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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南收敛遁米,落在了石径上,举目四望,就见那两崖被云雾环绕,兼且上面长满了厚厚的青苔,竟是遮天蔽日,身处在其中,抬头望天,只能偶尔见到一丝天光。
两崖之间是一道白茫茫的深涧,一时之间竟不知深邃几许,水中多是各种怪石乱礁,涧中水势本就凶猛澎湃,经过这许多乱石,愈发的激荡飞溅,浪huā翻涌,水汽蒸腾,云蒸雾绕,将整个深涧笼罩其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以孙南的耳力,就听那水声浩瀚,时而如同虎啸狼突,时而如同雨打芭蕉,大珠小珠落玉盘,噼啪反复,清脆悦耳,偏偏此地常年暗无天日,这本该是美妙的声音如今听来却是如同鬼声啾啾,万魂呜咽。
孙南艺高人胆大,他知道那韩仙子是大荒真人韩霄之女,法力高深,异宝众多,此时说不定已经发现自己到来,只是默不作声而已。
孙南运起咫尺天涯,闲庭闲步般沿着石埂向前走去,目不斜视,完全不管涧下波涛汹涌,鬼哭狼嚎。约走了一里地左右,就见到一个山洞,孙南知道穿过这个山洞就是白犀潭所在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忽然,本是云气回旋伸手不见五指的前路,现出一对碗大的金光,中间各含着一粒如同寻常酒杯大小的红色不明物体,远远望去赤芒狂闪,自对面缓缓移动而来!、
孙南目光如炬,穿过重重迷雾,认出前方两个金光竟然是一个怪物的双目!只见那怪物通体五丈有余,背上有一个形如龟壳的鳞甲,勃颈处长满了长约尺许的尖刺,身后一条极其粗长的尾巴左右摇摆,随着走动,地下留下一条极宽的湿痕,蜿蜒曲折。孙南一见这怪物形状,猜想定是那韩仙子守洞神兽龙蛇异种神鼍。
孙南忙停下脚步,口中道:“弟子峨眉飞雷岭髯仙李元化门下孙南,奉大方真人之命前来拜会韩仙子,请仙子赐见!”
他这话一出,那对面神鼍就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如同别角预想那般掉头而去,而是睁着两个如同灯笼的眼睛望着孙南。
孙南又等了一会儿,见神鼍还是如同原来那般瞪视,韩仙子又久久不出声音,孙南心中一动,想起这大方真人夫妇素来脾气倔强极好面子,想必韩仙子一听说是乙休所派,定然紧缩洞府。
孙南想了想又说道:“晚辈有要事需要与仙子面谈,还望仙子见我一见!”又等了许久,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他不是给你玉简了吗?你将玉简留下,可以走了!”竟是不想听孙南所说要事!
孙南好不容易等到对方答话,急忙说道:“仙子且慢,不知仙子可听说过合沙奇书吗?”这一声下去,对方顿时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就见对面金红光华募然隐去,四处回荡的阴风黑云慢慢由浓转淡,一时间竟有一丝天光照射下来!
孙南急忙向前走了几步,就见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走入进去,内中钟乳倒挂,乱石如林,哪里看得出行进的路径?好在孙南胸有威竹,几下转折之后,就见到一个大约数十亩方圆,周围群山环绕的寒潭映入眼帘。
那潭水周边壁上,刻画着无数珍禽异兽,魑魅魍魉,龙蛇狮象之属,画像逼真,线条丰满,被那潭中水光映衬之下,影影绰绰竟如同活了过来一般。
孙南却知这些并非死物,乃是韩仙子收服而来看守洞府的精怪,一旦自己再往前一步,这些鬼物夜叉之类就会飞动暴怒,将自己包围!
孙南双手食中二指并拢,捏了一个奇怪的法诀,却正是峨眉弟子行走世间证明自己身份的法诀,口中喃喃道:“还请前辈恩准晚辈拜见!”
过了一会儿,就听一声清磐响起,在这幽静的潭谷中显得分外轻灵,余韵十足,不一会儿,先是自潭底无端涌起一股浪huā,继而浪huā越来越多,如同沸水开锅,由中心涌起,分向外圈卷去。
随着水面翻滚的越发剧烈,潭〖中〗央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间的水却成了一个漩涡,急转了百十转,突然由小而大。
一个水泡从中冒出,将周围的水气全部排开,潭底现出一个水洞。四外的水,也都静止如初。当中晶壁井立,直达潭底,光华隐隐孙南知道这是主人开放潭中禁制允许自己进入,朝晶井中飞落。由上到下,约有三百多丈深,四壁的水,全被禁住,流光溢彩,宛如琉璃,看上去非常好看。快要到底部的时候,就见一条犹如水晶的巨大水路现于脚下。
沿着水路前行,周边晶壁越发晶莹剔透,光华越显强盛,流辉幻彩,映水如虹,射眼生辉,奇丽无俦。迎面一根大约数抱的水晶柱子矗立水中,上而有“地仙宫阙”四个古篆。高可九丈,下半满是朱文符箓,彩光四射。再往前走就见到一面石壁,壁上有一高大洞门,相隔那柱约有三十多丈。
一路行来,就如同在陆地上行走上一般,孙南见洞门紧闭,正要如前那般朗声出言之时,就听洞中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道:“你怎么知道合沙奇书?”
孙南知道若是不能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此次势必无法见到韩仙子,就探乎入囊,取出合沙奇书所化的玉叶金章捧在手里,说道:“晚辈前些日子奉师门之命在川贵交界之处行道,路经恶鬼峡,得到此物。晚辈曾经听说合沙道长与大方真人前辈渊源甚深,恰好本来受乙真人所托前来,就想着将远玉叶金章物归原主!”
话音刚落,孙楠就感觉有一阵神念扫过,知道是那韩仙子查看手中合沙奇书真伪,也不惊慌,只静静的在那里等待!
过了一会儿,洞门打开,那女声又说道:“这位峨眉小道友请入内一叙!”语气间居然有些同辈论交的意味!
孙南知道自己过关了,就略一定神,坦然入内,进入前洞,就见洞中甚是宽广高大,周围晶玉做墙亮如白昼,陈设极为简单,只有当中一座大铁鼎,旁设丹炉杵臼等物。转过大鼎有一玉墩,一石榻,还有几个就原生珊瑚制成的椅子,此外更无别物。
那石榻正端坐着一位身着玄色道装慈眉凤目的女子,这女子看上去只有二十几许,脸上神光湛然,道气隐隐,此时一见孙南到来抬起双目立时两道寒光电射而出。
孙南走到近前再次行礼,韩仙子摆了摆手,示意孙南坐在石墩上,道:“小道友不必多礼!我不耐烦与人客套,就直接说好了,既然你知道合沙奇书与那驼子有关,为何不稍后当面交给他,却要交到我处?”
孙南早有准备说道:“晚辈这么做,却是有些私心在里面,不过还请韩仙子先行恕过晚辈无礼之罪晚辈才敢解说其中缘由。”
韩仙子笑了“你既然敢孤身来此,想必功行必有所成,我看你已经是散仙位业,身上宝光隐隐,显然有天府奇珍护身,况且你是峨眉弟子,怎么倒是怕我这个幽居于此的老婆子吗?”
孙南暗自腹诽,宝物再多还能跟你比吗?面上不动声色,说道:“晚辈敬佩您,不是因为您的法力比晚辈高深,不是因为您的法宝众多,而是有两点原因!”
“哦?你说敬佩?”“正是,晚辈一来是敬佩乙休前辈为人方正,嫉恶如仇,处事公允,光其喜欢提携我们小辈弟子,您与乙休前辈伉俪情深,自然……。”话还没说完,就被韩仙子打断。
“你究竟是敬佩我还是那个驼子?他是他,我是我!”别、南偷眼看去,那韩仙子话虽如此,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回忆和甜蜜,暗道此事有门!
孙南再接再厉说道:“二来,晚辈敬佩前辈深明大义,明辨是非!”“哦?我倒是不知我这些年幽禁于此,你倒是从哪里听来这些的呢?”韩仙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孙南,显然不信别、南之言。
孙南继续说道:“晚辈所说之事就是此次来此之因,前辈虽然因为当年您兄弟之事与大方真人前辈结怨,然而终究知天时,知道此事谁是谁非,否则您就不会只是与乙休前辈赌气,而是直接动手为兄弟报仇了!我想就是以乙休前辈的法力,怕是也不想面对您吧?”
韩仙子听到是此事,出奇的没有动怒,只是身子有些发抖,孙南不等韩仙子说话接着说道:“其实当时若是乙休前辈说上几句软话,怕是您借个台阶也就下了,无奈您舟家最为了解大方真人,即便心中有所歉疚,嘴上也不会表达出来,这才让您夫妇二人数十年不相见!”
韩仙子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嘴角带上一丝讥笑道:“你倒是对我们夫妇的旧事清楚的很,我倒不知道李大胡子还是个大嘴巴!”显然她以为孙南此时所说是李元化告知。
孙南笑笑暗自对师父说声抱歉,也不解释,只接着说道:“以前辈之能,当知道晚辈身上尚有情劫未了,晚辈虽然一心向道,却也羡慕前辈夫妇比翼双飞,同修大道!所以实在不忍见此情况,恰好有缘遇见乙休前辈,晚辈就想劝仙子放下旧怨,与乙休前辈重归于好!这本合沙奇书晚辈双手奉上,就当是为二位前辈送上的恭贺之礼!”
韩仙子自然知道这合沙奇书对乙休多么重要,其实多年老夫妻,那些陈年旧事彼此早就放下了,只是双方都拉不下脸先行求和才僵持到了今天。
韩仙子有些意动,不过还是哼了一声道:“那驼子倒是派的好说客!只是为何是我主动找他,他不能过来吗?!”
孙南见韩仙子松了口气,这才取出乙休交托自己的玉简说道:“那本合沙奇书只是晚辈贺仪,前辈且先看过玉简再说!”
韩仙子乎一招就将玉简吸入手中,很快就将玉简内容看完,神色大变,眼中隐隐泛着泪光,喃喃道:“你又何必如此,当年如此我从没怪责于你!”
孙南也不打扰,任由韩仙子平复心中情绪,过了一会儿,韩仙子毕竟非同凡人,早就恢复了平静,抬头笑道:“家门之事,倒是叫孙小友见笑了!也罢,你也不用回话了,我自会找那老头子分说一番!”
孙南说道:“晚辈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二位前辈感情甚深罢了!”语气一如之前,丝毫不居功,到让韩仙子暗暗点头。
她思索了一下,说道:“先不说小道友将师门道法送回的恩情,只说小道友为我夫妇之事,往来奔波,我就不能表示,我这些年也收藏了许多法宝,都存放在后面洞中,小道友且随意挑上两件廖壮声色吧!”
孙南心中狂喜,他此来一方面是为了得到乙休的助力,另一方面确实是看中了韩仙子珍藏的一样宝贝,刚才还在想着怎么开口,如今倒是瞌睡送枕头了!
孙南也不推辞,恭敬地道谢后就直奔后洞而去,洒然不造作的举止倒是让韩仙子眼中异彩连闪,赞许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