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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果卿卿没穿越,此卿非彼卿——
上京城门,一辆不马车从城门进来,马车上有着宸王府的印记。但却并不华贵,只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
守城门的士兵一瞅就说:“这应该是宸王妃的车架。”
“除了她还有谁。”另一个士兵道:“这是从越城回来吧。”
“除了回越城,她还能去哪里?”
这马车确实是宸王妃的,但此时,她的车里不只是她自己,还有她的娘家侄女宁卿。
这次回越城,宸王妃被其母逼着带一个娘家侄女来塞给继子当妾。
宸王妃纠结了一路,急得眼都红了。宋濯,她连见到都怕,现在宁老太太居然让她给他塞人!
看着马车里,一脸好奇高兴的宁卿,宸王妃简直要愁死了。
“卿儿……”宸王妃想了想才道:“你到了宸王府,要安安份份,懂了吗?”
宁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家里管家的是侧妃,可不能冲撞了。”
宁卿又点了点头。
走了两刻钟,终于到了宸王府,从角门而入。宁卿与初蕊看着眼前亭台楼角连绵不断,又是震惊又是兴奋。
“姑娘,好大,就这一块就比咱们整个宁家都大。”初蕊低道。
“这一边好像还只是姑母住的。”宁卿道。“后面一排都是王府的。”
一行人进了静心苑,宸王妃的丫鬟就来拜见,宸王妃道:“慧苹。”
“王妃。”慧苹走出来。
“姑娘新来,人生地不熟,你在她身边照应下。”
“是。”慧苹走到宁卿跟前见礼:“见过姑娘。”
“你好。”宁卿垂头轻笑。
慧苹带着宁卿把行李放下,“姑娘一路风尘仆仆,奴婢侍侯姑娘更衣吧。”
初蕊立刻从箱子翻衣裳,翻出一套新造的百蝶穿花,与慧苹一起给宁卿换衣服。
宁卿瞟了慧苹一眼:“一会我可要拜见姑父和侧妃?”
“王爷在祈州。”慧苹说:“侧妃的话一会去拜见。”
宁卿又道:“可还要再拜见什么人?”
慧苹看了她一眼:“先拜见了侧妃再说吧。”
宁卿很失望。就算姑母不受宠,好歹也是王妃,她怎么说也是表姑娘,听说这里还有郡主县主,最重要的是世子表哥。不知什么时候能见。
一会出了屋就碰到了方嬷嬷,送了好些东西,连侧妃也不用拜见了。
宁卿很失望,不一会儿,莺姨娘就来了,见到她就抱着哭,又道:“啧啧,瞧瞧这天仙般的模样,别说是越城,就是上京也挑不出几个来。就冲咱家卿丫头这品貌,世子不收房都说不过去!近水楼台先得月,大姨娘这位置妥妥的!”
宁卿虽然是来做妾的,但听着这话到底不好意思,脸就红了。
一开始她不怎么喜欢这个传说中的莺姨娘,但想了想,人家就算是丫鬟,也能成为王爷的姨娘,并生下一双女儿,也是个有出息的。
宁卿便和莺姨娘聊天,问她的两个女儿什么情况,为何不过来坐,她已经准备了礼送给两位表妹,几人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外面酒楼送饭菜。
正在此时,静心苑不远的鹊桥荷塘。
一名天姿绝色的少年缓缓走来,此人不是谁,正是宁卿想见的宸王世子宋濯。
今天他跟康王沈成恭下棋,一时大意差了半步,输了一幅百荷图。这才回家时顺道绕到这边瞧一瞧这片荷塘,好回去动笔。
宋濯远远地看着那冷清的青石桥,不知为何,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走到桥上,站了一会,远远地看着一塘荷花开得热闹非凡,但不知为何,他的心无形间升起一抹寥落惆怅。
看了一会,他就走了。
回到碧云轩,晚上下起雨,把窗外的芭蕉打得噼啪作响。
案上铺着白纸,墨也磨好了,笔也准备好了。
宋濯却只托腮望窗,完全没有动笔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他站起来,拿了一把雨伞和一个琉璃灯笼。
“殿下,这么晚了,又下大雨,你要去哪里?”清风道。
“不知为何,一点灵感也没有,我去看看荷塘。”
“雨太大,天又黑,看不到的……殿下!”清河说着就一惊,因为宋濯已经打伞走进了雨中。
“你们两个别跟着。”宋濯道。
黑雨夜,宋濯提着一个琉璃灯笼站在鹊桥上,怔怔地看着一片漆黑的河塘,寂静,天地间只剩下雨声,似是要把人隔绝于俗世。
天这么黑,雨这么大,宋濯知道在这样的夜里跟本看不到荷花。
他其实并非来看荷花,他似乎在等什么事情发生。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要等的是什么。
雨下了一夜,宋濯也站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宋濯去了康王府。
“宋濯,你脸色为什么这么青白,昨晚干什么去了?”沈成恭笑着说:“莫不是为了我的百荷图,你画了一宿。”
宋濯一笑:“对不起了,我没有画。”
“那你还不快回去画!”沈成恭敲了敲桌子。
“我不画了。”宋濯笑了笑:“我不画百荷图。”
“为何?”
“不知道。”宋濯道:“反正我不会画。这一辈子也不会再画荷塘。”
“啊?”沈成恭奇了:“你受什么刺激了?”又望向清风清河:“你家主子受什么刺激了?”
清风清河苦笑,他们怎么知道。
“成恭,我给你画牡丹图吧。”宋濯笑道。
“好!”沈成恭哈哈大笑。
……
宁卿来了宸王府快十天了,但她连那些表姐妹也没见到,更别说是宋濯了。因此很是忧心。
“姑娘放心吧,以你的美貌一定能入世子的眼的。”初蕊见她泄气就鼓励道。
“连见也见不到,又怎能入眼。”宁卿幽幽一叹。“王府,可不是家里,好像走远点都会被人盯着。”
“找王妃帮忙。”
“姑母恨不得把我送回去呢。”宁卿撇撇嘴:“她就怕事儿,若她性格强一点也不至于如此。”
“可不是,畏首畏尾的。”初蕊也抱怨:“也不想想,要是姑娘成了世子宠妾,她背脊也能硬点啊!现在咱们连世子住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啊,有了,姑娘,世子又不是只呆在家里,他会出门的。”
“对。”宁卿双眼一亮。“咱们先打探一下……听说表哥有上朝,咱们等在他下朝的路上看看。”
宋濯上朝下朝的时间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就打探到了,宋濯走哪条路回家,管去什么地方,也都知道了。
宁卿估摸了时间,就去找宸王妃:“姑母,我来京多天,都没好好到外面玩玩,今儿个你与我一起出门呗。”
宸王妃笑着点头:“对。既然如此,就出门吧。”
虽然宁卿一心想见宋濯让她有些烦忧,但她还是挺喜欢宁卿的,出门走走有何不可,总比在府里乱逛好多了。
于是宸王妃叫了小马车,姑侄二人一起上街。
宁卿道:“姑母,听里文兴街最繁华,咱们去那边看看。”
宸王妃一怔,文兴街不是最繁华的,但也算不错,见她有兴趣就点了点头:“好。”
二人去了文兴街,但来回逛了好几遍,都不见宋濯经过,很是失望。见宸王妃有些不耐烦,只好回去。
后来才知道宋濯去了荣昌街的烩味天下。
宁卿很失望,第二天,又说昨天没逛够,又要去文兴街。宸王妃只觉得小孩子玩心大,就应了。
可宁卿等了半天,还是没见到。宋濯留在宫里陪敬仁太后聊天吃饭了。
宁卿别提多失落了,在王府里转了转,想去拜见孙侧妃,但孙侧妃说忙,推了。想去拜见悦和群主,但悦和郡主直接说身子不适,不想见。
宁卿想着莺姨娘到底出自宁家,就去找宋绮玫,谁知道宋绮玫是个磕渗,指着她就哭骂:“你一个小商女,小贱人,凭什么跟我玩玩儿?我可是高贵的宗室之女!是皇家血脉!岂是你能高攀!你谁也不找,偏找上我,难道是觉得我跟你一样的吗?”
说着说着居然哭跑回去了。
宁卿整个人都懵了。
宁卿一时间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哭了起来。暗叹自己空有绝世美貌,怎奈无良机。
但她怎可就此埋没自己!
宁卿厚着脸皮,又央宸王妃上街。
宸王妃一听她又要上街,怔了:“这……你玩心也太大了吧?虽然我是正妃,但你也知道我的情况,不好事情太多。”
“家里太闷……”宁卿红着眼圈道:“各位表姐妹都不跟我玩,府里除了静心苑周围,我哪都不能去。”
宸王妃一怔,觉得确实闷着宁卿了,就点头:“好吧,但去了这次,以后一个月只能出去一次。还有,王府规矩大,不能再乱跑。”
“我知道了。”宁卿说:“我不是乱跑,我只想去拜会侧妃和各位表姐妹,但她们都忙,以后不会了。”
宸王妃和宁卿又出去了,宁卿又要去逛文兴街,宸王妃就一怔:“你怎么老爱逛这里?”
宁卿道:“我……喜欢那里的花绳铺子,那里的花绳可好看了。上次买了一根黄色的,这次买几根别的颜色,编起来给姑母你戴。”
宸王妃一听就笑了:“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戴什么花绳。”
二人去了文兴街,走进花绳铺,宁卿就慢慢地看。
那里的店小二已经见过宁卿几次了,每次都磨磨蹭蹭,看一条花绳像能看出花一样,一看就看半盏茶时间!挑来选去只买一根!
店小二都懒得招呼她了。
宸王妃也觉得宁卿挑花绳磨蹭,但也不好催她。
宁卿一边挑着花绳,心里可煎熬死了。她也不想磨蹭,但不磨蹭怎么等表哥。
一如既往地,她在里面挑花绳,初蕊在门口张望。初蕊突然叫了一声:“姑娘!”
宁卿心一震,立刻出了花绳铺。宸王妃和慧苹一怔,宸王妃道:“卿儿,你怎么了?”
宁卿走到街边,远远的,就见宋濯骑着走过来,他身后跟着清风和清河。初蕊有幸远远的见过清风一眼,所以认出来了。
宁卿只见马上是一名清卓绝色,风华绝代的少年,一下子就心雷鼓,脸色熏红。
宁卿激动过后就急了,因为她一直想着怎样见到宋濯,但当见到他,一时又无计可施。要怎样才能让他注意到自己!
他越走越近,她就越焦急。毕竟机会难得,再等一下次,不知何年何月!
“姑娘,你跑来这里干什么?”慧苹青着脸走来。她一早就觉得这表姑娘不安份的了,原来是在等世子。
宸王妃也看到了宋濯,有些害怕:“卿儿,咱们去吃饭吧。”
宋濯快要离开,她本来就急的了,慧苹和宸王妃还想阻,眼看着宋濯已经走到面前,宁卿大急,脑子一懵,猛就扑了出去。
宋濯的马不是跑着,是快走,猛地扑出一个人,宋濯立刻就勒停了马,马蹄高高扬起。宋濯冷清的眸子淡淡一扫,只见是一名绝色少女,正脸色煞白,双眼惊恐而又灼亮地看着他。
“大胆刁民,居然冲撞世子!”清风冷喝一声。
“我……”宁卿被他喝得身子一抖:“我是不小心……”
“我明明看到你是自己扑出来的!”清河嘲讽道。
宁卿小脸一阵胀和火辣辣的,只看着宋濯:“表哥,我是宁卿……是王妃的娘家侄女。”
宋濯看着她,心里生起一抹厌恶之感,那冷淡的目光只扫向宸王妃:“宁家教出来的女儿也就这样的体统!送回去,宸王府不留客!”
他早就知道宸王妃带了个娘家侄女过来,准备塞给他做妾。
他却连管都不屑去管。现在一见,就想怪不得送进来,长得倒好。但你这么低贱的商户配给他塞人吗?
宁卿大惊。她以为,以她的容貌,他一见就能入他的眼,但他居然要送她走!
宸王妃惊脸色一阵煞白,宁卿更是呆若木鸡,泪水涟涟。
回到宸王府,在孙侧妃的安排下,宁卿立刻就被送走了。
而宋濯,一如既往的过着他属于他的生活。十七年来他都是这样过的,但不知为何,自从那次他没画成沈成恭的百荷图之后,他总觉得生活好像少了什么,他觉得,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但又想不出,该是如何。
他很快就过了十八岁生辰,他的未婚妻程玉华也回来了。
婚期立刻就订了下来,是明年的五月。
订亲,请期,纳吉,下聘,每一样都按步骤进行,每一样都很顺利,这却让他莫名的有些烦躁。
离婚期越近,他就有种想反悔的冲动。他不想娶程玉华。以前,明明娶谁都没所谓,只要身份上匹配得起,容貌美丽,聪慧得体,品行端正就可以了。
临了,他才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他知道他不能反悔,因为君子一诺,重如千金!不论如何,是他答应了娶的,就不能反悔。而且那还是嫡亲的表妹!是外祖家!
那件事虽然还没查出来,但只要还有一丝可能不是他们做的,他都不愿伤他们一分。
五月二十,宸王世子与玉华郡主大婚。
但就在宸王世子迎亲途中,本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突然劈下一道雷,生生把街边的一栋酒楼给劈开了,酒楼崩下,宸王世子没躲过去,就这样死在迎亲途中。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