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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碧空如洗。
苏夏很小就跟着舞蹈团,跟着老师和队友们奔赴国外,前往不同国家参加比赛,演出。
在她的记忆里,每一次出国都背负着整个舞蹈团的荣辱,以及老师的期望,难以轻松。
这次虽然不是比赛,无关输赢,心情却要比过去那些时候焦虑数倍不止。
得知沈肆有可能会在德国完成手术以后,苏夏就不能平静了。
清除血块是开颅手术,风险不会低小,她一边不安,一边又揣着强烈的希望。
想要沈肆的眼睛好了,牵着她的手,带她四处停停走走,看看德国的无限风光。
这种激动的情绪在心口涨满,随着苏夏坐下来,一股脑地淌进四肢百骸里面,她迫切的想快点到德国。
“苏夏。”沈肆唤她,“不慌。”
苏夏咽了口口水,她混乱的气息出卖了自己。
男人的嗓音低低的,富有磁性,落在苏夏耳畔,她听了,安心许多。“嗯。”
空姐过来关行李架,□□,身材很是曼妙。
尤其是那双比例逆天的大长腿,尤其养眼。
同是女人,苏夏抱着爱美之心,忍不住看了一眼。
沈肆坐在外侧,靠近过道,空姐站他面前,离的很近。
站了一会儿,空姐走了。
片刻后,苏夏刚要跟沈肆说话,甜|腻的香水味飘近,那空姐又过来了,还是检查行李架。
在第三次闻那股香水味的时候,某方面迟钝的苏夏后知后觉。
这位空姐是想跟她身旁的男人来一个眼神交流,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擦出点火花,最好一下飞机,就交换信息,奔去某间酒店。
对方煞费苦心,跑了三次,都快把行李架摸热了,就是没发现,男人的眼睛看不见。
苏夏的眼底闪过什么,“牛奶放哪儿了?”
沈肆开口道,“包里。”
苏夏皱皱鼻子,“你拿给我。”
空姐看苏夏,嫉妒又羡慕,自己有手,不会自己拿吗?
下一刻,她看到男人摸到包,修长好看的手指一点点的摸着拉链,全是靠摸索。
那不是一个视线正常的人该有的。
目睹全程,空姐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震惊,不可思议,遗憾,尴尬。
关上行李架,她转身离开了。
对面和后面的乘客均都一副戏落幕的怅然若失感。
没有大长腿可看了。
苏夏的嘴角抑制不住的翘起来,脸颊染上一抹红晕。
第一次做这种事,有点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她不喜欢别的女人那么盯着自己的男人,赤的,不加掩饰,恨不得立刻就扑上来的样子。
沈肆虽然看不见,但其他感知都在,不同于常人的敏|锐,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薄唇微抿,“顽皮。”
苏夏像个小女孩似的吐了下舌头,狡黠的笑意转瞬即逝,“我要是不那么做,她还会跑第四次,第五次,这三个多小时要累……”
话声戛然而止,她的脸被一只大手摸着,凉凉的,还有点痒。
“干嘛?”
沈肆沉默不语,只是摸了摸苏夏的脸,弄的她好半天都一头雾水,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收回手,沈肆在包里找到牛奶,递给苏夏。
苏夏用牙咬|住吸管,浓烈纯正的奶香弥漫舌尖,她的心情好的要飞起来。
沈肆感受到了女人的开心,周身萦绕的冷意退出一些。
他以往出差都是以沉默居多,上飞机就休息,不习惯与人交流,别人也不敢上前搭话。
此时沈肆倒是没有疲意,甚至亢奋,只不过那张冰山脸很好的掩盖了他内心的火热。
他低着头,唇抿着,指尖抚了扶袖口,侧脸俊美,冷峻。
苏夏的视野里,那枚突起的喉结在男人一丝不苟的领口下,隐隐若现,蛊惑人心。
她偏开头,咕噜咕噜喝起了牛奶。
拿着奶盒的手被按住,苏夏扭头,“你也要喝?”
沈肆点头。
苏夏说,“包里还有。”
沈肆拿走苏夏手里的牛奶,两片削薄的唇衔着那根被她咬扁的吸管,伸出舌头掠过上面的湿意。
苏夏的呼吸一停,她的脑子里蓦然回想起来白明明跟她说过的一句话。
男人的外表越是冰冷,内心就越激情,如火一般。
似是苏夏的视线太过明显了,沈肆微微侧头,面向她,无声的询问。
苏夏的面颊滚烫,她不自在的去弄头发,碰到耳朵,上面的星星耳坠轻轻摇动。
这个男人好像很喜欢亲|吻她的耳朵,每次都沿着耳廓舔|舐,最后反复折磨她的耳垂部位,在每一寸都留下自己的印记。
对方仿佛是在品着一道美味的甜点,随时都会一口咬下去,吞进腹中的错觉。
苏夏呼一口气,除了那个嗜好,这人还喜欢给她买耳饰,各类各样。
她恐怕很长时间都不用去操心那方面的问题。
“我睡会儿。”苏夏把毯子盖到腿上,也给沈肆弄了,她闭了闭眼,逼迫自己酝酿睡意,别胡思乱想。
沈肆当场戳穿,“你心跳的太快,睡不着。”
苏夏,“……”
她自暴自弃,翻起杂志看。
翻动的手一顿,苏夏停在一页,上面是沈肆的一篇报道。
学历,身价,学识,财富,人们感兴趣的几个方面,都在字里行间展露出来了。
是一个令人仰望的高度。
苏夏看着左上角的照片,男人坐在沙发上,银灰色西装整洁笔挺,他的腿曲成九十度,背脊挺拔,优雅而高冷。
摄影师连他那只黑色腕表都没放过。
照片里,男人那双眸子直视着镜头,眸光漆黑,犀利,漠然,如一潭死水,波澜不起。
半响,苏夏才将眼睛移开。
这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男人眉间的皱纹都很深,极少舒展。
好像压根儿就没快乐这东西存在。
奶盒吸空的声音落入耳膜里,苏夏瞥一眼沈肆,她喝一小半,剩下的一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你什么时候爱喝奶了?”
“不爱喝。”沈肆的气息里都是奶味,“我喜欢喝你的……”
他打了个奶隔,口中吐出一个字,“奶。”
苏夏的脸,脖子,耳朵红了一片,“什么?”
沈肆举起空奶盒,“是这个。
说完了,他还补上一句,一副冰山脸道,“不是那个。”
苏夏抿紧嘴巴,差点脱口而出“那个是哪个?”
还好没有,不然她就成煮熟的虾米了。
这人面无表情的开黄|腔,比白明明还高深。
她绝对是小看了这个男人。
也有可能是自己对男人了解的太少,正经和假正经之间只有微妙的一点区别。
耍流氓和调|情这两种状态更是不好划分。
苏夏挪了挪身子,离旁边强烈的荷尔蒙气息远点。
沈肆问道,“扔哪里?”
苏夏淡淡的说,“你拿着,下飞机再扔。”
沈肆的眉头抬了抬,“生气了?”
苏夏哼道,“没有。”
沈肆换了只手拿奶盒,腾出的手去摸他的小妻子,哄她,“那个更爱。”
胸口起伏稍快,苏夏红着脸瞪他,“飞机上好多人,你不准再说了!”
“好。”沈肆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晚上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行什么严肃的话题。
苏夏抱着胳膊,不搭理。
沈肆拿着奶盒,手在周围摸,苏夏看不得他那样,可怜巴巴的。
她伸手去把奶盒塞袋子里,又塞给沈肆一盒草莓夹心饼干,“吃饱了就睡。”
沈肆靠着椅背吃了起来,她给穿肠□□,他都吃。
半小时后,苏夏要去厕所,不知道是不是蹭的,她的内衣扣子最下面那排好像松了,前面很不舒服,也没安全感。
沈肆拉住苏夏。
刚要张口,苏夏突然连呼吸都没了,她一动不动。
t恤下摆撩起一点,那只手在她的背部,手掌宽大,她能感觉男人微凉的指腹摩擦着自己的脊骨,有丝丝缕缕的电流缠了上来。
两三秒时间,沈肆说,“好了。”
心还在剧烈跳动,苏夏小声嘀咕,“我快吓死了。”
她紧张到了极点,生怕被人发现。
想到什么,苏夏拧着眉梢,刚才沈肆的速度很快,熟练又利索,好像解开过很多女人的内衣扣子。
“你很会啊。”
沈肆说道,“第一次。”
“撒谎。”苏夏说,“我怎么没见你紧张?”
沈肆握住苏夏的手,他的掌心湿热,都是汗。
苏夏愣住了。
她忘了,他的情绪从不外露。
拉好衣摆,沈肆把苏夏的脑袋按在自己肩窝里,“睡。”
苏夏的头发蹭了蹭他,现在更睡不着了。
“爷爷说你小时候在医院待过一段时间,是哪家医院?”
沈肆说,“诚仁。”
苏夏蹭着沈肆下巴的动作顿了顿,诚仁吗?她听父亲说她是在南佳。
还以为他们是在同一家医院,原来不是。
苏夏有点低落。
昨天沈穆锌拿的蚂蚱,跟她记忆里的一个片段重叠了。
真的是沈穆锌吗……
苏夏垂了垂眼,一个草蚂蚱而已,应该只是巧合。
后两个多小时,苏夏跟沈肆都睡了一觉,飞机降落的时候,他们在椅子上坐着,等其他乘客先下去。
亲信王义跟周三都没来,沈肆谁也没带,只带了苏夏一人。
傍晚的柏林,和荆城相同,又不同,太阳还很高。
苏夏以为是住酒店,结果到了目的地,面对一栋欧式风格的别墅,整个人都有点懵。
她不喜欢吃德国菜,双肩包里塞满榨菜,火腿肠,老干妈。
谁知一进客厅,就看到一桌子家常菜,还有汤,饭香四溢。
苏夏的脸轻微地抽了抽,心疼她的包。
她跟沈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沟通。
一个寡言,独来独往久了,一个不知道问,不习惯麻烦别人。
扯毛线团一样,扯好久,才能看到自己想到的东西。
佣人走了,别墅就剩下苏夏跟沈肆,还有一桌饭菜。
苏夏把双肩包搁地上,拉着沈肆去厨房,“这房子是你的吗?”
沈肆,“嗯。”
苏夏拧开水龙头,“我还以为要住酒店。”
沈肆侧头,“想住?”
“不想。”苏夏洗手,“当然是大点的空间住着舒坦。”
“那榨菜老干妈怎么办?还背回去吗?”
她话里有话。
凉水冲着手背,沈肆沉默了。
他习惯了一个人操控一切,“抱歉。”
苏夏说了句沈肆的口头禅,“不要紧。”
慢慢来吧。
她也有不是,问两句,就不会多此一举了。
吃完饭,两人在沙发上偎依着,不动弹。
苏夏的手机响了,是老宅的座机,她接了,那头是沈峰的声音,“小夏,你们到了?”
苏夏奇怪,沈峰怎么不直接打给他儿子,“嗯,爸,我们刚到没多久。”
沈峰说,“爸联系了一个老教授,地址发你手机上了,明天上午你们过去就行。”
苏夏喝着果汁,“好的。”
挂了电话,她把地址和沈峰说的一并转告给沈肆。
沈肆枕着苏夏的腿,眼皮阖了,似乎是睡着了。
苏夏没叫醒沈肆,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趴到他背上。
她本来是想眯一小下,没料到自己会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晚上十点多,桌上的碗碟还放着,沙发上的两人睡眼惺忪。
苏夏打着哈欠,“你坐着,我去刷碗。”
沈肆揉了揉额角,有她在,他才会睡那么沉,没有噩梦。
厨房里的水声持续了一会儿,夹杂着清脆的声响。
苏夏摘下手套,看着刷干净的锅碗,有几分成就感。
当初在老宅,她那个婆婆故意为难,她摔碎碗。
明明是几个月前的事,却有种过了很久的感觉。
收收心,苏夏去客厅,扶着沈肆去卧室,洗漱,睡觉。
刚睡醒,又睡,不太可能。
苏夏刷着手机,沈肆的手在她的衣服里,她的注意力很快就没办法集中了。
内衣从被子里丟出去,抛弃在角落里。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上午,沈肆带苏夏出门,却不是去见那个老教授,而是一对来这里定居多年的中年夫妻。
费兰克是脑科权威专家,沈肆来找他是谈手术的事。
几人去了医院,沈肆被推去做检查。
苏夏在长廊等着,脑子里好像一片空白,但又塞了很多东西,什么都想。
“嗨。”
背后的声音突如其来,苏夏转身,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背后,正在对她微笑。
艾伦是费兰克的儿子,有一半是他母亲的基因,中德混血,模特身材配上立体的五官,再加上会放电的眼睛,魅力可想而知。
他跟沈肆是同学,知道对方来父亲这边做检查,特地丢下工作过来。
艾伦主动做了介绍。
苏夏也礼貌的回应,比沈肆还高,快两米了,她需要仰着脖子才行。
艾伦抓后脑勺,用蹩脚的中文说,“你真漂亮。”
那眼神,好像看见了宝石一样。
苏夏笑了笑,没在意,她的一颗心都系在诊室里面。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沈肆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苏夏立刻进去。
沈肆让苏夏跟自己一起听结果,艾伦也跟进去了。
他拍拍沈肆的肩膀,两人交谈了几句,适可而止,毕竟现在不是叙旧的最佳时机。
费兰克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电脑里的结果,说出自己的想法,并表示,沈肆的情况恢复的不错,可以进行手术。
苏夏听的懂德语,她问出最想知道的,“成功率是多少?”
费兰克说,“百分之五十。”
苏夏捏了捏手心,她知道手术都会存在风险,没有例外。
五十是比较常出现的概率。
她还是害怕。
可如果不做手术,血块压迫着神经,对沈肆很危险。
苏夏看向身旁的男人,他不说话,却有让人屏息的气势。
艾伦靠着门,“沈?”
沈肆摸着苏夏的手,将她的小拳头松开。
他没开口,其他人都在等。
片刻时间,费兰克问,“沈,你的决定是?”
沈肆昂首。
费兰克摘下眼镜,意料之中,“ok。”
手术定在三天后。
这时间对苏夏来说,太匆忙了。
她来不及顾虑自己的情绪,就打电话回学校,申请调课,过程很顺利,想必是沈肆的关系。
沈肆倒是不见任何反常,一有空就抱着苏夏不撒手,这跟傻了的那段时间有点相似。
苏夏问他,“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
按理说,做手术这么大的事,应该跟家里说声。
沈肆吻着她的发丝,“爷爷知道。”
苏夏没再问,她不想去踩沈肆的底线,看看自己是不是那个例外。
手术那天,苏夏换了沈肆喜欢的白色长裙,戴上他为她挑选的一对蓝水晶耳钉。
苏夏在用这样的方式让沈肆知道,他在她心里有多重要。
这是一种温柔的压力。
沈肆要挺过这一关,因为苏夏在等,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一辈子那么长。
艾伦看呆了,语无伦次,德语跟中文全往外蹦,夸张的挥动双臂,表达赞美,连仙气都出来了。
苏夏僵笑。
看不下去的费兰克提醒儿子,“那是沈的妻子。”
“我知道。”艾伦耸耸肩,“但这并不妨碍我欣赏美的东西。”
费兰克给了他一个白眼,去准备了。
上次沈肆进手术室,田箐桦不允许苏夏靠近,这次是她目送他被推进去的。
沈肆做手术,只告诉了爷爷,沈家其他人并不知情。
苏夏啃着指甲,王义之前跟她说过,能信任的只有她。
沈肆也那样吗?
耳边有声音,在这时候异常烦躁,苏夏一击冷眼过去。
艾伦闭上嘴巴。
等待是最痛苦的一件事。
如果可以,苏夏宁愿位置交换。
不清楚是几小时,手术室的门推开了。
苏夏看到出来的德国中年人笑着对她点头,她也笑了一下。
那个动作像是要了她全身的力气,她靠着墙壁,有点虚脱。
费兰克说苏醒的时间未知,要看沈肆的自身吸收情况。
二十四小时,四十八小时,三天,一周,都有可能,最迟三周,如果还不醒,情况就会很糟糕。
艾伦还着急怎么安慰苏夏,发现她很冷静,只是脸色有点白。
不是他以为的柔弱,哭泣,无助。
艾伦开玩笑,“我还想,如果你问我借肩膀,我要不要同意。”
苏夏看的出来,这人对她更多的是好奇,以为沈肆的女人必定是与众不同的。
他想看看究竟不同的地方在哪儿。
所以苏夏没甩脸色。
等沈肆醒了,让他处理。
第二天夜里,苏夏从卫生间回来,她看看床上的男人,叹了口气。
“怎么还没醒……”
苏夏趴在床边,唇碰碰男人的鼻尖,往下移动,学着他平时对自己那样,亲亲他苍白的唇。
再往下,苏夏的心跳的很快,她缓缓的把头凑到男人的脖子那里,吻上他的喉结,她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不自禁的,苏夏咬了一下。
她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