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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你似乎忘了本夫人的身份,连皇上也拿无可奈何,你一个深宫嬷嬷也敢如此对本夫人,嬷嬷看来是嫌命长。”柳烟华清浅的声音刚落,一巴掌就直接掴了下来,那一掌脆生生的响,整个殿院都瞬间一静。
这位章嬷嬷是皇帝专门指下来的,身份地位在宫中也是可以横着走的,平常时人人都避而不及,现在却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子直接掴了一巴掌。
宫人们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抬头看两人僵持对决。
柳烟华揉了揉那只拍巴掌的手,这大冬天的,手本就冷,这一巴掌下去,还真有些疼。
章嬷嬷彻底的愕了,这宫中上下,那一个不是敬她有加,就算是一些美人也要看她几分颜色,在宫中可是横着走。
除了在皇上,皇后,雪贵妃面前,何时也受了这等对待。
但柳烟华的话,却不得不在意,因为,柳烟华说得没错,皇上都奈她不了,更何况是她一个宫中嬷嬷。
“怎么,嬷嬷是不服吗?就单凭着刚刚你对本夫人的无礼,我都可以将之告上,看看皇上是护嬷嬷你,还是本夫人。”柳烟华衣袖一摆,转身入了正殿。
“是,叶夫人说得是,是老奴逾越了,不该将叶夫人看作一般人对待,回头,老奴会知会皇上那边,请叶夫人放心。”章嬷嬷低垂着身子,跟在柳烟华的身后,还不忘拿皇上来威胁一下柳烟华。
正跨着步伐的柳烟华,突听到后边的那一句话,嘴角一勾,笑道:“你叫章嬷嬷吧。”
章嬷嬷一愣,接话应道:“回叶夫人,老奴正是姓章。”
“在这之前,听闻章嬷嬷从小就伺候在皇上的身边,从他还是一个废弃皇子之时,章嬷嬷为了皇上做了不少事。今日嬷嬷的地位可是随着皇上高高攀上升啊,这些事本就不是章嬷嬷干的事,但皇上却亲派你前来,嬷嬷可知是为何?”说话间,柳烟华已然踏入了正殿,看着不算朴素也不算华丽的院殿,伸出玉手轻轻抚过门槛边儿。
章嬷嬷一愣一惊,没想到这个看似单纯不懂世事的女子,竟还知晓了这么多东西,甚至是知道皇上曾是被废弃的皇子,单凭着这一点,就已经证明了,她柳烟华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一向眼睛厉害的章嬷嬷也被她那双眼睛骗了过去,如此之女,着实有本事令人害怕。
“老奴愚钝,请夫人指点。”皇上将她派来前就已经明着说了,这个叶夫人不似一般的人,皇帝从小就看着她长大的,虽然中间有数九年未曾接触,但儿时的那些年,皇上一双眼就看到了她的厉害之处。
柳烟华的性子与前柳王妃一个模样,现在,更是明显了突显了出来。
章嬷嬷在看到这个女子时,还一度以为皇上夸大了,现在看来,当真是如此。
“章嬷嬷你半点不愚,能助得皇上的人,哪有愚可言?不必本夫人说,嬷嬷的心里比谁都清楚。”柳烟华侧眼,冲章嬷嬷盈盈一笑。
章嬷嬷皱眉,看了柳烟华半响,这才垂首道:“老奴一切只按规矩来办,还请叶夫人谅解老奴的苦心。”
柳烟华眯了眯眼,倏地看向章嬷嬷。
看来这个老女人对老皇帝还真是忠心不已,这一段时间来,自己的日子必然不会如何好过。
皇帝这也是让这个老女人来告诉她,他的确实是将她幽禁起来了。
“章嬷嬷对皇上的忠心真是感触及了我,章嬷嬷,这一下,我可记住了你。”柳烟华冲着章嬷嬷阴测测的一笑。
章嬷嬷被柳烟华的笑弄得一阵颤栗,但皇上的话尤在耳边,就算是对方有三头六臂,她也给他拔掉了,让她蹦不起来。
“叶夫人,这里就是你往后的住所,皇上吩咐下来,夫人一日未学会女德,尊从夫道,就不得踏出宫门半步。”章嬷嬷一眼一板地道。
柳烟华回身,轻笑,走到正殿的首座上坐下来,纯净的眼珠子四处转动,细细地打量着这里的构造。
那灵动的眼珠一转一转的,令得旁边的几个授课嬷嬷也不禁有些不安。
“叶夫人若是缺少些什么,宫中都有准备好,不用麻烦相府的人再跑一趟。”章嬷嬷两手交攀在肚子下边,弯腰带着几分谨严道。
柳烟华托着下巴,一双眼眨巴眨巴地看着章嬷嬷,偶尔扫过一殿的宫人,那笑变得更加的意味深长。
“皇上似乎没有说过要限制我的自由吧?这宫中上下我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吧?”在章嬷嬷一本正经的言说之时,柳烟华突然带着几分调皮言道。
章嬷嬷一愣,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皱皱眉,细想了一下,皇上的确是没有说过限制柳烟华自由的事。
“是,皇上不曾有限制过夫人的一言一行,皇上让老奴一定要……”章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柳烟华就直接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停在这里。
章嬷嬷被人打断话,万般的不满,心中有气,也不敢撒。对方的身份不是宫中受宠的娘娘,更不是皇子公主。但是,她的身份却是丞相夫人,叶丞相是什么人,又有谁敢轻易的得罪?
最重要的是,柳烟华在相府可是倍受叶丞相的宠爱,其至是为了她,几番与皇上对着干,这样的重臣,可不是她一个嬷嬷能得罪得起的。
分析利弊,章嬷嬷深锁眉眼,忍下一口恶气,静听柳烟华的下文。
“既然如此,本夫人可以不学这些。”柳烟华干脆地摆摆手,直接拒绝了学习这些烦人的东西。
在相府的那会儿,刘妈妈可是烦透了她。宫中与外边的可是不能比,宫中经典的东西可不少,更比相府要繁琐得多。
“夫人……”章嬷嬷皱眉,脸上有隐忍的怒。
柳烟华将这些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勾勾唇,眨眨眼,“将才章嬷嬷也说了,皇上并没有限制我的自由,我学不学,也是我的自由。皇上没有说过非得我学不可吧?章嬷嬷,这是本夫人的自由。”
章嬷嬷更加的皱眉,这算什么理儿,完全没有道理。
“夫人,这可不是儿戏,请恕老奴不能尊从,皇上交待下来的事,老奴不敢不从。”一咬牙,章嬷嬷也来强硬的。
柳烟华眯眯眼,笑得深不可测。
“章嬷嬷这话是没错,但是,嬷嬷还不知道皇上的意思吗?只要我一天学不会,就一天不能出宫,如此,更不是合了皇上的意?嬷嬷这是是逆着皇上的意来做啊。”
章嬷嬷听了,果真深思了半响。
柳烟华挑唇一笑,优雅地为自己沏了一杯热茶。
见得柳烟华如此的表情,不由大怒,“夫人,你在耍弄老奴。”刚刚她竟然真的思考了柳烟华的话,章嬷嬷想来,不禁怒火上冲。
以章嬷嬷横行惯的性子,被人这般三番逆行,早就怒了,若不是因为柳烟华的身分特殊,早就上刑了。
“章嬷嬷这是哪里的话,本夫人一向和蔼可亲,绝对不敢对章嬷嬷做这些。”柳烟华放下茶怀,轻轻将袖子盖到手背上,取些暧,“章嬷嬷,这大殿太过冷清了,你且命人再添几个大暧炉,否则我这细嫩的皮肤可就得冻得脱一层皮了,在相府里,叶溟他舍不得我被这么冻着。”
章嬷嬷一堵,手一挥,命道:“给叶夫人再添上几个大暧炉。”
旁边的几个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一眼上头端坐的柳烟华,领命下去,果真是去搬了大暧炉过来。
柳烟华见此,脸上的笑容才深了些。
“如此,夫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章嬷嬷阴着一张脸,再问。
柳烟华眼珠一转,扬声道:“这里太冷清了,我会受不了,这么冷的天,你且叫些人过来热热身。”
“热身?”章嬷嬷不知道这是形容什么。
“是啊。”柳烟华说着,起身,随意的来回活动了两手。
“夫人,你来此处是为了要学女德,不是来热身。”虽然不理解这热身是什么东西,但是章嬷嬷早就一脸僵尸表情了。
柳烟华视而不见,摆摆手,“章嬷嬷要为皇上想想,你看看你们,个个都崩着一张脸,个个一到冬天都缩水了。所以,我这也是为了宫中上下的健康着想,章嬷嬷你也是……老年人,就更加需要热身了,再过几年,就是一身病了,还谈什么伺候主子?如何让主子过得舒服?如何让皇上安忧?”
“夫人,我们今天就该开始了,你要学的东西可不只有女德……”章嬷嬷完全不想听柳烟华废话。
“章嬷嬷,你可知道,我在相府里可是天天要活动,热身的,这会儿,你要我突然放弃了,是要至我的身体不顾吗?嬷嬷可知道我的病情是如何好的吗?就是这热身热出来的,一天里,要是少了这一些,我可就得恢复痴疯状态,一旦恢复了那种状态,章嬷嬷可知道这后果的严重性?若我一个不小心,疯掉了,说不定我那一天就一把火将皇宫给烧了,你说,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的,会是谁?”
柳烟华一连串的饶下来,看着章嬷嬷那张僵化的脸,柳烟华嘴角边的笑意更盛。
章嬷嬷咬咬牙,迎着柳烟华的面,道:“老奴尽量会满足叶夫人的要求。”
柳烟华挑唇一笑,道:“这才对嘛。章嬷嬷,你且将院殿的人都招集起来,雪中热身。”
“夫人?”章嬷嬷狠狠皱眉,不明白柳烟华这是在做什么。
皇上派下来的人可不少,这若是全都招集起来,足足有几百人那么多。
“只要是人,全都给我招集起来,这么大的皇宫,就我一个人在热身,岂不是很尴尬。”柳烟华站起身,走到章嬷嬷的面前。
“夫人确定要这般做来?”章嬷嬷是怕皇帝会怪罪下来,到时侯罪名全部都落在她的身上。
“当然,只要是人,都给一个不剩的叫来。”柳烟华拿过一个太监公公的拂尘,向前一拂去,痒了章嬷嬷的鼻子。
章嬷嬷脸一黑,但还是按着柳烟华的吩咐去做,却是不知道,这样一来,整个院殿都被柳烟华的控制下。
柳烟华穿着一身的雪袄,由一个宫娥撑伞挡住天空飘零的小雪花,前几天下了大雪,这宫中上下都程出一种白茫茫。
院殿外的那片广场上,一片黑压压,柳烟华站在站台上,居高临下看着院殿中的众人,细细的将这几百来号人深记在脑海里。
每一个人的嘴脸都细细的看过一遍,那双眼,每每扫过一个人,都不敢对视那比雪还要干净的眼。
柳烟华接过宫人手中的伞,挥挥手,也示意她下去排着。
冒着小雪,厨子,粗使宫人,殿中伺候宫女,太监,还有守卫,包括前来教导的嬷嬷还有姑姑,一共两百三十一人。
对于皇帝的大方,柳烟华深感无奈,当然,这两百多号人,柳烟华敢肯定,各宫娘娘,也包括了皇帝的人在内。
这些人一部分是来监视她的,一部分是来折磨她的。
“现在,你们围着这片场地方跑……”柳烟华牙齿一露,扩大了笑容。
“什么?”章嬷嬷实在不明白柳烟华这是想干什么,这就是她所谓的热身?让他们所有人都围着一大片广场跑?
那些侍卫到是没有什么,可是她这几个专门过来授课的嬷嬷,年纪也有些大了,让她跟着一众年轻人跑,这不是要了她们的老命吗?
“怎么,章嬷嬷还有更好的热身办法吗?还是对本夫人的话有意见?”柳烟华眉眼上挑,笑眯眯地看着章嬷嬷。
章嬷嬷被她看得头皮发麻。
“既然你们是皇上派来的,就归我管,主子的话,岂敢有任何的质疑。别说是章嬷嬷,你们其中要是有人敢不尊从我的规矩,院殿你们也不必呆了。若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三道四,也视坏我院殿规矩,到时候,别怪我柳烟华手下不留情。当然,你们可以偷偷的去……但这后果,怕是没有一个人敢承受,宫中上上下下这么多号人,少你一号人,也不会有人追究……”柳烟华咧嘴一笑。
众人打了一个寒颤,若是别的人敢在这么与他们说话,一定会笑。
但是眼前的人是柳烟华,他们没有会怀疑不会实现。想他们其中一人死,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章嬷嬷等人闻言,个个脸色大变。
上头的人派他们下来是看好柳烟华,这一会儿反到是被柳烟华管束,女德没教成也罢了,这反过来被她死死的压制着,还带威胁,简直是又气又急,却无可奈何。
有一个叶溟在背后做威胁,由不得他们反抗。
“一切听从夫人的安排。”章嬷嬷咬牙切齿地低首,先服从了她的命令。但也只是“热身”这么一点服从,其余的,他们可以背后再收实收实她。
章嬷嬷的话一发,所有人都跟着一道服从。
柳烟华眯着眼,嘴角一弯。
“很好,本夫人会将你们所有人都深记在脑海里的。”柳烟华大手一挥,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夫人……”章嬷嬷阴着眼神,上下看着柳烟华,道:“方才是夫人说前来热身,为何只有奴才们……”
柳烟华用一副你真白痴的表情扫了一眼章嬷嬷,章嬷嬷老脸一黑。
“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章嬷嬷咬牙,恨道:“自是夫人。”
“那不就结了,主子的话,做奴才的不得有议。跑,跑到我满意为止,谁敢停下来,就别想吃午饭了。”柳烟华小眼一瞪,“还看什么看,不跑,等着看什么呢。”
“呼啦……”有人先开了头,两百多号人就这么围着谨大的广场跑步,天空还飘着小小的雪粒,地上是厚厚的雪。
有些人跑了半圈就被拌倒,柳烟华眯着远,大老远的就喊了一声,跌倒在雪上的人马上利索地爬起来。
柳烟华回亭子里避雪,石桌下摆有一个大暧炉,上头摆有热点心,这些也是她早早就让人准备好的。
两腿一翘,交叉叠放,有人在雪中受苦,她则坐在亭中享受着,一边督促着他们快些跑,有些人跑不动了,她只冷眼扫过,又继续喊着。
院殿如此就呈现着一种奇怪的景象,殿中冷清一片,场外热闹得有些滑稽。
院殿的一切都会传到皇帝的耳朵内,突听得这样的回报,气得大手一扬,将桌上的折子往前一扫,吓得殿前的公公噤若寒蝉。
龙玹帝直盯着下首回来报告的侍卫,冷声道:“章嬷嬷的,朕派她前去,可不是陪着柳烟华胡闹。”
那侍卫抹了抹冷汗,战战兢兢地回答道:“章嬷嬷她……也在其中……似乎没法反抗叶子夫人……”
“啪。”龙玹帝差点气得吐血,看来柳烟华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连他派过去的人也敢如此对待,简直是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去,将章嬷嬷传唤过来。”龙玹帝气指着殿门,本来想着幽禁柳烟华,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般。
也只有她柳烟华能有本事做到这样,两百多号人围着广场跑步?也亏得她想得出来。
当真是一点也不安分,龙玹帝越想越是气。
“是。”侍卫无辜地抹汗,急退出去。
雪崖。
络欢找到叶溟的时候,他正抿着唇站在梅花树下轻轻咳嗽着,再往那片雪望过去时,是数名黑衣人正陪着柳骅宇练武。
“大人。”
走到叶溟的身后,作辑。
叶溟见来人是络欢,皱眉。络欢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柳烟华发生了什么事,在看到络欢低沉的脸色时,他的心有一瞬间紧了一下。
“烟华出了什么事?”叶溟最不想听到柳烟华出现的消息,络欢来到这里找他,可见情况还算是比较严重的,眉皱得更紧。
“皇上将夫人禁于宫闱,因出抗旨不尊。此次入宫,皇上已将柳家六小姐指入府中居住,赫连公主入迷香阁,可见皇上是下定了决心将这二女嫁入相府。夫人不从,便以此压制。”络欢报禀道。
修长的节骨一曲,“哧”的一声折下一枝梅花,唇抿成一线,眼微眯。
“是吗。”叶溟只轻轻道了两字,便没了下文。
络欢等了半响,未听叶溟有任何的动静,偷偷看了那张平静的脸,道:“夫人有话传出。”
叶溟这才转过身来,轻轻“哦”了一声。
络欢道:“夫人说,一切有她,让大人不必为此忧心。”
“咔嚓。”
手中的梅枝断成两截,络欢不敢看叶溟的眼神,深深垂首。
“最近,太闲了。”叶溟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就在络欢疑惑的同时,在叶溟的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一抹黑影,那人被身后浓密的梅枝给挡去了面容,只看得见那一抹衣角。
“主子。”身后的黑衣人沉声唤了声。
“龙玹的皇帝一日闲着,花样百出,既然如此,该是让他忙了,等他忙着忙着……夫人那里,会更轻松一些。”叶溟似在自喃,似说给身后的人听。
那黑衣人一拱手,“是,属下这就去置办。”话音未落,人就已经消失在一片梅花之中。
络欢皱了皱眉,叶溟这是要插手了,可是柳烟华那边却吩咐他不要插手的。
“回去告诉老夫人,本相这些天就暂且失踪一阵,夫人什么时候回府,本相自会出现。”叶溟将手中的梅枝弃掉,幽幽道,“至于狩猎那边,没有本相……就没法进行。夫人一日未出宫门,皇城之下就不会有半刻的安静。这些天,好好保护着老夫人,不容有任何的差错。”
络欢一愣,马上明白叶溟这是在逼迫皇帝放人,若不放,这皇城内绝对不会有半分的安宁可有,至于那如期的狩猎也不会实现。
狩猎是龙玹每一年特别成立的节日,不可废。
“是。”
“是。”
两声同时响来,络欢一惊,忙向着左侧方望去,但见有一条黑影刷地消失。络欢这才知,刚刚叶溟的话,只有后面的那一句是对他说来的,其余的是他在吩咐别人。
“夫人那边……”让夫人只身待在皇宫里,安全吗?络欢后边的话没敢说。
“皇帝自会保她的安全。”对于这一点,叶溟完全不担忧。
络欢又是一愣,点点头,又复看向那边的柳骅宇,道:“柳世子那边,需要不需要知会?”
叶溟抿了抿唇,“柳世子正是入定之时,不可透露任何消息。”
络欢重重地点头。
现在络欢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好好的保护好老夫人,至于府中的那两个女人,大人是不打算回府住了,夫人不在相府,大人肯定是不会回府住的。夫人在哪,大人必然会出现在哪……
想到此,络欢自己也是一愣。
“大人,您不会是……”
“夫人夜里最怕冷,若无人作伴,只怕会病坏了。想必皇上也是念及着她的身子才是。”叶溟弹了弹衣上的雪渣,带着几分的漫不经意地道。
络欢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
“去,将本相的东西一拼搬进了皇宫院殿。”叶溟又复折下一枝梅,转身而去。
络欢张嘴愣怔半响,对着叶溟的身影作了一辑,离去。
连氏听得此言,有些哭笑不得。
皇宫后院之地,岂是他一个大男人能进的地方?这不是要与皇帝硬对着干吗?但对于叶溟的决定,连氏半点不会反对。
最后无声叹息了一声,“随他去吧,将一切都好好的准备一下。皇帝将这两个女人往相府里塞,他顾及烟华的心情,这一些我都懂得,可是……唉……下去罢。”连氏冲络欢无力地摆摆手。
络欢下去将叶溟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叶溟回府一道入宫了。
叶溟这是强行入宫随住,这事若是传到龙玹帝的耳朵里,还不得给气死。
“什么?”
赫连悦正在迷香阁等着叶溟回府的消息,突听得碎玉轩那边传出来的消息,震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于嬷嬷抹汗,再禀一次,“碎玉轩的人说,叶丞相是要往宫里头住,后宫之地,岂是他能去得了的,公主,叶丞相他这不是在胡闹吗?”
“该死的柳烟华,一定是她,一定又是她让人传话出来,让叶溟这么做的。”赫连悦当然知道后宫之地不是叶溟这样的男人能去的,他这可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挑衅皇威啊,这一回,皇上不得气得诛灭他九族。
“公主,这该如何是好啊?皇上若是真的气极了,会不会真的下令斩人?”
于嬷嬷实在是对这种无理取闹的事完全没有办法。
“什么怎么办,本公主也不知道。”赫连悦也有些急了,前些天他们公然抗旨已经惹怒了的龙玹帝,这一次可远比抗旨更来得严重了。
叶溟这是当皇宫是什么地方了,皇帝的后宫岂是他想住就能住的?还如此光明正大的将东西运入皇宫,这人,不得不说,太过胆大包天了。
“去……将这消息让人先报到柳烟华那贱人处,让她来阻人……派人将这消息去与太子哥哥说一声,看他有什么办法。”赫连悦急下,便想到了这样的办法。
“是,老奴这就去。”于嬷嬷一走,赫连悦担忧的在原处团团转。
络欢只是吩咐了人将叶溟所需的东西都收实好了,并未将叶溟入宫随住的消息透露出去,皇上那边自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最后,络欢还是暗走皇宫一遭,看夫人那边能不能劝一下大人,入住皇宫这种事,可不是想做就做的,更何况大人是个男人……这是对皇帝赤祼祼的污辱。
柳烟华正抱着大祅坐在亭中,享受着午后,络欢突然将叶溟的话传来,脸部早就抽得僵硬。
“你没将我的话传到?”柳烟华睁着眼,睇了一眼对面的络欢。
络欢看了眼远处广场上跑跑停停的众人,垂首,道:“大人的意思是他的身侧不能没有夫人,就连夜里也是同理。”
柳烟华听了差点吐血,“什么狗屁同理,让他别乱来。后宫之地,他一个大男人,来做什么?这不是让皇帝找他拼命吗?”
“这话还得夫人亲自来说才作数,属下传的话,大人半点不当真。”络欢前前后后跑来跑去,也是辛苦,这两人也是倍儿折磨人。
“将他的东西都复原,若他怪罪下来,就说是我的意思,我现在出不得宫……可没法与其他当面说。你看看,我这不是没有受半点苦吗?看他急得……”柳烟华说着说着,有些恼怒踢了一下石桌底下的大暧炉。
络欢无言垂首。
“还不快去……”柳烟华见络欢还站在原地,不由瞪了一眼过去,吃在嘴里的热点心也没味了。
“是。”络欢最后还是选择听柳烟华的,在相府,就数她最大,自是要听她的。
看着络欢离去的背影,柳烟华头疼地揉揉额。
“真是麻烦。”现在就算是让她回府,她也不想回了。家中的那两个女人,比这群宫人更烦人。
最后柳烟华看着跑得不动的人,没来由的更是烦,撑着伞走下去,大手一挥,“行了,今日就先到这里,明天继续。”说完,人就大步回了院殿。
墙头上,雪贵妃正由四皇子陪同着走过来,从刚刚开始,他们就站在高处,看着雪幕下的场面,将柳烟华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这柳烟华到是会折腾人,对付这群老嬷嬷也是有一套。章嬷嬷可是皇上身侧的人,竟连她也奈何不得柳烟华,到是让本宫意外了。”雪贵妃眯着眼看着撑油伞的白衣女子,带着几分冷然道。
旁边的四皇子闻言,也是轻轻一笑,深望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喃喃道:“她一向如此,皇宫中的人,也奈何不得她,这不,还反被训成这般……”
“哼,那是你的父皇太过于放纵她了……就像放纵那个人一样……当年若不是你父皇放纵她,何故会出现这种情况?”雪贵妃大袖一甩,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就在雪贵妃转身离去的那一际,高墙下的白衣女子,侧了一下伞,露出皓白的小脸,纯净的眼微眯起,冲着扶在墙上的四皇子盈盈一笑。
四皇子也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冲她一笑。
章嬷嬷中途被皇帝传唤过去,柳烟华对此结果到是一点也不意外。
宫中无人,整个院殿只有她这么一个人,只能靠着大暧炉,坐在虎皮贵妃椅上,让人拿了一本书卷,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章嬷嬷不在,所有人都不敢惹了柳烟华半毫。
直到入夜,章嬷嬷都未回到院殿,显然是被训得惨极。
柳烟华到了时候,自然是要挥手传膳,一个人平平静静地吃了起来。
用过了晚膳,柳烟华便就在宫道上散步,后头有一大队人跟随其后,生怕她跑了般。对于这些人,柳烟华完全是无视的。
入了夜,宫灯早早就升点起。一入夜,天上飘起的雪花也有些急。
柳烟华接过宫人的伞,手势一摆,一众宫人停在原地,柳烟华站在雪幕下,从伞下伸出手来,抓住那片片的雪花。
眯着眼线,昂头细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有阵子的恍惚……
“那一夜……雪,也是下得这般急呢……”喃喃的,柳烟华下意识的吐出一句,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皱皱眉,正要收回手,突然有人从后边同样伸出手来,将她冰冷的手包裹住,后背一堵温暧的墙围住她娇小的身子。
“叶溟?”柳烟华似没有半点的意外,“你……怎么来了?经过皇帝的同意了?”
“没呢……夫人这是担心为夫吗?”热气体从耳际吹来,惹得柳烟华下意识的将头仰向后,吃吃地笑了起来。
叶溟从后揽住她的腰身,两个人前后贴得紧不可分。
“夫人可有受委屈了?”他轻声问。
柳烟华手撑着伞,身子靠在他的身上,微仰着头,摇头,“我从不会让自己吃亏。你忘了,傻小子……”
叶溟身子一僵,神情有些愕然。
柳烟华道完,也是愣住了。
她怎么下意识的又说出这些话来了?怎么好似这样的称乎,才是更亲昵些?
从后头拥着柳烟华,很久,很久后……叶溟轻吻在她的耳垂上,然后轻轻的咬住,声音比平常沙哑,“小烟华……想起了什么?”
从做了恶梦后,柳烟华似乎记起了些什么,一举一动,更像仍了小烟华……
柳烟华却是哑笑,带着几分苦涩,“原来,以前,我唤你作傻小子呢……这称呼,还真适合你……”
“小烟华说为夫傻……”他眯了眼,细听着她的气息。
“你才不傻呢,你阴得很呢。”不过,在感情的方面,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傻气了,柳烟华喜欢着他,却还误会了这么久,不是傻是什么。
叶溟松开嘴,噙着笑,“谢夫人夸奖。”
“你且说说,你又做了什么好事?”入了夜的皇宫,似乎更加的阴沉了些,那章嬷嬷未回院殿,可见得是这个男人又在暗处动了什么手脚。
“自是给老皇帝一些事干,不然,为夫怎能在此相会夫人?”叶溟的两手紧扣住她的腰身,突地一转过她的身。
看到柳烟华脸上的苦涩,叶溟有些微愣,将头抵在她的脸上,额碰额,鼻尖碰着鼻尖,两唇之间的距离也是近在咫尺。
“烟华……为何不高兴?”
“你太过于逼急了皇帝,我是担心你……你的身体会受不住。现在皇帝拿这件事为难我,也是理所当然的,有些时候,反击的同时,是该给他们点甜头尝尝……”逼急了,狗也会跳墙。
“夫人将为夫的东西还原,将为夫推给那两个女人,这就是要给他们甜头尝?”叶溟突然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飘在她嘴角边的雪渣,勾唇笑语。
柳烟华被他的动作吓得退后一步,又被他突然紧扣住,面与面相抵不离,叶溟的呼吸有些重,眼也深黑了几许。
“叶溟,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柳月清我可以动,但赫连悦,我不能……”赫连悦一动,就是两国的问题。在没有做好准备之前,在没有将她逼急之前,柳烟华万万不能做有损相府的事。
赫连悦若是在相府中被如何了,相府就是大罪。
“夫人是顾及为夫?嗯。”他轻轻贴着她的脸颊,摩挲。
柳烟华被他亲昵的动作弄得一个瑟缩,想好好的说一句话,这个男人每一次靠近上来,就是动手动脚。
“是……叶溟,我以前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但是现在……我不想你因我而让自己陷入万劫不覆之地。”柳烟华低叹了一声,承认了。
叶溟弯起的嘴角更深了,连眼底都有了笑。
“听得小烟华这样的话,为夫,甚兴!”说完,张唇,含住她的唇,堵住了柳烟华后边的话。
也不管如何,对比以往,现在的柳烟华,对于叶溟来说,更该是珍惜的。
“唔……这里是皇宫,你……”柳烟华推开唇与唇之间的纠缠,喘了一息,瞪他一眼。
叶溟却是深深一笑,附在她的耳边,道:“今夜,为夫留下来……”
柳烟华闻得,身子一颤,不可致信瞪大了眼,“这里是皇宫,你想明日血流成河吗?”若是让皇帝知道他留宿在宫中,不拿刀追过来才怪。
叶溟却是一手揽住她的腰身,向后方一个弹指出去,刚刚被他点住穴道的宫人们突然被解放,不由大松一口气。
“今夜之事,本相不希望从你们任何一人口中传出一字。”叶溟温和的眼神一扫,众人立马点头应是,跌跌撞撞的跑了,整个雪夜下,只余他们两人。
“你……”柳烟华有些无言。
“为夫冷着呢……”叶溟带着几分无赖的将脸埋在柳烟华的胸脯间,温柔一笑,那表情自有一番的满足。
柳烟华脸一热,却不想推开他,听到他说冷,又是下意识的拥住了他的人,吱吱唔唔道:“就一晚……小心一些,别让人听到了不该听的……”
柳烟华说完一句话,脸都通红了。
叶溟嘴角变得更深,激荡得一把将柳烟华横抱了起来,撑在两人之间的伞掉落在雪地中,叶溟早已不理会这些了,看着羞得将头埋在他怀间的人儿,早就激荡得不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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