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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祁晏来说,王乡镇这个地方有太多的幼时回忆,有高兴的,当然也有不高兴的。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的矿石,就连农作物也普通得不行。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它的名字,据说曾有一位姓王的人在这里修炼成仙,所以就取名为王乡镇。当地政府想借这个噱头进行宣传,发展一下旅游业,然而并没有人对这个故事感兴趣,就连他们当地人都没把这个故事当一回事。
现在听到这个不起眼的地方竟然出了事,如果不是岑三哥说的这件事,他肯定会认为对方是在骗他。
“你也别太担心,上面肯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岑三哥有些后悔自己在吃饭的时候提起这件事,“我们先吃饭,吃饭。”
岑柏鹤给祁晏挑了一只小龙虾放到他碗里:“你喜欢吃的龙虾,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祁晏戴上手套乖乖弄龙虾吃,岑柏鹤放下筷子,看了他三哥一眼。
岑三哥被弟弟这一眼看得心惊胆战,差点被嘴里的汤给呛住。好在祁晏此后没有再提王乡镇的事情,他才能安安稳稳的把这顿饭吃完,而不是被自己弟弟瞪得后背发凉,或者被老婆把腿给拧得满是淤青。
吃完饭四人走出千味居,岑三哥看了眼与祁晏走在一块的弟弟:“柏鹤,你送小晏回家,我跟你三嫂先走一步。”
岑柏鹤点头,“路上小心。”
等岑三哥离开以后,岑柏鹤对祁晏道:“别想太多,先回去休息。”
“放心,我没有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祁晏坐进车里,见岑柏鹤眼中满是担忧,“我也不是救世主,肯定不会独自一人跑去危险的地方。更何况……三哥说得那么严重,事情肯定不一般。我就算真的去了,恐怕也找不到地方。”
岑柏鹤十分怀疑地看了祁晏一眼,对他这种说法,抱着不信任的态度。
“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能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岑柏鹤知道钱钱的性格,看似温和好说话的他,只要拿定了主意,谁劝也没有用。
“我上楼啦。”车停到祁晏的楼下,他走下车对岑柏鹤摇手,“晚安。”
“晚安。”岑柏鹤深深地看了祁晏一眼,直到他走进了楼里,才关上了车门,“回家。”
“你回来了?”岑三哥坐在客厅里,看到岑柏鹤进来,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
脱下外套递给帮佣,岑柏鹤面无表情地坐到沙发上:“三哥,你刚才为什么要突然提这件事?”
“柏鹤,你情绪太激动了,”岑三哥给他倒了一杯茶,茶香在子里缭绕不散,岑柏鹤目光落在茶杯上没有去碰,“你不是唯物主义者,怎么开始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了?”
被弟弟这么挤兑,岑三哥没有生气,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以为我在算计祁晏?”
岑柏鹤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
“实际上在两天前,上面已经派去了三位大师,”岑三哥面色凝重,“这三个人全都没有回来。我不是想要引起祁晏的好奇心,而是真的不希望他去,太危险了。”
岑柏鹤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太清楚,我工作的范围管辖不到这一块,这件事也只打探到一点点□□,”岑三哥叹口气,“你明天跟祁晏好好谈谈,让他千万不要冲动。”
“我知道了。”岑柏鹤站起身,“晚上喝茶会失眠,少喝点。”
岑三哥:……
祁晏刚出电梯,就见自家门口蹲着几团黑影,吓得他差点又退回电梯里去。
“祁大师!”
这充满喜悦地呼喊,让祁晏头顶上方的声控灯亮起,他发现这几团黑影里面,竟然还有两个熟人,其中一个叫什么来着,李强还是王强?
“祁大师,您终于回来了!”在见到祁晏出现的那一刻,向强松了一大口气。他担心祁晏今天去了岑家,那他们就见不到人了。
祁晏看了眼向强身后的几个人,发现除了特殊小组的人以外,还有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跟在他们身后,祁晏怀疑这两人有可能是特种兵。突然来这么大的阵仗,加上今晚吃饭时岑三哥给他提的醒,祁晏大致猜到了这些人的来意。
“先进来说话,”祁晏打开门,打开屋里的灯,让这几人都进了屋。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祁晏把手里的包扔到沙发上,悠悠地看着神情凝重地几个人。
“祁大师,这一次事关重大,国家以及组织希望您能伸出援手,”向强把手里的档案袋交到祁晏手上,“事态越来越重,如果不及时解决的话,有可能引来更大的灾祸。”
祁晏没有跟这些人废话,拆开档案袋,里面装着几张照片以及几份报告,照片是王乡镇的各种地形图,以及事发的地点。十目一行看完其中一份高级加密文件,祁晏不敢置信道:“有人拿整个镇做祭品?”
“现在还不敢确定,但是几位大师都是这么猜测的,”向强语气有些低落,“另外……魏大师已经仙逝了。”
就算祁晏再胆大,也知道这次的事情不简单,他把照片与文件放进档案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在他记忆力,魏大师虽然缺了一只眼睛,但是面相却是个十分慈和的人,这样一位厉害的大师,都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又有多少人能办到?
“那钱大师怎么样了?”他记得钱大师是特殊小组的顾问,如果魏大师出了事,钱大师恐怕也凶多吉少。
果然他这句话问出口以后,向强的语气就更加低落了,他摇着头道:“钱大师失踪了。”
找不到尸首就叫失踪,但是大家都知道,这种情况下,钱大师肯定已经凶多吉少。
“你把这些情况告诉我,就不担心我因为害怕不去?”祁晏把档案袋还给向强,“我是个很惜命的人。”
“我知道,可是我们总不能把您不明不白的骗过去,”向强苦笑,“我们是人民公仆,不是诈骗犯。”
“我明白了,”祁晏站起身,“什么时候出发?”
“飞机已经在机场等着,凌晨两点出发。”向强面上一喜,祁大师这是同意去了?
“你们先等着,我去做个准备。”祁晏把这几个人扔到客厅,就进了屋。
“向哥,祁大师这是同意去了?”向强的同伴道,“这实在是太好了!”
向强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叹息。就算祁大师不去,他也不会觉得奇怪。就连魏大师与钱大师都没有办法的事情,祁大师这么年轻,会产生退缩心里也是应该的。实际上,在向强的预想中,祁大师应该不会答应这件事的,之前他们邀请祁大师加入特殊小组,开出各种诱人的条件,祁大师也没有动心半分,更何况这种有可能送命的事情。
然而祁大师却答应了,在他还没提各种优惠各种福利的情况下,就答应了,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
几分钟后,主卧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向强疑惑的想,祁大师这是在处理法器?
祁晏一边冲着澡,一边在思考自己要带哪些东西。这次的事情不比平常,趁手的法器肯定要带上,还有……老头子给他留下的八卦袍。
八卦袍本身就是一件法器,老头子曾经得意洋洋的表示这是祖师爷留下来的宝衣,有多么多么的神奇,然而事实上祁晏并没有发现它有多少神奇之处,除了能抵御部分外界伤害以外,就没什么用处了。
但是在刚才那一瞬间,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竟然就是老头子常常拿来吹嘘的八卦袍。
洗完澡,擦干身上的水,换上干净的衣服,祁晏到老头子的屋子里给他上了三炷香。
“师傅,您老人家可千万要保佑我平平安安的回来,不然咱们传了二十三代的师门就要灭门了,”祁晏对着照片拜了拜,把几个月饼摆在祭盘里,“也不知道中秋节的时候我能不能及时赶回来,所以这些月饼你先拿去尝尝味儿,等我回来再给你买其他口味的。”
“那我出门了。”祁晏跪到蒲团上,对着师傅的照片磕了三个头,伸手在供桌下,拖出一口沾灰的木箱。
农历八月初十凌晨一点左右,帝都国际机场停着一架特别的飞机,这架大型军用客机上,有和尚、有道士、巫师、特种兵,就是没有一个普通的乘客。
机舱里人不少,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肃穆得有些可怕。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寂静,沉默地众人就像是找到了新的注意点,齐刷刷向机舱入口处望去,就看到两个穿着国安制服的人领着一个男孩子走了进来。
这个男孩子非常年轻,脸颊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卷卷的头发下面,有一双格外明亮的眼睛,就像是一盏黑夜里的明灯,照进了大家的心里。
“祁大师?”赵大师看着祁晏,“你怎么来了?”
“您为什么来,我就是为什么而来,”祁晏走到赵大师身边,朝机舱里的众人笑了笑,然后坐了下来。
“你们把这么年轻的大师找来,是想让他去送死吗?”一位上了年纪的巫师用她那沙哑的嗓子道,“这件事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够了,让这个年轻人回去吧。”
“对对对,他一个毛头小伙子能帮什么忙,叫他来凑这个热闹干什么。”
机舱里顿时热闹起来,毛头小伙子.祁晏瞬间成了一个没有自理能力让大家都嫌弃的宝宝,各个闹着要把他赶下飞机。
虽然这些前辈们都是好意,但是这埋汰的话,咱能说得含蓄一点吗?
特殊小组的人面露尴尬,尤其是带祁晏上飞机的向强,得到了无数人的眼刀,要不是他心里素质好,这会儿差点就要躲到椅子下面去了。
“请大家放心,我们绝对不是盲目的让大家去送死,”一直没有说话的特殊小组组长赵志成站起身道,“在座诸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大师,许多富商名人想要见你们一面,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你们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却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赵志成朝众人鞠了一躬,机舱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赵组长,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刁难你,只是这孩子看起来才多大,”刚才说话的巫师叹口气道,“若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没有办法,这孩子又能如何。如果我们有办法,多他一个也没多大用处,不如让他回去,我们也能安心一些。”
“多谢苗巫师如此关心我的安慰,”祁晏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如果他再不站出来说话,机舱里的气氛又要变糟糕了,“晚辈虽然能力有限,但是也希望能助各位前辈们一臂之力。而且出门前我特意占卜过了,这次我们定能有惊无险,凯旋而归。”
“你认识我?”苗巫师祖上就是传说中的巫医,后来经过一代代传承,外界对他们的称呼就变成了巫师。由于一些童话故事以及影视作品的影响,很多人听到“巫师”二字,就容易联想到各种邪恶大反派。事实上巫师大是心地善良并且性格温和的人,不然也做不了治病救人这种事。
只可惜如今他们巫师一脉几近断绝,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几人愿意做巫师了。
“晚辈曾听师傅提起过您,”祁晏笑道,“他说您是一位非常伟大的人。”
他的师傅确实提起过这位苗巫师,只不过说的不是他有多伟大,而是说这个人做事龟毛想得多,一点都不快意。
“不知你的师傅是?”苗巫师皱眉,记忆里他并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
“师傅已经仙逝,他老人家仙去之时曾特意言明,不可让晚辈用他的名号来行走江湖,”祁晏歉然笑道,“还请苗巫师多多见谅。”
“原来如此,”苗巫师理解地不再多问,他打量了祁晏一眼,“既然你坚持要去,到了地方以后,记得不可冲动。”
“多谢前辈提醒。”祁晏收下了对方这份好意。
其他几位大师听完祁晏与苗巫师的对话以后,没有再坚持让特殊小组的人把祁晏送下飞机,不过对祁晏却是有了不少的好感。没人会不喜欢一个知礼又心怀仁义的后辈。
原本飞机上的术士总共有八位,有了祁晏加入以后,就有了九个人。九数为尊,此为吉兆。
两点的时候,飞机准时起飞。祁晏看着地面的建筑越来越小,最后只能看到一片片灯光后,才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忘记告诉几个朋友说他出门了。
早上五点过后,飞机在王乡镇所在的市区停车场降落,刚下飞机,早就等候在机场的军区官兵立刻把他们接到了车上,一路开出了机场。
在这个时间段,路上的行人很少,偶尔有路人看到一长排军用吉普开过,也只以为是这些士兵要去哪儿演习,压根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祁晏与赵大师坐在同一辆车上,这次进山所有人都要关闭通讯器,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行踪。
从市区到王乡镇大概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祁晏靠着椅背打了一会儿瞌睡,睁开眼时,车子就已经进入了王乡镇的地界。
王乡镇是整个县区最繁华的镇,县级部门单位建筑全在这个镇上,所以镇上这个时候非常的热闹,祁晏他们所乘坐的吉普车经过时,还引起了不少人好奇的打量。
祁晏看着车窗外有些陌生的街道与建筑,觉得这里已经不太像他当初离开时的王乡镇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的,道路宽敞干净了,建筑也越来越漂亮了,说明当地经济发展,老百姓日子好过了。
人行道上,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在前面摇摇晃晃的走,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脸上满是疼爱与关心。
看到这一幕,祁晏忍不住笑开,这样真的挺好的。
“两位大师请坐稳,马上要进入山路了,路况不太好,会有些颠簸。”
说路况不好,那是委婉的说法。祁晏坐在车里摇来晃去,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颗关在罐子里的皮球,要不是早上没吃饭,他大概连早饭都要吐出来。
难怪接他们要用吉普车,如果是其他底盘低一点的车,根本就开不上来。
“柏鹤,怎么了?”岑三哥下楼的时候,见弟弟穿着睡袍在玩手机,头发也没有打理,放在他面前的报纸动也没有动过。
“我要出去一下。”岑柏鹤沉着脸,拿着手机准备出门。
“等等,你要穿着睡袍出去?”
岑柏鹤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转身大步上了楼。没过一会儿,岑三哥看着穿着一件白衬衫,手里拎着外套就出了门,连扣子都没有扣好。
“这是怎么了?”他皱起眉头,给梁峰打了一个电话。
“梁峰,你们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得到否定答案以后,岑三哥不解地摇了摇头,柏鹤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去落跑的小新娘……
意识到自己被老婆看的电视剧影响到了,岑三哥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没人。
岑柏鹤站在祁晏家门口,敲了很久的门,里面没有人应声。他低头打祁晏的手机,还是关机。
钱钱究竟去哪儿了?
“年轻人,别敲了,人不在家。”住在祁晏对门的这户人打开一条门缝,“昨天半夜的时候,他跟几个人一起走了。”
“跟谁走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咧,”说话的胖阿姨道,“我就听到走廊上有动静,没敢打开门看。”
钱钱曾经说过,如果别人敢在他家对他心怀恶意,肯定会受到惩罚,所以钱钱应该是自愿跟这些人走的,而且还走得比较急,连一个电话都来不及打,或者说……不能打。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三哥的电话。
“三哥,上面请的大师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凌晨?”
“我知道了……”
吉普车在山上停下后,有几位大师下车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扶着树大吐特吐,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所以再厉害的大师,在晕车面前,也是束手无策的。
祁晏拍着赵大师的后背,见他吐得差不多以后,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赵大师,让他漱漱口。
“谢谢。”赵大师有气无力的跟祁晏道了一声谢,“还是你们年轻人好,摇晃成这样,也一点事都没有。”
祁晏哑然失笑,这可算不上什么优点。
“锁虎阵!竟然是锁虎阵!”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道站在山头,看着附近几座山的山头,嘴唇在发着抖。
锁虎阵,又名绝命阵,只要这个阵法成功以后,附近的升级与运势全都会像是被锁住的老虎一样,无法挣扎,无法逃脱,唯有被剥夺所有的生命力。
但是让他们真正感到可怕的不是锁虎阵,而是锁虎阵的四周,还被摆出一个天祭阵,以阵套阵,阵中有阵,以整个镇的百姓运势与性命为祭品,来催动锁虎阵,锁虎阵又给祭天阵提供了足够的祭品。
以此互相循环,久而久之就像是滚雪球,最后不仅仅是这个王乡镇,恐怕连这个县,这个市都会受到影响。
看着这环环相扣的阵法,祁晏终于明白,魏大师钱大师为什么会拼命去破这个阵了。因为再过三天就是中秋月圆之时,到时候这两个阵法,借用月亮的力量,就会势不可挡。
摆阵之人,借用这里的山水走势以及灵器,形成了这么可怕的阵法,简直视人命如草芥。
就算是现在,祁晏也能看到运气与生气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在此处上空形成了紊乱又可怕的杀戮之气。
“附近的居民搬走了吗?”祁晏手心有些发凉。
“我们以这里疑是发现百年前敌人遗留下的炸弹为理由,让附近居民搬走了。”向强小声解释道,“不过没法让整个镇的人都搬走,我们怕引起百姓的恐慌。”
“搬走也没有用,”祁晏叹息一声,“当阵法成功的那一刻,他们的性命已经与这个阵法系在一起了。”
向强闻言大骇,这怎么可能?!
“不过,我记得当年外敌入侵我国时,好像没有从这里经过吧,”祁晏扭头问向强,“你们这个借口是不是找得敷衍了一点?”
向强:都这个时候了,您能不能不考虑这种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