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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在闫律怀里落泪一场之后,夕烟雨就再也没有哭过。
她配合医生的检查治疗,面对好友也是轻轻淡淡地笑,看着就跟没事儿的人似的。只是她的笑,从来没到过眼底。
闫律知道她心里难过,却不知道如何去宽慰。只是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模样,他倒宁愿她痛哭一场。
夜里,夕烟雨几乎整夜都睡不着。可是闫律从身后抱着她,她不想让他操心,于是就僵着身体一趟就是一整夜。第二天醒来,半边身子都是麻痹的。
她睡不着,闫律又怎么睡得着?所以一连几天之后,他终于决定跟她好好谈谈。
“烟雨,你看着我。偿”
夕烟雨慢慢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难过。可是我更庆幸,你还好好的活着。不管天大的事情,过去了就得试着放下,生活还得继续。”
“我知道啊。我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她努力笑了笑,却把眼泪给笑出来了。于是赶忙低下头去,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喃喃的,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我知道的。我真的没事儿,很快就好了。”
然后,闫律看到一滴泪从她眼角滴下,落在被面上,呈现一个神色的圆点。接着,越来越多的眼泪落下来,被面上的圆点越来越多。
闫律没有出声安慰,只是把人抱在怀里,让她好好地哭一场。
刚开始,夕烟雨没发出一点声音,牙齿差点儿把嘴唇给咬出血来了。
“想哭就哭吧。”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一道闸门,她突然哇的一声,哭得像个孩子。
闫律想要收紧手臂,又怕弄疼她的伤口,只能不停地亲吻她的头发。她的哭声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在他一向冷硬的心上,难受得厉害。
夕烟雨哭了很久,哭得声音沙哑,眼睛也红肿了,才慢慢地停歇。
闫律像哄孩子那样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直到她疲惫睡去。
蓝依依拿着水果来到病房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自从知道雨点跟闫律在一起,她虽然嘻嘻哈哈不说什么,可心底不是不担忧的。毕竟,闫律跟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在现实中多半是悲剧收场的。
可是看着闫律慢慢地将雨点放回床里,再小心地拉上被子,掖好,她突然觉得也许是她们都想多了。闫律应该是真的喜欢雨点。
……
两个星期一晃而过,夕烟雨终于可以出院了。只是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得继续休养一段时间。
最近已经请了好几次假,这一次养伤的时间又这么长,夕烟雨不好意思再提出休假,就向公司提交了辞职信。
自毕业之后,她几乎没怎么休息过。一直到谈振明提出分手,她才咬牙把兼职给辞掉了,这才有了周末时间。
如今趁着受伤修一个长假,未尝不是好事。只是每当想起那个被自己粗心忽略的孩子,她逗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偏偏,还不能对任何人诉说。
她知道,大家都很担心她,都怕她想不开。其实,她没有那么脆弱,不至于因此一蹶不振。只是不能去想,一想就疼,一想就觉得呼吸困难。可休假在家的日子,闲着无聊,做不缺的就是胡思乱想。
闫律将公司的事情都搁下了,只有十分重要且紧急的事情才会回去处理,其他的全都远程遥控。
荣俊彦一个人做几个人使,恨不得会分身术,却也没有任何怨言。比起失去自己的孩子,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这天夜里,夕烟雨从噩梦里醒来,发现闫律并不在床上。
房间的门虚掩着,隐约有光亮透进来。
她赤脚下了床,慢慢地凑近门边,从门缝里看去。
客厅里,闫律正在灯下忙碌着。他似乎也困了累了,不时的抬手捏一捏眉心,或者揉了揉眼睛。
夕烟雨知道,这段时间,他几乎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她身上。那么大一个集团,那么多的事情需要他处理,所以他只能在夜里废寝忘食。
白天要陪着她,夜里又要忙活,他怎么受得了?
眼眶慢慢地发热,鼻子慢慢地发酸,夕烟雨急忙一把捂住口鼻。她太自私了!
不停地深呼吸,终于将情绪调节好,她拉开门,走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脖子。
“你怎么还不睡觉啊?”
闫律停下手里的动作,将电脑放到一旁,站起来将他从沙发后面直接抱起来,安置在怀里。
“我把你吵醒了吗?”
“不是,是因为白天睡多了。”她看了看墙上的钟,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还要多久才能忙完?”
“快了。进去睡吧,不用管我。”
夕烟雨笑着蹭了蹭他的鼻子。“再睡下去,我就变成猪了。你饿不饿,我给你做面好不好?”
闫律觉得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自然不会不识趣地反对。
“好。要放牛肉,还要2个荷包蛋。”
夕烟雨轻笑两声。“想得美。清水面,你爱吃不吃。”
“吃!”
她松开手,转身走进厨房,在寂静的夜里为他做一碗牛肉鸡蛋面。
自相识以来,他为她做了很多事情。而她能为他做的,不过是在这样的夜里,为疲惫困倦的他做一碗面。
闫律看着她的背影,想跟进去抱一抱她,又怕破坏了她自出事以来难得的轻松心情,便没敢动。搬过电脑,继续忙碌。
夕烟雨很快煮好了牛肉,又煎好了荷包蛋,撒上姜葱蒜,汤料完成。然后盛了小半锅清水,放在炉上烧着。
等待水烧开的过程中,她转过身倚在橱柜上,远远地看着客厅里的男人。
灯光下,他埋头忙碌着,面容严肃认真。不时地拿起一旁的纸质资料看一看,不时地敲击键盘,忙碌而有序。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夕烟雨突然信了。她微微笑了起来,然后拭去眼角的泪。
她得学会放下,不叫关心她的人难过。未来,还有很长的路。
“面做好了,快过来吃吧。”
满满的一大海碗,面上铺着一层丰富的配料,空气里荡漾着香喷喷的味道,叫人胃口大开。
闫律合上电脑,走到餐桌那。“陪我吃一点。”
夕烟雨晃了晃手里的两双筷子,递了一双给他。
碗虽然很大,但是两个人凑在一起吃其实很不方便。溅起一点汤汁,都有可能弄到对方的脸上。
闫律看着夕烟雨脸上的笑,再不方便也觉得是好的。
两个人脑袋挨着脑袋,就这么把一碗面给解决了。连面汤,都被一人一半给瓜分了。
吃饱喝足,胃里满满的,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躺下来睡觉。
夕烟雨便窝到沙发里,凑在他身旁,看着他处理工作。那是她不了解的领域,隔行如隔山,所以与其说是看他工作的内容,不如说是在看他。
她经常看到朋友或者同事对着某男明星的照片发花痴,一直不太能理解。但是在这样的深夜里,这样静静地看着认真工作的闫律,她突然有些懂了。
闫律感觉到手臂上突然一沉,转头一看,夕烟雨已经睡着了。他微微扬起嘴角,慢慢地将她放下。
夕烟雨还是醒了,迷迷糊糊地叫道:“我不去房里睡。”
闫律于是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睡。
夕烟雨心满意足地挪了挪位置,脸埋在他腹部,双手还抱着他的腰。呼吸间满满的都是叫人安心的男性气息,她很快又沉沉睡去。
闫律低下头,轻轻地抚摸着柔软的长发,心脏越来越柔软。
没有孩子没关系,只要她能一直这样陪着他,就够了。
……
第二天,夕烟雨就把闫律赶去公司,自己约了蓝依依一起喝咖啡。
蓝依依自然也看出来,她今天跟前些日子不一样了。“终于想通了?”
夕烟雨喝了一口咖啡,闻言微微一笑,大拇指轻轻地刮着杯子的外壁。
“是啊。我不能永远沉浸自己的心情里,让你们也跟着难过。反正我还不算很老,孩子总会有的。”
蓝依依脸色一僵,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怎么了?”
蓝依依赶紧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着我啥时候才能给自己找个好男人嫁了!再蹉跎下去,我都成老女人了。”
夕烟雨扑哧一声就乐了。
“谁让你眼角那么高?活该!”
“谁说我眼角高了?是现在好男人实在太少了!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一不小心就嫁了个男神吗?”
夕烟雨正要回嘴,突然站起来,凑过去捏着蓝依依的领子一拉。
“蓝依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尴尬地将衣领子拉回来,蓝依依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黑的,端着咖啡猛喝了两口,结果被呛得咳了起来。
夕烟雨等她咳完了,才虎视眈眈地瞪着她。“从实招来,到底怎么回事?”
那么清楚的痕迹,分明是激情之后留下来的。
蓝依依面色古怪,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圈。
夕烟雨一巴掌打在她肩头上。
“别想编谎话,从实招来!要是让我发现你撒谎了,绝交!”
“要不要这么狠啊?”
“要!”
蓝依依沉默了一会儿,豁出去了。
“我应酬喝醉了,不小心跟人有了419。这痕迹,就是那厮留下来的。”
夕烟雨目瞪口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蓝依依笑着戳了戳她的眉心。
“不用这么凝重的表情。我虽然不是特别开放的女人,但好歹生活在21世纪,这种事情还是能接受的。”
“那、对方什么态度?拍拍屁股走人?”
蓝依依笑得更厉害,眼底却有些苦涩。
“哎,我说雨点,你是不是电视剧小说看多了啊?难道你以为419之后还要来个闪婚,或者是以此为开始来一场旷世绝恋吗?别逗了,那不可能的。”
夕烟雨想想也对。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在一起睡了一晚上就有感情或者结婚,可能性确实不大。
“那你有没有吃药啊?”
“放心吧,我又不傻。未婚先孕这种事情,我不会让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说着摆摆手。“行啦,不提这些扫兴的事情。”
毕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夕烟雨自然也不敢再多说。
姐妹二人喝完咖啡,就挽着手逛街去了。可惜运气不太好,居然碰上了乔映秋。
自打上次的淫luan事件之后,乔映秋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出来晃悠了。最近好像事情被很多人淡忘了,她这才憋不住闷出来透透气。
“雨点,今天咱们出门没看黄历吧?否则,怎么会碰上脏东西呢。”
夕烟雨一点儿也不想惹是生非,可是蓝依依嘴巴快,她完全来不及阻止。
“你说谁是脏东西?”
“谁对号入座了,谁就是啊。”
夕烟雨扯了扯蓝依依的衣袖。口舌上争个输赢真的很没意思。
“你——”
蓝依依也不想跟她表演泼妇骂街,更不想好姐妹难做,所以冷哼一声就挽着夕烟雨继续逛街。
乔映秋吃了亏,哪里肯罢休,扑上去就要厮打蓝依依。结果蓝依依闪得快,却把夕烟雨给扑倒了。
蓝依依急得一把将乔映秋拉开,还用力推了一下。
乔映秋刹不住脚,直接撞到了一旁的栅栏,而且恰好是尖锐的边角。她惨叫一声,捂住额角,却捂不住渗出的殷红液体。
蓝依依和夕烟雨都傻眼了。
刚好警察巡逻经过,带着乔映秋去最近的医院包扎了伤口,又把三个人都带到了警察局。
夕烟雨对警察局可没有好印象,也知道这个地方其实黑得很,所以第一时间给闫律打电话。
乔映秋在警察局里大声嚷嚷,一定要告蓝依依故意伤害罪。
“警察同志,我那顶多叫正当防卫。不信你可以调监控录像,是她先扑倒我朋友的。”
“我那是失足跌倒,又不是故意的。可你推我是有意的!你就等着坐牢吧!”
“乔映秋,我知道你家有点关系。但是想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将我蓝依依入罪,你不见得有那个能耐。”
你乔家再有能耐,能厉害得过闫律吗?要是闫律知道你把雨点扑倒在地,你会死得很惨!
不过,在闫律到来之前,另一个人倒是先出现了。
那不是被人,就是前段时间跟夕烟雨传出铺天盖地绯闻的李家大少爷李默燃。
乔映秋想到李默燃要求将联姻的对象从夕烟雨换成自己,便以为李默燃是为自己而来的,面上顿时多了几分得瑟。
蓝依依一见到李默燃,面色顿时就难看又尴尬。那个跟她419的混蛋,就是面前这人!
“李大少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李默燃坐在椅子里,翘着腿,点了一根烟优哉游哉地抽了两口。
“你们把我的女人给抓了,你说我来干什么?”
警察一愣,随即讪笑着解释:“李大少爷,乔小姐是这起案子的受害者。我们是请她回来录口供的,不是抓人,绝对不是抓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乔映秋是我的女人?”
乔映秋的脸难看到了极点,恨不得抓点什么东西砸到李默燃的脑袋上。
没用的窝囊废,本小姐还看不上你呢!
警察又是一愣,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因为这两人门当户对,前段时间还传言乔李两家联姻,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李默燃的女人是乔映秋。
“那、不知道李大少爷的女人是……哪一位?”
李默燃又悠然地抽了一口烟,视线从蓝依依身上移到夕烟雨身上,又从夕烟雨身上移到蓝依依身上,就是不开口。
夕烟雨暗抽一口气,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自己的好姐妹。
“愣着干什么?过来!”李默燃终于开口了。
蓝依依把头别到一边去,装作欣赏雪白的墙面。
夕烟雨终于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你再不过来,信不信老子将你就地正法?”阴森森的语气。
蓝依依很想当他是狗吠。可是经过这些日子,她已经见识到这个男人有多混蛋了。但是要她乖乖地凑过去,没门儿!
李默燃又抽了一口烟,然后将它按灭,站起来,慢慢地逼到了她们面前。
夕烟雨下意识地挡在蓝依依的面前。
就在这个时候,闫律到了。
“闫先生,你、你怎么也来了?”
那警察又默默地擦了一把汗。今天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小的案子将这些惹不得的绝色全都招来了。
乔映秋心里一喜,转头看到闫律,更是两眼放光。只可惜她的两汪秋波都送给够了,人家压根没看她。
“闫先生,不知道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警察吓得连电视剧的台词都拉出来使用了。
闫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夕烟雨。“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夕烟雨看了看李默燃,又看了看蓝依依,没动。
闫律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走。“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可是——”
“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等一下!”
乔映秋大叫一声,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下来了。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么夕烟雨已经被她杀了好多回了。
夕烟雨停下脚步,却被闫律带着往前走。很显然,他压根没想理会乔映秋。
大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闫律堂而皇之地把人带走,压根没敢提流程的事情。
女人之间的打打闹闹,动手一方一个是闫律的女人,一个是李家大少爷的女人,谁还敢追究什么责任?又不是嫌命长!
一直到坐进车子里,夕烟雨才追问:“你早知道李默燃跟依依的事情了?他们是怎么回事啊?”
“你被人下了药那天晚上,记得吗?”
夕烟雨当然记得。那天她本来就是去接喝醉的依依的,结果自己却被人下药了。
“所以,是我害了依依?”
“不算害。我说过,李默燃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蓝依依跟他在一起,未必不会幸福。”
夕烟雨记得,上一次他也说了同样的话。
“难道,李默燃之前的那些荒唐的行为,都是他自己刻意在演戏?”咋这么像是小说情节呢?
“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想到在电视和小说里看到的那些豪门是非,想到自己跟乔家的恩怨,夕烟雨特别能理解这句话。
“可我还是不放心。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人已经出来了。”
夕烟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李默燃抱着蓝依依走出来。公主抱。
蓝依依很显然在挣扎,还在骂人,可惜似乎奈何不了李默燃。
“说实话,作为好朋友,我一点儿都不想依依跟李默燃在一起。一入豪门深似海,李家太复杂了,我怕依依会受到伤害。”
“你太小看你的朋友了。她是做业务的,见惯了形形式式的人,她可比你聪明世故多了。”
夕烟雨在他腰上拧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太笨了?”
闫律笑着抓住她的手,在她掌心里挠了挠。
“我记得,这句话是你自己说的。我跟你求婚的时候。”
夕烟雨想起来了,然后似笑非笑地斜睨他。
“你那叫求婚吗?没有鲜花,没有戒指,就这样求婚的?”
“可你不是嫁了吗?”
“我后悔了。我强烈要求补一个求婚仪式。”
“好。你想要什么样的求婚仪式?”
夕烟雨把在小说里看到的所谓浪漫求婚一股脑的全说出来,来了个大杂烩。
闫律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
“妈!”
夕烟雨看到人群中那个穿着朴实的瘦削身影,忍不住冲过去,一把抱住她。
说起来,她们已经有半年没见过了。她很想妈妈,却不敢轻易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怕搅和了他们的宁静生活。
“妈,你怎么突然来南城?要不是熟悉你的声音,我还以为是诈骗呢。”
夕烟雨很兴奋,语气有些撒娇的味道。
李玉秀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说:“瘦了。”
夕烟雨吐吐舌头,笑嘻嘻抱住她的手,又拿脸蹭了蹭她的手背。
“妈妈看孩子,永远都是瘦了!妈,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因为以前日子辛苦,经常饥顿饱餐的,李玉秀的胃也不好。所以夕烟雨不敢带她去吃那些辛辣的川湘菜,而是去了上次那家焖锅,要的海鲜酱料。
李玉秀一进门就在打量餐厅的环境,有些惴惴不安地问:“这地方,很贵吧?”
夕烟雨看着她,几乎是一下子眼睛就湿了。她放下手里的菜单,抓住她粗糙的双手。
“妈,你放心吧,我现在工资高了。而且,这里也没有很贵。再说了,女儿请妈妈吃饭,当然要吃好的。”
她这辈子,绝对不能辜负的就是这个人。
当年她的亲生母亲请了李玉秀做保姆,负责带孩子。后来她的亲生母亲突然消失了,李玉秀拿不到工资,还平白多了个累赘。
那时候的李玉秀自己都还是个半大的姑娘,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没有抛弃夕烟雨,愣是咬牙把她带在身边。
为了给夕烟雨一个完整的家庭,也为了给她上户口,李玉秀带着她嫁给了一个姓夕的男人。那个男人没什么能耐,但看着挺老实的。最重要的是,他不介意李玉秀带着孩子。
谁知道人不可貌相,那人看着老实,其实就是个无赖。结婚之后,他不仅好吃懒做,还不时地动手打人。可是为了夕烟雨,李玉秀一直忍着。
后来那人在一次打架事件中没了命,李玉秀这才带着夕烟雨来了南城。在这里,李玉秀认识了她现在的丈夫周康。
周康对李玉秀很好,却并不喜欢不是他骨肉的夕烟雨。李玉秀曾因此而拒绝他,最后还是夕烟雨把她说服了。
结婚后一年,李玉秀就生了一个儿子,叫周平安。
为了不再连累她,夕烟雨说什么也不肯跟他们生活在一起,甚至很少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学四年,她申请了助学贷款,连生活费都是自己做兼职凑的。毕业之后,她每个月都会往李玉秀的账户里打一笔钱,虽然不多,但从不间断。
夕烟雨看着面前还不到五十,看起来却明显比别人老的李玉秀,心里又感激又内疚。
“妈,一会儿我陪你逛街吧。马上就要入秋了,我们可以选一些秋装。”
李玉秀点点头,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小雨,我问你个事情,你要老实地回答我。”
夕烟雨被她严肃的样子弄得心里很不安,但还是乖乖地点头。“好。”
“你、是不是被人……包yang了?”
那两个字,李玉秀说得很小心翼翼,实在不愿意将它们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夕烟雨一愣,继而扑哧一声笑了。
“妈,你不用这么紧张,因为我没有被人包yang。违反法律违反道德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我永远都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再苦再难,也不能没有底线。不过,是谁告诉你我被人包yang了?乔栋梁,还是谈振明?”
李玉秀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这不重要。只要事情不是真的,那就行了。”
“当然不是真的。妈,当年那么艰难,你都没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我是你的女儿,我也不会给你丢脸。”
“那就好。”
李玉秀轻轻地笑了起来。她其实长得不差,只不过经历了太多的艰辛,过早地衰老了。
夕烟雨抓住她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到她掌心里,眼睛慢慢地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