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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时辰到了,柳婵眨了几下眼睛,之后那些还存在于墙角的孤魂野鬼就消失了。她再看,也只是没有阳光的墙角,她又恢复正常了。
叹口气,柳婵扭头看向长修,“过了时效不管用了,长修大师,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她还是好奇,而且这么好用,或许她也可以自己去找,也免得和长修再交易了。
扭头看了她一眼,长修神色淡然,“真的想知道?”
“少神神秘秘的,快说。”柳婵拧眉,不眨眼的盯着长修,好似他要不说她就要动粗似得。
“在这儿等着。”话落,长修转身便朝着一处墙角走去。
无声的骂了句脏话,柳婵双臂环胸站在原地,几分不耐烦。
那个女鬼昨晚那么快就遁走了,看起来轻车熟路对将军府很熟悉。而且,长修又说她不像厉鬼,所以她到底是做什么的?
怎么想也是稀奇,柳婵觉得疑团重重,但是她固守在将军府闹事,就肯定有原因。
所以,说不定还得从将军雷霄下手,他是不是杀了不该杀的人,所以才惹祸上身?
就在此时,长修回来了,阳光普照,他看起来也好似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怎么样?可有收获?”柳婵挑眉,这些躲在这里看热闹的鬼也不知有没有闲心去观察那些情况。
“有见过那个女鬼的,数个凌晨之际,她从皇宫的方向过来。”长修浅褐色的眸子恍若净水,又通透的像是琥珀,好看的不得了。
“皇宫?宫里的鬼?”柳婵挑眉,这就更奇怪了。
“不,她穿的衣服并非宫人所穿,反而是大梁一般的富家小姐打扮。”长修摇头,否定。
“这你都知道?尽管离开大梁这么多年,可是大师却对大梁万分了解嘛。”柳婵哼了哼,他看似不在乎,又说不想回来,可是无意间就透露出他心底里还是在乎的。
“这些重要么?”长修看着她,似乎很不理解她的关注点为什么在这儿。
耸肩,柳婵的脸娇美无双,不过因为她的眼神儿,却将那份柔弱都遮盖住了。
“皇宫与将军府之间唯一的牵连,就是长公主。所以,兴许这闹鬼事件是因情而起。”长修看向皇宫的方向,看来长公主和将军雷霄之间的事他是知道的。
“你是说,昨晚那个女鬼爱慕雷将军。”柳婵微微皱眉,却觉得有可能。
“此事,还需要再询问将军。”长修面无表情,雷霄到底被谁看上了,得问他才知道。
“长修大师脑子转的真是快,既然如此,其实你独自一人也能解决这些事。看来,我还不如回庄园歇着算了,好吃好喝。”虽是语气微酸,不过柳婵的确是佩服长修的,脑子转得快,稍稍联想一番,得出的结论就很合理。
“是否属实还得询问将军,走吧。”长修却根本不计较她的话语,她一直那般阴阳怪气,他已经习惯了。
前往将军一家现在所住的宅子,时辰正好,雷霄就在府中。
长修与雷霄是旧识,所以,这些事情由长修询问比较合理,而且想来雷霄也不会有隐瞒或是不耐。
柳婵坐在大厅里喝茶,下人端来了水果点心,恭恭敬敬。
“慢着。”柳婵放下茶杯,喝住了刚把点心放在桌子上准备离开的小厮。
“公子、、、”那小厮一愣,随后转过身来,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
站起身,柳婵缓步走过去,转到那小厮身后,柳婵蓦地伸手将他的后衣领扯开。
小厮吓了一跳,稍稍挣扎了下,却又不敢有大动作。
看着他的后颈,几道淡淡的黑印印在皮肉之上,但是颜色已不是那种乌黑乌黑的,看样子要消散了。
以食指和中指无名指搭上去,这么稍稍一对比,就能看出来这几个黑印是这三根手指造成的。
“公子、、、您要做什么呀?”扯他的衣服就算了,还摸他?
“你那天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之后有没有觉得后颈发疼?”柳婵不放手,一边冷声道。
小厮愣了愣,许是想起那晚的事情,不禁有些后怕,“没有,小的当时就跑了,之后他也没再追来。”可以说,他只是被叫名字,并没有受到攻击。
“你在做什么呢?”蓦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冷漠。
回头,长修与将军雷霄正走进大厅。
扯着那小厮的后衣领,柳婵那动作几分粗鲁,“过来看看,和一空后颈的一模一样。”
长修走过来,视线在那小厮的后颈上掠过,随后点头,“没错。”
放手,柳婵终于放开了那小厮,“再把那些见鬼了的下人都叫来,我觉得,但凡被叫名字的后颈都有这个。”
长修垂眸看着她,片刻后微微颌首,看起来真的是这样。
很快的,昨天那些小厮丫鬟再次聚集到大厅,柳婵走至他们身后,挨个的扯开他们的后衣领看,果然,都有不同的黑印。
用的手指不同,黑印的形状也不一样,柳婵分别用手指头试了一下,可以确认他们都被那只手攻击过。
“这么说我府里的人一直被攻击,可是他们的脑袋为什么还能好好的安在头上?另外的两个却惨死。”雷霄坐在主座,发生这些事让他很生气,所以现在那双眼睛也阴郁的很。
“是啊,这很神奇,说明这个女鬼脱手了。但是作为一个厉鬼来说,她不应该脱手。”柳婵缓缓摇头,这个厉鬼太不专业了。
“你们下去吧。”雷霄看了一眼那些下人,挥挥手将他们都遣了。
眨眼间,下人离开,这大厅只剩下他们三人。
柳婵回到椅子上坐下,然后看向长修,不知他和雷霄谈的怎么样。
“女鬼的身份差不多知道了,她曾疯狂的对将军示爱,甚至那时闹得满城风雨,整个皇城都知道。”长修开口,将此事告知了柳婵。
挑眉,柳婵看向雷霄,他眉目间都是厌烦,可见他根本不喜欢这个所谓的疯狂追求者。
“她怎么死的?”难不成是追求不成就自杀了?
“服毒。”长修简单明了。
“她服毒之前发生了什么?这样的人,不受到刺激应当是不会狠心自杀的吧?”柳婵看向雷霄,觉得突破点还是在他身上。
“她偷偷溜进了将军府,正巧那日长公主也在,她就发疯了一般离开。第二日,就得到了她服毒自杀的消息。”雷霄开口,语气很冷,可见因为这个女人的纠缠他有多烦。
柳婵挑眉,她相信事情没雷霄说的那么简单,定然是他说了什么,或是他表明他和长公主是一对儿,所以那个女人才自杀。
不过,这也怨不得雷霄或是长公主,自作多情到去自杀,这种女人没救了。
“即便死了她也不甘心,所以便化作厉鬼,甚至都不怕将军府中的杀气,这女人的执念真是深啊。”柳婵缓缓点头,原来人的执念可以战胜杀气。
“劳烦你们两位了,若是需要我,提前通知一声。我还有事,先失陪了。”雷霄的脸色不太好,话落,他起身离开,那步伐沉稳,又带着满身杀气,的确是个雄性荷尔蒙爆发体。
看着他离开,柳婵扭头看向长修,“那个女人家是哪里的?因何认识了雷将军又爱慕上了他?”
“松阳城首富的女儿,当时松阳城闹山贼,将军奉命剿匪。那之后,便被缠上了。”长修语气淡淡,这些事情是从雷霄那里问出来的。具体的过程雷霄显然也是不清楚,毕竟他也根本没时间去关注儿女情长,所以前因后果听起来也比较粗犷。
“神经病,活着神经病,死了也神经病。”柳婵哼了一声,颇为不屑。
倒是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长修看着她,尽管眸色平静如水。
“干嘛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四目相对,长修的眼神儿不对柳婵一眼就看出来了。和他相处这么久,他的眼神儿她自然分辨的出。
“只是没想到你会帮将军说话。”本以为,柳婵会骂雷霄的。
“这不是帮谁说话,而是那个女人就是神经病。你有爱慕追求的权利,别人也有拒绝的权利;你可以一片真心,别人也可以不屑一顾。求爱不成就自杀,自杀之后还闹得人不得安宁,不是神经病是什么?”柳婵看着长修,眉毛挑的高高的。
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既然你不同情她,那么我也就放心了。”
“就算我同情她,也不见得会坏事啊。长修大师,你这满身圣光是用来糊弄人的吧,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柳婵不乐意,她是那种人么?
“知道她是谁,目的为何,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动手了。她对将军府有执念,解决她也在将军府。”长修站起身,觉得事不宜迟。
“好啊,速战速决。”柳婵也站起身,这么拖下去她也觉得很烦。
“不过,我需要提前做一下说明,也希望你能配合。”蓦地,长修却忽然道。
挑眉,柳婵眼神不善,“长修,你什么意思?”
“厉鬼速度快,于将军府之中流窜,想要抓她并不容易。而你速度慢,也不适合追逐,反而会让你脱力。所以,需要想个法子让她不再躲避甚至主动攻击。我希望在这个时候你再出手,毕竟你的血天下无二。”长修面不改色,他只是希望柳婵能与他配合,而不是各做各的,或是她奋勇冲到前头,最后反而失手。
尽管不开心,但柳婵不可否认长修说的有道理,她速度的确慢,尤其是和他相比,他就好似脚踏风火轮一般。
“虽她是厉鬼,但是她也的确很狡诈,做完就跑,想让她停下来似乎不太容易。”柳婵双臂环胸,倒是认真的与长修商讨了起来。
“我想,或许可以利用将军。”长修似乎有了主意。
挑眉,“如何利用?”
“拿一件他的衣服。”长修相信,雷霄身上杀气浓厚,拿一件他的衣服,会很容易将那爱慕他的厉鬼吸引来。
眨眨眼,柳婵点头,“也可行。”不无不可。
“趁着天色还亮,现在就过去布置吧。”长修看了一眼大厅外,淡声道。
颌首同意,二人走出大厅,拿上了一件雷霄穿过的衣服,便迅速的离开了。
太阳还在天上,不过这将军府却还是几分森冷,那种杀气让人不敢造次,尤其此时这里无人居住,所以就更慑人了。
走进将军府,柳婵抖出雷霄的衣服,将一把椅子搬到大厅正中央,然后将衣服挂在了椅子上。
“你就在这大厅后的茶室,不要出来。待得她出现,我与之周旋,你若能出其不意自然好。若是不能,我也可以用你的血。”那个瓷瓶长修带在身上,里面就是柳婵的血。
“所以大师的意思就是,也可以不用我喽?”柳婵挑眉,不用她出马,心下稍稍不顺意。
微微垂眸看着她,长修若有似无的叹口气,“功劳自然是你的,若是没有你的血,我也没其他的法子。”
“嗯,这话听起来就顺耳多了。”柳婵点点头,心气顺了些。
“先等着吧,距离日落还有一个时辰。”浅褐色的眸子几分无言,不过长修的面色依旧平静。柳婵是个什么脾气显而易见,若是不吹捧着,很容易炸毛继而坏事儿。
走至大厅后的茶室,一张横榻靠着小窗,二人走过去各坐一侧,寂静无声。
匕首抽出来,柳婵拿在手中,其实看这些凶器她一点都不怕。大概就是习惯了,毕竟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也全部依靠自己的血。
只不过,那个世界的鬼似乎更容易对付一些,不似这个世界,所有的鬼都带着一丝野性。
所谓野性难训,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
蓦地扭头,柳婵看向长修,那双眸子如同一把刀,饶是谁被她这么盯着也会不舒服。
长修正襟危坐,他的腰背很直,就像一棵不会倒下的青松。青色的僧衣在他身上似乎无限放大了他的气息,让他看起来格外的不食烟火。
缓缓转头,长修也看过来,眸如净水,即便柳婵的眼神儿很不善。
“我才想起来,我还没问过长修大师打算付我多少钱呢?这笔买卖做的也是糊涂,竟然没提前定好价钱。”谈起钱,柳婵完全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
长修面无波澜的看着她,“你要多少?”
这口气不一般,听着像土财主。
柳婵直起腰背,随后竖起两根手指。
看了一眼她纤细的手指,长修的眉微动,“二两。”
“我看起来那么不值钱么?我出场费很贵的,二两你打发要饭的呢?二百两,不讲价。”柳婵不可谓狮子大开口,若是去寻常人家给办事,也要不到二百两,二十两还差不多。
“明日到账。”长修果真没讲价,二百两就二百两。
柳婵立时弯起红唇,“大师是有钱人,我这等穷人是比不起。下次大师要是还想要我的血,我可以提供,一百两一小瓶。”说着,柳婵抬起手,以拇指和食指比出她所谓的一小瓶是多少。
“还说自己不卖血。”长修似乎很无言,她昨日义正言辞的说不卖血,这眨眼间就跟他谈上了价钱。
“我只卖给大师,别人不卖的。”毕竟别人也没那么有钱。
“柳施主,你看着我。”长修的眸子浮起笑意,看着柳婵低声道。
“嗯?”微微挑起眉,柳婵看着他,不明他何意。
“我的脸上是不是写着三个字,冤大头?”长修一字一句,问。
闻言,柳婵先是皱眉,下一刻笑出声,“大师,尽管你的幽默有点自以为是,不过我给你个面子,挺好笑的。”
收回视线,长修几不可微的摇头,“与俗人同行,想不俗也难。”
柳婵立即切了一声,“我的确是俗人,但是大师能被我拐带的也变成俗人,那就证明你本身也不是什么仙人。别再佯装清高啊,小心我手下不留情,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我智勇双全。”瞧不起他假惺惺,他根本就是六根不净,总装什么得道高僧。
“我若离开佛门,长公主势必会让我回大梁助她。”静默了半晌,长修忽然道。
闻言,柳婵反倒一愣,没想到长修会和她说这个。
看向他,柳婵的眸子有片刻的停顿,“我若回大燕帝都,肯定马上会被嫁出去。”所以,他们一样艰难。
看过来,长修眸子里的柔和如此明显,不似之前他总是冷冷清清毫无波澜。
四目相对,柳婵耸了耸肩,“这人活在世上真是艰难啊!”
“所以,躲在佛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长修轻叹,这么多年,他一直躲在净土寺,世外的一切都离他很远。
“不过,就是艰难才有趣啊,否则碌碌无为一辈子,和一只蛆虫有什么区别?”柳婵话锋一转,她可不会躲避。
看着她,长修的视线有片刻的凝滞。
蓦地,外面猛地响起砰的一声,瞬间惊醒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