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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贵妃寝宫内阁
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响起在床幔后面,又沉稳而快速的脚步走来,明黄的身影一闪就掀开了床幔,落坐在了床上。
“怎么咳的如此厉害?断肠没有给你请御医?”皇帝清冷中透着关切的声音响起。
“不、不用了。臣妾只是老毛病而已。皇上,臣妾只是觉得胸口发闷,那个孩子,我那么想念他啊,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来见我呢?已经几次了?臣妾已经记不清几次邀请了,但都被他拒绝了,您说,是不是洛芷珩在他面前说臣妾什么话了呢?”虚弱断续的声音响起,里面有明显压抑的哀伤和哭声。
皇帝的侧脸线条很柔和,温声道:“清雅不要乱想,你也知道洛芷珩现在身体不好,还在昏迷,小王爷自然要守护她,哪里舍得出来?再等几天吧,洛芷珩身体状况好一点的时候,咱们在让他们进宫,那个时候只怕他们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在拒绝了,总不能就连离开了都不和你这个亲姐姐见一面吧?更何况,你外老祖宗也在,佟老师个明事理的人,会劝他们的。”
“是这样吗?”穆清雅飘忽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和希翼:“我好想念他啊,他小时候我只见过一面,那么可爱聪明,会奶声奶气的叫我姐姐,我抱在怀里,觉得这个孩子就如同我自己的孩子一般,他和咱们的儿子只差一岁呢……”
穆清雅的声音忽然消失,诺大的宫殿之中瞬间一片死寂。偶尔有风吹来,吹动各种殷红的窗帘,都会让人有种凄婉惊悚之感。
皇帝嘴唇紧抿,好一会才声线艰涩的道:“还是放不下吗?瑞儿毕竟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
穆清雅忽然用一种悲伤至极,阴郁颤抖的声音说道:“十四年!瑞儿四岁夭折,至今十四年了。皇上您能清楚的记得吗?只怕您国务繁忙,早已不记得了吧?可是臣妾记得,记得那么清楚,就算经过了十四年的光阴流逝,就算经历了十四年的痛苦煎熬,臣妾依然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的每一幕。臣妾依然记得瑞儿死的时候,脸上浓浓的惊恐,还有那双像您的眼睛大大地睁着,小脸青紫的样子!臣妾忘不了,那是臣妾一生的梦魇啊。”
皇帝如遭雷击!
猛地将她抱进怀里,却再也找不到当年怀里那温婉可爱的善良女子,有的,只是冰冷,和绝望!
“清雅,只要你养好身体,咱们还会有孩子的。”这话,无异于是自欺欺人,但皇帝还是说出口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千年修得共枕眠。他们之间的情意不是一个十四年的跨度,也不是一个他们丧失了儿子的绝境,而是将近二十年的夫妻情。也许最开始无关情爱,只是年少无知的意气用事和懵懂。但到现在什么都无济于事,唯有继续往前走,因为回头看的时候,太痛了。
“皇上何必自欺欺人呢?若能有,咱们早就有了。当年生瑞儿,臣妾便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捡回来了一条命,却得到了一个终生无法再生育的结果,可是皇上,臣妾那个时候不怨,真的不怨。因为臣妾今生有您,有瑞儿,就够了。臣妾谨守着两个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便足以。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将我唯一的骨血收走?他才四岁,她还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就那样死在我的怀里,您知道我有多痛吗?”
“朕明白,朕都懂。所以清雅更要坚强,为了瑞儿好好活着,他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他一定也希望他的母妃能够活得快乐幸福。那一切都是个意外,你不是说已经放下了吗?那我们就放下过去好不好?”皇帝低沉的声音里有种艰涩的沙哑,不知道是在安慰穆清雅,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意外吗?是啊,那是个意外,是个意外啊……”穆清雅依偎在皇帝怀中的侧脸,僵硬,孤独,凄美,阴霾!呢喃着垂下眼帘,她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在岁月里孤独舔舐伤口的人,永远不会懂得日光的温暖,于是渐渐阴霾,被黑暗所吞噬,再也走不出阴暗的冷酷世界。她表面在笑,可心在淌血,有谁知道呢?
“皇上,臣妾……想念母亲了。”半晌,穆清雅才缓缓说道,叫了一声她阔别已久的母亲。只是这声母亲叫的她眼睛干涩的一点泪水也流不出来,叫的那么生硬与飘忽,仿若挤压在唇齿间的一个称为,都能轻易要了她的命。
皇帝身体一僵,自从瑞儿过世之后,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穆清雅说母亲了?曾经,母亲这个人是穆清雅年少时候心目中最完美温柔的慈母,穆清雅爱她母亲,胜过爱他这个丈夫。但穆清雅的爱与恨,一样激烈!
就算她从不说,但皇帝却敏感的察觉得到,穆清雅的生命之中,似乎一夕之间就消失了母亲的存在。从她从穆王朝探亲回来,带回来的不仅仅是瑞儿的夭折和尸体,还有彻底沉埋的过去与哀伤。
自然,还带回来了一个断肠!
“好,朕即可命人安排,接你母亲来南朝。”皇帝阴沉的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怀疑,只是穆清雅只字不提,他便不能擅自插手,因为这是他对穆清雅的回报。于是即使答案就在遥远的穆王朝,他也触手可及的情况下,他依然选择不闻不问。
“让断肠去接吧,毕竟他是从那里来的。”穆清雅将皇帝抱得更紧了,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害怕,不孤独。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有这样,她才能不让皇帝发现她眼中的恨意与疯狂。
皇帝眼底闪过一抹阴霾。断肠,那个吸血鬼一样的太监的名字,在瑞儿死去的时候跟随穆清雅来南朝,从此便出现在穆清雅的世界里,逗留了十四年,似乎还要相伴一辈子了,若不是亲眼确定断肠是个太监,皇帝都会认为断肠接近穆清雅目的不纯。
“你喜欢就让他去吧。”皇帝淡漠的道,而后吩咐道:“断肠进来。”
纳兰代百便推门而入,他态度恭敬的跪在地上,苍白的脸有着比死人还要可怕的色泽,可偏偏嘴唇殷红如血:“奴/才在。”
“你去穆王朝接贵妃娘娘的母亲来南朝,记住,速度越快越好,就说贵妃娘娘想念她了。”皇帝清冷犀利的目光落在纳兰代百的身上,仿若刀子。
纳兰代百猛地抬头看了穆清雅一眼,而后快速垂下,掩藏掉了眼底最后一丝惊愕。恭敬的道:“奴/才遵命。”中又稳请。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之久,整整十五天,就在人们各异的情绪中焦躁的走过。
皇帝的各种上次仿若流水一般的进入世王行宫,以各种名义,赏赐给穆云诃与洛芷珩的均有,自然其中也有贵妃娘娘赏赐下来的。但他们却没有在轻易的开口让穆云诃洛芷珩进宫了。
穆云诃还是留在了南朝,原因很简单,佟老轻飘飘的和他说了一句话:“洛芷珩现在这样根本不适合移动,小王爷就能保证在中途,洛芷珩不会发生什么意外?那条手臂若真的因为路途颠簸而出现意外,您就不难过遗憾?”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穆云诃放下一切重担,心甘情愿的留下来等待洛芷珩伤势好转。
而洛芷珩醒来之后自然也不急着走,她势必要等世王和毒圣来给穆云诃解毒的。对于撒娇玩赖,穆云诃哪里是洛芷珩的对手,更何况穆云诃现在把洛芷珩当眼珠子,磕着碰着一丁点他都要心疼自责好久,怎么忍心看她不开心?于是宁愿屈辱,也笑着留下。
这半个月南朝疯了一般的流行起来了一种歌舞,用述说低吟的方式来舞蹈,受人追捧的程度简直令人惊叹。而另一种流行无异于就是作画,一种惊世骇俗的作画方法,画出来的任务简直有了开天辟地的进步。
但,人们只是看见了一点洛芷珩才华的皮毛,哪里算得上精通,歌舞和作画就变成了不伦不类,反而将洛芷珩的身价追捧的更高,现在洛芷珩这个名字就值钱,洛芷珩的画作更是有价无市,一画难求的地步。文豪贵族们,追求风花雪月附庸风雅的才子才女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洛芷珩呢,无形之中形成了一种排号等待求洛芷珩墨宝的形势。
这半个月来南朝比以往更热闹了,也比以往更危机四伏,暗藏玄机。南朝陆陆续续的来了各国的商人与游人,每一个人似乎都很平常,但每一个人在南朝皇帝和法老们的密切监视下都是有目的而来。
无外乎是为了穆云诃而来!
就算想要保守住,但占卜神官这个大秘密还是泄露了。毕竟场上十几万的人,出来风言风语的半个月时间能够传遍很多地方,有见识的人自然便能猜测到什么,也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传说中的存在。于是无形之中又推动了南朝开国以来另一种盛会的局面,真是天下英雄豪杰大聚集。
表面喧嚷热闹之下,却波涛汹涌。
穆云诃知道,洛芷珩也知道,但他们两个现在正在养伤阶段,别的与他们完全无关。两个人在经历了一些列事情洗礼之后,都很享受着难得的安逸与清净。
火云夫人医术着实不错,将洛芷珩治的很好,现在洛芷珩拿些轻巧的东西都没问题,肩胛上的伤口也愈合的很好,火云夫人说一个月痊愈,洛芷珩看再过个五六天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穆云诃的身体也在洛芷珩的强迫下,在火云夫人的调理中得到了一些改善,但始终没有太大的起色。法老们看似每日都笑呵呵的,洛芷珩也每天和穆云诃腻歪在一起,但每一个人笑容下面都是焦躁。
因为毒圣竟然还没来到。世王没出关,洛芷珩不着急,毕竟世王给了一个期限,最晚一个月他一定出来。可是毒圣呢?世人都说这老家伙可是个脾气古怪死的老毒物,有的人还说碰到这老家伙可能不说话只看他一眼也会死,被毒死。很少有人能够支配得了他,为什么世王却可以?随着毒圣一天一天的不见踪影,洛芷珩有时候甚至会想,是不是世王在欺骗她啊?
“干什么又皱眉头?哪里不舒服?”身体忽然被人从后面圈住,修长的手臂没有什么肌肉但却让洛芷珩感觉很安心有力。是熟悉的味道和清冽的声音。
洛芷珩眼睛一眨,所有坏情绪统统消失不见,她扭扭身子道:“后背伤口有点痒痒,你给我抓抓。”
“不行,你现在伤口正在结痂,抓坏了会落疤痕的。忍一忍。”清冷的声音,是穆云诃特有的冷傲在其中,却又带着千丝万缕的暖意和细心。
洛芷珩嘟嘴瞪眼,扭头看他:“我痒痒,你给不给我抓!”
穆云诃清冷的眸子里闪过星光般破碎的笑意,迷人至极。看着她这么生龙活虎的样子,穆云诃才能感觉到她真实存在,不再是那样冰冷颤抖着身体,不再是那样满身鲜血刺眼。
面色红润,目光明亮,气势惊人,伶牙俐齿。他的阿珩,可算回来了!
忍不住捧住她滑腻的脸蛋,在她饱满纷嫩的唇瓣上重重一吻,带着迫切,带着缠绵,带着心有余悸的惊颤与满腔怜惜和欢喜,他复杂的情绪在这个火热却不深入的吻中完全显露,凌乱的气息不稳,却又有种缠绵悱恻的细腻勾魂。
洛芷珩就被他偶尔的霸道给迷住了,清亮的眸子一下子就朦胧起来,脸蛋渐渐红晕更深,被他吻乱了呼吸,手臂不由自主的攀上他的肩膀,缓缓加深这个亲吻。
穆云诃并不着急的样子,逗弄着她,轻尝浅吻般的偶尔重重的吻住,恨不能截至了她的呼吸,让她只能如缺氧的鱼儿一般的专心唯一的依靠他传递给她养料。可偶尔他却仿若浅浅的离开她的唇瓣,轻轻啄吻着她,在她不由自主想要的时候还不给她。
穆云诃无疑是变了的。变得更复杂难懂,变得更深邃迷人,也变得更加懂得控制和霸道了。洛芷珩在他手中,是逃不出他掌控的鱼,畅游在他这汪池水之中便可以无忧无虑的存活,想离开他,死都别想。
“唔。”她终于不满的睁开眼哼哼唧唧的瞪他,满眼雾水一般朦胧,娇俏可爱。
穆云诃便忍不住将吻落在她漂亮的眼睛上,温热的唇舌细碎的落在她的眼睛上,原来里面的雾水是甜得。他忍不住轻笑,低低浅浅的笑声与胸腔发生共鸣,低沉悦耳……
“笑什么?”洛芷珩终于发现他的漫不经心和眼底的戏虐,红着脸咬着牙,故作凶神恶煞的怒道。
“这么喜欢我亲你吗?原来阿珩是小色女的传闻是真的。”穆云诃笑着戏虐她,很有先见之明的率先抓住了她的手臂,让她一会不能反抗。
咯制衡却忽然哇哇大叫起来:“疼!疼啊,疼死我啦!”
就这几个字,穆云诃的脸刷地一下苍白起来,连忙拿开手,小心的拥抱着她,冷冽的声音紧绷而紧张道:“碰疼了?那你还敢闹腾!要不要叫火云夫人来?”
“你是训斥我呢还是心疼我啊?”洛芷珩眼泪汪汪的看着穆云诃,可怜兮兮的问道。可是眼底那浮现的狡黠笑意却那么明显。
穆云诃一看就知道自己上当了,捏着她的脸蛋,颇有些冷傲的绝情道:“没看出来吗?本王这是嫌弃你,嫌弃死你了。心疼?你等下辈子吧。”
洛芷珩连忙大声呼痛起来,大有满床打滚的趋势,便滚边干嚎道:“疼死我了,穆云诃嫌弃我啊,小白眼狼啊,竟然要抛弃糟糠啦,我不要活了。”
她将一个泼妇哭闹的样子表现的惟妙惟肖,扯开喉咙大喊大哭,还用右手猛拍床板。她这么生动完全是因为她的土匪二嫂,一和二哥吵架,二嫂指定就这样哭,把所有人都哭的前来看热闹,然后二哥受不了了,就会怒骂二嫂,以来彰显他的男子汉气概。但是二嫂会更加大声的哭嚎,要死要活,要抱着孩子去跳井,二哥每一次都会被吓得连忙抱着老婆回屋里连哄带骗。
穆云诃看着这样的洛芷珩觉得新鲜有趣,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哭成这个德行?简直是……有失体统。
可是放在洛芷珩身上吧,穆云诃就着魔了似的觉得,阿珩怎么样都好看。
洛芷珩干嚎了一会,也不见穆云诃跟二哥似的来哄她,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他,见他竟然好整以暇的似笑非笑的看她,她也不脸红,也没有被揭穿的窘迫感,反而沉思起来。难道是她哭的还不够大声?没有将别人招来?所以穆云诃不会像二哥一样害怕?
穆云诃这段时间变了好多,尤其让她觉得有点抓不住的感觉。有的时候她都是在穆云诃的引导下来思考的,这可不好,她堂堂女土匪怎么能败在一个小白兔手中?主导权得找回来,必须拿下穆云诃,找回以前那单纯可爱的小诃诃。
洛芷珩打定主意,便扯着脖子狼嚎一声:“啊!我不活了!我要抱着孩子去跳井啊!”
门骤然被人推开了,冲进来的人本来就紧张,一听抱着孩子去跳井,更是吓得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
慕容纤雪稳住身体,抬头,看着那两个脸色红晕相拥在床上的一对璧人,她一点不害羞,反而奇怪的问道:“洛芷珩你要抱着谁的孩子去跳井?”
洛芷珩一下子就停住了干嚎,被慕容纤雪的质问给问的咳嗽起来。她一下子将脸埋进了穆云诃的怀里,丢死人了,怎么忘记自己没孩子,怎么能把二嫂的这句台词拿出来说?
感觉到脸颊紧贴的胸膛在震动,有充满磁性的笑声在头顶响起,洛芷珩轻锤了穆云诃一下。幸灾乐祸很快乐吗?她丢人你脸上是有多好看?
“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又哭又闹的。”慕容纤雪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阿珩怕本王将她这个‘糟糠之妻’给抛弃了,在这和本王闹呢。”穆云诃言辞里透着一股疏离与清冷,可嘴角是扬起的,垂下的目光里有只有洛芷珩配拥有的温柔呵护。
“糟糠?洛芷珩你果然是花痴,词义解释都葬送在美男子的容颜下了吧?糟糠你也敢往自己身上用,简直有毛病,懒的理你。”慕容纤雪叉腰鄙夷的说完,扭头走人,似乎有洛芷珩这样的朋友太丢脸。
穆云诃浅浅的笑,惹来洛芷珩牙痒痒的目光。
“都是你害得。”她恨恨地说,心理面却泪流满面的想,为什么二嫂一说糟糠之妻,就能得到别人的同情怜悯和帮助啊?怎么她说就被慕容纤雪狠狠的鄙视?是她人品不好,还是她交友不慎?
“我害你什么了?是你自己说的!还有,本王也想知道,你准备抱着谁的孩子去跳井?”穆云诃眯眼,眼底有戏虐,有清亮。
“反正我自己没有,抢个孩子随便跳个井呗。”洛芷珩没心情演戏了。
穆云诃沉默了一瞬间,然后大手轻轻落在她的小腹上,唇瓣贴在她耳畔上柔声问她,有种you惑的气息:“阿珩,若是生孩子的话,是不是孩子在这里?”
洛芷珩身体慕然一僵,她猛地看向穆云诃,眼底闪过一丝羞涩,但更多的却是恐惧与抗拒。
有些问题不拿出来说不代表不存在。洛芷珩一心想要穆云诃健康好起来,从最开始的为了保命,到后来的心疼穆云诃,想为他做点什么,在到现在的一心就是希望穆云诃好。这是一个过程,缓慢而痛苦的经历了众多的磨合,才走到今天。
但她也知道,她的心里一直一直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离开王府,走出宿命,获得自由。
她想要新生,她想要潇洒的活着。她是天空的鹰,本该翱翔在天际,受不了半点束缚和限制,更不喜欢勾心斗角的后院生活。她想过,穆云诃如果就这样死了,她还有希望,可以等着夏北松来带她离开,或者自己想办法离开。但后来这个想法慢慢的就被穆云诃强大而霸道的存在感淹没了。
但,如今想来,她还想离开王府吗?
答案是,是的!
她想离开,她想要自由,她还是想要无拘无束的生活。可是这些,王府给不了她,穆云诃一样给不了她。
她不是个傻子,她虽然不如穆云诃那样对感情迟钝,但她总归是看见过人间情爱是什么样的,她和穆云诃现在的感觉就很怪异,她越来越依赖穆云诃,越来越在乎他,甚至她会在偶尔想到就要离开穆云诃而恐惧难过。
穆云诃看着她的目光里浓浓的占有欲她感觉得到,他的霸道他的狠戾他的残酷他的温柔,一切,都只属于她洛芷珩。这一点洛芷珩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穆云诃也从不遮掩隐藏。于是,她就在这样特别而又独特的穆云诃的感情中,陷进去了吗?
洛芷珩忽然有些颓废,脸上不再有光彩。她是个女土匪,她应该有自由,她不喜欢王府,非常不喜欢,她和穆云诃的婚姻是一个错误,是个阴谋。她甚至和穆王爷之间有一纸契约的存在!王爷回来,她离开。
所以,她和穆云诃,他们,没有未来!
胸臆间似乎有种疼痛在流淌,在她已经结痂的伤口上转了一圈,她便觉得全身疼痛,再也没有一点的力气,脸色惨白。
“怎么了阿珩?我说孩子,吓到你了?”微凉的大手落在她泛着细汗的脸上,温柔的摩挲,就连清冷的声音里都有一种细碎的疼痛,他是心疼她的,不言而喻。
洛芷珩顺着他的手臂进入他的怀里,触及的是她习惯的温度和气息,这才慕然惊觉,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习惯了他的存在。
只是孩子,他们之间,能有一个孩子吗?两个错误开始,注定要分道扬镳的人,去哪里找一块多余的空白,来彩绘上一个注定不会存在的孩子?!
“害怕吗?就当本王没说过,本王有阿珩就够了。”收紧的怀抱渐渐令人窒息,穆云诃却仿若毫无察觉,只是渐渐冷沉下来的声音与称呼,冰冷了洛芷珩的心。
一直知道穆云诃是敏感的,是感情纤细的。她只是沉默,便让他敏感的察觉到了关键,这是她的幸,还是不幸?又或者,是他们两个的不幸?
“没有,我没有害怕。只是有点累了。”洛芷珩回答不出来其他,低哑的嗓音里有种破碎的惆怅。
曾经的自信满满,为何却换来了今日的彷徨不断?
穆云诃阴霾的目光似乎亮了一下,阴沉的嘴角缓缓露出性感的弧度,声线骤暖似甜:“恩,那阿珩有没有想过,我们未来也会有一个孩子?你会期待吗?”
虽然他的身体不好,但是要一个孩子的话,应该可以吧?如果这样,等他离开人世那一天,留给阿珩一个孩子,那么这一辈子也证明他确实存在过,也给阿珩留下一些有关于他的记忆和痕迹,证明他们,遇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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