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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
“好好,还有苏小小眉,是我们……小小还记得么,那一日在车上说,我们都只是这个城市的过客……真是嘴贱,没事说这种话。”
“喵~~”小白猫摇首蹭蹭少年耳朵,猫铃铛下的迷你青铜钥匙发出叮当脆响。
“看来还是你赢了,你还是有钥匙,哪里都能去,我又要没有大房子钥匙了……”纪伦晃晃钥匙串,也一阵叮当,将钥匙插回到大铁门八卦铜锁,别院地产文件卷起放在台阶上。
“古有挂印弃官,今有交钥匙逃亡……你说我们从生到死,两手空空,究竟能得到什么呢?”
小汽车突突驶离这片郊区街道,进入城外更广阔大地上,夜色下灯火开去,到了城郊不远处农村田野间重新变得黑暗,与新兴工业文明相比,这片大地上更多还是古老的农业传统。
夜风吹过长街,雾气在院子里散尽,更远处,警号声连绵,很快,大批军警包围了这片街区,年轻上尉在小汽车里下来,一个踉跄,随从就要搀扶:“卢上尉,你小心!”
卢照月摆摆手,接过一根拐杖,一拐一拐走进院子里,一路尸体横七竖八,让人心悸,更让人心悸的其实是姜山的尸体。
一个军法官只是一检查,就报告:“姜山少尉,多处中枪,但都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是脑上一枪处决。”
“好狠!”卢照月仔细看了,心里一抽。
战斗杀人,和这种处决完全是二个概念,都能抽象的提炼出姜山跪地,而对方稳定扣动板机的情况。
不由喃喃:“幸老子机灵,提前受了伤,姜山这个蠢货……明知道送死还来……嗯,不过这种蠢货越多越好。”
铁门打开来,士兵进来收拾袍泽,受到这杀戮冲击更大,如果不是作战通报,绝难相信是一个敌人……而冲击后,就是同仇敌忾的愤怒:“这不是纪上校的儿子,这是一个地狱恶鬼!”
“叛徒!”
“死不足惜!”
卢照月听了,就露出了微笑,这很合乎他的意。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一个女人声音在外面大喊,打断了他的寻思,卢照月就拄着拐杖过去:“怎么回事?这女人是……”
“我是姜山的未婚妻!我叫折寒梅,这是我的证件……我们昨天还在一起。”小师妹折寒梅眼眶红红,脸色苍白:“我以为他上午已脱身,这才放心送管家回去云雾镇,又开车回来找他,说好是再见面后就正式登记结婚……这个笨蛋为什么还要回来……他现在怎么样了?”
军官和士兵们都沉默下来,让开一条通道给她,就见这女人踉跄上前,突雷击一样呆着不动,接着,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扑在未婚夫的尸体上,声音哀戚而绝望,曾经有过多少忐忑和幸福的期许,这刻就一个美丽梦幻的肥皂泡,针刺一样破了。
“真是可怜。”
卢照月坐上车,对外面军官招招手:“留两个士兵看好她,别让她寻了短见……这是烈士遗孀,主上必有抚恤,对了,问问她有没有孩子……有的话报上来,也是有个想念。”
“是!”众人举手敬礼,神情郑重,谁也不希望自己死后眷属遭到不公,都不由对这上尉起了尊敬之心……
没有人去想,同样是烈士乃至战争英雄眷属的纪伦,又遭遇什么待遇,或者说,他们想到了。
“反贼,叛徒!”
小汽车发动,车队徐徐转过路口,司机转首看来:“往哪面?”
“一个少年,人生地不熟,无路可走,无人庇护,就只有回去纪家老宅……我们追去云雾镇,他逃不了。”卢照月掏出卷烟,擦着火柴两下,没点着,又擦了一根,还是没点着,神经质擦了十几根,恼火扔出车外:“娘的……”
“那个……长官,你手上沾了血,湿掉了火柴。”士兵小声说。
“就你聪明!”卢照月踹了他一脚,却听得一声,还没好全骨头撞在上面,顿时大叫起来。
士兵也是脸色发白,连声:“快停车!叫医务兵!”
指挥官受伤,车队不得不停下来,医务兵过来察看了下,摇摇首:“处理不了,得去医院。”
卢照月一把揪起领口,神情冷冷:“老子有任务在身,你说去医院!你让老子当逃兵!”
众人一片震惊,异样目光打量带队长官,而卢照月回望。
短暂的安静过后,军官目光交换,副队长上尉终出言打圆场:“队长,我去带队执行,您快点去医院吧。”
“不行!”
“您已经重伤了,去了也没啥用,还是……”一阵劝,总算把‘不情不愿’卢照月重新塞上车。
小汽车脱离了军方的车队,驶向医院方向,卢照月才松了松领口,吐出一口浊气:“老子残着腿容易么,这些混蛋一个个怕死,不配合……娘的,怕死别来当兵啊!怎就不多几个姜山这样呢……”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里,脸色闪过愠怒,又低首不敢出声。
…………
“啪!”谢庭树一拍桌子,茶杯都跳起老高,厉声:“纪伦真是丧心病狂!”
“其父勉强称得忠勤,但主上又有何亏负?加以谥号,可所谓恩重如山!”
“而纪伦你身负反贼之力,主上和我们都不加罪,授之于官衔,本应该肝脑涂地,效死以继。”
“这次本来不过是组织正常调查,不想丧心病狂如此,悍然反抗,击杀同僚三十多人!”
“丧心病狂!”
听着反复说这话,新来的情报科科长看了谢庭树一眼,不言声。
谢庭树发泄了几句,阴着脸站起身来,背着手踱着,说实际,这事大出预料,死三十余人不是小事,更关键是后面处置会很困难,这新进科长虽看不到脸色,见只是沉默,觉着一种无形威压迫,心都缩成一团,不自禁微微发起抖来。
半晌才听谢庭树说:“把云雾山的棋子启动罢!”
…………
连连出事,天又下着雨,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店馆大半歇店,但租界内,还是来往繁荣。
一处酒楼,围了一道墙,大门紧闭,不接待普通客人,只隐隐听得楼上筝萧声,似乎有人笑谈酣歌。
循走廊而进,更觉楼内精美,见几人倚坐,正说着话,而歌伎却高唱着瀛歌。
“祗园精舍钟声响,诉说世事本无常;沙罗双树花失色,盛者必衰如沧桑!”
众人拍着拍子,片刻,中间一人,却是坂田,一摆手命停了歌舞,见她们退了出去,就问:“王君,你知道最近的事?”
“知道!”王孙尘点首,喝了一杯酒,嘴带着讥讽的笑:“卢侯对那位帝国兵器动手了,不想此子并不束手就擒,死了三十多人。”
“现在全城搜捕中。”
坂田听着,心里一阵迷惑,皱眉:“卢侯虽不如其父英明,却也不是昏庸,为什么这次这样操之过急?”
王孙尘又喝了一杯酒,别的菜几乎没有吃,这时望着外面出神,这龙气变故,再合作,却不能说。
怎么能说自己中计,原本设计由梁侯承担的煞气,结果分了一半给此子。
龙煞相生相克,才使卢侯下了决心,要不,不会到这局面。
沉思良久,才说着:“坂田君,这次我们损失很大,大部分眼线都连根拔起,对这情况也有些看不透,或是谢庭树在清除异己?”
坂田听着,有些不以为然的摇首:“谢庭树我见过,或在清除异己,但不至于到这地步,这样露骨。”
“这我就不知道了。”王孙尘素来忍耐,这时却冷冷说着。
“八哥!”坂田脸上毫无表情,满斟一大觥酒一仰而尽,心里暗恨,之前有求瀛州,此人一片恭谨,现在却翻脸无情。
只恨瀛州短暂独立,虽有明主,却时日尚浅,不是翻脸之时。
这时,一个人上来,默默说了几句话,坂田脸色铁青,肌肉抽搐了两下,说着:“刚才租界邀请卢侯,得了相面。”
“虽不仔细,但卢侯的确气色大改,青气勃发,隐隐有蟒形!”说着便目视王孙尘:“这对你我,很是不利啊!”
王孙尘微睨了一眼,仿佛什么也没想,凝望着外面,不说话。
坂田见王孙尘只出神不语,心下暗想:此人深沉,莫非以前是假相?
又侧转身子问:“你我是不是联手,在这帝国兵器上动点手脚,比如说示之于恩惠?”
“你想的不错!”王孙尘格格一笑,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只是我方这次行动,损失很大,怕是难以在这节骨眼上动手。”
“而贵方有着租界,可退到里面,这几夜损失不大,想必可以有些作为——”说着就哈哈大笑。
“八哥!”坂田暗暗骂着,知道再不能利用此人和此人势力,本想进一步挑拨卢梁,最好打的热闹——现在却落个空。
不过时日长着,当下反堆笑:“不敢不敢——来,喝酒。”
说着拍手,门敞开,歌妓又跪入,歌舞声再起。(未完待续。)