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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京城的经济风暴与政治换届风波过去已经过了半年。
在这半年里,京城的商业圈已经轮了一回大清洗,作为新兴产业而崛起的辛越集团,在两个月前已和陆成岩的正式结缔,更名为辛兴,成为京里当仁不让的头把手。
胡冰泽的老师付丞成在江氏集团一事落幕以后又甩手潇洒离去,留下胡冰泽进入辛兴,美名其曰是让他去更好的学习如何成为一个运筹帷幄的指挥者,实际上是不耐烦看见座下唯一爱徒竟然连追个女人都那么没用,又是帮人疏通关系又是处处打点一切,从头到脚都跟老妈子一样管着人家了,却连人男朋友都不是,说出去真丢死人了!于是又满世界自己寻轻快去了,省得忍不住想一头撞死这个笨徒弟的冲动。
江氏集团的招牌自破碎以后,作为集团独大的董事,张兴下台,刘家自顾不暇,江珞瑜她爸江国锋便成了众矢之的。曾经有多辉煌,如今就有多落寞。江家名下动产、不动产,包括那江家祖宅,全被充公抵押还款不够,更有多项瞄指江国锋在位期间偷税漏税,私受行贿等案件缠身。一时间,当初为了江氏集团发展而做出的那些黑心的事迹,也同时被爆了出来。社会舆论天天登报,狗仔记者围堵江家为求更进一步真相。
最终,江国锋在被提出关押审问期间,其妻子因不堪社会压力与生活变故的原因,携私连夜逃走,卷走了所有一切值钱的东西,等到被发现时,大家只发现其女儿略有神智不清的在房子里哭叫。再之后不久,传出江国锋在收押期间自缢了。
当听闻此事的时候,辛二才清醒过来没多久。当她看到报纸上的新闻时,也是唏嘘不已。
“快别看这些明信片了,东西都收拾的怎么样?”李泰民走过来,抽走她手里异国风情味浓郁的明信片,把人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头顶心,满满的幸福感。
“早就好了,要不要一直这么催呀,李先生?”辛二放松得靠在他怀里,抓着他手玩。
“啊,这回看情况好像有点进展了嘛。”李泰民随意瞄了眼明信片,惊讶道。
明信片是从维也纳发过来的。是的,不用问,当然是方秋浓。
她去到了她梦寐以求的音乐之都,来到了她心中的音乐殿堂,以优异的成绩被选上了著名乐队,现在正在维也纳一家音乐学院进修。
练习完今日的课程,方秋浓与班上同学笑别,穿着一袭鲜嫩的裙装,漫步在学院充满艺术气息的林道上。
今天的天气非常清爽,大好的太阳当空照耀,将林荫斑驳的光影洒满一地。方秋浓肩上背着琴盒,怀里抱着练习资料,脸上洋溢着青春甜美的笑容,逢人便友好点头致意。
来到维也纳差不多快三个月了,她非常的适应这里的生活。这是一个处处弥漫着音乐的世界,走到哪里都有美妙的音乐随之舞起。这里的人们,热情、浪漫,生活之中从不缺乏对新事物的探寻和追求。一如,维也纳英俊的帅哥,对于东方瓷器般迷人的小姐,总是克制不了心中的喜爱。
“噢,亲爱的方,请问今天有空一起去喝杯咖啡么?”
听到耳熟的男音,方秋浓愣了一会儿,轻咬着嘴唇想着怎么回绝,她转身向着初次见面就热情的过分,扬言要追求她的维也纳大男孩,“艾威...我....”
“别,亲爱的,别再拒绝我了。我知道等会儿你没有课,也没有乐队练习,更没有兼职!”小伙子很认真地看着她。今天他是有备而来的,所以由不得她再找借口拒绝。
“可是艾威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
“亲爱的,只是一起去喝杯咖啡而已,没有别的。好么?就一起喝杯咖啡?”小伙子天蓝色纯澈深邃的大眼牢牢地锁定住她,语气是那样的恳切。
“那...”好吧。两字还未出口。维也纳小伙就看到一个脸色抑郁的中国帅哥,迅速地将他恋慕的女孩儿拥在怀里,对他冷声喝道,“你想和我的妻子约会,是不是要先问一问身为先生的我?”
方秋浓瞪大了眼珠子,看着突然出现的胡冰泽的侧脸,连自己现在在他怀里都忘了挣扎。他不是还是国内处理事务么?不是说最近忙得要死,辛二她老公把所有事务都丢给了他跟陆成岩,没有时间过来看她演出?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纳尼?方,你已经结婚了么?”似乎、好像,方秋浓听到了维也纳小伙清脆地心碎声。只是,这一刻她还在纠结胡冰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没空搭理维也纳友人。
“是的,她已经结婚了。”胡冰泽勾一勾嘴角,揽着方秋浓腰的手一紧,让她更加的贴近自己。“所以,你还要请她喝咖啡么?或者说,请我们两个?”然而还不等小伙回答,他又道,“不过,我才刚回来,我们夫妻小别胜新婚,可能无暇顾及到你了,这位朋友,要不我们约下次?”
累觉无爱!喜欢的女生她不喜欢我,还已经嫁人了!维也纳小伙子垂头丧气地默默隐退。
半天才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跟胡冰泽的距离过于亲近过于暧昧了些,方秋浓忙推开他,红着脸满是羞涩。“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赶不过来的么?...咦,那孩子呢?”
“早走了。”胡冰泽略有不高兴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酸酸道,“我看你是乐不思蜀嘛,这会儿还能记得人家。怪不得连我的话都没听清楚。我是说可能赶不及,又没说不来!”
“额...好吧,我说对不起咯~”她双手做合十装,卖俏卖乖。肩上的琴带几欲滑落,他眼疾手快,长臂一捞就接来帮她拿了。“啊,对了,你刚刚居然占我便宜!说我已婚了!”
“反正也离事实差不多。”他轻哼一声,转步走人。
“什么叫差不多。我们才刚确认男女朋友关系而已!”方秋浓紧跟其上,嘴上嗷叫着不乐意,心下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都想直接结婚了,你却说要先恋爱,我严重怀疑你是想对我耍流氓。”
“靠!我才几岁,谁要那么早结婚!我连结婚的法定年龄都没到好么!”方秋浓急急否定。
“辛二也没有,人家还比你小一岁呢,可现在人家都快当妈了好么!”胡冰泽连忙反驳。
“上面有人就是好办事...呀!说起这个!”方秋浓扯住他的衣角,咬着牙恶狠狠说道,“你也比我小一岁呢!我的梦想是将来嫁一个比我大几岁,成熟稳重的大叔,像辛二那样!结果,你特么还比我小一岁!”
“哦,那你这辈子是没戏咯。”胡冰泽一挑眉,转头勾起唇角笑得好不得意,“还不快跟上,练了半天琴,肚子还不饿?”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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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民连着翻了好几张明信片,有些是期日比较推前的,都是方秋浓在维也纳的足迹。只在最近期的一张中,透露出了胡冰泽也在的讯息。啧啧,小子不错嘛。日夜赶工的加班加点,就是为了追媳妇,真是拼了命了。
“咦,这张是张远铎寄来的。”他翻到邮戳那,地址显示是莫斯科,日期是一个星期前。
信上说他现在已经游历到了第七个国家,在不断变换的旅途之中,认识不同的人,接触不一样的新事物,感受不一样的生活,这样的感觉非常好。而且在旅途中,遇上与自己有一样兴趣和想法的朋友,那种一拍即合的感觉,让他找到了新的世界。他说,他可能遇到了爱。
自从张家出事以后,张家一脉势力明显受到了遏制。人走茶凉,不怪这世道的人情淡弱。社会本质就是如此,为了发展,都各自求安好,哪还管曾经的过往,孰是孰非。
张远铎自张兴确定落狱以后,就宣布脱离了张家,其母也同丈夫离婚,回了娘家。安排好所有一切事宜,他便背起行囊,开始履行当初所说的承诺。如果身体康复如常人,他就要走遍这个世界,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
他建了一个部落格,在上面发布些他去到的那些地方的照片,记录了许多在旅行途中发生的趣事,同时也让关心他的朋友知道他现在的踪迹,了解到他现在过得很好。
“恋爱了?有说是谁么?歪果仁洋妞?”靠在爱人怀里,辛二眯着眼好奇地问。
“他说,他在部落格里上传了那人的照片,叫我们帮他看看那姑娘怎么样。”李泰民莞尔。
“我去拿本子!”说着,辛二便兴奋地爬起来,利落地跑去拿笔记本。
“你给我小心点!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李泰民心惊她大幅度好爽的动作,终是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诶?说得不会是她吧?”辛二指着电脑,满是不可思议。
李泰民看了看时间和地点,估摸着与明信片上的信息对比,得出,“应该是这个女人。不赖,长得挺不错的。幸好不是金发碧眼的毛子,还是咱东方的女性才看得顺眼。”他点点头,对张远铎心仪的女人点赞。
“去你的。”而,辛二的关注点却不是这个。
她真是惊叹,这个世界是如此之小。满世界这么多的国家,这么多的人口,张远铎喜欢的那个人,她竟然也认识,居然是王洁茹。
说起来,她也好久没有见过阿茹了。自从回国,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有去联系她。倒是阿茹常常写信到她家,留了她的地址和通讯给她。而她也是回国后才得知的,再联系时,她已经出国进修去了。
她也知道阿茹爱到处旅行,喜欢尝试一些新鲜事物,没想到她最后竟会跟张远铎走在一起。这是天意吧。看着照片上两人穿着民族风情的着装,彼此做着搞怪的表情参加着某地的一种风俗活动,看起来是那么的合拍。虽然张远铎字里行间没有说明两人是否在一起了,但如果真成了,她是举双手赞成的。
她的好朋友们都能有一个幸福的归宿,每一个人都这么快乐、高兴的生活着,再没有比这更加让人心悦的事情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去吧。”合上本子,李泰民一手抱起辛二,催她快快休息。
“还早着呢。”辛二望了一眼床头的时间,一看才九点半。
“不行,孕妇没有说no的权利,这是为了你好,而且明天大师傅的忌日,你还要不要去呢?”
“......”辛二无言以对,只能反抗地扯过被子转身背对着他。
李泰民反手拍灭了灯,一点不嫌弃自家媳妇给的鄙视的背影,然而挺高兴地搂过去,把人半拥在怀里,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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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辛二怀孕后,李泰民就带着她回了老家百源市。因为辛二已经是出嫁的人妇,所以他从大师傅儿子手中将大师傅的那套宅子给买了下来,当做他们在这边的家。他们借着买房的由头,给了大师傅儿子好大一笔钱,也算是为大师傅做的最后一点事。
这几年,百源市发展的速度比辛二想得还要快。经济发展带来的最大变化就是房子越建越高,路越修越大。再次回到家乡,很多地方都变了模样,要不是一些标志性的建筑都还在,她还指不定认得出这就是她曾经长大的地方。
再说起来,当年用期货股票赚的钱买的房子,现在都已经涨了好几倍。除了当初送给姐姐的那些,她的手里还仍留了好几套,这次要不是回来想买房,她还想不起来有这事。只可惜,那几套房子位子都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太吵了,不适合。到头来,他们还是选择了师傅的老院子。
又一次回到熟悉的环境里,虽说已是物是人非,但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心里更多的则是释然和纾解。
乡下的空气,散发着花草清香。遇上一些熟人,还能笑着问候,简单闲聊几句,扯扯八卦。这样的小日子,平淡却又闲适,最适宜养人了。
听说,曾经的数学老师在她走后不久因为炒股获利不少,辞职去做了买卖生意。现在已经是市区里一家餐厅的小老板了。
听说,夏晴后来是考上了一所好的大学,虽然没有从事与医院相关的专业,但财经方面的,也不算差了。
听说,梁佳佳最后还是没有好好完成学业,早早步入了社会就业。但这一次,她与耗子没有经历十年长跑,比她还早的就步入了婚姻。现在貌似小日子过得无比惬意。
听说,张银仪考进了海通著名学府,学得依旧是法律专业,因为成绩优秀早早被一家有名望的事务所给看中,还没毕业就已经开始在实习了。
......
一转首,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大家都有着自己不同的生活轨迹,每个人都为着自己的未来不断努力生活着。
“大师傅,我带辛二来看你了。”李泰民把手中的花篮放在大师傅坟前,对着墓碑上照片里的老人,恳切道,“我们已经结婚了,辛二现在也已经怀了身孕,大师傅你在天有灵,要保佑他们母子平安。”
“说什么呢!”辛二不爱听他对着她师傅叨念这些,没好气地往他腰间一拧,“到边上去,我要跟师傅说悄悄话!”
李泰民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乖乖地闪到一边蹲着,捂着耳朵表示他什么都没听到。
辛二无语这人的厚脸皮,但也没再赶他,只是顾自走进师傅的墓碑,伸手触摸那由她亲手添上的红色印记。“师傅,时间过得好快,都已经五年过去了。您碑上的颜色都淡了呢。”
“我现在过得很好。之前发生了太多的事,也曾心术不正的想替你去报仇,好在没有实行,不然真要错怪对方了。虽然他一样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不是我能去决定一个人命运的。”钟明全在那一场混战之后,也是被波及到的一方,不过好在事态并不严重,只是钟氏医药的声誉算是被毁得彻底了,这也算是对他而言沉痛的教诲了吧。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安定下来了。师叔开了一家养老院,整天跟里边的老人家一起玩儿,也是过得挺滋润。师兄的话,如今也稳重了不少。我们给了他一些资金去做生意,会帮您好好照看他,不让他再走歪路。”
“您的宅子,我们重新修葺装饰了一番,现在可一点不像您当初那样死板无趣咯。您不在了,我想放什么就放什么。但是别担心,你心爱的茶具和太师椅,都有好好收藏着,不会给您丢掉的!”
“啊,对了。刚他也说了,我们结婚了,现在肚子里也揣了个球。真是想不到,我也是要做妈妈的人了。如果师傅还在话,他该喊您什么呢?”辛二说着说着,眼泪就掉落了下来。时刻注意着她的李泰民,见此上去就拍着她肩膀安抚。
“别哭,大师傅看到了会骂你没出息的。”
“我倒宁愿他现在跳出来骂我。”辛二抹了抹眼睛,擦去泪水,轻咬着唇角缓和着起伏的情绪。“我答应你的,会做一名好医生,我一定会做到。”
自从醒来,她发现自己已经没了异能。那一刻的心情,说不上来是惋惜还是释然,总感觉轻松了不少。从平凡中来,到平凡中去。这样最好。以后,她会用自己的真本事去行医救人,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好大夫,贯彻师傅的教诲!
“好了,我们走吧。”眼看着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不少,李泰民提醒道,“今天咱爸要过来,我们得准备准备。”
“今天么?不是明天?”辛二惊讶。
李建忠现在是完全的不管事了,兴致来了想一出是一出。大概是死过一回,对什么都看开了,人生过了大半辈子,是该好好享受,放下所有的担子,一切都交给小辈们去做就好。
“本来是明天,但他说在家里闲着无聊,还不如早点过来这边凑热闹。”
“......”好吧,这个理由完胜。
下山的路上,辛二再回头望望半山腰上那处摆放着鲜花的墓碑,山边挺立的小树迎风摇曳着,好似在欢快地跟他们挥手道别。
她笑了笑,拽紧身边人的衣袖,幸福地依偎在其怀中,奔往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