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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云舟在回程的路上遇到前来报信的衙役,说是四公主气势汹汹的带人到刑部大牢闹事,看样子是来寻仇的,心中一阵不安,这人押在他这里要出了事,那个男人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他连想都不敢想,飞也似得奔赴牢房。
他在牢房外就听见一声惨叫,脚下的步子有点踉跄,糟糕,难道来晚了。
入内看到的情景,却让他心中一阵恶寒,狱卒、侍卫东倒西歪,连四公主都狼狈的倒在地上,郁寒烟和凝香被四公主的近身侍卫围困在中间,只见郁寒烟如玉的容颜素白憔悴,身上雪白的囚衣血迹斑斑,衣袖破碎不堪,隐约可见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许云舟的心一点点的下沉,对着凤潇柔的态度也没有了往日的恭敬,这个女人八成就是为了之前的事情来找郁寒烟麻烦,眼见郁寒烟落难,耀武扬威来了。
一看这阵势,许云舟便已明了,凤潇柔定是欺人太甚,将郁寒烟的脾气给激了出来,郁寒烟若是反抗,只怕凤潇柔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现在他不担心这个刁蛮公主怎么样,就怕那个人知道郁寒烟挨了一顿鞭子,一身伤痕,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扶四公主起来。”许云舟推搡着一旁的狱卒,冷眼静观凤潇柔眼中的恐惧,这么点胆子也敢惹上郁寒烟,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怕就怕连怎么死都不知道,“牢房重地,还请四公主移驾。”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本宫说话。”凤潇柔直到此刻都没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仗着自己是公主之尊,对许云舟嗤之以鼻。
“刑部尚书许云舟。”许云舟挺直了腰身,看着凤潇柔的眼中有着不屑和嘲讽,“四公主,皇上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入刑部大牢,还请公主出示皇上圣旨。”
“本宫是公主,需要什么圣旨,本宫想来就来。”凤潇柔不可一世的说道。
“来人,将四公主拿下,四公主私闯刑部大牢,与相府等人往来密切,形迹可疑,收押候审,听候皇上发落。”
许云舟刚正不阿的脸上正义凛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丝毫没有顾忌凤潇柔的身份,让你离开就是给你台阶下,偏要自讨没趣,愚蠢。
“你敢,许云舟你好大的狗胆,本宫乃当朝四公主。偿”
两名衙役听命上前,作势就要将凤潇柔押下。刑部从来都是只尊皇上旨意,他们大人可从来不怕得罪人。一个小小的公主也能来这里撒野,她这是自己打自己脸。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主还是留着力气去跟皇上解释吧。”
“许云舟,你等着,本宫一定要父皇罢你的官,砍你的头。”
“......”
许云舟一声令下便将凤潇柔关押了,连同凤潇柔带来的几名侍卫也一并绑了。凤潇柔的叫嚣声越来越远,稍稍命人收拾一下这里的残局。一脸担忧的看着满身是伤的郁寒烟,怎么她如此精明的人,却要挨着凤潇柔的鞭子。
“去,赶紧去请大夫。”
凝香搀扶着郁寒烟在一边的桌案上坐下,郁寒烟挨了这么多下鞭子,身上的鞭痕微微的渗着些许猩红,身上囚衣晕染了一朵朵红梅,淡雅出尘的容颜血色全无,无力的倚靠在凝香身上。
“小姐,你怎么样?”
“我没事,死不了。”
郁寒烟抿紧苍白的唇畔,虚弱的摇摇头,斜睨了许云舟好一会儿,眼中尽是鄙夷,像是数落许云舟这个刑部尚书擅离职守,御下无方,能力不过如此。
许云舟听了郁寒烟的话脸上一阵青红交加,尴尬不已,这人真是半点都不客气,他不就因皇上密召才有所疏漏,让凤潇柔钻了空子,又不是玩忽职守,他也很冤枉好不好。
“许大人,今日之事派人告知北定王了吗?”
许云舟惊讶的望着郁寒烟,姑娘,你这是急着告状吗,这么不懂矜持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跟那个人一样一样的,撇撇嘴说道:“需要我多此一举吗?”
也对,那个人怎么会放心让她在刑部大牢里蹲着,云痕一直就在暗处,如影随形,这会儿,恐怕已经接到消息了。
郁寒烟一下子就明白了,心里流淌过一丝暖意,原来他一直都在。
“许大人,还想说什么?”
郁寒烟看着许云舟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样子,一阵无语,一个大男人这么扭扭捏捏做什么。
“我就不明白了,郁三小姐为何要挨四公主的鞭子,你要不让她动手,有的是办法吧。”
“许大人真是看得起我。”郁寒烟如雪的玉颜飘若一抹虚无的笑,皇上迫于朝中局势,害怕楚国公一人独大,无人与之抗衡,因而不敢轻易下罪,“你不觉得我挨了这顿鞭子,皇上想要动相府就更难了吗?”
“......”
许云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茫然,这是说着哪跟哪,他怎么就不明白了。
“皇上心里明朗着,四位皇子在朝中的呼声差不多,三皇子有楚国公帮衬,算是最有优势的,相府不曾偏帮任何一位皇子,拉拢不行,那么自然都想除之而后快。”
“皇上也盯着相府呢,不敢动是怕一旦相府没落,朝中局势会出现崩塌,那陌北国就乱了。”
许云舟听着心惊胆战,说得是这个理,可她一个闺中女子,却远比身在朝堂的他看得更透彻,让他深感惭愧,枉费他为官多年,竟比不上一个女子。
“可这跟你挨打有关吗?”
“皇上现在只是暂时不敢动相府,一旦皇上心中拿定主意,只怕第一个要扫清的障碍便是相府。因为相府牵扯了北定王府,他怕北定王府与相府联姻,要是相府和北定王府站到了一起,到时候这皇位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郁寒烟说得毫无顾忌,许云舟是他的人,可以信任,她忍不住为凤漠郕感到悲哀,身边自认为可信任的人,心都是向着别人的,果然是高处不胜寒。
“我今天挨了四公主一顿鞭子,以凤瑾熠的的性格会如何?”郁寒烟挑眉反问,浅笑宴宴,那笑却让许云舟如芒在背,难怪古人云,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连皇上都敢算计,估计也就她敢了,如此牺牲,完全不给皇上留任何余地。
“我这是给了他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让他可以理所当然,光明正大的护着相府,京城谁人不知相府嫡女郁寒烟是他北定王宠在心尖上的人。”
“......”
许云舟扶额,姑娘,你这是仗势欺人,跟街头恶霸有什么区别。
不过许云舟却为郁寒烟的心计叹服,相府在朝中处境尴尬,但北定王府不同,北定王向来肆意妄为,可从来没顾忌过谁,自然是想护着谁就护谁,四公主鞭打郁寒烟,又是公主理亏,正好给了北定王发难的理由,相府一旦压上北定王府,皇上要办相府就更难了。
许云舟别有深意的看了郁寒烟一眼,这人连自己和北定王都一并算计进去了,这一招够狠。他提醒自己以后千万别招惹这小祖宗,免得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就坐等着看戏了,看北定王如何冲天一怒为红颜。
这么与众不同,惊才绝艳的女子,难怪那个人当宝贝似得捧着,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够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吧。
翌日
凤潇柔一出刑部大牢,就哭哭啼啼的去凤漠郕跟前告状去了,将许云舟和郁寒烟全都数落了个遍。
“父皇,你要给儿臣做主,许云舟以下犯上,罪无可恕,还敢将儿臣关押起来。”
凤漠郕对凤潇柔的哭诉罔若未闻,只是抓到了一个重点,那就是她擅闯刑部大牢,还鞭打了郁寒烟,并且伤势不轻。
这个女儿平时刁蛮任性,打骂宫女太监也就算了,现在居然闯下如此大祸尤不自知,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死性不改。
“啪!”
凤漠郕一掌拍在书案上,厉声斥责:“闭嘴,逆女!”
“许云舟是按朕的旨意办事,怎么还关不得你了。”
凤漠郕大发雷霆,吓得凤潇柔一下子没了声音,只敢抽噎着跪在那里,她不明白她哪里错了,不就打了郁寒烟几鞭子而已,父皇何至于这么生气。
“那郁寒烟当众羞辱儿臣,这口气让儿臣如何能忍。”
“堂堂一个公主,心胸如此狭窄,你哪里配。”凤漠郕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掷向凤潇柔,心中气怒难平,看着凤潇柔愈发碍眼的很,“郁寒烟羞辱你,那也是你挑事在先,咎由自取,你别忘了她是你皇爷爷赐过嫡女令的人,更是丞相嫡女,你是想要挑衅朕,还是挑衅你皇爷爷?”
凤潇柔一听,这还了得,这么大的罪名,她死十次都不够,害怕的连连磕头求饶:“父皇饶命!父皇饶命!柔儿绝没有这个意思!”
“来人,将四公主拖出去杖责三十,关进云柔宫静思己过,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出来,再敢出来惹事,你这公主也当到头了。”
凤漠郕衣袖一挥,命千林卫将人带下去,看都不看一眼,也全然无视凤潇柔的哭喊,心里却压上了千斤重担,凤潇柔这一打,把北定王府推向了相府,把他的路都堵死了,这事就更难了,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