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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烈刚出公司,正准备开车离去,突然一辆宝蓝色雷克萨斯冲了出来横在了他的车前,胡烈就那么瞬间的反应,大力拉紧了刹车。
“嗞——”两辆车同时刹车的声音仿佛两柄尖叉骚刮着耳膜,让人头皮发麻。
就差那么几公分,胡氏大楼门口要变成一个车祸现场了。公司保安看情况慌忙跑来。
“胡总,您没事吧?”
胡烈也是受到惊吓,但是很快就恢复了镇静。降下车窗探出头。
“找死换个地方。”
“我让你换个地方找死,你还真听话,换到酒吧来醉死。”胡烈实在是看不下去孟霖跟娘们似的罗里吧嗦的给他倒苦水,酒过三巡,说话更是哀怨,“就冲你这逼得人姑娘宁愿逃回去被父母包办婚姻也要摆脱你的架势,走一个。”
酒杯相碰,声音清脆。
“我说你可真不讲义气,我喝酒你喝水?”
“得有人开车,我还不想进去。”胡烈说。
孟霖这会顾不上跟胡烈斗嘴,只一心为自己感觉到悲哀。
“不就是个女人吗?谁还真稀罕她。”孟霖抖着手指着舞池里的各色女人,赌气说:“老子可是有整片森林的,那棵歪脖子树,不要也罢,脾气那么差,动不动就打我,我上回给她打的锁骨上都留了疤,还没跟她算账呢,她怎么就要嫁人了,那么狠心……”这种祥林嫂式的絮絮叨叨,已经烦了胡烈一晚上了。
忽然一股淡而鲜明的花香型香水味从胡烈身侧钻进两人的鼻息之中,胡烈转动视线看向趴在吧台上的孟霖,孟霖则抬起头,迷蒙着眼,跳过胡烈,看向了这会儿胡烈身旁那个坐下来的女人。
一身黑色包身裙,包裹得身材凹凸有致,顶着浓艳的妆容,却也是个标准的时尚美女。
“这位先生很特别呀,在酒吧不喝酒,反倒喝水,难道这水能比酒更有味道?我倒是很有兴趣想尝试尝试。”
这样明显的话意,胡烈却动作不变,甚至连眼皮都没抬,就像是没听见。
林采神色闪了闪,举起手中酒杯笑得更加娇艳,“先生是跟朋友一起来的?一回生二回熟,不如交个朋友?”林采视线落在了趴在吧台,头发微卷的孟霖身上。孟霖没胡烈那么高冷,就算再多情绪,也还愿意抬头看一眼前来搭讪的这位美女。
孟霖长得漂亮,醉红着脸的时候更有种说不出的迷人样子,看得林采有那么些恍神。
孟霖眯着眼仔细打量着林采,笑得人畜无害,“美女,你这下巴的假体稍微移位了点,往左侧偏了半公分,哪位无良医师给你主的刀?下次可不能再去了。”
林采下意识地就去摸自己的下巴,脸上还勉强维持着笑容。
“这位帅哥可真会开玩笑。”
“我这个人呢,没啥优点,就是乐于助人。”孟霖又左右观察,一本正经地说:“你这鼻子稍微假的明显了,玻尿酸注射的位置不对。这欧式双眼皮,啧啧,脱了妆就不能看了。要不我给你重新介绍一个整容医师?”
酒后吐真言,实话却伤人。孟霖依然喋喋不休地指认着林采脸上的缺点却忽略了林采的脸色也越发的深沉,再加上入眼便是胡烈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林采从来都是天之骄女,谁敢这么羞辱她的?握紧的拳头,关节微微泛白。抬手,酒不偏不倚的朝着孟霖和胡烈的方向泼过去。胡烈反应迅速,偏头躲了过去,孟霖却被浇了满头都是。
孟霖一头蓬松的卷发耷拉下来几缕,颇有一副落水狗的模样,酒醒了两分,眼神却冷了三分。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红酒,甩掉。
“我的家教不允许我对女士动手。你很幸运。”
林采还要再拿吧台上另外半杯酒泼上去,被胡烈的左手压住酒杯。
“小姐,你再闹的话,我只能让人把你‘请’出去了。”胡烈淡淡地发出警告。
“呵。”林采讥笑,“据我所知这里的老板叫傅招,长得可不是你这样的。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
“想试试我是不是说话算话?”
林采虽然跋扈,却也能从胡烈笃定而阴沉的眼神中看出来,他不是在说假话。林采瞪着眼,怒目而视,不肯就此离去,撂下狠话,“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哎哎哎!好了好了,这,这不是胡叔吗,真巧真巧……”突然冒出来一个年轻帅小伙拉住林采的手臂往回扯,“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胡烈对这个半道杀出来打圆场的青年人并没有什么印象,只自己也懒得惹事,只说,“滚吧。”
林采还要再说什么,就已经被小伙带进了舞池的人群里,直到攒动的人头摇晃着使她彻底看不到吧台那边的情况了,才算死了心。
看着林采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之中,孟霖忍不住问道:“拒绝了这么一位美女我真是替你可惜了。”
胡烈冷撇了他一眼,拿了车钥匙就走。
“哎!怎么着了,你等等我……”孟霖忙带了外套跟出去。
路晨星其实很怕胡烈喝酒。每次喝多了酒,他都会跟吃了什么药一样特别能折腾。所以在胡烈上床后,她不免要偷偷往床边上挪一点。胡烈哪能看不到她的这点小把戏,一手把她捞进怀里,接着就是好一阵热吻。
路晨星被吻的晕乎乎的,却没尝到一点酒气。
“你上次不是说开车最好别喝酒吗?你看,你的话我也都在记着。”
路晨星软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沐浴露的香味,心里头好像有一方塌陷,让她惊慌。
路晨星抬头看着胡烈,好半天才问:“你是不是喝多了?说话怪怪的。”
胡烈闻言,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你得学着时不时跟女人撒个娇,激发一下她们潜在的母性,那么你就可以得到很多你想得到的东西,这就好比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喝。”这就是孟霖今晚教给他的“撩妹神技”,据说是百试不厌。
怎么到他这,不仅没激发出路晨星的母性光辉,反而让自己跟大龄智障一样。胡烈恨恨地闷在路晨星胸口咬了一口,心想,不哭,他也照样有奶喝。就不该信孟霖那个王八蛋的鬼话。
“疼。”路晨星受不住胡烈的力道小声叫了一下。
“嗯,我轻点。”
凌晨两点三刻。
秦菲惊醒,从床上坐起身后,浑身颤抖,整个人还陷在刚刚那场噩梦之中不能自拔。
明晃晃的室内灯照得整个房间透亮,可秦菲还是觉得不够,手忙脚乱地下床,将卫生间的灯也打开,赤脚踏进卫生间,躬下身,打开水龙头,双手接过一些凉水泼到自己脸上,狠狠抹了一把再站直,镜面中一张憔悴的脸,这还是她自己吗?
连日的噩梦几乎让她精神崩溃,抬手拨开一点额前的刘海,那块丑陋的疤是她用再多的祛疤药膏都无法淡化,再多的粉底粉液都不能完全遮盖的耻辱。
就像烙印进她生命里永远不可能磨灭的肮脏。
冰凉的地面通过她的脚掌,凉透了她的躯体。秦菲呆看了很久,才挪动了一点位置,慢慢,从卫生间又了走出来。
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指示灯绿着。
秦菲心力交瘁,惶恐不安地过了这么半个月,不见任何动静,她就像被悬挂在悬崖边,随时准备坠落深渊。
但是现在,她别无所靠,她需要一个人开给她些许安抚,哪怕是只言片语。所以她顾不得其他,拨通了何进利的手机号码。
每一声的“嘟”,都让她急切和心虚,幸而也不过是四声。
“喂!老何!”秦菲急不可耐,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静默了半分钟,才听到一个刻薄而尖细的声音,刺痛着秦菲的耳膜。
“看来你是学不乖了,还敢给何进利打电话?”
秦菲浑身血液似乎都在倒流,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将手机扔到了墙角里,那惊惧的神情,仿佛下一秒就会从手机里钻出一只追魂索命的恶鬼。
她尤为深刻地记得何太在一盏橘黄色电灯下,身材臃肿,表情阴森,坐在一张椅子上,俯视着残破的她,张开已经开始干瘪的双唇,对她说的话。“你只要安分地离开,今天的事,谁都不会说出去,否则,我不介意让全国的人都欣赏欣赏你的身体。到时候,你可就再无立足之地。”
但是就在刚才,她竟然一时冲昏了头脑,再次招惹了那个可怕的女人!
“嘟——嘟——嘟——”手机并没有被摔坏,连声的忙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突兀。
秦菲靠着墙壁,慢慢地瘫坐到地上,面无血色。
她该怎么办?她和她弟弟到底该怎么办?再次回到之前那样潦倒窘困的生活吗?每日为了赚小费被肆意揩油的生活吗?受不尽的白眼,吃不完的苦楚吗?她不要!绝对不要!
秦菲梗起脖子,表情扭曲,眼中带狠,环视整个房间,终于在衣橱的抽屉上停住了视线,再挪不开。
如果同样是生不如死,那么不如——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