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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下起了牛毛细雨,不过一个时辰,雨势逐渐加剧,转为漂泊大雨。雨点打在行人的脸上,使人睁不开眼睛。乾隆一行人行路艰难,路途又泥泞,好容易快到前方的小镇时,车轮陷入了泥坑之中。
额敏拉着缰绳,挥动鞭子抽打马臀。无奈,马儿怎么也不肯动,只能么喝骑马的福尔康等人,下马推车。可怜,永琪几人没做过这等劳力活计,尽皆贴于车厢的右侧,不得要领的推动着。
许久,未见丝毫起色,福伦冲大儿子使了个眼色,福尔康鼻尖一扬,转身打开车门道:“老爷,恐怕你们要下车,让我们把车子推出来。”
乾隆皱着眉峰,看了看天色,只得托着福尔康的手臂下车。车内的小燕子、紫薇也跟着跳下车厢。紫薇不愿淋雨,可目下只有两顶纸伞,她只能故作委屈的站于乾隆身侧,与其共用一把。
乾隆确实怜香惜玉,可是作为皇上,他一直是唯我独尊的,那油纸伞撑着撑着就全遮到自己的头顶了,把紫薇晾在一边。紫薇心头恼怒,脸上却不敢显,嘴里也不敢言,只能双臂环抱着抖动,企图吸引身旁乾隆的注意。
果然,乾隆见紫薇孤伶伶的淋在雨中,如同小猫似的颤抖着,顿生怜惜之情,急忙伸手扶住她,拉到自己怀里,口中义正词严道:“快进来,女儿家身子单薄。不比男人,淋点雨没什么。快进来,快进来!”
紫薇此刻浑身都湿透了,撑与不撑亦没什么区别。紫薇不着痕迹的推开乾隆唐突的手脚,虚弱的笑了笑,体贴道:“老爷,您别管我。我已经淋湿了,您是万金之躯,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你不要淋雨就是对我最大的仁慈了。”
乾隆、紫薇还在相互推让之际,福伦一把抢过纪晓岚手中的纸扇,跑向乾隆为他打伞,腆着脸说道:“老爷,你别管紫薇丫头了,我们照顾她就好。”
紫薇为了显示自己的贤淑,哪里肯受?躲着遮上头顶的油纸伞,嘴里不停道:“我只是个丫头,你们这么做,可要折我的寿了。”说罢,不好意思的指着小燕子等人,丢下一句,“我去帮他们。”便抬腿跑开了,徒留乾隆在原地一阵唏嘘。
福尔康等人为了在乾隆面前表现,纷纷施展其能,想要推动马车。然而,马车纹丝不动,福尔泰几人的心头如何不焦急?他们心急,可躲在一边监视的青衣人更是恼怒。
青衣人心道,不过是车轮陷入了泥潭,又不深,加之五六个人推车,还有马匹在前方拉动,折腾了那么久,尽没有一点转机。难道,这些穿着锦衣玉袍的公子都是喝粥长大的?还是他们为了看皇帝和女人*,故意不使力气?青衣人看着紫薇走向马匹,搂着马儿的头,话里话外说着要开解马儿,让马儿出力的话。
青衣人冷笑着弯身捏起小石子,双指紧扣运劲发力,随后食指猛地一弹,小石子如同利箭一般射向马臀。马儿乍然受击吃疼,撒开蹄子飞奔,车轮一下子从泥坑中飞驶而出,小燕子一个不留神扑倒在泥潭里,跌了个狗□。好半天才抹着脸爬起身,不住的吐着嘴里的泥水,引得旁人不停的哈哈大笑。
永琪看着小燕子狼狈的样子,想上前照顾。不料,采莲掏出手绢,满脸心疼的擦拭着永琪脸上的雨滴。永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拒绝采莲的好意,苦着脸搁开采莲的手。可对方却锲而不舍的说着,奴婢就该照顾主子的话,更没有收回为永琪擦拭的手,反而步步紧跟,一次次抬手为永琪拂面。
永琪无法,只得自己接过采莲的巾子擦脸。小燕子见状,冷冷的瞪了永琪一眼,也不与他对视,直奔到尔泰面前,说说笑笑的当作没看到永琪沉下的脸色。
小燕子不知晓的是,在她跌跤的同时,前头的紫薇也遭了殃,马儿冲势太急,把她拖出去好几步。紫薇惊慌失措的放开扯着马鬃的手,一屁股跌下泥地,滚了好几圈,险些撞上身后飞奔而上的马车。
乾隆赶紧上前扶起紫薇,搂着她的身子,把她抱入车厢。福尔康狠狠的瞪视着乾隆,咬牙切齿的握紧拳。福伦见了尔康的神色,凑近他低声呵斥了几句,众人在乾隆的呼喝声中翻身上马,驾车行至寄宿的村落。
沐浴后用罢晚膳,乾隆便感觉有些不适,胡太医为乾隆把脉,说是受了凉,没有大碍,众人才放心离去。胡太医去灶下煎药,紫薇请吴书来去歇息,由她和小燕子照顾皇上。吴书来本是不敢应下的,乾隆微笑着挥手命吴书来退下,吴书来只得悄悄关照了紫薇几句,跨出卧室。
紫薇搅了巾子,贴于乾隆的额头,为其消解体热。小燕子恨采莲,更气永琪,猛灌了几口茶水,为了不再想些烦心的事,干脆与乾隆说笑起来。紫薇坐于乾隆身畔,不着痕迹的照顾着他,使乾隆觉得紫薇贤良淑德集聚一身,是个不可多得的美貌女子。
乾隆听着小燕子的话,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瞅着眼前的紫薇。紫薇羞涩的低下头,脸颊浮起一片潮红,逗得乾隆心绪不稳,一股子燥热往胯~下急窜而去。乾隆扭了扭屁股,用被子掩饰自己的尴尬,怕吓着紫薇。他不晓得的是,紫薇正骄傲于一国之君都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被自己逗弄的神魂颠倒,情迷意乱。
紫薇的小手悄悄伸入被子底下,乾隆见机亦把手塞入被中,握住紫薇的手心,慢慢搓摩。紫薇低着头,嘴角浮起讥嘲与得意的笑容。片刻后,她含羞带怯的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向乾隆的眼底闪烁着崇拜与深情的目光。
乾隆生着病,而且沿途的不顺,加剧了他的寂寞和空虚。如今,有那么个善解人意的紫薇伴着他,乾隆仿佛感觉时光倒流,到了他未曾登位之时。
那时候的高氏,也就是日后的慧贤皇贵妃,她也是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为自己削梨、端茶、捏肩、梳发……多么体贴贤淑的女子。可惜,早早离他而去。就连孝贤的死,都比不上他失去慧贤的悲痛和哀伤。他宁可贬了后宫所有的佳丽,也渴望慧贤回来陪他。
乾隆痴迷的望着紫薇的脸蛋,掌心紧握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心道,或许是上天垂怜,把紫薇送到了他的身边。这么个较小纤柔的女子,竟挑动着他的心,让他好像年青不经事的小伙子一般,为她的一言一笑乱了方寸。
“老爷,你怎么都不说话?”小燕子拍了拍乾隆的肩头,蠕着嘴问。
乾隆吃了一惊,定了定心神,沙哑着嗓子道:“我只是感激上苍,把你们两个赐给了我。我觉得很幸福,真的。”
乾隆边说着,边凝注紫薇的双眸,紧了紧握着紫薇小手的掌心,说道:“这种感觉是我一生以来从没有感觉到的,我真是非常非常的珍惜它。”
紫薇娇羞一笑,抛了个又喜又怯的媚眼儿,垂目不语。而她陷入乾隆掌中的小手,却慢慢的搓动起来,以指尖轻轻抹着乾隆的手心,不住的划着圈。紫薇微启红唇道:“老爷,你有幸福的感觉,我们也有啊。”
乾隆的心头不由得一荡,刚想再说些什么,胡太医却敲响了房门。小燕子大大咧咧惯了,哪知晓乾隆与紫薇之间的意动,她起身开门接过胡太医手中的药,交与紫薇。由紫薇放在嘴边吹了吹,再一勺一勺,慢慢喂入乾隆口中。
乾隆恨不得把小燕子撵走,把紫薇揉入怀里,好好疼爱一番。奈何,小燕子根本不懂察言观色,大声说着话,发泄着心头的怒气,说着说着便靠于红木椅上睡熟了。
乾隆心潮起伏,哪里睡得着?他欲拉过紫薇,不想紫薇却跑向门边,乾隆刚要出声,却见她是去插上门销的。心里暗暗点头,夸紫薇想得周到。要不,两人动情之时,有人入室冲撞了,他这皇帝的脸面可不是丢尽了吗?
紫薇吹灭了蜡烛,只留下一盏油灯,朦朦胧胧的照着室内昏暗的景象。紫薇轻移步伐,好半天才经不住乾隆低声的呼唤,来到床边,被乾隆一把抱住,深深的吻向她。乾隆用嘴唇磨着紫薇的小口,紫薇感受着男人的气息,迎合着张开樱桃小嘴,探出舌尖。
乾隆急喘着粗气,舌头顶着紫薇的小舌,窜入她的口中,舔舐着紫薇嘴里的芳香。紫薇眯起双眼,润滑的小舌与乾隆绞缠着,双唇含着对方的舌头,轻轻吸吮。
乾隆好些日子没有床第之事,哪里受得住紫薇的挑拨,下~体肿胀难言,鼻尖闷哼着,额上流出隐忍的汗滴。乾隆虽然情~欲难耐,但还留有一线神智,知道小燕子在房内,不可惊动。他捏着紫薇的小手伸入被中,让紫薇握住自己的疼痛处搓摩,玩弄。
紫薇暗中舔着舌尖,这些闺房之事,往日在夏府之时,赵姨太都一一交给了自己。听说她母亲,就是夏霜芝,不仅脾气大,而且不会伺侯男人,才会被厌弃。为此,赵姨太还未等她及笄之年,就暗暗教授与她。说是,女人出了房,要对男人温柔体贴。但入了卧室,便要小意殷勤,大胆侍候百般弄痴,男人才会乖乖俯首称臣。
紫薇原是不信的,毕竟,夏老爷对赵姨太没有多上心。她不知晓的是,夏老爷年青时常年在外经商,对房事并不热衷。何况,他娶赵姨太是为了子嗣,自然不会多进赵姨太的房里。而赵姨太本身并没有伺侯男人的手段,而是看多了夏霜芝的委屈,怕孙女步自己和霜芝的后尘,才会多加留意的。
如今,紫薇倒觉得赵姨太说的不错,女人就该在床上施展媚术,控制男人的*,不就等同控制了他的心吗?只要,对方尝了甜头,她就不信,乾隆还能忘了自己,忘了她手底下的快感。
紫薇一收一拢的揉着乾隆的痛痒之处,一边任由皇上啃着自己的唇瓣。她享受着挑逗男人,操弄一国之君的快感。感觉着乾隆在自己的掌心里颤抖,她温柔的磨蹭,改为急躁的搓弄,食指尖扣上痒点,纤细的指甲搔刮着湿漉的凹处。
“哦,喔!不,不,唔——!哦……哦……”由于发热,乾隆的感觉颇为敏锐,他在紫薇的手底下尝到了极致的快意。他忍了又忍,实在熬不住这甜腻的折磨,泄了紫薇一手的欲液。
紫薇待乾隆平复了气息,温柔的用巾子擦拭乾隆的身子。随后,乾隆又抱着紫薇温存了半晌,才抵不住困意,慢慢靠于紫薇的胸前,睡着了。紫薇低头俯视着睡在她怀中的皇上,嘴角荡开一抹微笑。她本就不是乾隆的女儿,有什么不能做的?她原以为乾隆是个老头子,没想到那么俊美潇洒气度非凡,而且出口成章满腹文采,比起福尔康这等夸夸其谈,靠着女人发家的男子好多了。
无况,乾隆虽年过四十,但养尊处优看着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俊逸男子,还是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她凭什么不选皇上,反而选福尔康这样的奴才?
她当日入宫之后,去延喜宫拜见过令妃,那满室的华丽堂皇看花了她的眼。她心里计较着,自己若是成了皇上的格格,那么便会嫁去宫外。若是家境好的也就罢了,要是如福尔康这样的人家,岂非明珠暗投?
紫薇对自己说,她不愿离开皇宫,她想要荣华富贵,就同令妃一样,做那一宫之主,享受这天下的奇珍异宝,有众人服侍,有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宠爱,才不枉她千方百计来京城一朝。
紫薇深知,她若是被乾隆收了房。知道实情的令妃和福家是不敢乱说的,毕竟,这可是*之罪。而且,她紫薇,还是他们亲手送入后宫的。他们担得起陷皇上不义的罪名吗?而且,就算他们说了,她也不怕。因为,她确实并非真正的夏紫薇,而是夏兰心。到时候,只要说自己是为了生病的表妹前来认亲的,旁人还能挑出她什么错儿呢?
小燕子传错话,福家人听错话,而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认皇上为爹亲啊?只要她一口咬定,小燕子错认皇上,而自己心慈,怕小燕子丢了性命,不忍揭穿。而后,暗示福伦、令妃等人威胁她,害她不敢实言。福尔康已经偷偷告诉她了,济南城遭了火灾,夏府一个人都没有活着逃出火海。那么,谁会知道夏雨荷的死,与她有关呢?
只要夏雨荷的死,不牵连到她头上,其余的事,与她何干?紫薇摸着乾隆的额头,替他擦去汗水。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两天前看到的女子,那个头戴帏帽的女子。紫薇这几日总是不断的回想,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可是老是想不起来。紫薇摇了摇头,方欲细思,忽然房外想起敲门声。
紫薇心恨有人打搅,但却不得不去开门,怕有人传她勾引乾隆的闲话,让她损了闺誉进不得后宫。紫薇轻轻放下乾隆,让他躺于卧榻之上,自个儿小声开了房门,被门外的福尔康一把扯住,拉出了客房。
被紫薇撇下的乾隆,额角的汗水越积越多,慢慢的滴落在方枕之上。他睡得很沉,迷糊间走进了一个园子,眼前是偌大的荷花池。他步上九曲桥,来到湖中的亭子里,早已有个女子站于庭中,仿佛正在等着自己。
乾隆觉得这一景一物都是那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看过。忽然,女子背对着他开口道:“我不敢要求你的爱是天长地久。我只能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是永远永远不会终止的。就怕皇上的爱,只是蜻蜓点水。而我,变成一生的等待。”
是雨荷,夏雨荷!乾隆心头一个恍惚,霎那间,又清醒过来。他在背后看着窈窕的女子,明白女人是哭着对自己表明心意的。乾隆知道自己在梦中,他想醒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耳边,忽然传来前些日子在宫中听到的,紫薇的弹唱,“山也迢迢,水也迢迢,山水迢迢路遥遥……”
乾隆无法离开,那模糊的身影转向他,肯求道:“请你记住几句话。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乾隆心头一震,耳边的歌声却越发响亮起来。说完话,雨荷一个转身,消失在不知何时浮起的雾气之中。乾隆心下感慨,提步向外而去。怎知,景色一变,夏日的春光突然消逝,乾隆置身于阴沉的房屋之外。四周树木高耸,风吹着树叶,传来一阵阵苍凉的沙沙声。
乾隆心底浮起一丝不安,他想离开这园子,可是他非但没有离去,脚步反而朝内,走入身前阴暗的宅子。乾隆一次次提胆,说着自己是九五之尊,但他的心却跳的飞快。乾隆他不愿看房内的景物,无奈,那景色如同画卷,一笔一划刻入他的脑海。
屋内光线昏暗,到处弥漫着雾气。周围没有一个人,安静的如同墓室一般的死静。乾隆看着房内一扇扇被锁上的门扉,瞅着一条条扭曲的回廊,仿佛有种迷失在幻境中,再也回不去的感觉。他的脚好似不是自己的,不由自主的朝西厢走去。
乾隆路过一个房间、走过一条通道、穿过一道拱门时,总会有个白色的人影袅袅的消失在迷雾中,或是飞快的蹿过拐角处,白影不停的在他身边徘徊,看得乾隆心头骇然。走到西厢时,乾隆已经记起了往事,知道此地正是他当年在济南养伤的地方,是夏府的别院。而这西厢,却是他与夏雨荷初次定情的地方。
乾隆来到西厢的门前,倏地感到肩头一沉,耳畔传来夏雨荷幽怨的询问:“皇上你还记得我吗,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乾隆不敢回头,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忽儿眼前一晃,西厢之内的圆桌旁浮现一道白影,耳边再度想起歌声。这歌声与紫薇唱得不同,更为哀怨愈加的凄厉……
骤然,乾隆感到左腿一沉,他低头望去,却见一个扭曲着身子的女人,攀着他的腿,仰着可怖的脸,想往上攀爬。女人的指甲扯的他生疼,他欲踢开跟前的女人,想移开步子,却动弹不得。
女人边爬边唱着歌曲,嘴边扬起疯狂的笑容,眼看她将爬上自己的胸口,乾隆闭上眼猛然一挣,啊的一声清醒过来。众人被乾隆的喊叫惊醒,俱皆奔向他的卧室保驾。乾隆喘着气,抬手试着冷汗。
好半天,众人才在乾隆的挥手之下离去。只留下胡太医和吴书来,连紫薇都被遣退了。乾隆不敢见紫薇,每看她一眼,就想起梦中的夏雨荷。怎奈,就算紫薇离开了,乾隆的耳边仍时时刻刻响起夏雨荷的歌声。
“山也迢迢水也迢迢,山水迢迢路遥遥,盼过昨宵又盼今朝,盼来盼去魂也消。梦也渺渺人也渺渺,天若有情天亦老。歌不成歌,调不成调,风雨潇潇愁多少,愁多少……”
一遍一遍,不绝于耳。
乾隆不知道的是,当他陷入歌声中,焦虑万分之时,他的贴身太监吴书来正偷偷倒掉了桌上的灯油,靠在门边默默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