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塘边遇险

小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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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才凌晨一点钟,离天亮还早的很,我不禁开始为初七担心起来。

    “放心吧,我看它逃跑那架势,比我们的速度要快多了,起码撑一阵子没问题。”梁雪话音刚落,初七便夹带着一阵阴风逃了回来。

    “主人,救命啊,这是个什么东西——”

    “你怎么又把它带回来了啊!”梁雪大惊。

    “不然我要去哪儿啊,妈妈呀,快点来救救我吧,太可怕啦!”

    “你家主人救不了你,你还是努力自救吧!”

    “啊啊啊——”

    我们两个人,一只山膏,一只老尸,围着狭小的房间开始疯狂跑圈。

    梁雪急的尖叫,“怎么办,怎么办?三断快点想想办法!”

    “怎么办出去啊!这屋子越呆越危险!”我率先冲了出去,初七和梁雪紧紧跟了上来。

    我想起来了,在屋子南边,有几棵大树,也许,我们可以到那里避避险。

    想到这里,我立刻朝南跑去,初七想必是吓坏了,呼哧呼哧跟在旁边,紧紧贴着我的腿。

    不一会儿看到树,我想也不想就爬了上去,梁雪此时也完全顾不得形象了,甩了鞋子往上爬,留下初七在下面拼命绕着树周围打转,那老尸体依旧紧紧跟在它身后,穷追不舍。

    初七哭道:“主人,你得救救我呀!”

    “马上!”我将鞋带打结后抛下去,“初七,咬住了!”

    初七纵身一跃,嗷呜一口咬住了绳子,那端蓦然一沉,差点把我给拽下去,还好梁雪反应快,及时抱住我的腰。

    我们稳住,两人使出全身力气才将初七吊了起来。

    村下老尸一个猛扑,却只是差点抓到初七的尾巴。初七吓的直打哆嗦,奈何咬巴咬着绳子叫不住来,只好拼命的蹬腿哼唧,不停挥舞着蹄子希望我们动作能够再快些。

    费尽九牛二虎的力气,总算是把初七给弄到了树上,那老尸在树下打圈嘶吼,几次欲向上攻击,奈何不会爬树,只得用绿幽幽的眼睛干瞪着我们。

    梁雪擦着额头上的汗道:“不是我说,初七你这体重,应该减肥了。”

    脱离了危险,初七嘴皮子马上利索起来,“我妈从来不嫌我胖,她说山膏就是越胖才越健康,而且,我还是只将来要保家卫国的雄膏!”

    我说:“可你这生长速度也太吓人了,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跟变了只膏似的?”

    初七得意,“我还不是为了你么?主人你难道忘了,几天前我去奉命辱骂那个贱男,结果骂得七窍流血,马上就要不行了……”

    “吼——”树下老尸体突然发起狂来,拼命用两掌开始拍打树干。

    这棵老树足有三个合围那么粗,竟然被他的愤怒攻击得东歪西倒。

    梁雪紧紧抱住树枝,“这老家伙又发什么疯?!”

    我也被它晃得心惊胆战,猜测道:“该不会是被初七的话激到了吧?”

    “我说了什么?”初七一脸茫然,浑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我提醒道:“这老尸是跟你骂的那个贱男是一家人……”

    初七恍然,连忙举起蹄子对树下老尸叫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都是吹牛的……贵公子,还是贵孙子没事!没有死,也没有七窍留血,我方才的话,只是为了在主人面前显示本事才说的!不信,你可以现在回去看看!”

    老尸顿时安静,在树下徘徊片刻一路往西跑去,这老人已经尸变,竟然还有一丝理智,真是不可思议。

    树上,我跟梁雪面面相觑,初七身体已经彻底瘫软了,“唉呀妈妈,吓死我了!”

    我忍不住问道:“那男人到底怎么样了?有事没事?”

    初七虚弱的吐气,“主人你刚才不是还好奇我为什么长这么快么,我们山膏,天生就是吃骂人的饭。攻击对象越虚弱,我们就越强壮,骂死的人越多,我们就会变得越厉害。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就应该猜出来了,那男人虽然现在还有一口气,但是离死也不远了……”

    我沉声道:“还有没有办法挽救?”

    初七爬坐起来,困惑道:“为什么要救他?”

    我说:“那人虽然讨人厌,但是并没做什么坏事,略微小惩即可,犯不着要他性命。而且从方才那具老尸态度来看,似乎不是无缘无故的攻击我们。”

    梁雪插话道:“你的意思难是说,因为我们伤害了他的家人在前,所以他才攻击我们么?”

    我也不太确定,“只是猜测而已,而且从它的反应来看,似乎对初七的恨意最大……”

    “主人说的没错!”初七激动道:“它一看到我,就跟见了仇人一样,二话不说就朝我攻击过来,那凶狠的架式,简直想要撕了我!但是,那个人已经快要被我骂疯了,即便想要恢正常,至少也要半个月时间。”

    弄清原因后,我觉得有必要再次前往苏白家一趟。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大家都精神不振,也懒得摆弄吃的,所以到安桃镇口买了些面包,结果一看生产日期,全都过期很久了。

    当我们再次来到冯瞎子家,离门尚有一大段距离时,初七缩小了身体趴在我口袋里,不停的耸起鼻子道:“好香,好香……这是谁家炖肉了呀。”

    我猜它是几天没开荤给馋到了,所以默默打定主意等事情过了,一定多买些好吃的给它补补。

    香味竟然是从冯瞎子家里散发出来的……水井旁的垃圾桶里,还有一堆没有处理的鸡毛。

    冯瞎子悠哉悠哉的从屋里拿着碗出来,对上我们后脸色微变。

    我磨牙,“冯先生好生活呀。”

    冯瞎子尴尬笑道:“哈哈哈,你们来的真巧,刚好碰到瞎子嘴馋改善生活,来来,坐坐,每人一碗,多少吃点……”

    就知道这人嘴里没实话,什么这自小睡桑树长大,日升而鸣日落而栖,辟邪好物厉阳砂……这公鸡真要有这么好的话,冯瞎子会舍得吃它?!

    而且从昨晚经历来看,那贴鸡屎膏药好像一点用途都没有!

    看到他心虚的样子,我心里头便有气,直接跟梁雪坐下,放出初七,准备开始大吃特吃。

    要是搁在平常,我是不会碰他东西的,可这几天下来,没休息好也没吃好,如今闻到这诱人的香气,实在是撑不住了。

    而且未来三天,我们还要面临更凶险的事情,如今机会送上门,总要填饱肚子养足精神才好,大不了……临走时留些钱给他作补偿好了。

    于是我们像饿鬼投胎一样埋头苦吃,全然不顾冯瞎子在旁边愁眉苦脸的长吁短叹。

    十多分钟后,梁雪动作优雅流畅的抢走了最后一块肉,初七干脆将铁锅都霸占了去,从锅边到锅底都仔细舔了一遍。

    末了,冯瞎子很心痛的问我们来是不是专程来吃饭的。

    我把昨晚经历和被攻击的原因猜测告诉他,冯瞎子却不以为然,“既然那人已经尸变,再过两日他仅存的一丝理智也将荡然无存,所以你们道歉与否已经不重要了。眼前你们三个人都是它猎杀的目标,每个人都很危险,所以不要再幻想上门道歉解开误会了,这样只会进一步激怒他。

    我沉思片刻,觉得他讲的确有些道理,便暂时打消去苏白家的念头。

    冯瞎子道:“你们将来还要度过三个晚上,不要再想那些没用了,如今也吃饱了,还是趁早回去休息吧。”

    我点头,从口袋里抽出五十块钱放到他手中,“多谢冯先生的款待,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拿着吧。”

    冯先生摸了下面额,摇头,“这只大公鸡足有五斤重,我还没动筷呢就被你们吃完了,除去人工费和调料,最起码得给一百块。”

    梁雪惊道:“一百?到饭馆里去吃也用不了这个价,你抢劫啊!”

    冯瞎子道:“我这是土生土长的走地鸡,吃粮食长大的,你别拿那些喂饮料的鸡来比!”

    我也觉得他要价离谱,但是鸡已经被我们吃下肚了,再争辩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一百就一百吧,我又给他添了五十。

    冯瞎子乐呵呵的冲我们摆手道:“慢走不送,改天想吃还过来啊!”

    我们才踏出大门,就感觉一股阴冷杀气扑面而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像阵风似的冲进冯瞎子院中,一把抓住冯瞎子的衣领,蹦脚便开始破口大骂,“冯瞎子,我日你八辈祖宗!平日里你偷鸡摸狗也就算了,竟然连我们这帮老街坊邻居都不放过!老娘喂了三年的大公鸡,就一晚上忘记抓回笼子里就被你个死不要脸的老贼偷给盯上了,鸡呢?”

    冯瞎子也不狡辩,惨兮兮道:“杀了……”

    “肉呢?”

    “吃了。”

    啪!啪!对方两个清脆耳光直接朝冯瞎子甩过去,我、梁雪还有初七全都惊呆了。

    小时候我见过女人骂街,一手拿扇,一手撑后腰作茶壶状,能滔滔不绝连骂几个小时不带重样的,但也多限于耍嘴皮子功夫罢了,行动这么干脆利落的,倒还是第一次见。

    冯瞎子此时就像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学生,被她揪着提溜转了几个圈儿都不敢挣扎反抗,看上去颇为凄惨可怜。

    难怪人常说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虽然明知道这人不值得同情,我们却无法装作视而不见。毕竟……我们也无意中充当了一回帮凶。

    我跟梁雪对视一眼,双双近前劝道:“大婶,别生气,气坏身体划不来啊,你看这样,这鸡多少钱我赔您好吗?一百块,一百块够不够?”

    大婶扫我们一眼,看着钱犹豫了会儿,才松开手。

    “不是钱的问题,谁家丢东西不生气你们说是吧?”

    “没错没错,换我我也会生气。”

    “你们是冯瞎子什么人啊?为什么要替他掏钱?”

    “客人,我们是来请冯先生算命的客人。”

    大婶接过钱,对我道:“老神棍一个,你们年轻人少听他瞎叨叨,有那钱,还不如去买件衣裳买点吃的呢。”

    我跟梁雪不约而同的点头,“您说的没错。”

    大婶顿了下,接过钱,然后从怀里掏出五十块钱找给我,“谁挣钱也不容易,大婶也不是讹你们。”

    转脸同冯瞎子道:“这次算命不能收人家钱,知道吗?”

    冯瞎子乖乖点头,“知道,知道。”

    我们目送大婶离开,正准备跟着走时,冯瞎子出声道:“先等下。”

    看我们站住后,冯瞎子跑去屋里,把铺在角落的土砖掀开两块,从下面掏出一个葫芦递给我,“到了晚上,把它添到灯油里去,至少可以保你们两个晚上平安无事。”

    我晃了晃,里面装的是液体,不解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冯瞎子道:“尸油。”

    “啊?尸……油?”

    “没错,是尸王身上淌下来的油,一般僵尸闻到它的味道,是不敢贸然靠近的,除非……”

    见冯瞎子沉吟不语,我便问下去:“除非什么?”

    冯瞎子道:“除非是尸变的新尸王,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

    “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一开始不拿给我们呢?”梁雪委屈道:“还让我们贴什么黄鳝鸡屎做成的膏药……”

    冯瞎子理直气壮道:“开始我也没想起来。”

    好了,虽然这顿饭吃的有些贵,但是能拿到尸王油也是不错的。不知道冯瞎子是不是出于什么心态拿出来的,我还是要感谢他。

    冯先生别着脸,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我也没骗你们,膏药也是有用的,如果贴上了,就不要揭下来,说不定就能用得上。”

    我说:“谢谢,我相信冯先生。”

    我们再次回到木大娘的小屋里,好好休息,保持体力。

    当太阳落山后,我们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尸王油倒进油灯里,当点上灯以后,屋子很快弥漫出一股馥郁的诡香。

    这夜除了初七,我和梁雪谁都不敢睡。

    待半夜香味逐渐转淡,屋子外面立刻传来异动,梁雪连忙添一些尸油进灯,怪声方慢慢转安静。

    虽然反复折腾了一夜不曾合眼,但总算是相安无事。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缝隙照进屋子里,我们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倒在床上狠不能睡它个三天三夜!

    第五天、第六天总算是过去了,到第七个晚上,连心大的初七也不敢睡了,它现出本体,蹲坐在床前,竖着耳朵,敏锐的感应着周遭的细微动静。

    晚上十点,当屋子里香味再次变淡的时候,我不得不告诉大家一个可悲的消息,尸油用完了……这意味着,未来的两个小时,我们时刻都都有生命危险!

    果然,当屋子里香味消失同时,外面响起了野猫的叫声,同时,我们听到很重很重的喉音和脚步声。

    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我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

    “如果我们抵挡不住的话,你们两个不用管我,用你们最快的速度分头逃跑,现在离明天还有一百零五分钟,只要拖延过了这个时间,大家就都安全了。”

    初七望着我,小眼睛亮晶晶的,“膏族虽然胆小,但是从来不做背信弃义的事,主人在哪儿,初七就在哪儿。”

    “我也不会走的,要死大家一起死算了,”事到如今,梁雪一幅豁出去的神情,“我最遗憾的是,就是没能去成妖界。”

    我看她们失落的样子,不由后悔起自己方才的那些话来。

    “都别泄气,我说的是如果,我们不会死的,我们一个是丽河水妖,一个是山膏家庭的未来荣光,还有一个是未来妖界首领夫人,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一只干尸杀死?你们说是不是!”

    “我才不怕它呢!”初七立刻点头,露出嘴角的尖牙,作出我凶狠的样子。

    梁雪道:“没错,我将来还要……”

    砰!砰!砰!门像被炸药爆破了一样化成锋利的碎片朝四周迸射开。

    我们看清来人后,不约而同的倒吸凉气。

    这是一具长满绿毛的尸体,两个凸出来的眼睛像铃铛一样,好像随时都要掉落下来。它的手,长布满青色的鳞片,指头像十把锋利的银色匕首一样闪着冷光。但是看到它们,就让人感觉眼球被锋芒生生割到疼痛。

    它看到我们,直直的走过来,毫不畏惧我们用绳子在半空中设成的障碍。

    嘣!嘣!嘣!当它举起爪子狠狠挥向床板的时候,我们三个朝不同的方向窜了出去。

    梁雪避的有些晚,脸颊竟被木屑割出一道血痕出来。

    她摸了下,待看清手上清晰分明的血迹后,眼睛愤怒的眯了起来,“可恶,竟然弄敢弄花本姑娘的脸!三断,我们得出去,屋里空间太小了,不利于躲避!”

    我扬声道:“收到,初七先撤!”

    初七靠近墙壁绷紧后蹄,卯足了劲儿后蹬一声飞弹出去,绿毛尸下意识冲过去撵,我跟梁雪借机逃出去。

    最后,我们几个来到池塘附近的一大片草地上,梁雪眺望四周后,在地上蹲了下来,任我如何呼喊,她都置若罔闻。

    绿毛发现这点后,立刻便放弃了初七,转而攻击梁雪。

    我惊叫,“梁雪,小心!”

    呼——呜——!

    不知道从哪儿刮来一阵怪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梁雪慢慢站起来,伸开双手,任由长发在身后尽情挥舞着,看起来就像是背负着一对强而有力的黑色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