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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生作为苏家的大家长,自然首先出面来和叶棠茵打招呼。
“亲家母,你也在这儿啊?”
叶棠茵和蔼的笑笑,紧跟着不轻不重的叹了一口气,“当然了,东庭最近忙来忙去没个定准,我要是不来,我这儿媳妇不舒服,在医院也又没有其他人可以照应,你说多可怜啊?要是出了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跟我儿子交代?”
叶棠茵语调不急不缓,面色从容又带有惭愧,话一出口,苏淮生脸色闪过不自然的僵硬。
苏淮生只是讪讪了两声后,笑容十分尴尬。
宋晓瑜却不屑的嗤了一声,正要说什么,苏淮生听见嗤声已经回头暗暗瞪了她一眼偿。
宋晓瑜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了嘴,心里却郁闷得要炸了。
她女儿的未婚夫为了苏窈,自愿送上自己的命,她是不是连说几句都说不得了?
她还没问苏窈和秦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没当众给苏窈撕破脸,已经算是给她面了!
他却还让她生生忍着是不是?
苏淮生现在的偏向性是越来越明显了,要是今天她肚子里空空的,苏窈要是给他点好处让他离婚,他是不是也会面不改色的点头?
宋晓瑜越想越愤怒,女儿不争气,老子也越来越孬。
看吧,看看苏窈能不能生个儿子出来让陆家都围着她转,宋晓瑜恨恨的想。
顷刻,苏淮生收起脸上所有异色,仿佛没有听出刚才叶棠茵的言外之意。
他说:“那真是有劳亲家母了,难为你为窈窈的事这样上心。”
叶棠茵笑了两声,慢条斯理理了理自己的羊绒大衣,说:“都是我应该做的,窈窈这孩子好,平常怎样对我,就值得我怎么对她。”
又是夹枪带棒的一句话,意思就是,你苏淮生跟自己女儿的关系这样僵,都是自作自受。
叶棠茵平常是个黑白分明且脾性温柔的女人,若不是气到一定的程度,也不会这样说话阴阳怪气的针对着某个人。
刚才她接到电话的时候吓坏了,私下问清楚缘由之后,倒是还没有多想,一来就看着苏窈被人指着鼻子骂,身边却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的时候,顿时脑子一片空白,胸腔闷着一把火。
叶棠茵就想,自己要是有女儿,在外面受了委屈,她会怎么做?
她必定是要跟人算账算到底的,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闺女,凭什么给你这样污言秽语的指手画脚?
但寒心的是,尽管苏窈还有一个爸爸,此刻在哪里?
来看过她一眼没有?
就算见着了这种情况,也不一定会为她说话,不可能为她跟秦家撕破脸。
苏淮生见她不肯好好说话,也再拉不下脸去贴人家了,一时安静,气氛显得有些僵持。
一直保持缄默旁观态度的苏西溪此刻却从后方走出来,看着苏窈,声音沙哑:“苏窈,我想跟你单独说会儿话,可以吗?”
苏窈暂时没做声,但是苏西溪态度恳切温和,至少表面上看来是如此,使人找不到理由拒绝。
苏窈略想了一下就点了点头。
等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二人,苏西溪走到病床旁边坐下,笑了笑。
苏窈皱了皱眉,搞不懂她这笑里的意思。
苏西溪问:“你身体如何了?”
苏窈抬起杏眸,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大碍,观察一晚就可以出院了。”
“是吗?没事就好,”苏西溪垂着眸,表意不明的无声撩唇,眼神看向苏窈时,却闪现出阴冷的狠意:“你没事了,但是秦珩还躺在手术室里。”
苏窈应该说心里已经有准备,苏西溪不会说出多好听的话,但尽管心理准备再充足,仍旧抵不过对方话语中某些字眼的冲击力。
苏窈不可否认,她当时心下坠沉,紧了一紧。
苏西溪见苏窈面色已经不好,却越笑越浓,步步紧逼的追问:“对此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因为他你免灾于这场事故,如果手术不成功,他轻则落下了半身不遂,重则昏迷不醒,你会怎么做呢?”
苏西溪冷冷的笑着,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支紧绷的弦,只要再稍稍施以外力便会断掉。
苏窈不跟她拐弯抹角,“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西溪也将话说开,“他对你情根深种,你不打算以身相许吗?”她扫了一眼苏窈拱起的圆肚,勾着唇角泠然轻笑,“论本事,秦珩虽然稍逊陆东庭一筹,但是陆东庭能为你不要命么?他这么喜欢你,就算你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也不介意,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这件事,苏窈对秦珩心情复杂有愧是一回事,但不代表她会在苏西溪面前低声下气。
苏窈登时就攒了个半真半假的笑,拢了拢长发后说:“好了,尖酸刻薄的话说够了,麻烦直白点,我累了。”
苏西溪沉下脸,开门见山的问:“你跟秦珩是什么关系?”
“差点成为男女朋友的关系。”
到了这一步,苏窈觉得再隐瞒也没意思了。
“什么叫‘差点成为’?”苏西溪眯眼。
“意思就是他追过我,但是最后没成,”苏窈慢悠悠的说,抬起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看她,“明白了?”
“为什么没成?”苏西溪眼睛越来越红,但死死睁着的模样,像是吊起眼尾的伶人,眼神以及整个五官都让人感到不舒服。
苏窈无声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不想谈下去的意思很明显。
然而苏西溪紧紧盯着苏窈的眼神,穷追不舍,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但就是想从苏窈口中听到那个答案。
既能稍微有点慰藉,因为当时秦珩选了她;但也无异于是自虐,因为秦珩选择她并不是因为爱她,甚至连喜欢都不是。
苏窈不再跟她说话。
苏西溪低低的垂下头笑了一声,然后从冷笑变成又哭又笑。
看着苏西溪,仿佛一股寒风直中背脊,苏窈皱着的眉也松不开了。
过了少许,苏西溪才抬起头来,缓过劲的她,显得要平静了许多,她说:“苏窈,你就是来报复我的是吧?就因为我和我妈害得你爸妈离婚……所以,这都是报应?”
“苏西溪……”
“可我们都姓苏,凭什么你过得就比我顺风顺水,从小就养尊处优,即便爸妈离婚,你吃过一点苦吗?受过一丝白眼吗?你痛苦,我就不痛苦?事到如此,你都嫁到陆家了,你什么都有了,还来抢我的东西做什么?你有什么不满足的?”
苏西溪越说越激动,咬牙切齿着,说到最后,她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同人不同命。
这次不等苏窈有任何回应,她转身就走,背影单薄却决绝。
没吃过苦?没受过一丝白眼?
那是她没体会过,自己的亲人接二连三离开自己的痛苦,一切皆是因自己的父亲而起,这才叫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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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叶棠茵去帮她办了出院手续,收拾了东西让司机来接人。
叶棠茵推了老朋友的聚会,亲自把人护送到家,那一堆人还在医院,就怕他们趁机来找苏窈的麻烦。
苏窈回到家以后,走路不敢太急,连近日里天天练的孕妇瑜伽也搁下了,回到家里就先卧床休息。
到了饭点就下楼吃饭,吃完继续卧床,偶尔下床走动走动,至少最近几天,她不敢再出什么意外。
晚上,她早早的洗漱完躺在床上,等陆东庭的电话。
到了十点,只有一条微博APP的新闻推送消息。
十一点,顾涟漪发来一条微信。
除此之外,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之前就算陆东庭十分忙碌无法打电话的时候,也会发了晚安短信之类的告知、
第二天,依旧是这个这个状况。
同时,苏窈从新闻上看到,秦珩手术第二天便已经苏醒,脱离了危险。
这天,苏窈对着电话纠结了许久,发个感谢和慰问短信也不是,怕苏西溪知道又要多想,亲自过去看一趟,似乎也不妥,一整天都不得安宁。
眼看除夕就要到了,陆东庭去没给个到底回不回来的准信。
苏窈当天晚上,在纽约时间早上八点的时候打了个电话过去,心想,这么早他应该还没有开始工作,但是过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的却是姚现乐乐的声音:“总裁夫人你好。”
苏窈说:“陆东庭在吗?”
姚现支吾了两声说:“陆总现在有事不方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