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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曾家也在忙碌着,李家派人知会的是曾全,李彬才懒得跟曾家人费那口舌,派个伶俐的把话说清就成了,至于说曾全回家怎么跟他父母说,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曾全倒是费了一番思量的,母亲在外头的张扬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他还真是管不了她的嘴,就算管了也就能好几天,过几天就得那样。他现在和祖父目标明确,家里可以有乱说话的,但绝不能有乱应事的。
现在曾家也就在欧阳氏那儿能给人留点话柄,不过在曾全看来,这也无伤大雅,就算言管真的路过,只要不是有大仇,想要靠着这个寻大哥的把柄,那也是徒劳的。总不能说老太太骂儿媳是罪过吧!
但是现在不同了,陈家要去京城给豪哥儿定亲,虽没说豪哥儿定的哪家,不过在京城,陈家老爷和两位太太都要去,表明亲家只怕不是那一般二般的人。
老娘原本在大哥中了进士那年起,就在家里叹息,说自己早说了,大哥就是要当宰相的命格,偏偏给定了这么个不中用的亲家,唠叨了三、四年了,若是跟着他们一块去京城,只怕得把亲戚们都得罪光了。
纵是不得罪亲戚,到了京城,真的跟大嫂住一块,大嫂那性子,他简直就不能想,老娘得倒霉成什么样了。现在有点后悔,没让老娘收一下性子了。想来想去,还是去铺子后头,找自己的媳妇商议。
何氏这几年识了字,原本脑子就好,又看了书,懂了道理,加之又开始做生意了,脑子也就更加不一般了。此时正在看账本,他们开的是印书坊,连带着一个卖书的铺子。
其实这相当于两个账本,各是各的,每天何氏其实还挺忙的,看看丈夫进来,何氏还不错,忙放下了算盘,忍不住看了一眼边上的大座钟,“怎么今天这么早?”
“李家派人传讯,豪哥儿可能要定亲,陈老爷一家要去京城,想问问爹娘要不要一起去,他们这回是包大船去,地方很多。”曾全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何氏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自己眉头皱得死死的,在他身边坐下了。
“原说,这是好事儿,大哥他们四五年没回来了。爹娘心里思念得紧,但是跟着陈家一块上京,这不太好意思吧?”何氏是儿媳,心里再怎么着,也不敢说公公婆婆的不是,只能拼命找那明面的理由。
“我也这么想,主要是亲家老爷,太太也要去。李家搭陈家的船,陈家也算是大嫂半个娘家,他们一块去,情有可原,让爹娘跟着,总似不名正言顺。”曾全点头。
“相公说得对,虽说咱们没陈家、李家的钱多,再怎么着也不能让公婆受这个委曲。不然,等他们回来了,我们出钱,让爹娘去一次?”何氏多么聪明,赶忙说道。
“正是这话,回头劝劝爹娘,用不着去趟这浑水。”曾全点头,长长舒了一口气,送父母去一次京城,差不多要一百两,不过没事,这钱,他们还是出得起,比跟着陈家和李家一块去,还是安全很多的。
两口子算对了口,收了东西一块回家。曾老爷子还是保持着种地的习惯,每天不去地里看看他就浑身不舒服,现在刚过完年,地还冻着,不过可以做些准备工作。曾全两口子回来时,正看到两腿满是黑泥的祖父在院里用井水冲腿。
“怎么不拿热水!”曾全瞪了老爷子边上的下女。
“冲下再洗,井水不凉。”老头给了孙子一个白眼,双腿互搓着,把泥溠下来,小丫头也不傻,一回只打半桶水。井水其实是四季衡温的,但体感上,就像是冬暖夏凉,小丫头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保证冲到老爷子腿上的水都是温温。
老爷子冲干净了,在原地泡了一下脚,穿了干净的鞋袜,才进屋。
“怎么今天早些?”老爷子也注意到他们回来的早了。
“没事,今天事少。”曾全笑了一下,而何氏已经去厨房,看看晚饭准备得如何,主要是,她也知道,曾全是要跟老爷子聊聊了,总不能说,光他们自说自话,万一老爷子支持曾庆夫妇,他们想得再好也没用。
“有事?”老爷子当家做主惯了,孙子抬个眼也知道有事了,“你大哥写信来了?”
“还没到日子呢!”曾凡写信很有规律,他不会按着他们回信的日期来,而是到时间就会写封信,说说自己的状况。顺便回回之前没回的信。
“也是,若真的这会写信,只怕就是事儿了。”老爷子点点头,他其实对于孙子考上进士却没能回乡祭祖这事有些不快的,说什么来回的路费太贵,孩子们太小。顺便还要嘱咐他们别在乡里张扬,这些都让老爷子觉得,大孙子只怕是在嫌弃家里了。但这些话,他从来就没说过,依旧还是盼着大孙子写信回来。也盼着曾仪这回能真的高中,这样,家里就有两个进士了。
“不过今天李掌柜派人传话,陈老爷要进京,说反正租了大船,问咱们家有没有兴趣,跟着一块进京看看。”曾全跟老爷子进屋,笑着从下女手上接过老爷子的烟袋,双手递了过去。顺手用纸煤给老爷子点上火。
“地要化开了,要准备育苗了。你们铺子和团练走得开?”老爷子倒没往心里去,他反正不可能放下他的地,跟着人家的船进京的。不过还是有点遗憾,觉得要是秋收完了说这事多好,那时,他倒是真的可以去看看他们。
“就算铺子和团练能走开,还有孩子们的,哪就能说走就走?”曾全笑着摇头,想想迟疑的问道,“那爹娘要问下吗?”
“算了,别让人笑话了。”老爷子压根就没想过这个,直接把这事儿否决了。
曾全心里真正的松了一口气,老爷子有这话就成了,比他们劝父母好用多了。
“爹,爹!”不过曾全的心没松下多久,就听到母亲的尖叫着进来。可能是一路小跑,于是这小老太头发都有些小小的散乱。
“你干什么?”果然,老爷子烦了,重重的把水烟拍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