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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亭亭进了别墅,四处打量,发现别墅里走的是简洁风,看着令人挺舒服的,就是植物少了,有点过于空旷。
谢临风见她打量四周,便道,“这是随便找人装修的,你帮我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一定要告诉我。我其实也想改的,可是我对这方面不了解。”
“已经很好啦,就是少了些植物。”何亭亭在熟人面前,一向不会太客气的,当下就笑着提出自己的意见。
谢临风看看四周,仿佛看到添加上植物之后带着生意和色彩的房子,便点点头,“说得没错。明天我没事,不如就劳烦你陪我去买植物回来装修?”
“好啊,除了植物,我们还要买花盆。得找合适的,可不能随便用。”何亭亭笑着点头。
谢临风听了,心里高兴起来,便点点头,“好。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做饭。”他事先就打算带何亭亭来这里,所以早让人把菜买好的,这会儿估计冰箱里塞得满满的了。
何亭亭惊讶地看向他,“临风哥,你还会做饭啊?真厉害!我就不怎么会……”她说着笑起来,“我发现我身边的同辈人,男人多数会做饭,反倒是女人不会。”
“做饭不难。”谢临风眸色幽深。
他发现,无论说什么,何亭亭总会无意识地说到刘君酌,或者想到刘君酌。
此刻别墅里除了保镖,明明只有他和何亭亭两个人,可是实际上,他总觉得还有第三个人。
“对会的人来说就不难,对不会的人来说,就很难了。”何亭亭笑着说道。对她来说,做饭并不容易,可是对刘君酌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谢临风看着何亭亭有些悠远的目光,点点头,“这倒也是。”他再也说不下去了,让何亭亭坐下自便,自己就飞快地进了厨房。
当晚谢临风做了四菜一汤,一个红烧黄花鱼,一个白灼虾,一个蒸蟹,一个菜心,还有个淮山猪骨汤。
何亭亭一边吃一边竖起拇指大赞特赞,“真好吃,我今晚食欲大开。”
“好吃就多吃点,我特意多做的。”谢临风笑着说道。自己的手艺能得到何亭亭的赞扬,对他来说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
何亭亭认真地点点头,埋头猛吃。
三人份的饭菜,最后被何亭亭和谢临风两个人全吃光了。
何亭亭有些不淑女的摸摸肚子,啧啧惊叹,“真好吃啊……临风哥,我跟你说,你这手艺直追君酌哥。他平时总觉得自己的厨艺无双,现在有你横空出世,他以后要还那么自恋,我就把你推出来堵他的嘴。”
她说话带上刘君酌,并不是故意的,而是下意识的行为。
就像一个人心里亲近另一个人,经常和另一个人相处,那么在说话时,总会忍不住提到这个人的,这种下意识地行为不受理智制约。
“那他肯定做得很好吃……”谢临风不知道怎么接,只好说了这么一句话。
何亭亭笑起来,“临风哥,你这话有自恋的成分。”说完,站起身来准备收拾碗筷。
虽然说她是客人,但是这里只有谢临风一个主人,并已经做过饭了,她不好意思看着他继续去洗碗。要是面对刘君酌,她就不用不好意思了。
“不用你收拾,二十分钟之后钟点工会过来收拾的。”谢临风阻止了何亭亭,并带她到二楼的阳台上赏景。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时分,远处的维多利亚港一片金黄,房子、游船、海水,都被染成了金黄色,显得梦幻而又美丽。
何亭亭看着金黄的海港,眸中一派着迷,“临风哥,你来香江这么多年了,是不是有时间就会来看落日?”
“并没有,我很少过来看。”谢临风轻声回答。
他读过一本书,叫《小王子》,小王子悲伤的时候就在他的小星球上看落日。同样看过这本书的人深为小王子看落日这种孤寂和悲伤而难过,他却从来难以产生共鸣。
那时还年少的他,就连安稳地看落日也是做不到的。他的日子,是东躲西藏,是仇家遍地,是争权夺利。
至于说可以放弃这些,去过简单的日子——在谢临风看来,这些话说得很轻巧,可是做起来却无比沉重。
就像他,一旦放弃那样的日子回归简单,就是生命的代价。
他想要活着,堂堂正正地活着,所以他是不可以退却,是不可以回归简单和平静的。
何亭亭一怔,想起谢临风以前过的日子,觉得自己问这话问得毫无水平,当下就道,“以前少看,以后可以多点过来看啦。你现在是一个实业家,是富商,疲惫之余,到这里躲半日清闲多好啊。”
“嗯。”谢临风颔首,心中却索然无味。
如果何亭亭不来,他一个人来看落日又有什么意思?
太阳落山之后,何亭亭和谢临风回了室内坐着说话,钟点工和保镖在收拾房子,并把窗外的东西往屋里搬,因为天气预报说今晚台风过境,会带来强风强雨。
谢临风看着忙碌的钟点工,不禁对何亭亭道,“我记得,79年下台风水的时候,沈十二想带你偷渡香江。幸好你没有被他带过来……”
“是啊,他可坏了。幸好我机智,偷偷跑了。”何亭亭说起这个,心里的火气还没消,
“你是不知道,沈十二运气好游过去了,可有很多人运气不好,就死在海里的。第二天我到滩涂那里一看,上面浮了好些尸体,很多人在哀哭……如果我也被他带过去,估计也会死在海里……”
她这是假设自己没有四季仙居的后果,当然,即使有四季仙居,她躲进去之后再出来,还是落在海里,仍旧是有风险的。
谢临风看着气愤填膺的何亭亭,脑海里浮现出少年时气鼓鼓的她,俊脸上带了笑,“你这么机灵,我相信你一定能逃出来的。”不过,他现在似乎可以找找沈十二的麻烦?
“那当然……”何亭亭高兴地点头,“后来沈十二跟我认错,还帮我打听你的消息,我就不气他了。”
谢临风听了这话,便歇了找沈十二麻烦的打算。
当天晚上十点多,台风来临,吹得树木呼呼作响,又有东西被吹飞,电闪雷鸣,这个雨夜显得特别热闹。
何亭亭被吵得醒了好几次,但每次都翻过身继续沉沉睡去。
也不知到什么时候了,她忽然被谢临风摇醒。
“亭亭,快穿衣服,我们离开这里。”谢临风见何亭亭醒了,便语气急促地吩咐。
何亭亭揉着眼睛,“临风哥,怎么了?仇家来寻仇啦?”她一边说着,一边下床。
谢临风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何亭亭马上清醒了,飞快地推谢临风出去,自己穿戴整齐,又拿了张毯子,便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亭亭,你跟着我走……”谢临风一直守在门口,见何亭亭出来了,便压低声音吩咐。
何亭亭忙拉住谢临风,“等等,临风哥,你打算带我躲去哪里?是别墅里的地下室还是别墅外面?”
“去别墅外面。”谢临风压低声音说道,“我们从地下室的侧门突围出去……前门和后门都被包围了,我们要快点离开……”
何亭亭抿了抿唇,“临风哥,我们去君酌哥的别墅里吧。那里面有好几个地下室,我们可以躲一晚上。”下着台风水的夜晚,要跑到野外去,太危险了。不说坏人会来追杀,就说被风吹断的树木,就极有可能要他们的命。
谢临风一怔,压低声音问,“你有钥匙吗?”
“有的,君酌哥给我了。”她说着,低声道,“我们走,从侧门出去,偷偷去君酌哥的别墅里躲好。对了,李达和陆维他们呢?他们不会有危险吧?”
“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去躲吧,我大哥已经派人来了,只要我们能支持一个钟就没问题了。”谢临风回道。他之前打算走到野外,也是因为知道救兵很快就会来到。
其实这种情况,应该让保镖守着房子断后的,可是何亭亭显然放心不下李达和陆维,他便改变了主意。
何亭亭放了心,“那我们赶紧走吧。”
谢临风把何亭亭带向侧门出口,压低声音从通话仪那里让保镖撤回来。
没过多久,已经做好伪装的四个保镖就赶到侧门,跟着何亭亭和谢临风汇合,一起从侧门离开,直奔旁边的别墅。
夜色如墨,在忽然闪烁起来的雷电中,别墅像黑色的巨兽,仿佛随时能把人吞噬。
何亭亭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谢临风跑向刘君酌的别墅。
当到达别墅之后,何亭亭飞快地拿出钥匙打开门。
谢临风却没有进来,“亭亭,你自己进去吧,我们回去断后。”侧门有带着泥水的脚印延伸到刘君酌的别墅里,能很好地为他的对手指明道路。
他不能让何亭亭陷入险境,所以决定回去断后,并重新布置。
何亭亭摇摇头,“不,临风哥,你们别去。现在下着大雨,那些脚印很快会消失的……你们别回去了……”
她说着,怕谢临风不顾一切返回,便干脆扯着人的手臂往里走,“快点进来,别留在外面了,省得被人发现。”
谢临风发现自己被何亭亭拖着走,很是无奈,“好,还,我跟你走,你放手。我保证不会回去,我和他们找干布把门口的痕迹清理干净,保证很快回来……”
何亭亭听了,拽着谢临风,抹黑进入厨房找了几块干布递给谢临风几个,并威胁,“你们记着,都不许往外跑,如果你们敢跑出去,我也会出去的。”
这当然是假话,她最是惜命了,可不敢这样冒险。她是因为知道,谢临风和李达、陆维都会受这个威胁,才说出来的。
谢临风原本就是有偷偷跑出去的心思,这会儿也消了,点着头做保证,“我们很快会回来,绝对不会跑出去。对了,你记着,别开灯。”
何亭亭点头,笑着说道,“这里这么黑,你们都看不清路,还是我带你们到门口那儿吧。”
很快,她又抹黑带谢临风和几个保镖到了刚才进入的门口,让他们做清理痕迹工作。
清理好门外之后,谢临风又看看外面瓢泼的雨,松了口气,“应该不会被人看出来了。”
“不会的,我们临走前,把其他门都开了一点儿,能够迷惑人。”谢临风的保镖说道。
李达点点头,“现在雨这么大,我们过来的痕迹很快酒会被冲刷干净,不会被人发现的。”
何亭亭听大家意见差不多,便低声催促他们跟她去躲起来。
李达几个保镖却并不肯去躲,只压低声音道,“我们在这里埋伏起来吧。一来可以看情况,感知危险。二来,即使真的有人来,我们几个也可以挡一挡。”
他觉得很憋气,跟在何亭亭身边,却没能护住她几次,连累她总是出事。
陆维和另外两个保镖都认真地点头,他们都是干保镖这行的,得有保镖的样子才行。
“那你们躲好一点。”何亭亭知道李达和陆维的性格,便不再多远,叮嘱好之后,带着谢临风到地下室去躲起来。
地下室有通风孔,在里面呆着并不会有呼吸方面的不舒服,但是眼下毕竟是躲藏坏人,不能到处走动,在心理上还是很让人不舒服的。
“他们硬闯了……”蓦地,谢临风压低声音道。
何亭亭一听,忙收摄心神,凝神静听。
果然,旁边谢临风的别墅有攀爬的声音,有子弹射击的声音,和着风声雨声,显得无比的热闹。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热闹下面是残忍的杀戮,何亭亭就不寒而栗。
她抱着自己的双臂,压低声音道,“临风哥,你以后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真好。什么时候,也让九爷挑一个人扶植,然后自己退居幕后就更好了。”
这样的雨夜,明明该安稳地躺在大床上睡觉的,可是因为是黑社会,这样的平静便是奢求。
她觉得,那样的日子并不好,也不适合谢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