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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晋王派去漳州的细作李崎之毒死了自己,有下属飞鸽传书回晋国报丧,晋王大惊!才欲派人详查,偏这里头还牵扯了台湾府的贾维斯。晋王过于谨慎的老毛病又犯了,思忖再三,想起韩奇与贾琮熟识多年,遂给京中锦乡伯府去了密令,遣他们府里的大爷往福建查明此事。韩奇也大惊,不敢耽搁,寻了个借口出京,走八百里加急道赶往福建。
到了漳州,寻到原先跟着李崎之的下属,那人告诉他:“我们因想着,李三爷来漳州本是为着那个何老墩,干脆先将那人抓来再说,遂派了个人过去。谁知何老墩竟已不在龙岩了。”
韩奇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那下属苦笑道:“韩大爷,咱们还不定让哪家王爷兜了个黄雀在后。前些日子,有个太监并一个男人在龙岩找何老墩,偏生遇上了两个长舌妇,将此事传得尽人皆知,惊吓了何老墩。”乃将龙岩街面上传的闲话细述了一回。“他便告诉他家里说往台湾府谋生去。”
韩奇怔了怔:“如此说来,他已去台湾了?”
“没有。”那下属摆手道,“他倒有几分狡猾。走时对他父母姐姐说去台湾,四邻八里都以为他去了台湾。我们的人因想着他总要写信回家的,遂在他们家左近候着,也好得了地址去寻他。前几日果然何老墩有信回家,便趁夜取了那信出来。合着他是往吴国去了,没留地址,让家中不必写信给他。还叮嘱他家里若有外人问起,莫要说实话,只说他在台湾府当画匠。”
韩奇道:“这是起了防备之心。他去吴国做什么?吴王贪婪成性,并非明主。”
下属哂笑道:“一个匠人罢了,哪有择主之念。吴国富庶,谋生容易些。”
韩奇愈发拧紧了眉:“吴国不止富庶,人口也多。找个人不容易。信是托何人传来的?”
下属叹道:“贾氏马行。”韩奇便知道查不出根源了。贾氏马行素来替客户保密的。下属又道,“只是不知道那太监与男子是谁派来的,怎么知道咱们的计划。恐怕里头有内奸。”
韩奇冷笑道:“恐怕?必然有内奸。”又细问了这些日子李崎之与贾维斯所为。那下属遂从头细说一遍。韩奇惊得不敢信:“林海之女为军师,连胜了郑潮儿三次?她出了何计?”
那下属道:“详情尚不曾探到,听闻山水火风都用上了。若非这位林军师根本不想打仗,郑大人头一遭便死了。”
韩奇不禁庆幸:“亏的她当日没嫁给二皇子,不然各家王爷都没的命在。”
那下属笑道:“二皇子不就是陈王么?让东瀛巫人下咒昏迷了数月,回来后竟再不敢出兵,不过守家之犬罢了。那林军师就是个活的女诸葛!深谋远虑、料事如神,台湾府满营将士尽皆拜服,瞧得上陈王才怪!”
韩奇击掌道:“早年在京中琮儿说过无数次,女子当中自有奇才;漫说不输须眉,只怕还强些。那会子只觉得他因敬慕他家几个姐姐、言过其实了。如今看来,他打小认得这位林小姐,怕是有感而发的。”乃问道,“她可有人家了没有?”
那下属道:“不知。贾维斯营中军规厉害的紧,我们寻了数十个人套话,半个有用的消息都套不出来。”
韩奇思忖了会子道:“无碍。既来了福建,回头我去一趟承天府见见琮哥儿。”
下属乃道:“谭家置办了口寻常的棺木将李三爷下葬了,可要设法挖出来运回去?”
韩奇想了想道:“也好,终究是李家要紧的人。”乃叹道,“人算不如天算。”
“那谭家?”
韩奇道:“谭家不必咱们管,让李家自己处置。”又问那个贾维斯与林军师撬走的刑房吏。
下属道:“伤势已养好,这几日正在宴请亲朋、收拾行李,预备阖家搬去承天府。”
韩奇道:“既是他二人看重的,我且去会一会。”
遂略休整一日,次日青衣小帽去拜访董明。到了董家,只说自己是路过客商韩大,闻其大名、想见见贾维斯将军看重的奇才。
董明这些日子已见过数不清的看热闹闲人了,依着他从前的性子必然闭门谢客。可巧前阵子贾琮给他来了封信,信上写了一对聪慧过人的西洋兄弟,爱以查看路人之衣帽形容来猜测其家世性情为乐。董明觉得有趣,并养伤无聊,遂也见些人、剖判取乐。
今天听前头的兵士说,来求见的这位三十五六,气度不俗,乃命请进来。二人寒暄几句,董明之妻亲捧了茶送入。韩奇施礼谢过后饮茶,眉头略动了动,含笑赞道:“好茶。”董明微微一笑。这茶是贾维斯使人送来的明前龙井,自然是好茶。只是他妻子并不擅泡茶。这么刁的嘴,寻常人家是养不出的。乃陪着他闲扯了足有小半个时辰,韩奇什么都没探出来,倒是董明连他家中有二子一女都猜出来了。
末了韩奇方扯到他受的伤上头,假意挤了挤眼道:“听说董先生这伤乃因一桩风流事。”
董明苦笑道:“无妄之灾。”摆手不让他提。
韩奇往前探了探身子道:“当真是荣国府三贾之首的那位,救了这漳州谭家满门男丁么?”
董明道:“倒也算得,有些误打误撞。”乃叹道,“我竟从未见过如此胆大之人,敢行如此莽撞贪婪之谋财害命。”又摇了摇头,“人心不足蛇吞象。”韩奇再细问,他说的与街头传闻相差无几。又说了几句闲话,韩奇便告辞了。
董明命亲兵送韩奇出去,自己思忖道:寻常人多半早早问起他这伤;此人最后才问,显见是欲盖弥彰了。前头那些都是遮掩,这个韩大来的目的便是探听李崎之之事,想必与李崎之是一伙的。遂提笔写了封信,放了只鸽子飞去承天府。
贾琮接信一琢磨,姓韩行大、高门子弟、晋王的人。并年岁、模样、性情、儿女等加在一块,不是韩奇是谁?韩奇是看着自己长大的,既到了福建,不可能不来见自己。有些事儿想悄然闷着是闷不住了。幸而晋王此人还好对付,给足够的利益诱惑就行。乃给董明回了封信,请他假意钦佩韩大之学识气魄,勾搭他一同来承天府走走。董明依言行事。
韩奇还以为董明欲向贾琏举荐自己,心中暗笑,也假意“恭敬不如从命”,当真跟着董明一道上路。
前头还罢了。直至在泉州上了承天府来接董先生的船,韩奇顿时惊呆了:贾琏竟有如此好船!下了船便是平安港,又从平安港坐上橡胶轮胎的四轮马车、走水泥大马路。进了承天府城门,又是满大街的新鲜物件,这些初来乍到的目不暇接。马车终停在台湾知府衙门门口,不多时,贾琏领着贾琮贾维斯接了出来,见了韩奇哈哈大笑。贾维斯忙介绍董明给他二人认识。
贾琮乃上前向董明作了个揖:“董先生,晚生贾琮。这位大哥——”他一指韩奇,“就是董先生信中所言的韩大先生?”
董明拱手道:“正是。”
贾琮笑道:“董先生当真有眼光,此人果有大才。”
董明苦笑道:“显见不是好撬的大才。”贾琏贾琮哥俩又笑。
贾琮乃向贾维斯道:“大师兄和琏二哥哥先陪着董先生;我好久不见韩大哥了,先陪着他聊会子。”贾维斯点点头。贾维斯贾琏陪着董明入知府后衙,陈红袖安排了人替董明家安置院舍,贾琮遂拉着韩奇跑回他自己的小书房去了。
到了屋中坐下,贾琮看着韩奇直笑:“韩先生是你!哈哈哈……”
韩奇倒是笑不出来,瞧了他半日,轻叹一声:“你们台湾府……果真了不得。”
贾琮得意道:“有趣吧!还有好些新奇的玩意呢,明儿我领你去大街上转转。”
韩奇声音异样道:“琮儿,你可择定了要跟随哪家王爷么?”
“没有。”贾琮道,“若择了主我还躲在这里做什么?承天府这些都东西都可以搬到内陆去。就是这几年择不出来嘛。”韩奇眼神一跳。贾琮乃掰手指头道,“贤王哥哥那一辈里头,唯有三个是有用的。楚王——别瞧不上他,这货比晋王会装,可惜让刺客杀了;蜀王——当今之世武力比什么都管用;贤王……额,燕王,各方面都很好,我差点就想跟着他。若是我和琏二哥哥一样大,这会子指定已经是他幕僚了。”他憾然道,“我年岁太小,保不齐无缘。”
韩奇问道:“你年岁小,与择不择燕王何干?”
贾琮托着腮帮子道:“我若有琏二哥哥那个岁数,不止会当燕王幕僚,而且会当他儿子的先生。”韩奇抽了口气。他接着说,“偏我年岁太小,燕王之子轮不到我教导。他那两个大些的儿子,一个天资平平、不及他老子的十之一二,另一个死了。两个小的这会子还看不出好不好来。我若投了燕王,早晚是辅佐他儿子的。他的儿子里头暂且还没有哪个我瞧得上的。”
韩奇松了口气,过了会子又问:“晋王呢?”
贾琮随口道:“天生做不了天子。”
韩奇张嘴想驳,忽见他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又驳不出口。乃想了想,道:“晋王谨慎周密,于夺嫡而言是极有利的。天下若没成如今这模样,他保不齐能最后出手、得了大宝去。”
贾琮道:“韩大哥说的没错。偏眼下不是夺嫡,是乱世。周密还罢了;过于谨慎便如同三国之东吴——等死。”乃抬头看了看他,“韩大哥不会是想投他吧?还不如投燕王呢。你们家不是在京城么?正好不用搬家。”
韩奇闻言皱了会子眉,忽然想起荣国府还有一票主子在京城呢。如此看来贾琮委实暂且没有自立之意。乃道:“依你之见,晋王难以成事?”
贾琮道:“我不是早几年就说了么?现在是大抢劫时代,手快有、手慢无。你瞧瞧,东瀛、高丽、缅甸、南洋几个小国,都是最好抢的,都有人出手了。晋王连点子动作都没有。”
韩奇道:“保不齐他在预备着呢?”
贾琮道:“这就是过于谨慎的坏处,恨不能方方面面都预备齐全了再动手。等他预备齐全,大饼早让别人吃完了,或是只留下最难对付的;而他早先预备的那些又对付不了最难对付的。旁人往前赶路,他若不动,自然就落后了。谁还等他?这年头最要紧的就是钱,晋国商贸平平,他上哪儿弄钱去?”
韩奇道:“据我所知,晋王在预备做一种极赚钱的生意。”
贾琮瞧了他一眼:“赚钱来的容易还是抢钱来的容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赚钱……人家都抢去了!就连最通商贸之务的吴王,要紧心思一直在做生意上,仍旧不放过抢钱的机会,这不又把卫若蘅派出去了?赚钱不花成本的么?赚钱的成本和抢钱的成本哪个高?”
韩奇默然。他家老子是个极稳重之人,挑了许多年方挑中了晋王,认定此人有人主之志、又能忍会谋。忽听贾琮这番话,亦觉有理,不由得沉思。
贾琮道:“还是那两句话。世易时移、今时不同往日。俗话说,性格决定命运,气度决定格局。晋王的性情,若用于夺嫡委实保不齐黄雀在后;但如今是乱世,他注定得不了天下。”遂瞧了韩奇几眼,“韩大哥莫非已经投了他?这会子改换门庭还来得及,燕王蜀王都不错。”
韩奇苦笑。他们家跟着晋王多少年了,岂能说换就换的?只得说:“虽尚未投他,家父却看好他。”
贾琮撇嘴道:“别装了。你在苦笑,显见就是已经投了,而且只怕还有把柄在人家手上,或是已经白送了他不少钱财。”韩奇才要说话,贾琮抢道,“不过得看你们家想要什么。若指望他一统天下就不必了;想得些好处么,可以撺掇他快些出兵抢劫别国国库去。如今俄罗斯国新换了国主,大约是彼国最昏的一位昏君了,跟他商议假道伐虢可也。”
韩奇眼神一动:“琮儿,你可有策?”
贾琮道:“什么策不策的,就是借俄罗斯国境路过、打劫西洋去。他们先前那位女帝是个人物,让辽王派人刺杀了,为的就是送当时的太子、如今的国主彼得三世上位。他既开好了路,大家都可以走嘛。他又收不了买路钱!”
韩奇“腾”的站了起来:“俄国女帝是辽王派人杀的?”
贾琮道:“我猜是他。”乃瞧了韩奇一眼,“此事你可别告诉晋王。”
韩奇心中恰在盘算如何告诉晋王、如何给俄罗斯国主去信让他深信不疑起兵攻辽,闻言并不曾放在心上,随口道:“为何?”
“晋王擅捅自己人刀子,就是‘我虽得不了好处也不许你得’那种。”贾琮道,“他保不齐会跑去告诉彼得三世此事,好让俄罗斯不许辽王借道、或是与辽国开战。于晋王而言,他没有证据,人家纵然一时信他,也可能被辽国反戈一击;于大局而言——昏君能抵千万大军。咱们要对付的是西洋,咱们的目的是让我朝子民移居占领那几处足足抵五六倍我朝国土之地、好留给后世子孙。”不知从何时起,贾琮的脸上已一片肃穆清冷。他森森的道,“谁挑起内战、或是谁引得外国来攻打我朝、损我人口、扰乱贫道大计,可莫怪贫道狠心。贫道虽法力不济,弄死一两个凡人还做得到。”
韩奇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以为贾琮能通灵、看透自己心中所思,赶忙强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贾琮便知道他当真有那念头,暗自苦笑:难怪他跟了晋王。这些人,不吓唬一下是不会消停的。乃轻叹一声,双目盯着韩奇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么好的土地,与其让外洋人占了去、多年后他们的子孙来打我们的子孙,为何不好生留给同胞?好歹都是黑头发黑眼睛,好歹都说一国话写一国字,好歹不会因为儿孙不肯舍弃儒释道三教就把他们全都屠戮殆尽。”
韩奇懵了!足足半盏茶功夫,他颤声说:“琮儿,你说什么?”
贾琮站起来漠然道:“你以为我来你们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时代是做什么的?”乃负手走了出去。韩奇惊愕得许久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