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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其实,在新世纪,出名是好事,因为旧世纪那种傍名人、吃大户的“食客”(人们讽称寄生虫)不多了。只是不要出了那种虚名、“软”名,更不要出了恶名。虚名,会被众人瞧不起;“软”名,会撑不住重量;恶名,自不必说了,会像独磨俄及那样,为全人类所不齿,成为过街老鼠。这一点,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鲜明。
王彼得现在就出了虚名,借阿超阿娜的光辉,成为众所周知的人物。人们,尤其是麻星汀的人们,少不了对他指指戳戳。说他是个蠢才,没阿超勤奋、执着,吃不了大苦,半途而废,到处晃荡。最后,活像一滴水,要靠太阳才能闪点光。
不过,王彼得因为借着阿超的光辉,也还不是那么凄凉,小王彼得千真万确是基因人啦。人们瞅着小王彼得,自然少了许多对王彼得的指责。
王彼得并不是笨蛋,智慧基因还比较好,清楚自己的半斤八两,也大体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从大冰谷出来,喜怒无常的独磨俄及不让他回到那个鬼不生蛋的地方,他觉得这是幸运,鬼才愿意回到那个活坟墓里呢。可是,大魔头有言在先,他们有办法控制他,通过他窃取华氏基因人配方资料。他不知道会用什么办法。但他想到了,他们一定会对他跟踪监视,决不会对他放任自流。
王彼得毕竟涉世未深,阅历不广,思考问题老犯“想得美”的错误。自打进入月球村,他就一直往好处想,待到小王彼得再造成功,他就想得有些离谱了,把独磨俄及抛到了脑后,以为再也不用受这个大魔头的欺侮。登上了飞船,他的心里便有些甜味了——也要像华宇美智超一样,登上科学发明的顶峰……
王彼得不是政治家,也不是军事家,仅仅乎是个喜欢科学研究的男人。他的阅历又非常浅薄,加之窝在大冰谷太久,眼界太窄,思维迟钝。他哪里看得出,怎么也想不到,小王彼得是第二个基因人,同基因汉一样,从再造之初就被全世界所瞩目。两个基因人,就像两条大鱼,是无价之宝,三大星球上各种各样的人拿着千奇百怪的网,处心积虑而又阴险狡诈地向他们撒过来,捕获他们,据为己有。
王彼得压根不会想到,独磨俄及采用了地罕的诡计,撒网抓捕基因汉这条大鱼,也想在小王彼得身上捞到稻草;史海仁也死不甘心,悄悄地纠集地痞流氓,帮他撒网,窃取基因配方,或者把基因人和基因配方都打入冷宫,扼杀在摇篮中;蓝星人霸宇宙和狂八千他们,心怀叵测,虎视眈眈,对基因人和基因配方垂涎三尺,网撒得更快更宽更狠。
当然,王彼得不是鱼木疙瘩,他也知道穆玛德琳和司马常新的厉害。但是,他不曾想过,基因汉和小王彼得走出三九号科研宫之后,联合国已经布置好了反撒网斗争,坚忍不拔地帮助基因人破开重重铁网。
当飞船进入平稳飞行状态时,王彼得又想入非非了——独磨俄及,你个狗东西,让老子出来了,就由不得你了,这叫放虎归山。你想跟踪我,把我一直攥在你的手心里,没门!他瞅瞅身旁的乘客,摸摸小王彼得头上的瓜皮帽,觉得乌斯佐科夫和安黛茹斯太过小心,干嘛要替我们化装啊,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暴露了才好嘛。像华宇美智超一样,置身大庭广众,面对一大群记者,一大片摄像机,口若悬河,众目睽睽,万人景仰,那多神气呀。
小王彼得睡着了,为防他乱跑吵闹,他给他喂了安眠药。基因人,这就是第二个基因人,七七四十九天就成功了,真简单!他的心里又翻腾开了。胜利者是华宇美智超,为什么不是我?我,我是个什么东西——倒霉蛋。华宇美智超有啥了不起?只不过有个基因为媒的好老婆而已。可我没有哇。我的老婆勤劳,心地善良,为人诚恳,优点不少。可是,这些能换来名利么?华宇美智超还有个坐在金山银山上的老爸。我的老爸呢,早已作古。唉,命该如此。基因中没有,谁也不能强求,我又奈何?
他摸摸小王彼得,脸上又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心里想:姓华的,你是比我幸运,比我厉害。可你得为我服务。你有一个基因儿子,我也有一个。哼!你会跟我摆谱,防患于未燃。基因汉会加“五道锁”,两个讨厌的法官会吹胡子瞪眼睛,我还不是看到了配方的全部过程,全部数据资料!
他兀自兴奋起来,整整衣服,挪挪身子,四处张望之后,闭目养神,又在心里说:你们不知道吧,嘿嘿,谁也不知道。独磨俄及那个该千刀万剐的都被我糊弄过去了。你姓华的要落在那个狗日的魔掌中,不一定比我会忍耐和周旋。独尊谷?狗屁二十四,毒蒸骨,都蒸骨……地球王,狗球王,球毛王!地罕,智多毛?猪多毛还差不多。地球之母?母猪,母狗,母老虎,母夜叉,母鸡。嗳,嗨!就是母鸡。想杀死我,拿我喂狗?没门!哼!我王彼得是那么好整治的?我会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我会博闻强记,超常的强记能力。华氏基因人配方的程序我看在眼里,就记到了心里呀!讨厌的就是那五道锁,这又有何难?慢慢解就是了,房子都盖起来了,还怕开不了门么?哼,阿超阿娜,你们神气啥?说不定我会先建成基因再造技术中心,说不定我会取代华继业,成为全世界首富。他的眼前出现了奇景——
金子,成堆的金子向他飞过来;美女,千姿百态的美女向他微笑,朝他搔首弄姿;哦,诺贝尔奖金,基因再造技术大楼,美人鱼,皇袍等等概念和影像在他眼前飘荡……他神思恍惚起来。
叫我地球之王!执行本王的命令!你就是化成灰,本王也能找到你!独磨俄及的凶险吼声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他禁不住一个寒颤,还过神来,着意地看看船舱,又看看小王彼得,摸摸胸口,张着嘴,不出声,自言自语说:哈哈,大魔头,“老鹅”成天鹅啦,由不得你喽。在大冰谷,“老鹅”天天如汤煮,以后我是天鹅,芝麻开花,芝麻开花,要啥有啥。你独磨俄及,就是个癞蛤蟆,癞蛤蟆!
吃一堑不能长一智,同样的错误犯了一次又一次,这是地球人的莫大悲哀。王彼得得了点虚名就忘乎所以,想入非非,实在显得愚蠢。他想不到,或者说他不愿去想,他会继续扮演倒霉蛋的角色。后来,他丝毫也没有改变倒霉的处境,说是瓮中鳖笼中鸟也差不离;说像一只小小蚂蚁也不错。因为哪怕是一口痰或是一泡鸡屎,都可以随时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人人都知道,贼船不能上。遗憾的是,人家非要叫你上,不得不上,除非一死了之。可好死不如赖活着嘛,人就是这么被狗骑到脖子上的。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下来了就成了两个自我,一个是人,一个是贼,天天都在别人眼里交替出现。这是地球人的一种残酷,也是又一种悲哀。
经过五天的太空旅行,王彼得带着小王彼得来到了麻星汀贝杰飞船港。由于服用安眠药和兜“尿不湿”垫子,上卫生间又比较勤,小王彼得也还干净。这使王彼得非常快慰,觉得抚养基因人不过如此。高兴地牵着小王彼得,轻轻对他说:“咱们到家啦!到家嘞!”快捷地走进密封长廊,向地铁走去。阔别故乡,一晃五六年,现在又闻到了故土的芬芳,他不由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再深深地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往前走。
两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身穿天蓝色工作服,迎面挡住了他们。其中一个非常客气地说:“你是王彼得先生,我们奉b国科委之命前来迎接你们。请跟我们走。”
王彼得心中一咯噔,脱口而出:“科委?没联系呀。你们认错人了。”说完,拽着小王彼得就往前跑,想冲进地铁。他想:这两个家伙肯定是来抓他的,不是独磨俄及派来的杀手,就是联合国警察厅派来的特务。进了地铁,人多了,他们就不敢张牙舞爪了。
那两个小伙子随即追赶,没跑几步,就追上了他,不由分说,扭住他的胳膊,令他跟他们走。他要看证件,他们说上了车再看不迟。他急眼了,心生一计,大声喊道:“旁波宁,快来救我!”两个小伙子吃惊不小,急忙四顾,松开了他。他趁机用提包狠狠砸到两人头上,拽着小王彼得拼命向前跑去。两个小伙子方知上当,急忙追赶。
眼看就要追上,冷不丁斜刺里杀出两个年轻女子来,模样俊秀,也穿着天蓝色工作服。“站住!”长着瓜子脸的女子厉声喝道。另一个圆脸女子摆开了打斗的架势。两个小伙子哪能听命,喝令两人让开,遭到两人拒绝,双方便打了起来。看来,双方都训练有素,招招式式,都很专业。直拳,摆拳,下勾拳,侧踢,下踩,双拳灌耳,抱腿顶摔……一会儿,有了差距。两个女子略胜一筹,渐渐地占了上风。两个小伙子被打翻在地,动弹不得。两个女子踢他们几脚,又啐了他们一口,向前追去。
两女子来到了地铁出港候车厅,发现王彼得躲在几个乘客当中,毫不迟疑地上前把他拽出来,叫他别害怕,想劫持他的人被她们干掉了,尽管放心跟她们走。王彼得当然不肯。“瓜子脸”假装和气地说:“我们是磊磊的好朋友,你怕啥呢?”
“我妻子?”王彼得满脸狐疑,“没打电话呀。”
“月球村管理部通知她了。”圆脸女子信口开合。
“那她自己怎么不来呢?”
“瓜子脸”回答说:“她要给王强补习功课,还要做饭摆酒,给你接风洗尘嘛,怎么来得了呢?走吧,快走!到家了,两口子好亲热呀。”
王彼得憋了一会,突然说:“你们不是秀磊的朋友。快滚!不然,我就叫警察。”
圆脸女子“嘻嘻”一笑,说:“大冰谷的人,没想到火气还蛮大。”从手兜中掏出一把极像口红的微型手枪,一用力,顶在他的腰间,贴到他耳根下说:“没一点声,也没丁点儿烟,这下你该听话了吧。”
王彼得感到腰间的东西是枪,惊恐万状,说:“好商量,好商量。别胡来!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刚要转身走,两个女子就像突然冻僵一样,站着不动弹了。王彼得转身来看,两个身材高大面色阴暗的男子一手端枪,另一手已下了两女子的枪。
怎么又来了一拨,他们怎么都知道了我的行踪?独磨俄及不可能连续派出三拨人来,一拨和一拨不碰面,这些人面生的很,大冰谷就那么几百号人,从来没见过他们这样的面也啊。再说了,那个鬼地方,就胡里奥德娃一个母的嘛。嗯,不像是大魔头派来的杀手。那旁波宁会连发三道令牌,派出三拨特务,而且一拨和一拨不认识吗?也不可能。就是可能,也不可能前脚跟后脚,没一点空间。乍回事?怎么了?王彼得想不通了,急得直抓耳朵。
王彼得在月球村,始终处于全方位监视之中,等于闭目塞听,哪里知道多少信息。他陷身大冰谷,等于与外界隔绝,加之他也潜心于基因人研究,根本不懂政治,从来都不是谋篇布局的人,哪里能想得到只有旁波宁才能思考、预料和布局的事情——
王彼得参加现场实验,再造出小王彼得的事情必定不胫而走,各国各地必定跟踪盯梢,以能达到率先达到预期的目的。联合国必须当机立断,因势利导。
拉波尔宣布真假配方审验会落幕的时候,穆玛德琳“啪”地一声关闭了网屏,对着传唤器,吩咐亚当斯请旁波宁来见她。
旁波宁很快就到了,喘着气,像是跑来的,没有坐,就站在沙发前,冷静地问:“主席紧急召唤,为真假配方的事吧?”
“你的看法如何?”她也单刀直入,“我们又取得了一个伟大胜利,是这样吗?”
“是一个伟大胜利,但不是最后的伟大胜利。况且这个胜利是在输掉了一个老将军的前提下夺得的。”
“你所说的最后的胜利是什么呢?”
“消灭狂犬军。”
她摇摇头:“谁笑在最后,才笑的最好。我们最后的笑是啥时候,消灭外星侵略者的时候。”
“主席深谋远虑。”旁波宁敬佩地说。“我可没想那么远,外星人还只是毛毛雨。”
“你错了。”她尖刻地说。“霸宇宙多嚣张啊,竟然给地球人的科委主席下起了命令,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明白了。主席是说,本·山九天文学。”
“我相信我的判断。”她自信地说。“如果不是藏民穿袍子——留了一手,把王彼得白白送给我们,白白送回家,赔了夫人又折兵,岂非太傻?独磨俄及因为狂妄总是利令智昏,地罕的智商可没那么低。他们的暗道机关是什么,在哪儿呢?”
“惭愧!”旁波宁难为情地说。“司马常新和乌斯佐科夫检查很细,没发现王彼得身上有暗器。这是我的职责,还由我来解决好了。”
“你又错了。”她冷冷地说。“领导不能事无巨细,西瓜芝麻一起抓不好,金子和沙子都不管了也非智者。我要大方向,最好别偏颇,也别粗糙。”
旁波宁这才明白了主席叫他前来的真实用意,精神抖擞起来:“我懂了。大方向就是盯紧王彼得,尽快找到暗道机关。”
她启齿一笑,示意他坐下,说:“不是尽快,而是马上。”按一下传唤器开关,吩咐道:“亚当斯,通知普利马上来见我。一个小时后,请常委们到我小会议室开会。”接着,再问旁波宁:“暗道机关是什么呢?”
“无非是遥感技术,遥感器,窃听器,传感器之类。”旁波宁肯定地说。
“嗯,唔,就算你说的不错。那些劳什子置于何处呢?”
“身上啊,王彼得的身上。”
“哦?噢!那为什么司马检查不出来?”
“我们技术落后哇!”旁波宁语带懊丧。
她警觉起来:“你是说不如蓝星人?独磨俄及还有第五件宝,遥感技术。就像网上宴会一样,他们可以杀进阿超的网,而阿超只能靠基因汉吓唬他们。”
“真知灼见。”旁波宁高兴地说。“事实上,我们已经输了几步棋了。网上宴会是一步,现场实验是一步,两个王彼得回b国麻星汀又是一步。”
“哎——”她连连摇头,“别这么说,太悲观了。依我看,他们也没赢,配方还牢牢掌握在人民手中嘛。谁笑在最后,谁才笑的最好。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人民。”
旁波宁不由地挺起了胸膛:“这一点我也深信不疑。”
普利来了。穆玛德琳开门见山,问他王彼得身上有没有暗道机关。他不假思索地说,有哇,没有才怪呢。在哪儿呢?他说在外星球。她和旁波宁都纳闷地看着他。他率直地说,这有何难懂?受外星球遥控嘛。一种先进的信息技术,能够穿透地球人的信息关卡,进入各种程序,地球人的全频网封杀不了他们的频道,也干扰不了他们的频率,根本发现不了嘛。发现不了频道,又怎么能发现暗道呢?
“那如何对付啊?”穆玛德琳和旁波宁不约而同地问。
他摇摇已经秃顶的脑袋,表示无能为力。想了想,又说:“放长线钓大鱼吧,盯着,希望能望穿秋水。”
“有道理。”穆玛德琳思忖着说,“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走吧,二位请跟我一起去开会。”
临时紧急会议,专门讨论如何发现暗道机关。意见不一致,文森特说动用舆论工具,加强宣传;安东尼西娃提出通过王秀磊来慢慢发现王彼得的秘密;东方雄认为要运用法制的力量,明查暗访,抓住狐狸尾巴;福利达姆说他没有好主意;拉波尔的意见是走着瞧,等于没说;约克逊冒冒失失的,竟然要花钱雇用私家侦探,引发一阵大笑。瓦西里没有表态,穆玛德琳也不问他,想活跃一下思维,又问大家如何看待当前形势。这回大家话多了,有的说一片大好,有的说还很严峻,有的说不好也不坏,还有说不清楚的,若明若暗的。穆玛德琳干脆问大家,对独磨俄及怎么看,对霸宇宙又怎么看。结果,谁也看不透,争辩起来。张东方竟然谴责文森特的“三字经”写坏了,把外星人惹毛了,所以才赤膊上阵。瓦西里反驳说,霸宇宙赤膊上阵说明不了什么,无非是逗地球人玩。穆玛德琳也不客气,批评他敌情观念淡薄,外星人已经插手地球人的事务,不可小视,应当引起高度警惕。她再次把话题拽回来,要普利和旁波宁说说想法。普利说,大冰谷就是外星人的基地,不要再怀疑。外星人没啥可怕,也不要杯弓蛇影。落后不可怕,可怕的是固步自封,夜郎自大,麻木不仁。旁波宁的看法大致相同,但他强调突破暗道,全方位跟踪王彼得。
这一说,常委们来了兴致,七嘴八舌,主意多多。最后,穆玛德琳归纳,做出了全方位跟踪王彼得的决策。“抓不住金子,就抓沙子,因为沙子里头有金子呀。”她用这句风趣而幽默的话结束了会议。
穆玛德琳赞成普利的见解,提醒大家吸取威斯全胜将军的教训,改变思维定势,学会把狂犬军与外星人联系起来处理世界公务。她特意表扬文森特的两篇三字经富有创意,希望每个领导每个部门都能把握形势,创造性地开展工作。会议最后形成统一意见,对王彼得严加监视,以不变应万变。会议快结束时,旁波宁前来列席会议,听取各位常委的指示,向会议做出保证,全程跟踪王彼得,确保万无一失。
立下了军令状,旁波宁觉得肩上仿佛有座山,心中也仿佛压上了磐石。沉思再三,他决意亲手指挥这次行动,向穆玛德琳请示后,悄悄出发,来到了麻星汀。
麻星汀像往常一样车水马龙,昼夜喧嚣。假新闻和蓝色大气球所造成的阴影已被华氏基因人配方所掀起的冲天热浪所淹没。大街小巷,花草树木,楼中屋内,以至于各种动物的身上,各种器具的标签上,无不被阿超阿娜基因汉的画像和标语所代替。旁波宁无心流连这些,只顾穿街走巷,察看地形,专门在贝杰飞船港至麻星汀之间的道路上走了几个来回,就像一个精明的老猎人,胆大心细,布下机关,指挥部属们紧锣密鼓而又悄然无声地行动,专候猎物到来,随时准备捕获猎物还有与猎物相关的财宝,容许别人同他明争暗斗,却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的尊容,决不允许任何人侵吞他的猎物。
抓不住金子,就抓沙子。因为沙子里面有金子。旁波宁反复咀嚼超美女大主席这句话。这句话很浅显,但富含哲理。谁都想抓住金子,看谁的功夫好啰;谁能一把就抓住金子,只能一把一把地淘哇;金子在沙中,抓金子必须抓沙子嘛;如果自己抓不住金子,一定要让别人只抓上沙子;如果自己一定要抓到到金子,那就必须……跟踪王彼得多么像沙里淘金啦!
为了确保抓住金子,旁波宁别出心裁,在贝杰飞船港出港口外五百米的地方,专门挖了一个地下掩体,里面设置了全方位电子监测系统,掩体外面栽了一棵橄榄树,当作监测系统的无线电天线。
一连出现三拨拦截者,旁波宁的心就像钟表发条一样越拧越紧,强烈地意识到,这次跟踪超乎往常,恐怕不止是风雨交加,刀光剑影。于是,他叮嘱部属们格外小心,决不漏掉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两个魁梧的男人把两个女子的枪扔进垃圾桶,喝令两女子往外走了几步,突然猛击她们的颈部,将两人打倒在地,对王彼得说:“王先生,这下你安全了,跟我们走吧!”
王彼得被弄糊涂了,下意识地侧过身看看小王彼得,舒口气,摸着胸口,好像在心里说:我的妈也,命根子还在!扭头看看两个男子,来不及猜测他们是何方神圣,隐隐约约觉得他们也不是好来头,凭感觉不像是大冰谷的人。大冰谷的人因为酷寒,身上都有冰激凌的气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者不善!不是乌斯佐科夫派来的“脚后根”,就是旁波宁撒出来的“钉子”,才不能听他们摆布呢。心里一动,说:“两位哥们,我们想上卫生间,你们等我一会。”两男子耳语几句,带着他和小王彼得一起去上厕所。王彼得没有尿,硬是扎着架势,抖动了一会。小王彼得因为在飞船上很少喝水,也没尿,对着尿池没解裤带,哼哼叽叽地,拍着尿池子玩。王彼得害怕漏馅,连忙把他拽出来,扭头一看,两个不速之客没出来,拔腿就跑。可是,小王彼得饿了,没跑几步就跑不动了,赖在地上不走。两个魁梧的男人又逮着了他们。走出大厅,将他们塞进一辆飚风牌豪华四座轿车,发动起来,就往外开。这一拨人是库尔辛斯基和茅俏夫。
刚开出大厅的栅栏门,就被一伙身穿黑衣黑裤并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们拦住了,乍乍呼呼地,喝令停车,跟他们走。两个魁梧的男子此时没了脾气,唯有俯首听命,掉转车头,把车开到他们的车队中间,跟着一伙活像**打手的人,开进了飞船港保卫处的后院里。
“怎么这样了?”马克不由自主地夹紧了黑褐色尼大衣,伸长脖子,看着监视屏,“难道又被你这个猴精说准了?”
旁波宁说:“马克兄,不是说准了,事实本身就这样啊。华继业衣锦还乡,汤姆跟着纽卡顿去看望他,我就抓住了他的狐狸尾巴。嗳,你说,人家有机玻璃大王,既非国家元首,又非皇亲国戚,干嘛要国家警察局头儿亲自出马,明显是踩点铺路嘛。你看好了,一会他老人家肯定抛头露面。”
“我不信。我去看看。别他妈的从后院消失了。”忽然想起,担心地问:“不妥吧?真的撞个满怀,都难堪啦。”
“难堪肯定有哇,可不是你,也不是我。去!就要让他知道,别他妈的吃**想脆骨,尽他娘的想好事。”
“猴精,没想到你也会说粗话。看来你生汤姆的气啦。该!这家伙光知道跟总统跑,有些忘乎所以。好,我走了,看我怎么叫他难堪。”
一伙像**打扮的人把王彼得和小王彼得带进了保卫处后院保卫处长的宿舍,汤姆叫他们全都出去,由他一个独自询问。刚问了几句,马克破门而入,一边大喊:“我是麻星汀市警察局长,有权进入本市任何场所,谁敢拦我?”但是,几个人还是抓着他,要把他拖出门去。汤姆不无惊谔地站了起来。他看得清楚,在心里骂道:这个马屁精果然在此!假装意外地大叫道:“汤姆局长,你也在这里,怎么不事先打个招呼,让属下陪陪你嘛。”
汤姆很快恢复了镇定,挥挥手叫随从们走开了。“马克,你想做什么?”他愠怒地说。
“我能做什么?例行公务罢了。如果我呆在办公室,这么大的风浪也不出来看看风景,你不是又要训诫说:只占茅坑不拉屎!”
“我知道,你恨我抢了你的位置。旁波宁原本是推荐你干的。你也能干的非常出色。但是,别人要让我来当,这么好的饭碗我当然要接住。知理莫怪人,怪人就不知理了。”
“汤姆,我这样叫你可别生气。你这样想,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是梅行干之流才做的事。”
“放肆!别忘了自己姓什么。”
“你才得意而忘形呢,到我的地盘上耀武扬威,还带着一帮**上的,为何不给我通告一声?”
“不知天高地厚!我为总统尽责难道还要你再批准吗?你要识趣的话,马上从我面前消失。”
“用不着你来吩咐,我会走开,跟你站在一起我感到羞愧。对不起,我的两个客人我必须带走。”
“哼!你疯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滚!马上滚!小心你头上的乌纱帽,我只要鼻子里出点气就叫它不翼而飞。”
马克哈哈大笑:“汤姆,亏你还是b国警察的总头目,拿这个毛毛雨就想淋湿我的大棉袄?天天风吹雨打的帽子我正不想戴了,你替我拿掉我得请你喝酒啊。倒是你,费尽心机买到的大礼帽,可得格外珍重。如若大意,有人也能叫你像个小和尚,头光光。”
汤姆心中一惊:这家伙跟旁波宁交情特深,肯定是替他效命来了,莫非联合国警察厅长亲临现场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马克,我有重大使命,没功夫跟你磨牙。自然人嘛,迟早都要头光光的。不过,在本座还没有光头之前,你马上滚开。快滚!”
“这能行得通吗?”马克故意大声说,好叫旁波宁听清楚。隐藏在耳孔内的传话器随即响起旁波宁低沉有力的声音:“按他的做,表演越充分越好看嘛。”
汤姆刷地掏出手枪,咬牙切齿地说:“存心跟我过不去,不肯走?好啊,我就把你留在这里了。到时候,你的亲密小兄弟会接到b国警察总局的报告:马克在执行公务中遭歹徒杀害,建议追认为烈士。”
马克假装十分害怕,举起双手,急切地叫道:“局座,局座,你冷静,别,别,别!我还没保留血浆。我走,马上消失!”大步后退,故意碰到门框上,迅捷地转身跑走了。王彼得想叫没有敢叫,小王彼得本能地望着汤姆,咿呀叫着。汤姆不耐烦地推了王彼得一把,训斥道:“你活着没有?叫他放乖些。”接着追到门后面,看着马克在他视线内消失,一拍巴掌,随从们立即闪出来,跑进屋来。“马上转移!”他低沉地命令道。
马克回到掩体里,不解地问旁波宁,为什么汤姆要如此行动?旁波宁说,无非是想从王彼得口中挖出配方的全部资料,前面三拨跟踪者,第一拨来自最小的国家tmn国,第二拨来自最穷的国家mlo国,第三拨来自科技最发达的国家c国,就是库尔辛斯基和茅俏夫两个。这三拨人动机和目的都一样,就是窃取配方资料。所有的跟踪者都是这个来由。老兄,咱们得耐心等待,后面的戏更精彩。
监视屏上显现出汤姆的面孔,他神色慌张地指挥着随从们,带着王彼得和小王彼得,钻进汽车,开出保卫处的院子。一拐弯,来到了飞船港内的小停机坪。早有一架直升飞机停泊在此。汤姆只留下两名随从,其他人又钻进汽车,一溜烟开跑了。汤姆嘴角挂出一丝自以为大功告成时才有的那种笑容,命令一名随从发动飞机,另一名随从哄小王彼得玩,他单独与王彼得谈话。
就在汤姆安排停当的时候,直升机尾部一堆废纸箱突然瘫塌开来,三名蒙着头脸的人冲出来,两人用枪指着汤姆,另一个用枪逼住了开飞机的人,喝令道:“转向,到旺犬谷!”
“不好!”马克惊叫一声,“得救汤姆!”
“你真是高风亮节,令人敬佩。不过,别慌,先得看表演。放心,他们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刚得到报告,前面中弹的人全部救活了,因为他们中的全是‘**弹’,只丢魂,不丧命。”
“那你把他们如何处置了?可别放进我的看守所哟。”
旁波宁哼了一声,说:“那还不美死你了,将来写回忆录可有的吹啦。”叹口气,接着说:“放虎归山!一拨一拨全放走了。他们都算是为国效命,不该死,也不该受谴责。唉,啥时候地球人成一家了就好了。”
“嗨!别想的太遥远,让社会学家去研究吧。他们能想的好。你我都不是那块料,只能同歹徒打交道。哎呀,你看,直升机快看不到啦。”
“他们想逃出我们的视线。”旁波宁紧张起来,“你马上回去,准备警力待命。我去追飞机。”
“要不要多带些人手?黑灯瞎火,荒山野岭,人少了恐怕不顶事。”
“人多目标太大,反而会坏事。按我的办,快,分头行动。”
马克不再说什么,打开掩体,爬出来,飞快地钻进汽车,向麻星汀开去。旁波宁只身一人,开着专门为他配备的飚风牌越野快车,朝着飞机飞行的前方急驰而去。
飞机越飞越快,旁波宁紧紧追赶。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他发现并确定飞机是向旺犬谷飞去,凭着当初带领警员多次秘密侦察旺犬谷所留下的记忆,急忙抄近路向旺犬谷开去,一心想赶在前头。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时过境迁,物换星移,原本很熟的道路,几经修筑,已面貌一新,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渐渐地成了开一段,下来看一看,最后,一不小心,滑进了路边的排水沟内,卡住了,气得他大骂自己是倒霉蛋。抬头眺望夜空,直升飞机已无踪影,把心一横,自言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跑步前进!转身就跑,一边给马克和桑切诺娃联络。
直升机飞到了旺犬谷上空,慢慢地降落下来,停在了一片开阔地上。三个蒙面人嘀咕几句,把汤姆他们三个逼到一棵大橡皮树下,搜过身,缴了械,绑到树上,又用橡皮纸封住口,任他们挣扎着。然后,他们回到飞机上,掏出东西来吃,又给王彼得和小王彼得吃东西。小王彼得抓过面包水果,狼吞虎咽,他早就饿坏了。王彼得却不肯吃,问他们是什么人,是不是狂犬军的人。他们哈哈大笑,撕开蒙面布,露出真容,把王彼得吓的倒退了好几步——
他的面前站着的,分明是王秀磊,小王强!另一个人高马大,自称是王秀磊的司机兼保镖。他使劲摇摇头,晃晃眼,问:“你是王秀磊?你是王强?真的是我老婆,儿子?”
“没错哇。”王秀磊嘻嘻笑着,声音还真有几分逼真。
“没错哇!”王强摸着他的下巴,“这么多年不见,你跑到哪儿去啦?”
王彼得心中如急浪翻滚:不像,秀磊和王强从不这么跟我说话,难道真的是因为相隔太久?啊,想起来了,要测验一下。“秀磊,多年不见,你先让我亲一口好吗?”
她略略一顿:“夫妻嘛,好啊!”把脸偏过来,让他亲了一口。他心里已有三成数了,又说:“我想摸一下你,可以吗?”
“嗳呀,摸一下,小意思呀。来,随便摸!”
王彼得心中已有七成数了。他记忆犹新,每当他要摸时,秀磊总喜欢把头钻进他的怀里,让他摸后脑勺和脖子。这伙人是不速之客——他在心里做出这个判断。但他还想试试王强是否真实,毕竟这么多年不在一起,孩子的变化可是很快。
“王强,妈妈给你买的大玩具还在吗?”他假装非常关心地问。
“啊,玩具,啥大玩具?哦,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大飞机嘛。还在,不过坏了。”
王彼得同样记忆犹新,那个大玩具是月地飞船模型。
“你们骗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快放我们走。”王彼得既恐惧又悲愤地怒吼起来。
那女人冷笑两声,晃到他跟前,先打了他一耳光,接着说:“你还真是个浪荡公子,还记得儿女之戏。告诉你,我们就是你的老婆孩子,别想推掉。说,华氏基因人配方资料,全说出来。”
“配方不是我的,你们找错人啦,该去找华宇美智超。”他可怜巴巴地说。“我哪能做的出配方啊。”
“找他不如找你呀。”人高马大的男子说,“你研究的时间也不短嘛。你接受现场实验的嘛。你为真假配方作过证嘛。”
“给你们说不清楚,反正我没有配方。”
那男子慢慢地掏出一把匕首,在他脸上像篾剃头刀一样,荡了荡,再拍了几下,阴阳怪气地说:“这么说,你一点用都没有喽,那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做啥呢?”
“你想干什么?”王彼得惊恐地说,“你别乱来?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那女子喝一声,叫那男子站到一边,冷笑着说:“王彼得,你是不好欺负,红白黑三个道上都把你当活宝,这不假。可不管如何,你怕死。死了,就不知道有没有人欺负你啦。”从那男人手中拽过匕首,刷——割下了王彼得的一绺头发。他吓得一把抱住头,大叫:“妈呀!”小王彼得学着他也“妈呀”大叫一声。那女子忽然想起来,一把拽过小王彼得,把匕首塞给他,说:“这个好玩,来,往脖子上扎,能冒红泡泡,好玩的很啦。”那男子也说:“扎,狠狠地扎。你才生出来,扎死了人不犯法。”
王彼得见状,疯了似的转过身来,猛一把将那女人推倒在地,吼道:“畜生,不准碰我的基因儿子。”
那女子爬起来,没有发怒,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你还爱你的孩子,这好办嘛,把你知道的一古脑儿说出来,我保你们平安无事,还会给你们一大笔奖金。”
王彼得不说,她就拿起刀来,叫小王彼得自己捅自己。王彼得又要保护他。那女子猛地踢了他一脚,倒在地上直叫唤,那个冒充王强的孩子上前用脚踩住他的头,恶狠狠地说:“快说!不然,叫你和你的基因宝宝都躺在这儿。”
王彼得心胆俱裂,屈服了,用哀求的口气说:“你们行行好吧,别伤我的命根子。我就跟你们说了。”
华氏,基因,人,配方是……他痛苦地回想着,磕磕巴巴地说起来。
旁波宁赶到了,躲在一棵老松树背后,听见王彼得在说配方,心中不由一惊:这家伙果然通过现场实验窃取了配方,决不能让他说出来。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让他说下去。真的假的都会危害地球人民。一不做二不休,他掏出早已装满**子弹的手枪,打开销声装置,果断地向王彼得开了一枪,王彼得立即倒在地上。
那女人回头望见王彼得倒在地上,吃惊不小,压低声音对同伙说:“有情况,准备战斗。”
小王彼得伏到王彼得身上,拍着他的头,“啊啊”地叫唤。
说起来也真是巧的很,在假冒的王秀磊她们三个左顾右盼之时,汤姆他们磨断了绳索,急急慌慌地往树林中钻,撞到了树上,发出了声响。假王秀磊听见了,立即冲过来,一边射击。汤姆笨手笨脚,跑的慢,被她打中一枪,幸好打在了屁股上,捂着屁股,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树林中,就昏倒在地。假王秀磊还不放过,端着枪飞快地追过去了。旁波宁担心她追上去会打死汤姆。那样的话,他这位全世界警察的头儿也会颜面扫地。急忙朝她开枪,不偏不倚,击中她的枪,“笃”的一声,掉落在地。更深人静,那声音听上去特别清晰。假王秀磊惊骇异常,不知子弹从何处打来,定定神,惶急地跑回飞机上,急命转移。那男子动作稍慢了一点,她气恼地一把推开他,自己驾驶飞机,飞走了。
此时,马克带着三辆面包车冲进了开阔地。车还没停稳,警察们便跳下车来,按马克吩咐,进入各自的位置,摆出作战的阵势。旁波宁从树丛中钻出来,跟马克说过情况,叫他寻找汤姆,却怎么也找不见了。旁波宁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命令赶紧追飞机。马克遵命,指挥警察们上了面包车,亮起小灯,上了大路。旁波宁叫马克绕到老公路上,把他开翻了的轿车拽上来,还是由他驾驶,跟随马克的车队,急如星火地向前驰去。
远远望见直升飞机上的灯光忽闪忽闪,旁波宁目测距离,大概有几十公里之差,担心难以追上。和马克联系,叫他加速前进。他不肯,说月黑风高,道路虽然宽畅,却是迂回曲折,不敢放开胆子,以免重蹈覆辄。这话有警告和批评之意,旁波宁不好再说什么,心中暗暗叫苦。
俗话说,有福之人不要事先筹划。这回应验在了旁波宁和马克身上——一架直升机在夜空中飞行,四辆警车在夜路上紧紧追随,眼看着距离越来越大,谁都急不可耐,谁也没有办法,唯有干瞪眼。没想到,幸运的事突然发生了,远处的直升机开始打起圈儿,慢慢下降。
旁波宁喜出望外,高兴地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打开传话器,叫道:“马克局长,前面的苍蝇没有油啦,追上去,围而捕之。”
直升机降在了公路上。假王秀磊指挥另两人赶紧躲藏起来。可是,王彼得中了**弹,要得三个小时之后才能苏醒,只能叫那个大个男子背上他走。小王彼得不会说话,也听不懂她们说啥,站着不动,啊啊咿咿地叫着,气得她踢了他一脚,拽起他大步往坡下走。然而欲速则不达。没走几步,小王彼得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幸好还没哭闹。她不敢训斥,把他扶起来,背着他往前跑。时间就这样被耽误了。
他们还没走到坡下,四辆警车追到了飞机旁。旁波宁担心老同行们会看破他的一身天蓝色休闲服,扯掉八字胡,再摘掉茶色眼睛,把他认出来,像往常那样叫他掏腰包请客,没有下车,叫马克代他指挥。马克心里明白,也不推辞,三下五除二,布下阵势,围住了飞机。再叫几名警察亮起强光手电一照,发现没有人,也不报告旁波宁,自顾命令属下们四处查找,很快发现了目标,争先恐后,冲下坡去。
眼看难以逃脱,假王秀磊决意负隅顽抗,命令两名随从就地卧倒,开枪射击。三支枪同时开火,闪出一条条火花。马克见状,急命大家卧倒,给予还击。旁波宁不准,命令抓活的。马克便带着几个警察,从一侧溜下坡来,出其不意,从背后用枪顶在了假王秀磊他们三人的后脑壳上,束手就擒,被押回公路上来了。王彼得和小王彼得也由两名警察背到了警车里。
当场审问,三人是hvp国的特工,假王秀磊叫萨米勒娃,假王强叫赫哲维尔,高个男子叫帕瓦蒂根。马克请示如何发落,旁波宁俏皮地说:“如前所为,放虎归山。”马克把证件和枪还给他们,戏谑地说:“到此一游,不虚此行。回去领赏吧。”几个人正求之不得,喏喏连声,接过手枪和证件,转身就向坡底下跑去,一会便不见了。
旁波宁和马克高兴的太早了。前面几拨跟踪者的表演,只不过是小巫弄鬼,大巫装神还在后头。
警察们给直升机加满了油,先把王彼得背上去,再把小王彼得和马克扶上去,其他人员一起钻进面包车。马克下令出发,他驾驶着飞机升上半空。四辆警车一辆接着一辆,发动起来,开亮大灯,在公路上中速行驶,直向麻星汀奔去。
不料,飞机还没飞出一公里,马克耳边令人恐怖地响起了一个瓮瓮声:“降落!”
“你是谁?”马克虽然多次听过外星人的瓮瓮声,还是不无惊骇地问,“狂八千,还是霸宇宙?”
“不要,管——我是谁,降——落!”
马克恢复了镇定,“哼”了一声,说:“哦,你是狂八千。不敢留下姓名,我也能分辨出来。你助纣为虐,制造假新闻,侮辱地球妇女,杀害布朗和露丝,摔坏约克逊的轿车,在月球村捣乱,罪恶累累啊!要我降落?除非你向我投降。”
“你——敢,跟我,算账?不怕,我拧——断,你的,小——飞机?快,降落!”
“哼,我不是布朗,也不是约克逊,你休想!”
一双毛茸茸的大手立即卡住了他的脖子,瓮瓮声更加凶险:“马克,好汉,不喜——眼前鬼!你,不会——是蠢,蛋吧?”
马克暗想:他说话这么结结巴巴,还把好汉不吃眼前亏说成好汉不“喜”眼前“鬼”,肯定不是地球人,就是狂八千。还真的不能硬碰硬,且听他的,再想办法吧。于是,他假装害怕地说:“狂八千,你放手。我照你的办还不行嘛。”
直升机开始下降,旁波宁问是怎么了,马克如实相告,他气的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骂道:“怕鬼有鬼!吃人的魔鬼又来了!”脑子一转,他叫马克命令警察们停止前进,准备应付突发事变。
马克心领神会,边降落边向前滑行,最后把飞机降落在了四辆警车的后面,低声命令道:“全体注意,马上改乘飞机。”
警察们雷厉风行,须臾,便齐齐地集中到了飞机上。马克朝几个警察一使眼色,他们会意了,悄悄将还昏睡着的王彼得背下了飞机。另外几个警察来带小王彼得时,狂八千发现了,顿时大怒,拉开架势,就要打蓝云团,被独磨俄及拖住了,凑到他的耳根下,悄声说:“别暴露!别暴露!后面还有好玩的!”其实,独磨俄及是害怕真的打起来,狂八千怎么都不会有事,而他稍有不慎就会落网,成为阶下囚。
狂八千点点头,收了手。任由警察们把小王彼得带进了警车里,又看着马克转移到了警车中,才对独磨俄及说:“什么,好玩?你——又骗我。”
独磨俄及故弄玄虚地说:“莫急,一会就看到了。”
狂八千咧开大嘴,露出满嘴血红的牙齿,笑了,说:“抓——胸脯,真,有意思。”
独磨俄及趁机煽惑他,学着他说:“地球女人,胸脯,肥肥的,跳跳的,让你——抓不够。”
两天前,独磨俄及故伎重演,伏在地上学了三声狗叫,狂八千在鲸鱼号太空站听见了,没有像往常那样马上出发,飞到大冰谷,而是置之不理。霸宇宙问他为何一反常态,他含沙射影地说,讨厌独磨俄及,也不想再犯宇宙王的规矩。霸宇宙当然能听出他的话外音,但不跟他计较,要他赶快成行,独磨狐及这回是正事,必须帮助他跟踪王彼得,防止别人抢走王彼得冒着生命危险窃取到的配方资料。狂八千这才勉强应命,讨好卖乖地说,若不是为了完成宇宙王的大业,他绝不会委曲求全,去为一个大色鬼加大草包效力。
到了大冰谷,他还是摆架子,再三推托。独磨俄及就依地罕之计,用抓胸脯来引诱他。开始,他记着霸宇宙的警告,不肯动心。当说到有他从来没见过的胸脯,抓着可以飘飘欲仙时,他终于按捺不住了,叫独磨俄及穿好隐身衣,把他往胳肢窝里一夹,飞上谷岸来,跟他讲条件:必须让他抓到从来没抓过的胸脯。独磨俄及满口答应,心里想:狂八千,你狗屁都不知道。连地球人的话都说不清楚,能知道多少?弄个老母猪的**让你抓,你也当天生尤物哩。什么神仙朋友?老子要不是想当地球之王,才不受你拨弄呢。叫本王学狗叫?待本王当上地球之王,叫你狗日的学猪叫。对了,叫你给本王行骑背礼。
独磨俄及哪里想的到,狂八千对他也有防备,一到麻星汀,就催促他找肥胸脯。他当然乐于应命。昨天,两人仗着隐身衣,大街小巷来回穿梭,不知为什么,其实是已至秋末,天气冷了,就是没见着敞胸露怀的妇女。两人又是叹息,又是诅咒。好不容易熬到黄昏,独磨俄及眼前忽然一亮,一辆出租车开进了贝多尼街,车上有一位年轻美丽的女司机,穿着大开襟领深红色连衣裙,硕大坚挺的胸部就像两座精巧的山峰,煞是馋人。当即叫狂八千夹着他飞到那出租车跟前,想抓那女子的胸部。不意,那女司机像是有所察觉,巧巧地把窗户玻璃关上,开着空车跑了。两人扑了个空,懊恼不已。狂八千少不了埋怨。独磨俄及叫他耐心等,一定如愿。他才闭口不言。晚上,街上行人渐稀,他们又要侦察地形,不得不暂且搁下地寻乐之事。
四辆警车再次开动了,为缩小目标,只开小灯行驶。然而,没开出半里路,就被一道路障挡住了。马克说声糟糕,叫人下车去看。一名警察大着胆子,打开车门,还没下车,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一律红衣红裤,端着长枪短枪,把四辆警车包围起来,七嘴八舌地喝令下车。
马克想请示旁波宁,转而觉得不妥,决不能暴露了联合国的长官,回答稍稍迟疑。只听“吱啦”声响起,激光束束,刺向车门。眨眼间,几个车门都被打穿、割裂开来。马克这才下令全体下车,一边壮起胆子,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如果不是狂八军,请报上尊姓大名!”
一个红衣人跨到他面前,用教训的口吻说:“吼什么?我们是乌斯佐科夫派来的,护送王彼得,叫你们的人都闪开,不得干扰我们执行公务。”
旁波宁没有下车,听见红衣人的话,立即通知马克:“又是冒牌货,设法逮捕他们。”
“好来!”马克大叫一声,“弟兄们,逮捕这帮冒牌货!”
警察们得令,挥拳踢腿,展开搏击,想以擒拿的方式抓获这些冒牌货,急切里忽略了他们与前几拨不同,不是仅有基因武器——**枪,而是**枪与激光枪并用,只见激光闪闪,一连伤了几名警察,马克急忙命令卧倒疏散,各自为阵,捕获猎物。
警察们卧倒的卧倒,散开的散开了,警车周围一下成了空了许多。此时,旁波宁也不敢声张。王彼得还在昏迷之中。小王彼得若无其事,看着人们打闹,不停地拍手,喊叫。
小王彼得的喊叫惊动了一帮红衣人。与马克说话的红衣人指挥另几个红衣人把小王彼得和王彼得弄出车来,就往飞机那边跑。他们边跑边射击,压住马克他们的火力。
眼看一帮红衣人上了飞机,王彼得和小王彼得都被他们抢走了,马克又气又急,再请示旁波宁,他不动声色地说:“启动第三方案。”
第三方案是进行公路堵截。旁波宁深思熟虑,防微杜渐,事先叫马克派人在飞船港通往麻星汀的高速公路上挖了两个地下掩体,一个距飞船港三公里,另一个五公里。桑切诺娃带人守在三公里处的掩体中,哈德迈迪带人守在五公里的掩体里。掩体大致相同于旁波宁所守候的掩体,不同的是没有人造树遮蔽。
马克给桑切诺娃和哈德迈迪下达了启动第三方案的指令。旁波宁紧接着传来注意发现目标坚决阻拦的指示。两人马上命令随从们做好战斗准备。
那个同马克说话的红衣人发动了飞机,急速起飞。非常奇怪,眼看就要飞起来,却又落了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这样一连折腾了好几次,不得不停止操作,下来查看。一切正常,一伙红衣人纳闷极了。不愿放弃飞机,又重新启动,依然如故,又急又气,不由一起破口大骂。
狂八千和独磨俄及拽住飞机,拽一拽,松一松,像猫戏老鼠一样,把一帮红衣人玩了半天,本来就乐不可支,几次没敢笑出声来。听见骂声,看着他们手足无措的样子,两人终于忍无可忍,哈哈嘿嘿地大笑起来。
笑声在漆黑一团的夜晚显得格外怪异,令人毛骨悚然,一帮红衣人吓得四处躲藏。开飞机的那个红衣人定定神,喝道:“什么人在笑,有胆露出你的狗头来!”
独磨俄及觉得刺耳,走到他的背后,狠狠一掌,把他打的爬在地上,又与狂八千击掌大笑。那红衣人大怒,跳起来要还手,左转右转找不到人,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转念一想,吩咐一拨人带着王彼得和小王彼得滑下路坡,钻进树丛中去。另一拨人继续乘飞机离开。
狂八千和独磨俄及上当了,又来拽住飞机,叫那一伙人飞起来又落下,飞起来又落下。两人乐得大笑。
真是欺人太盛!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啦!旁波宁气愤难忍,又急不可待,指示马克马上追赶,堵住红衣人,把王彼得和小王彼得追回来。马克二话不说,带领十几个警员冲下坡去了。
狂八千和独磨俄及看见马克他们冲下坡去,方才发觉上了当,丢开飞机,奔下坡去抢人。机不可失。旁波宁命令其余警察扑向飞机,将飞机上的红衣人全部抓获。然而,他们全都服毒自杀。他们没有证件,搞不清从何而来,又是哪国哪地的人。
挟持王彼得的一伙红衣人眼看就要钻进树林,突然,马克带着一群警察像天兵下凡一样,迎面拦住了他们。双方也不答话,就开了火。在激光枪的射击下,马克他们占不了上风,而红衣人也不能越过警察们的阻击,慌忙回头,想往公路上跑,却又被狂八千堵住了。他们困兽犹斗,向狂八千开枪,狂八千连连发出蓝云团,激光枪被打扁了,不能发挥火力。马克迅猛地冲上来,缴了他们的械,抓住同他说话的那个红衣人,一审问,才知道他们都是c国雇佣来的。马克请示如何处置,旁波宁又说放虎归山。
红衣人放走了。马克他们面临的境况更加残酷。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非得教训教训“蓝星鬼”不可。旁波宁暗暗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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