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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三个字一出,许牧莫名打了个寒颤。风溯专挑出此事与她说道,说明那许姓公子必定是与自己有些关系的。
直觉告诉她,她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他可是江州许府的人?”
风溯抿起双唇,不轻不重地点了下头。
许牧身子一凉,又问:“那……他与我可有关系?”
“你当真想知道那些真相吗?”风溯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阿牧,你且先说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她问这话是有缘由的,自从和许牧待在标县,她总会装作无意地提起儿时之事。然而,无论她说的有多么明显,许牧都没半点反应。
风溯常常怀疑许牧是失了儿时那段记忆,毕竟,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如果许牧无意知晓,她自然会将那些过往作为永远的秘密,可是,眼前的许牧却是摇着头道:“我对儿时之事记得不清,但你若是知晓……定要告知于我。”
她既然已经这般说了,风溯微启双唇,便要说出事情原委。然而,她首字还未说出,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
许牧担心是师父遇袭,顾不得知道真相,起身便跑了出去。风溯看了眼她的背影,也站起身子追了出去。
其实,她听声音便可知晓,外面打斗的人中有一人是她的师父方璐。至于另一位,不用想,她也知道是景师父。她虽不担心两位师父会出什么事情,却担心许牧被误伤,这才跟了去。
方璐与景茫打的难舍难分,许牧一出来,便看见方璐以一长绸卷向她师父的脖颈,而她师父,凭着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刺破了对手用绸布围出的层层屏障。
两人的武功本就是不相上下,当年她们来了兴致斗上几个回合时,便就分不出胜负。更何况是二十余年后,两人各自修习了绝世武功,此时打起来,恐怕再来几百个回合,都不足以分出孰胜孰败。
许牧之前听了她们的往事,知晓她们之间的恩怨乃是误会,极想拦住她们。然而,她心里是着急,可偏偏自己功夫不到家,就算是上前拉架,受伤的也只会是自己。
风溯关心则乱,等她来到许牧身边时,发现她并无上前参战之意,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真怕小捕快像拦朽晋梁与音震似的,直直冲上去。
许牧见她也来了,一面抬头看着两人在空中的战况,一面对她叹气道:“她们二人的误会解释清了不就好了?何必要打成这样……”
风溯心里一动,轻轻拉住她的手,问道:“若有一天你我也有了误会,你可愿意信我?”
许牧反握住了她的手,“自然是信的。”
听到她如此说来,风溯心里一松,但转过头,许牧又道:“但我希望你能把真相都告诉我,就算知道后我会生气,也好过你欺我瞒我。”
言罢,许牧垂下眼睑,不再言语,也不再关心两位师父斗的如何。
刚才看她们斗的那几个回合,许牧算是看清楚了,这两人根本没有用心打,双方皆有给对方放水之意,又不想放的明显,这才会打了这许久。
既然她们不是真打,她也就没必要担心了。现在,她需要好好想一下方才风溯所说的事情。
阿溯说,方前辈嫁给了姓许的男子,之后脱身,而这个姓许的男子,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此想来,这人十有八|九就是许府的人了,且应是位高权重之人。
他究竟是谁呢?
风溯这厮刚才没把话说完,惹得自己心里痒痒的。唉!她为何不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非要先问她儿时的事情?
难道说……此事与儿时的自己有着关系?
许牧抬眼看向风溯,回想着她原本的样貌,脑后骤然一痛,忽而隐约想起了什么。
她活过一世,又重活了这些年,那些属于前世幼年的回忆离她太过遥远,远到她几乎忘了它们的存在。而她被风溯的话一提醒,却是想到了一个人。
那人面如白玉,身材修长,一对美眸光彩流离,明明是娇俏的少女,可乍一看去,她一张令人惊艳的脸只让人觉得清冷脱俗,不似凡人。
许牧握着风溯的手一松,她睁大眼睛问道:“我们儿时是不是见过?”不然,她怎会记得风溯更为年轻时的模样?
“你想起来了?”风溯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许牧不回答她,又问:“你快说,是也不是?”
“是。”风溯笑了笑,揉了下她的头,“而且,你我关系匪浅。”
许牧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她挥起拳头砸了下身边人,“你明明就认出了我,却不和我说,当真可恶!”
她话虽是这样说,脸上倒是带着笑的。
原来,她上一世就见过风溯。
许牧一边笑着,一边酸了鼻子。她和风溯的初次相见实在是早了早,早到她根本不记得还有那么一回事情。至于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她是真真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是她重生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而且,在她十岁以后,风溯似乎就没有再来找过她了。
前世的阿溯……知不知道自己最后死在了许家四小姐的手上呢?
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上一世她和风溯有更深的交集,如果风溯后来又来找过她,如果她在绝望时让风溯带自己逃出吕府……
许牧低头抹了把眼泪,不知不觉地,她竟然哭了。
一方白色手帕被递到了她眼前,许牧接过来后狠狠擦了把脸,结果,眼泪流的更痛快了。
风溯不知她为何要哭,她只是心里有些疼。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应到自己并未和长大后的许牧见面,直到她死去。
许牧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何要哭成这般凄惨的模样,她只是难过,难过自己上一世要为了一个许家三小姐的身份受那么多的苦。
她后悔,可也明白,她后悔成何等田地都是回不去的。那些事情已经成为了她一个人的回忆,没有人会知道,现在的许捕快曾经是位被百般欺凌的正室夫人。
风溯见她越哭越厉害,只好伸手抱住了她。许牧趴在她怀里,哭着哭着,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了。
原来,她哭,不是为了上一世憋屈无能的自己,而是为了这一世掌控了新生的自己。
这么一想,她顿时有了如释重负之感,眼泪也渐渐止住了。
风溯用身上的名贵衣料为小捕快擦着残留的眼泪,打趣道:“你怎么突然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辱了你,使你哭的这般厉害。”
她话音还未落下,上空中打的正欢的景茫急速调转身子时,忽然看见了下面哭哭啼啼的许牧。她登时一怒,手持长剑转瞬间便冲了下来,剑尖直指风溯。
“你这小兔崽子,从前当着别人的面我不便收拾你,现在你竟在我面前弄哭了我徒弟!”景茫怒喝道:“我江湖母蟒的徒弟,何时由得你来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