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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一般的男人都以为,女人生孩子痛就是分娩那一阵子的事情,却不知月子里的头几天,产妇的疼痛根本不亚于分娩之时。
皇帝隔着屏风探望谢瑶时,就能时不时的听到她细细碎碎的呻-吟。等到下奶的嬷嬷来帮谢瑶按摩时,她更是叫的声嘶力竭。皇帝听不下去,好几次想要冲进来,都被安庆礼和诚实两个给拦住了。谢瑶也在里头哭着喊,“皇上别进来!”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元谦有点懵,他是真搞不懂女人,昨天命令他进去的是她,今天不许他进去的也是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帝耐着性子道:“好,朕不进去。你还疼吗?”
谢瑶在屏风那一侧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想搭理皇帝的废话。
元谦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傻,焦急的在房中踱步,好半天才勉强想出一个主意来,“既然你这么疼,就叫嬷嬷先下去,你先歇歇?”
谢瑶无力的看了一旁的映雪一眼,映雪会意,上前替她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和脸上的残泪,又用干净的棉巾沾了水润了润谢瑶干裂的唇。谢瑶稍作休息,才有力气继续道:“她要是不给我按,我更疼……”
她从不知道生完孩子后*会胀痛的这么厉害,嬷嬷手劲儿大,按起来是让人受不了,可据说揉开了就好了,这样堵着更难受。
皇帝只好道:“那你别哭……”无论是小声的呜咽还是嚎啕大哭,她的哭声都让他揪心似的难受。
谢瑶低声啜泣道:“可是很疼……皇上还是不要听了。”有他在,她好像有了依靠,又莫名觉得委屈,反倒哭的更加厉害,疼痛也加倍了似的。
皇帝道了声“好”,人却没有走。谢瑶身上难受,顾不得他,等嬷嬷做完了今日的功课,准备退下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竟然还没走。
他悄无声息的走进来,接过映雪手中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他看着她那可怜的小样子,心疼的不禁皱起了眉。
谢瑶很快就察觉到不对,他动作再温柔再小心,毕竟也是个男人,还是个没怎么伺候过人的男人。她睁开眼睛,有点不好意思的望着他。今天她大喊大叫全然不顾形象,着实有些丢脸。
却听皇帝哑声道:“都是做了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这般爱哭?嗯?”他放下帕子,用手轻轻摸她的脸。
谢瑶长叹一声,只觉得呼吸都夹杂着疼痛。但在此刻,她忽然感到安慰。皇帝这样心疼她,让谢瑶觉得为了这个男人生孩子是值得的。痛在她身,却痛在他心上。
她把脸往他宽厚的手掌里贴了贴,低声道:“但求君顾。”
“傻丫头。”他掉过身坐在床头,一只手臂轻轻的搂住她,将谢瑶环在怀中。
她倦极却并不想睡,就闭着眼睛问他,“皇上怎么整日腻在我这儿?刚刚回来,前朝没有政事要忙吗?”
他低低地道:“不急。”
谢瑶一想也是,微微颔首道:“皇上英明,前些日子大军与朝中失去联系,那些心怀鬼胎之人没少做小动作……皇上不急着发落他们,反倒叫他们愈发提心吊胆,沉不住气。”
皇帝却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不管他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还是放过一些还想用的人,这份海纳百川的胸襟与气度绝非常人可比。
好在,他的心机与智慧永远都不会用来对付她。
“叫你担心了吗?”他温柔的拍着她的手臂,像是在哄孩童入睡一般。
谢瑶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她想起皇帝通过谢琅转交给她的那封信,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动。他既然有意隐瞒行踪,给她报信就是极其危险的行为。一旦那封信被人截住,皇帝面临的很有可能就会是满盘皆输。可就算有这样大的风险,他还是舍不得让她跟着担惊受怕。
她抱住他的手臂,像只猫儿一样在他温暖的臂弯里蹭了蹭,低声道:“只要皇上没事就好了……阿瑶没关系的。若有下次,皇上还是以大局为重。”
皇帝笑道:“你放心,朕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言下之意即是,即使那封信被人拦截,他也有法子应对。
谢瑶安心的点了点头,想睁开眼睛看看他,眼皮却像黏住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了。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听皇帝道:“朕在赶路途中,给咱们的孩子起了个名字。”
谢瑶一听他提起这个,睡意立马退去了一大半。她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既然皇帝也是重生的,那应该不会用前世二皇子用过的名字了吧?那时候二皇子是高寄云的儿子,并不是他们的孩子。
果然,皇帝询问道:“就叫他元恒如何?”
皇子这一辈的名字都是竖心旁,谢瑶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哪个恒,点头道:“这个恒好。‘恒者,久也’。又对他寄予厚望,又能保佑他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那便这样定了。”皇帝垂眸道:“朕还怕你不喜欢,拟了好几个。那别的就下次再用吧!”
“先别提下次……”谢瑶现在一想起生孩子就头疼,“皇上可饶了我吧。”
元谦好笑道:“好。”他顿了顿,又道:“那朕叫人把名字报到泰安殿去,再问问老祖宗的意见。”
谢瑶笑道:“原来皇上还没问过太皇太后?皇上亲政了,就是不一样了呀。”
“胡说些什么?只是不想让她老人家费神罢了。”皇帝淡淡道。
提起太皇太后,谢瑶不免想起有关柳姑姑的猜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开口道:“皇上,柳姑姑有和您说过些什么吗?”
皇帝一愣,表情忽然变得难以捉摸。谢瑶半睁着眼睛,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却是在很认真的打量着他的神色。她做好了他会不悦的准备,谁知皇帝却笑道:“你都知道了?”
谢瑶松了口气,看来她没有猜错,皇帝知道的远远要比她多。她所能做到的,就是竭尽所能的坦诚,起码瞒不过皇帝的那些,她就不能傻乎乎的瞒着。
“我也只是胡乱揣度罢了。”谢瑶猜中了一个秘密,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喜色,“只是我倒宁愿猜不中。柳姑姑的胆子太大了,日后我恐怕要与她疏远一些,否则只怕太皇太后起疑。”
“你说中了一半。”皇帝微笑道:“柳榕的确是心急了。只不过,你并不需要特意与她保持距离。”
谢瑶奇道:“这又是为何?”
皇帝不动声色,却又高深莫测的道:“因为她所告诉你的,都是太皇太后想让你知道的。”
谢瑶心中一紧,好像隐隐抓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却又一闪而过,“这是何意?”
“太皇太后老早就知道柳榕有了异心,不再把她当成心腹。她所知道的,大部分都是太皇太后想要以一种隐秘的方式透露出来的。”
皇帝轻叹一声,“帝王之术,皇祖母言传身教,朕今日方能学之一二。”
谢瑶吃惊道:“莫、莫不是……是皇上你……”
皇帝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伤感,“柳姑姑毕竟是看着朕长大的。阿瑶,你会怪朕吗?”
谢瑶坚定的摇头,“当然不会了。柳姑姑虽然对我有知遇之恩,但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为了彼此的利益才会暂时联手。身为奴仆,她与主子离心离德,以太皇太后的精明,就算不是皇上,只怕柳姑姑也早就暴露了。”
但无论如何,皇帝能把柳姑姑向他告密的事情告诉太皇太后,他的心……还是狠的下来的。这……就是帝王吧。
谢瑶非常想相信他永远都不会对自己这样无情,可无论他用多少柔情相对,如今的这一切还远远不足以消除她的疑虑与不安。
她想要抓在手里的,还要更多。
太和十六年二月,昭仪谢氏诞皇次子,取名为恒。
三月,召安乐王谢泓回京,颐养天年。
同月,封聂怀义为正一品大将军,领兵驻守西北。
据传,皇帝曾称二皇子为“天赐之子”。可是备受宠爱的昭仪娘娘,在诞下皇子之后却并没有得到晋封。
皇帝夺了谢泓的兵权,看似是在削弱谢家的实力,就在朝中有人以为皇帝要整治谢家的时候,皇帝又敲定谢葭的义兄聂怀义驻守边关。
皇帝的一系列行为,实在叫朝臣摸不清头脑。许多在朝廷出征之时做了小动作的人,都纷纷开始向皇帝投诚,恨不得把忠心二字写在脸上。还有人自知已经无法回头,暗中纠合势力,与元谐来往密切。
不管是虚与委蛇,还是阿谀奉承,皇帝照单全收。不过三月一过,洛阳春暖花开之时,皇帝突然出手了。
谢葭入禅心殿觐见时,禁不住向谢瑶感叹,“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早先皇上未亲政时,朝中还有人以为皇上资质平庸。如今看来,他们是大错特错了啊!”
谢瑶勾唇一笑,眉眼间满是得意,“那当然了,皇上是谁?”
谢葭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谁知谢瑶却道:“他是我的男人。”
“你呀。”谢葭无奈的笑,“皇上真是把你宠的无法无天了。”
“不,现在还远远不够。我要这法,这天,都顺遂我意。”谢瑶抬眸看向父亲,沉声道:“阿父,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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