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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波的回答让周边一片鸦雀无声,大家互相看着。对于他的这个答案每个人都感到奇怪。
“严刚不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线人吗?他的死会与你无关?”秦朗首先对李子波的话提出了疑问。
难道严刚不是被人给灭口,而是自杀?
当然不可能,尸检报告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正面一米五间距枪击致死,试想谁的手会有一米五长?
“我的确是给了他一百万做酬劳让他帮我把照片放到你的保险柜里,事后又给了他五十万让他把玩玩骗到茶厅。但我真的没有杀他。我承认我是萌生过灭口的念头,只可惜有人比我快了一步。”李子波摊手,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
秦朗与罗臻等人互视一眼,“那你应该知道是谁比你早先一步杀了他吧?那个杀他的人应该就是你的同伙。也就是我们秦家里的内鬼,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吗?”
李子波只是淡淡的瞄了秦朗一眼,“我之前问过了,他说不是他杀的。”
“这个他到底是谁?”
“我无可奉告。”
“你!”秦朗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呼了一口气后,话锋一转,“我的小侄儿现在在哪?”
李子波轻轻的呵了声,双手握了放,放了握。显然他此时的内心是复杂的。
“你放心,只要我的小侄儿平安无事,我保证既往不咎。”
“小子,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就看你的选择了。相信阿姨,你的人生还是有机会精彩的。”
“子波,说吧。妈妈等你出来。妈妈用剩下的生命弥补你。”
“你现在说出来在法律上可以被视为自首,是可以争取宽大处理的。希望你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大家纷纷加入劝说行列。
看着眼前的一干人,李子波突然长叹一口气,脸上的肌肉缓缓释然,似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抬眼看向窗外,“我把他藏在……”
“小心!”黄玩玩突然间大喊一声。
众人便见黄玩玩一个飞身上前扑向李子波,想将他扑倒在地。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众人听到一阵玻璃破碎声及子弹划破空气的呼呼声。
可惜黄玩玩还是迟了一步,李子波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身子慢慢的往后倒去。
“啊!”人群中发出尖叫声。
“快,即刻派人封锁对面那座大楼,不得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员!另外赶紧叫楼下的救护人员上来。”见惯了突发事件场面的徐队长立马回神并做出准确的分析与决策。
从那颗子弹的飞行轨迹来看,应该是对面大楼的那扇紧闭着的窗户里射出的,然而望去那扇窗户里居然空无一人。完全可以想像之前潜伏在那里的枪手拥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捷身手。不然的话,是不可能在这么极短的时间内躲过众人的视线。
“黄小姐,你刚刚都看到了什么?”徐队长收回视线,问向最先发现异常的黄玩玩。
“我刚刚看到一个人影在那窗户后面的窗帘前闪动了一下,伸手一只手对着我们这边。那人隐隐约约的露出半张脸,可惜太远了,我看不清,但是凭感觉应该是个年轻的男人。”黄玩玩蹲在李子波的前面,回答着徐队长的问话。
其实更准确的说应该不是因为太远了,而是因为她近视!
在场的没有人知道黄玩玩隐瞒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她对对面那一闪而逝的人影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而且还不是一面之缘的那种熟悉。
她觉得此时人人自危,草木皆兵,每个人都有可能是那个幕后者,因此每个人都是被怀疑的对象,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下她不想臆断,更不想牵扯出不必要的矛盾。
地面上的李子波胸口上正中一枪,呈现出一个与花生差不多大的黑窟窿,鲜红的血正从里面一汩汩的往入渗出,染红了胸前的那一片白衬,甚是吓人。
“子波?你别吓妈妈啊!”元蓝儿终于从呆滞中回神,踉踉跄跄的奔到李子波面前扑通一声双膝着地,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嘴唇惨白而颤抖,她伸手轻轻的搂抱住李子波。
李子波吃力的维持着呼吸,睁着布满了痛楚的瞳眸看向元蓝儿,许久才绽放出一抺笑,那是时隔多年的开心笑容:“妈,我解脱了。”
“子波,妈要你好好的,哪怕是恨我也好。”元蓝儿慌乱的擦拭着李子波脸上那止不住往下淌的鲜血,泪水成串下滴落。
这一刻,她的心里充满了深深的后悔。
早知会有如此残忍的报应,她当年就不会那么强势的介入阎清桓与黄芊芊中间,更不会以爱为名逼死李中庚。
她现在好恨,好悔啊!
“其实我爸当初已经不恨你了,但是我恨。我不要活着恨你,那太苦。我要带着对你的恨离开你,让你痛苦一辈子。”李子波的脸上依旧笑得欢乐,仿佛伤对他来说一点都不疼,但是眼底却有着化不开的恨意,在鲜血的熏染下显得格外的碜人与恐怖。
他的话让黄妈妈脸微僵,靠,之前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这小子竟然全当放屁了,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还耍了一手的老千,把大伙都给玩了。
不过在看到李子波眼中那并着痛苦的恨,黄妈妈倒也很快就释怀了,毕竟十几年入骨的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消散的,如同她对阎清桓。
在说完了那句话后李子波便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元蓝儿,微笑着,他的眼皮在慢慢的合拢。
“李子波,你还没有告诉我我的小侄儿在哪?你给我说清楚!”秦朗上前一步推开黄玩玩,凑到李子波的面前大声问着。
李子波的眼睛费力的慢慢的睁开,他看了秦朗一眼,露齿一笑,“我把他送给了一对回乡祭祖的华侨,如果你的速度够快的话,兴许还能……”
急喘两声,他将视线从秦朗的脸上移开,重新到了元蓝儿的脸上。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强撑起上半身,冲着元蓝儿大喊了一句:“妈!我……”
一股有些发黑的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打断了他的话。
嘴角止不住的淌血,让他再法再开口,他深深的看着元蓝儿,不愿闭眼。
他的生命永远的停留在二十九岁的冬天。
“子波!”元蓝儿发了疯的晃着李子波,悲恸的声音回荡在这个清冷的老式房中。
这个房间她曾经来过无数次,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的透心冷。
搂着李子波的遗体,元蓝儿脸上的泪水肆流,“子波,妈错了。妈真的错了。妈不和你爸离了,你醒来啊!”
想到李子波刚刚所说过的,他要带着对她的恨离开,让她痛苦一辈子。元蓝儿的心就痛,似乎痛到抽搐而无法呼吸。
然而,李子波生前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妈,我恨你还是妈,我爱你便无从得知了。这将成为元蓝儿今生无法探知的魔咒,让她从此沉沦在痛苦的泥潭中而无法自拔。
黄妈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间悲剧,心头不免一阵唏嘘与感慨。
原来在人生的命盘面前真的没有谁赢谁输之说,谁也赢不了谁。
二十年前,当年过三十的元蓝儿高傲的对二十出头的黄芊芊竖起小拇指的时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体验到今天这种入心入骨的寒冷。
二十年前,只因出身低人一等而被未婚夫无情抛弃的黄芊芊也不曾想到,在有生之年自己居然会对那位横刀夺爱的第三者心生怜悯。
这一切,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想来,她黄芊芊还是幸运的。她当年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但她收获了一个自己用心去爱的女儿,人生足兮!
相对比之下,元蓝儿的人生就没有那么的幸运了。虽然她出身高贵,她锦衣玉食,但是她却失去了所有爱她的以及她爱的人。
这一刻,元蓝儿在黄芊芊的眼里是可怜的,为了一个阎清桓,她付出了太惨重的代价,两个儿子一个前夫,三个曾与她最亲密的男人皆因她而死……
轻叹一口气,“蓝儿姐。”黄芊芊开口叫出了二十年不曾唤过的称呼后,有些不自在的顿了顿,“你也不必太难过了。子波这么做或许就是为了解脱……”
“李子波是被他杀的,而不是蓄意式的自杀!”徐队长打断了黄妈妈的安慰语,苍劲的声音充满了肯定。
“啊?”
“啥?”
众人再一次目瞪口呆。
“他杀?难道开枪的人就是他嘴里的同伙?”罗臻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这个还不能确定,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开枪杀死李子波的人与杀死严刚的是同一人!”徐队长俯身察看着李子波胸前的伤口,做出专业的判断。
“同一人?但是李子波生前不是说杀死严刚的人不是他那位同伙吗?”郑涛看了眼地上的李子波。
“谁知道是他说了谎还是他的那位同伙说了谎。”罗臻立马反驳了郑涛的观点。毫不意外的接收到了郑涛的一记大白眼。
“他的同伙必是我们都认识的人。除了我们在场的人之外,我们所认识的人里面有这样枪法精湛的人吗?”秦朗拧着剑眉,搓着下巴环视着众人。
郑涛和罗臻纷纷摇了摇头,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秦朗。
郑涛有些贱贱的笑笑,说“我们圈子里枪法最准的恐怕就是你本人吧。毕竟我们中间最数你的投掷感最好。”刻意多看了黄玩玩一眼。
提到投掷二字,黄玩玩的嘴角不由一抽,她想到了那次马蜂事件。
记忆犹新啊!仿佛屁股上还痛着呢。
秦朗瞪了郑涛一眼,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实话实说:“就是我,恐怕也没有这种百步穿杨的本事。”
“能够隔着两扇玻璃毫无偏差的扣进心脏动脉,这人的枪法必是受过了极为严格的训练,我承认我也办不到。”徐队长一脸凝重的说着。
听徐队长这么一说,黄玩玩的心不禁猛得咯噔一跳,她想了到一个人。
那人不仅枪法高超,就连身影都与刚刚一闪而逝之人……相仿。
难道真的是他?
怎么可能啊?他没有做的理由啊!
黄玩玩边想边摇头否认着。
“玩玩,你在想什么?”秦朗注意到了黄玩玩的异常,于是出声问道。
黄玩玩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的一抖,有些心虚的看向秦朗,“没想什么啊。”
虽然现在很讨厌那个人,但是她不能没有证据就诬陷对方,毕竟曾经一起成长过。
“真的?”秦朗挑高了音量,显然对黄玩玩的话表示怀疑。
黄玩玩心虚的笑笑,“我只是奇怪,既然李子波是被他杀的,那么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还撑着那么几口气说了那么一箩筐的废话。
是啊!
黄玩玩的问题让在在场的人都感到奇怪。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在约你们来之前就做好了自杀的准备。所以死在谁手里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你怎么知道他来之前就做好自杀的准备?”黄玩玩还真觉得好奇。
“你们看他的手心。”徐队长让大伙将注意集中到死去的李子波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