他们总这么误会对你的名声也不太好啊。”
温瞳摆了下手:“解释什么,他们也就是随便说着玩儿,我们搞极限运动的不拘泥于这个。而且周言诚那个脾气你知道,我要是着急的跟去每个人解释,他还以为我欲迎还拒呢。”
大檬点头,自己又开始说八卦了:“说的也是,上回有个女孩子在他面前紧张的晕倒,他当时不知道怎么善心大发送去医院,那姑娘就跟他表白了,结果你知道他说什么。”
“说什么。”
“他说下次不要再装晕倒了,浪费医疗资源,也浪费他时间。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啊。”大檬提到周言诚就一脸的不高兴。
“好好好他不会说话,所以他没朋友。”温瞳安抚的拍拍她肩膀,知道她不待见周言诚,不过这也是个人脾气,没什么好气的。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喜欢开温瞳的玩笑,就是因为她脾气好,玩得开。不仅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不需要旁人另外给留面子,还有就是她根本不在意这些。
那他卖这个新闻的意义,在哪儿呢?
温瞳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结果那边大檬的声音又叫起来:“喂喂喂你还在不在听啊,今天你叔叔去清江大学的医学院报道,你要不要去围观啊。”
“去去去,当然去,你等我一会啊。”温瞳一看时间,都过了九点半了,讲座十点钟就开始了,于是百米冲刺一样冲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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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瞳和大檬两人赶到的时候,讲座刚刚开始,靳西沉今天穿着黑色的立领衬衫,两指捏着一只洁白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字。
“我叫靳西沉,毕业于剑桥大学医学院,主修病理学。在接下来的四年时间里,如无意外我们每周都会见一次,你们可以叫我老师、教授,或是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粉笔被放回盒子里,修长白净的双手撑在讲台两侧,微微敛眉翻了翻点名簿。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黑色立领衬衫上,拢住清浅的身影。
“如果我的自我介绍没有问题,接下来就是你们的自由提问时间。”顿了顿,补充道:“我不喜欢点名,选修我的课的同学,今后我的课你们喜欢听就来,不喜欢听,忍着也要来。”
他的声音很清淡,又带着点柔软,蜻蜓点水般的撩动着下面女学生们的心。众人发誓,就算不点名,不看脸,只听声音,靳教授的课也坚决不缺。
因为在这之前,医学院请的所有教授都是医院里那些虽临床经验无数,但穿着板正的西装也遮不住的变形的身材,压低了声音也低沉不了学究派。
现在突然来了一位容貌甚佳,气质出众的年轻教授,难免都得要激动一阵,要知道老师的颜值是影响翘课率的唯一标准。
靳西沉轻咳一声:“现在你们有十分钟的提问时间,请开始。”说着抬起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老实,请问您有女朋友了吗?介不介意师生恋。”一个女孩子站起来,大大方方的问。
靳西沉笑:“有,后一个问题,我想她会更介意一点。”
众人皆失望的唉了一声,大檬去杵温瞳胳膊:“看到没,这都是你情敌啊。”
温瞳:“呵呵。”
前排有个男生站起来:“老师,您觉得应该怎样定义病理学?很多人觉得这就是鸡肋学科,可有可无。”
“如果你的面前有条河,你又想到对面去,排除划船和长出翅膀之外,你应该选择什么样的办法?”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举了一个例子,有学生立刻反应过来。
“桥!”
靳西沉笑:“病理学又被成为基础医学和临床医学的桥梁学科,如果有人再瞧不起病理学,你就把他扔到河里去。”
众人哄然大笑,他嘴角的笑意敛下去,只剩一个浅浅的弧度:“下一个。”
“教授,听说您之前两年一直在南苏丹、肯尼亚等地做无国界医生,请问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吗?”角落的女孩子接过话筒,站起来问道。
“站在炸弹上施救数十个小时,被枪抵着头做十二个小时的手术,上万人集体爆发霍乱,入眼可见的都是腐烂发臭的尸体,一到下雨的时候,雨水灌满帐篷,尿液和粪便混合着泥水。除了天灾之外有时还会爆发恐袭,争分夺秒的和死神抢人,最后却发现你只有一只手,无论如何也快不过死神的镰刀。这算是有趣的事情吗?”靳西沉笑,那女孩子也是一僵,觉得自己失言。
无国界医生去的地方都是这个世界上最艰苦、最贫穷、最需要帮助的地方。医生的一双眼睛救人都来不及了,哪有空去注意什么有趣的事情?
结果女孩子还没来得及道歉,就听靳西沉说道:“开个玩笑。”
众人松了一口气。
“我在肯尼亚呆的时间最长,那里最严重的其实是艾滋病,当地人没有完善的医疗和足够的知识这是最大的障碍。而对于艾滋病这种无法根治的疾病,我们所做的并非是单纯的慷慨和善举,对于无国界医生来说,“人道”不是口号,不是抽象的理论也不是为了竞争谁的手术做得最多、帐篷搭得最快。是救助危难中的人,减轻他们的痛苦,协助他们恢复自主能力,可以有尊严地活下去;无法挽救的,也使他们得以拥有着人的尊严离世。在座的我不知道有多少医学专业的学生,但我希望,不管你是否身为医护专业人士,都能够关怀不幸者并向危难中的人伸出援手。”
靳西沉说完,底下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温瞳第一次感觉到,无国界医生在别人的严重是一个多么崇高且敬重的职业。
她的眼里只看到了那个人,他救人她就跟着救人,他做什么她都是坚定跟随的,却从未认真思考过,他所做的是做么沉重的一件事。
明知危险,却自愿走进原不属于他的天灾*,驱使他面对重重阻挠困乏,依然坚持。
这大概就是靳西沉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他那样善良柔软的内心。
角落的女孩子站起来:“靳先生,请问以后你还会继续研究浆细胞病吗?”
姜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